21.我們不用很麻煩很累就可以成精
第二十一章魔的定義
得到了本官方發行的權威新妖指南，準備認真做大妖怪的杜陵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翻閱起來。
可厚厚的一本書翻開，裡面居然全是白紙？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又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才在封底找到一行小字：
遵照妖管局0027條保密法令，為避免凡人誤讀，本書全部採用防泄密特殊符墨印製，請使用者先向本書輸入妖力后再使用。
……還挺嚴謹的，這麼一本「無字天書」就算真流落到凡人手裡，估計也會被認為和那些《葵花寶典》《九陰真經》之流一樣，是個玩梗的筆記本。
和杜陵一起看指南，準備幫著參詳的蕭離對此頗為讚賞：「能用紙而不是玉簡作載體，看來這世間的符寶製作技藝有所進步。」
「有動力就有進步咯，也不想想現在玉多貴。」免費發放玉簡妖管局非破產不可好吧？！對蕭離這種看事情總先看長處優點的正直風格頗為無可奈何，鳥爺只能默默在心底吐了個槽。
然後又開始愁：「要妖力啊……怎麼輸入？」這不是為難鳥呢么！作為一個只能憑本能辦事的半吊子妖怪杜陵很是憤怒，當然他覺得責任不在自己：妖管局就給靈智初開的小妖們發這種書真的好意思？
也不解釋一下，他能看懂說明只是特殊情況啊，普通的動物成精后根本不識字的吧。
莫非是個陷阱在試探爺？被害妄想意識瞬間抬頭，杜陵很警惕的抻爪子一踹，讓書嗖的一聲跑牆角躺著去。
結果書撞上牆皮的同時嗡的一聲亮了。
「——《新妖指南》2015最新版已激活，感謝您的使用，本書首先代表妖管局全體同仁熱烈歡迎新晉道友，加入這個溫暖的大家庭將是您成精后最正確的選擇！現在為您介紹一下本指南的基本使用手法……」
？？？！！
原來用力打一下就能開語音么？我勒個去這設計好智能，好妖性化！這製作者一定是個抖M！杜陵驚訝的倒退三步撐開一雙翅膀，擺了個起手式以顯示自己對製作者滔滔不絕的敬仰之情。
「原來如此……」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想通其中道理的蕭離微微點頭，對於妖族這份極力提攜後學末進的巧思也感到佩服。
如此細心周到，無怪乎靈氣匱乏之後人修式微而妖族昌盛。
這《指南》設計看似神奇，但其實原理非常簡單，精怪身體中那些遠超常規的力量本就來源於貫通**經脈的妖力，雖然剛剛成精開竅的小妖們無法驅使妖力外放，但憑著攻擊本能運用卻任何妖都能做到。
所以看不懂文字、不知道怎麼修鍊都沒關係，這本書就是給智商只有三歲小孩程度的小妖用也沒問題：好奇拍一拍它就會自己叫。
甚至語音和文字同步播放，學法術的時候還能順手掃盲，一書多用性價比不要太高。
至於像杜陵這樣本身就有文化有成熟心智的使用者，更是可以根據需要自由查詢相應章節，自己調節學習進度。
「我現在對妖管局那地方，簡直充滿了期待。」等到那一腳『輸入』的妖力耗盡，那本指南又恢復了安靜后，鳥爺很是有感而發。
其實看到《走出迷信》攝製組的時候他就開始醒悟到，現在雖然還是妖怪躲著人，但是他們早已經今非昔比，不止摸透了凡人的尿性緊跟時代步伐，甚至開始把人類世界玩得團團轉了。
對修真界原本一無所知的杜陵都會這麼想，蕭離自然更是深有感觸，如今的妖族早就不是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的弱勢群體，而是在暗處掌握了修真界的主導權，作為最後陣地的天庭如果再像他離開前那樣故步自封下去，此一界將再無人修的立錐之地。
