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夫人，您醒了！」艾若抬頭，一張帶著淚痕的小臉對著她，臉色憔悴，眼底下帶著青色痕迹，想必她照看自己許久了吧？

艾若抬手扶額，她的頭疼的厲害，腦海中不屬於她的記憶逼得她幾近瘋！一抽一抽的痛著，她抿著嘴角，心裡鬱悶，一點開口的心思都沒有。

丫鬟瞧著她沒有開口說話，卻也沒有覺得奇怪，她只是很歡喜的看著艾若，輕快的說道：「夫人，老爺還是關心夫人的。這一次總管帶著大夫來了，一定是老爺開口總管這才去請大夫來的。夫人，也許老爺現在總算是看到你了。」

「翠柳。」艾若擰著眉頭，她渾身上下都疼，膝蓋更是宛如針扎一般揪心的痛著，她知道這是因為她被人罰跪了。她冷著臉，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落到這種地步！罰跪，還真是古老的體罰啊。

「夫人？」翠柳含著眼淚看著艾若，覺得夫人好似變了一個人。心裡惴惴的想著，也許是被老爺傷透心扉了，夫人也不容易啊。

艾若揉著太陽穴，翠柳一看趕緊上前來，她的手指輕重有度的按壓著艾若的太陽穴，艾若閉上眼睛，翠柳的手法不錯，至少她舒服多了。

「大夫來看過了？」艾若閉著眼睛輕聲問道，她現在也沒有多大力氣說話，慢悠悠的，還好她的性子原本如此，不然還不知道要急成什麼模樣了。

翠柳點頭，輕了一聲道：「是的。昨晚剛來，大夫開了藥方，還是總管派人去抓藥的呢。」

翠柳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期待，艾若心裡冷笑，府上就沒有藥材嗎？至於跑到外頭去？她想起夢中那個少女，心臟不由得又是一縮，抬手輕輕的摸了摸左手那手鐲，她的到來與這個手鐲也有著莫大的關係。那個傻瓜，命都沒了，還擔心別人做什麼？

照顧他嗎？

艾若睜開眼睛，平靜柔和的目光中帶著絲絲的笑意，溫婉的臉上掛著清淡的笑容，她看著有些怔的翠柳，低聲道：「多虧你照料著，不然我怕是、、、、、、」這一次，她照顧的那人，還是去了。只是，艾若看著翠柳，現在的艾若是她，她可不會讓自己落到那般的境地。

「不，不，夫人不會有事的，現在不是好了嗎？」翠柳連連擺著手，她看著艾若唇邊淡淡的笑容，實在不明白為何老爺不喜歡夫人，夫人又不醜，人很溫柔和氣。翠柳的臉色黯淡了些，想來是因為老太太的緣故吧？

老太太因為想要讓老爺娶了夫人，這舉動不但讓老爺厭惡起了夫人，也讓太太討厭夫人了。她心裡並不是很了解為何老太太執意如此，可現在瞧著夫人，翠柳覺得，夫人還真是可憐。

偌大的林府無人能夠幫襯她一下的，若是自己，翠柳想了一下，覺得她被派來照顧夫人也是挺好的，至少她只要用心照顧好夫人，別的就什麼都無需操心了。

艾若低聲問道：「好嗎？現在這樣、、、、、、也算不錯了吧？」府上沒人喜歡也不見得是壞事，至少她無需擔憂服侍別人的事情。再說了，也用不著和兩個即將沒命了的人計較。

翠柳沒了聲音，她看著艾若，心裡並不明白艾若在想什麼。只是瞧著老爺終於放了些心思在艾若身上，翠柳心裡是歡喜的。她甚至想著，也許過幾天老爺就會來看夫人了呢。

「好了，我累了。」艾若躺了下去，對著翠柳道：「你也回去吧，我這兒不用人服侍了。」她看著翠柳一臉的疲倦，雖然帶著喜色，可依舊遮掩不去她的疲憊。想來她的身子也沒有這麼快好，往後的日子還需要翠柳照看著，那麼翠柳就應該好好的回去休息，至少等她需要幫忙的時候，翠柳不至於倒下了。

翠柳一看艾若閉上了眼睛，臉上消瘦沒有一絲血色，心裡雖然擔憂，可也明白艾若的意思。夫人身邊只有自己這麼一個丫鬟，其他的那些粗使婆子什麼的，想來也不能夠進來照顧夫人的。她得好好的休息，明天才能過來守著夫人呢。

「是的。」翠柳想罷就退了下去，等到房間只剩下艾若一人，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她伸手輕撫著手上的手鐲，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帶著些許嘲諷，帶著冷淡，她盯著手鐲看了一會兒，這才輕嘆一聲。

這個手鐲是林老夫人送給艾若的，據說是林家的傳家之寶。至於為何沒有給賈敏而是給她，呵呵，艾若就不明白了。之前艾若一直都不知道這手鐲有什麼用處，現在艾若一去，她倒是知曉了。

這個手鐲需要用生命為代價才能喚醒。而現在喚醒它的人，便是之前的艾若。便宜了的人，自然是現在的艾若了。

手鐲內是一片桃源，世外樂園，內有溫泉潺潺，高山重重，流水瑩瑩，山峰上白雪皚皚，映襯著琉璃光暈，神聖而脫俗。山下，山水環繞著莊園，青翠繁茂，一片盎然生機。高橋流水，亭台樓閣。菜圃，葯圃，果園，相映成輝，讓人流連不已。

林家祖上有人飛升而去，留下的便是這傳世的手鐲，一代傳過一代，卻一直無人看破。艾若病重彌留之際，終究現了不同。她做不來什麼，可依舊將她拉了過來。不過也好，現在這個手鐲是她的了。

照顧林如海一生一世，這是老太太要求艾若記住的，也是老太太逼著她下的誓言，其實也不能算是逼迫，因為艾若早就決定一輩子好好的待在林府，好報答老太太的恩情。

艾若過的誓言，現在依舊存在。不過，現在的艾若卻看破，也看清了。記憶中，現在黛玉應該六歲了，也就是說，賈敏也就今年好活了，至於林如海，想來也沒有幾年的時間了。陪著一個將死之人，這有何難？反正她也不想要出去闖蕩江湖，也不想要面對外面的風風雨雨。她需要時間，清閑的研究她的手鐲。

「扣扣」

艾若放下衣袖遮住她的手鐲，隨即抬頭看過去，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姑娘站在那兒，她大約就十三四歲，穿著粉色的衣裳，梳著簡單的髻，上面插著一根木質的簪子，綴著幾顆紅色的珠子，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她看到艾若的目光，抿著小嘴笑了起來。

「夫人，奴婢給您送吃的來了。」她脆生生的說著，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單手托著托盤，上面擺著兩個碟子，銀色的蓋子蓋住，瞧不出裝了什麼。一個小碗，盛放著珍珠一般的白粥，一小蠱猶自冒著熱氣的湯，一雙鑲嵌著白銀的筷子，一把瓷白的湯匙，她手腳麻利的擺好，隨即歪著腦袋看著艾若，伸手過來，說道：「夫人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用膳了。老爺知道后，特意讓奴婢送來。夫人是想要先用些白粥還是先喝幾口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