雖然也許現在的人族已經有了飛天遁地萬世永存的康庄大道，不再需要走那逆天而為萬不存一的獨木橋……想到現代人類那被各種「科學法寶」統治，沉迷物慾甚少注意修身的生活，蕭離心中微冷，可對凡人的選擇他也無權評說。
也許他此次入世歷練的意義，便著落於此吧。
杜陵倒是完全沒有蕭離那種沉重的思想負擔，他正入迷的沉浸在教你怎麼做妖精的指導手冊中不可自拔。那些放在人類社會習以為常甚至覺得很煩的東西，放在妖怪們身上就特別搞笑：
「哎喲小梨子、你看這裡——規定說徹底煉化血脈達到通靈期一層，就可以去妖管局註冊獲得成妖資格證，憑此證可以享受華夏妖族公民的一切權益，生命和財產受我局和國家憲法直接保護，注意請勿脫離我局管轄擅自成精。因此建局以前就修鍊成精的同胞們也要注意儘快補證以保障合法權益……媽呀笑死我了，還真是建國后不許非法成精啊！」
鳥爺笑得滿地亂滾，然而天帝大大隻覺得十分迷惑，這難道做不好嗎？從有多少修鍊者到分別什麼進度都能統計在冊，他還準備學習推廣，也給人族修鍊者頒發修行資質證。
所以為何笑得如此誇張？
那張神仙臉不由自主的微微偏過，星眸有些茫然的看過去。
「沒、沒有不好！特別好！」
笑得直不起腰……好吧鸚鵡沒腰，反正是笑成個羽毛球的杜陵又被天帝無意識賣萌萌殺了一把，抖著毛喘了半天終於掙扎著起身，特別真心實意地強調：
「的確是特別好的，你看妖管局還給沒有家族扶持和自己財產的新妖發救濟呢，按照不同修為層次提供最低保障的修鍊所需丹藥，還成本價供應煉器、畫符所需基礎材料，這可真是太體貼了，小爺我得趕快練到那啥通靈期，趁著沒入職混它一筆！」
當年做全職寫手時他就是個無業游民低保戶，如今從操舊業真是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
……這麼理直氣壯鑽空子佔便宜的小市民心態也能算心思澄澈，大概不是因為無恥得太坦蕩，就是蕭天帝的神目壞掉了吧。
偏偏眼神不好的天帝還給他找到個特好聽的說法：「這大抵相當於大宗門給入門子弟發放份例，是為了讓低級弟子能夠安心修行早日進階。」
小梨子你真上道！你這麼一說我拿的更心安理得了。鳥爺用亮晶晶的小眼神獎勵他一個隔空摸摸頭。
然後繼續翻看妖精圈的常識，突然找到一段和自己那出烏龍掉馬事件有關的描述。
關於最近幾年無緣無故成精的小妖越來越多的問題，一直嚴格監測著妖口增長速度的妖管局自然予以重視，目前的研究結論是這樣的：
因為華夏共和國建國后祛除封建迷信思想，宣揚科學精神，導致本就氣數已盡的人族修鍊者更加稀少，致使天地間靈氣總量逐漸增加，有了高濃度靈氣的沖刷，加之人類大幅度破壞自然環境造成生存環境險惡，一些具有先天靈骨或洪荒遺種後代在危急關頭，更容易喚醒血脈力量，提高了成精的概率。
哦哦聽上去好有道理，然而高濃度的靈氣在哪裡？
PM2.5靈氣粒子么？！
杜陵瞄了一眼窗外濃濃的霧霾，深覺槽多無口，果然官方都一個尿性，大忽悠笑著聽聽就好。
倒是這裡再次提到近幾年成精量大幅度上升的事情，引起了杜陵的注意。想想吧——光是他們這個小區，就足足有兩隻貓一條狗三四隻野鳥成精，這還只是杜陵簡單排查過的不完全統計。
照著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等兩年後天地異變，大量成精的動植物失去控制，瘋狂攻擊人類就很順理成章了。
……妖管局也不管管嗎？
還是說，那場災難其實就是被妖怪們推動著的覆滅人族之戰？
杜陵有想起那個很可疑的網友@隔壁老王給自己留言時提到的魔氣感染，他原本是沒在意，覺得魔氣啊怨氣啊邪祟啊，都是那種噁心黑氣的不同叫法而已，但是現在踩著（就跟站在感應燈的樓道里說話一樣，要時不時跺一下腳讓它繼續亮）這麼一老厚本官方指定讀物，他很確信這些熱愛搞詞條的妖精不會浪費那麼多好名字在同一東西上。
「小梨子，魔氣是什麼東西？」鸚鵡抬頭問道，雖然指南最後也有檢索表，但是用起來哪有天帝牌人肉搜索引擎舒服。
「魔？」蕭離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低頭掃一眼書頁上的內容，卻並沒有找到和魔氣相關的文字。
「那是被天道秩序所排斥的負面力量集合，你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蕭離難得眼底透出厭惡聲音更是冰冷，雖然他正常說話都沒什麼溫度，但杜陵已經能夠通過究竟是清涼、冷藏、冷凍乃至絕對零度等差別分辨他的實際情緒，而蕭離對『魔』的態度，差不多就是寒風刺骨一吹凍得嘎嘣脆吧。
看起來很不同尋常啊？
於是鳥爺抖了抖毛，打個哈哈：「就隨便問問咯，你知道我以前寫網文混飯吃的嘛，修真類不少魔尊魔主之類的當主角，讀者是偉光正看多了逆反心理或者圖個爽，都覺得好人不一定都那麼好，壞人也不一定徹底壞……」
他原本想說你看成了精的還儘是反派和炮灰呢，人修還動不動打殺妖物拿來煉丹呢，所以對魔是不是也不用這麼聞之色變，但看一眼蕭離嚴厲的臉色立刻舌頭拐了個彎：
「——但如果魔修真能善良好心，幹嘛非要去練那些拿人血人命人魂魄做材料的魔功呢！小梨子你放心我只是好奇一下絕不會對階級敵人心軟的！」
他挺胸抬頭特別堅（見）貞（風）不（使）屈（舵）的表明立場，就差喊一句打倒魔修反天道勢力口號。
雖然對他驟然提起魔氣又問魔修一事有些警惕，但蕭離還是被杜陵這個誇張反應逗得心下發軟。
明明根本就不怕自己……
他輕嘆一聲盡量放緩語氣解釋：「其實不論人族還是妖族出身，修真者追求的都是通過修行提高自身，但魔修卻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它們依靠掠奪別人壯大自己，看似捷徑但最終不可能得到超脫，只會徹底被污穢所控制融入天魔之中不復存在。」
聽他說了這麼老長一段，原本對修魔的概念還停留在『和修仙運行方式不同的邪惡功法』上的杜陵著實吃了一驚，好好消化了一會兒后，他半是自言自語的嘀咕：「……燒殺略奪臭名昭著，最終變為一團污濁之氣么？那幹嘛還有人要修魔啊！」圖什麼哦！
「大概因為總有些愚者，認為自己可以取代天魔意識本源，從此永生不滅天下無敵吧。」
蕭離的嗓音裡帶著淡淡的嘲諷，顯然和貧嘴鸚鵡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他也不是沒被影響：「可惜他們不知道或者說總是心存僥倖，認為自己能是不同的。可惜一旦屈從於魔性就只會不斷墮|落，即使最初修為大增，終於下場也只會是全部意識都被吞噬，變成天魔的一部分。」
因為天魔的本性就是吞噬、腐化，所以無時無刻不想要誘|惑修行者投入它的虛無懷抱，這也是許多人修鍊中會遇到的生死之劫，如果抵擋不住被扭曲強化的內心欲求，那麼墮魔也就不遠了。
「吸|毒一時爽，全家火葬場，懂。」鳥爺深沉的點頭，還信誓旦旦保證自己連碼字時都堅持走心性流，不和那些搞叢林法則殺人奪寶的同流合污，如今自己修道了自然更能hold住，請組織不用擔心。
「那麼沾染魔氣……呃、就是一時被天魔給污染了，還能恢復吧？」他終於甩出繞了一大圈真正要問的問題。
兩年後什麼情況先不提，單說那對攪基喵——雖然好像搓了鹽浴（說起來鹽真的能夠驅邪么它怎麼在《指南》的凡人認知誤區詞條里看見這個了？）驅邪后臉也不黑眼也不紅了，但雅公公的性子也徹底野了，凶起來連虎斑都只能夾著尾巴唱征服。
杜陵很希望那次雅公公只是單純的被怨氣影響，而不像隔壁老王說的那樣是什麼沾染魔氣，但是那種很不好的感覺還是催促著他儘快探明真相。
他裝出只是不經意隨口一問的樣子，然而蕭離的目光卻瞬間凌厲起來，他出手如電按住那個白絨絨的小身子，毫不留情的來回翻看審視個徹底的同時，嚴肅逼問：
「沾染魔氣？你在什麼時候沾染過魔氣。」
渾身被狠狠蹂|躪過的杜陵刺棱著一身亂毛，沒來得及哀悼自己逝去的純潔，就已經被蕭離這過度緊張的反應搞懵了。
同志莫方、我說的不是我自己呀？
——這句話愣是被凍在嗓子眼裡，沒說出口。
--過場插播--
關於鹽的疑問，很多年後發生過這樣一場對話——
杜陵：這麼多年來一直有一個問題壓在我心底，不搞清楚的話我就是被劫雷劈了都不甘心合眼……
蕭離（深沉）：愛。
杜陵：不，我是想知道，鹽，真的能驅邪？
蕭離（官方臉）：不能。
鳥爺WTF中……
蕭離：你救那兩隻貓妖靠的其實是靠桃園靈泉水沖洗，我當時給你鹽讓你搓澡驅邪，主要是為了引發你自己下意識的用自身修為排除沾上的一點陰氣。
#下凡中的天帝，一個大寫的隨機應變機智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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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鳥老爺一進大觀園
現在距離下凡天帝和新妖鸚鵡進入妖管局督察員視線的那一天，又已經過去了兩周，如今的杜陵今非昔比，已經是個合格的小妖精……
CUT——重來！
是在怒領妖份證和救濟金后，總算合法成精了（。
如今他一隻鳥妖正和拒絕了便利店負責人升職加薪的熱情挽留，堅決辭職跟來做全職保鏢的天帝一起，蹲在妖管局資清委的等候大廳里，等候那些磨磨蹭蹭的辦事員叫號。
擁擠的營業大廳簡直比養老金髮放日的郵局儲蓄所人還多，烏央烏央奇形怪狀的妖怪們令杜陵大開眼界。
原來能修成正式人形的也不佔多數嘛~
看看那自以為變出了人頭實際上眼睛還位於兩側的水產妖，或者可以直接給日本妖怪圖鑑之軲轆首做模特的長脖怪，鳥爺頓時覺得自己做個正正常常不多不少的標準鸚鵡也挺好。
所以學不會「人形障眼法2.0測試版」也沒啥不好，至少被天帝大大架在胳膊上還省了自己走路呢！
不過杜小爺逛妖物園的重點，還是放在圍觀妖管局的機構設置上，事實上光是資清委——全稱傳承資產清算委員會的機構存在，就已經令他拍案叫絕。
這些妖怪，居然還懂得維護金融市場正常秩序。
這個機構的主要職能，就是清算和轉換那些動輒成百上千歲的妖怪們歷年積累下的資產，把實物資產按照主人的需要，兌換成當時人間可以正常花用的合法資金，避免妖怪們把自己的寶貝廉價買給凡人甚至被騙走，或者市面上突然大量湧入金銀/珠寶/古董等貴重物品，衝擊人類辛苦維持的市場秩序。
能做到這種合法洗錢資源再分配的程度，資清委肯定有和華夏政府有著密切配合，但這個機構的本質上還是為了維護妖怪們的利益。當然，妖管局不是慈善機構，這種便妖服務是要抽成的——根據清算類型和兌換額度，大概徵收10%~50%不等的資產稅。
手也是黑得可以，可不用還不行。
有血的教訓做前車之鑒。
在蕭離領排號紙的有熱情的工作人員塞了一份宣傳材料過來，那上面除了資清委的工作方式外，還簡單記述著這樣一個悲慘的故事：
有一個唐代成精、元朝時化形成功的大妖陶某某，坐擁金山玉樹，還因為一些因緣存有器型完美的上品青花瓷數百件，甚至有幾十件精美的元青花官窯精品，真是有品又豪富。
隨著時光流逝這些收藏已經成為陶大妖的驕傲，無奈他後代子孫不爭氣，沉迷凡人營造的花花世界，想要買豪車游輪，手中無錢就打上了這些收藏品的注意。查到元青花人物大罐價格一路走高動輒兩三個億成交，幾個不肖子孫心動不已，趁老祖不被偷出了他的珍藏，準備拿去變現。
寫到這裡拍板者很有心機的翻了一頁，強行插入了一個聚寶盆理財產品的廣告（策劃編輯絕對是和甲方有仇，反正鳥爺因此發誓絕對不買這玩意），然後才告訴大家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突然大量出現，品相又過於完好的元青花精品直接被鑒定為高仿贗品！還被評價為工藝精美但賊光四溢毫無時間流逝沉澱的痕迹（陶大妖：保存太好也怪我咯？），只有一些作坊願意出點小錢買回去研究工藝流程。
不肖子孫還不服氣，帶著其中一對寶瓶上了某鑒寶欄目，但是他們這批貨的名聲早就在凡人的古董圈子裡傳遍，專家紛紛滅燈，小鋼錘咔嚓一下……
……鳥爺在文字之外都替他們肉疼。
如此神展開又特別合乎邏輯的生動故事瞬間說服妖們，10-25%的抽成也完全是可以接受的，總比一拍兩散全白搭強。
至少從鳥爺的角度講，這個機構可以幫他安全洗白空間里十幾斤黃金，不留後患。
為了不被當成非法盜竊所得（大廳掛著一個紅色條幅上書要做合法妖民，反偷竊、反詐騙、不以任何妖術或非妖術手段不正當獲取錢財），他還特意把那些金條手工搓成小金魚狀，讓蕭離背鍋，說是天庭給的下凡應急資金。
這樣沒有正規的所有權憑證也可以按照最低的10%扣稅，而不用交來源不明的最高額度50%（雖然還得簽署協議同意一旦被證明來源非法，資清委保留全額追回並處十倍罰款的權利）。
為了能夠多留點錢包|養天帝做小弟，杜陵覺得翻來覆去研究透兌換條例再出手的自己也是滿拼的。
等待叫號的時間是十分枯燥的，環境那麼嘈雜還沒有網，也虧得蕭離依然可以捧著本《恆星物理》看的津津有味。
據說是想要了解一下人類眼中的天體物理學，到底和他所熟悉的星力軌跡有什麼不同之處。
鳥爺瞄了一眼，瞬間蚊香眼呵呵噠，他這種跟風買《時間簡史》翻了三頁就睡著的人還是不攙和了。
但是銀行排隊不讓玩手機真的好無聊啊。
蕭離又出於謹慎不同意在妖口眾多的地方聊天，說不能用法術保密的話不安全，萬一說漏了嘴被有心妖聽去又是一場禍事。於是百無聊賴的鸚鵡大爺就只能蹲在他肩膀上，眯著眼睛神遊天外，整理起那顆體積小小快閃記憶體有限的鳥腦袋裡的近期進程來。
這幾天世界畫風變換的太快，不好好鞏固一下還真沒法適應——
所謂窮學文富練武，舉國供不起一個仙。修真可是個非常耗費時間金錢的事情，尤其在妖界可能醞釀著一場針對凡間的巨大陰謀的情況下，更沒有時間留給杜陵用水磨工夫慢慢提高。
同等修為資質條件下，拼的就是法寶丹藥和功法。
功法有蕭離這個天帝在，肯定是不缺的。
杜陵此時已經基本搞明白為什麼之前那些功法都無法運行，並不完全是不懂鳥殼子的經脈穴位，或者悟性不夠靈根不合的緣故，還有他只是個凡人魂魄，神識實在太過微弱，運不動侃爺留下的那顆渡劫期巨大妖丹的因素在。
而且說實話，就算神識夠強，要用那顆妖丹也是夠嗆。
還記得他是怎麼得到這個殼子的嗎？
是被劫雷給劈進來的——從杜陵學完《基礎心法·鳥族篇》后第一次內視得知的情況看，鸚鵡精的金色內丹已經遍布裂紋，還隱約被什麼存在桎梏住，恐怕需要靈氣慢慢滋養或用什麼天材地寶來修補。
還不如當初直接給我個凡鳥殼子呢，聽蕭離科普完修補內丹需要的一二三四五條一個賽一個苛刻的條件后，杜陵忍不住抱怨。
然後想起來如果侃爺真的是凡鳥，他也許就根本不會被雷劈，也就不會因禍得福激活了隨身桃園空間，更不會能從三年後重生回來。就算重生回來，如果沒有這點殘存的妖力，也是要被自己掛在鳥腿上的鎖困到死的命……
真是一飲一啄間自有天數。
所以杜陵只能認命，然後下定決心拚命攢丹藥法寶，誓要成為嗑藥流的小神——正好他在煉丹一道上也頗有天分。
沒錯，他作為一隻鸚鵡，咒文念不利索，居然在煉丹上很有前途。
這最早是為了鍛煉神識才會發現，搞明白他的神魂跟不上修為境界后，蕭離作為資料庫終於雄起了一回，提供了一篇名為《大羅凝神決》的頂級功法給他學習，功法非常好用，但是要超速進步還得每天努力把神識消耗到極點才行。
而什麼最耗費神識呢？
蕭離直接否認了杜陵根據小說經驗，提出的將神識外探觀察世界的方法，說那簡直自殺行徑。他給予的建議是煉丹或者畫符，這種需要精密控制靈氣走向的工作，最合適杜陵這樣沒經驗的小妖嘗試。
因為即使失敗了，除了浪費點材料外也幾乎沒有風險。
其實煉器也可以，不過他們那個出租屋根本提供不了必須的條件，所以不提也罷。
有了建議，而且本身對畫符、煉丹這種能看到成功果實的生產職業很感興趣，杜陵就興緻勃勃的一一嘗試了。
首先搞的是畫符，黃表紙硃砂墨網購就能到手，興緻勃勃的開工后發現……光靠微弱的神識根本抓不動筆，而它那鳥爪子玩玩鍵盤還行，抓著毛筆寫字的成果那就是真·鬼畫符。
估計給鬼看鬼都看不懂。
然後就只能煉丹了——在凡人的電磁灶台上架個小砂鍋煉丹，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熬中藥。
過程沒那麼玄乎基本和老中醫乾的類似，最基本的幾種養身、蘊氣、清心的丹藥配方在大點的中藥店就能抓全，重點在於煉製或者說熬煮過程中控制著靈氣激發藥力，鎖住不同材料互相滋養生出的丹藥效果不令它跑掉……當然接下來還要用神識控制著丹藥成型。
前面幾步做的還可以的杜陵在最後一關上一塌糊塗，搓出來的藥丸子慘不忍睹，大大小小黑乎乎的看著跟羊糞蛋差不多。
但是蕭離卻說這鍋他恨不得直接倒掉的處|女作有「丹香」，沒有煉廢，甚至直接吞了一顆品嘗。
鳥爺被他這份過於沉重的信任差點嚇哭，這要是失手毒死天帝大大做過可就大了！
結果證明，那黑坷垃居然是真的有用。
而且根據這位當年吃過師門不知多少瓶不同時期存貨的品丹達人分析，這鍋丹藥至少有中品，效用很好雜質很少，果然有天分有才華有前途。
咳、當然以上都是杜陵從「可，中品。」三個字評語里擴展閱讀出的。
總之鳥屁被拍得很舒服又生出點自信的杜陵猶豫再三，終於壯起膽子自己嘗了嘗，發現居然不是安慰人！這比烏雞白鳳丸還噁心的兔子屎版養氣丹，吃起來居然真的令人渾身一暖，頭腦都為之一清。
感覺有點像上輩子嗑晶核……還得是屬性相最合質地最純凈的那種。
現在他已經知道「怪物晶核」可能就是魔化妖獸的妖丹，按照從魔化這個引子開始，一步步從他嘴裡逼問出末世景象的天帝的說法，那就像是一個天道蒙蔽妖魔亂世的情況，所有人都毫無章法瘋狂追逐力量的結果，就是所有人一起墜入魔道。
靠吞噬和殺戮從來就不是修真正途，所以在杜陵記憶中的那個末世里，發狂的變異妖獸和被逼著也逐漸瘋魔的異能人類，都不會是最終的贏家。
——所以他們來到妖管局登記求職，其實也是抱著打入敵人內部探聽消息，反過來監視那些佔據管理局高層的上古大妖們是否有異動的目的。
這個扯得有點遠了，先說回杜陵這很值得做文章的煉丹天賦。
有了第一次成功后，杜陵自然再接再厲的又煮了幾鍋，結果隨著他的疲勞度增加精神不太集中，最後一鍋清心丹甚至被熬成了真正的粥，可即使如此，也依然有藥效。
這就不是單純一句有天分可以解釋的了。
幾經研究后，又是經驗更加豐富的蕭離率先發現了問題所在：杜陵能夠輕易成丹固然在於他的天分，但是能夠用極為低劣的凡人種植藥材練出好藥效的丹藥，原因卻在於他所用的水。
因為一隻鳥拿東西很不方便，所以每次藥材快糊了的時候往裡加水，杜陵都是直接用意念從自己的空間的那口泉里抽取。
而這個水，本身是一種極其有靈氣的上好材料，作為輔助添加入丹藥后，就達到了提高丹藥品質的功效。
這時候秘密反正已經暴露的乾乾淨淨，而且也不覺得蕭離會貪圖自己什麼的杜陵，終於主動解說了他這塊祖傳玉佩的神異之處，以及內部的樣子。
他現在懷疑這可能是什麼仙家法寶，留給自家老祖宗的信物之類的。
然而蕭離凝神細思一陣子后告訴他，這塊玉佩里的桃園，可能就是蟠桃園。
杜陵：……被孫猴子監守自盜吃空過一次的那個？
沒有看過《西遊記》的山溝男神很認真的思考後，平靜的告訴自己的確在天庭玉書中看到過，曾經有一個孫姓妖族大能飛升到天庭任官，但蟠桃會和大鬧天宮恐怕只是凡人傳說附會的巧合。
搞得鳥爺超沒意思，又一個童年夢想破碎了，sosad。
而且這蟠桃園其實除了無數蟠桃仙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其中一口靈泉，算是當初天庭的九處靈水仙脈之一。但現在說這些沒什麼意義，因為上一任天帝最終帶著一干大能真正破碎虛空離開這一界去往更高層次的大世界后，天庭就因為缺乏法力維護而逐漸破碎。
像蟠桃園這樣邊邊角角不夠核心的人造景觀部分，很早前就已經遺落，如果不是這次碰到，蕭離都想不到還有一些碎片完好的保存在凡間。
杜陵聽完后直接懵逼了，他遞給蕭離一個桃子，表示你先啃著我想靜靜：自己這保命的寶貝似乎不用人惦記，這根本是撞上原主了啊？
他這下是意思意思假客氣的說還呢還是厚著臉皮賴下不提呢……心痛如刀絞啊，這可真是個嚴肅的問題。
蕭離只用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覺得好笑，換個別的修士只怕捂得死死的，萬一泄露也會恨不得逃得遠遠的，或者乾脆趁自己修為被封的機會直接殺人滅跡，以求獨佔。
結果杜陵將寶物存在和盤托出不算，還在這裡認真考慮起歸屬權來了。
「不用費神，這東西於我無用，能夠救你一命，也算是它的造化。」不僅如此，蕭離還在心底暗自籌謀，如何能夠讓杜陵和蟠桃園碎片的聯繫變得更加緊密，達到再來一個修為高的人也不可能發現更無法剝離的程度。
這是好友安身立命個的本錢，杜陵自己懵懵懂懂不知輕重，以為光是不對外人談起就是保密，但其實只要使用，那能夠泄露天機的蛛絲馬跡就會存在……作為被託付性命之中所信任的一方，他自然要盡全力幫他周全。
這樣輕描淡寫的說辭要換個場合杜陵肯定要吐槽太裝逼，但此時換成受益人是自己，卻似乎有聖光普照，刺得人眼睛都酸酸噠。
他吸吸鼻子，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感動化了：小梨子你真的不能這樣啊，鳥爺我雖然有心無鳥了但是還想繼續筆直筆直下去的。
這麼竊喜扭捏了好一陣子，杜陵才注意到蕭離話中的華點——
「等會、慢著！你剛才說天庭破碎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