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俄羅斯來客

第八章 俄羅斯來客

「давноневиделись!」當我接聽電話的剎那,對面傳來的是一句我完全不懂的俄文,但是口音上卻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難道之前就是這個人給我寄的包裹?

「請問我認識您嗎?」我小心的問。

哪知我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就響起了一陣笑聲,接著用漢語答道(而且還是滴板的南京方言):「小杆子,你啊是連你道叔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我驚訝地半晌沒說出話來,這個道叔是我爸的二弟,小時候和我關係很好,在我成長的道路上留下了許多不可磨滅的光輝印記,比如教我抽煙、喝酒、上網包夜,又或者幫我寫情書泡妞,打架撐場子,打牌出老千……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就是我的「人生導師」!

我這個道叔雖然看起來不大靠譜,可本事也的確不小。我不知道他經濟來源是什麼,只知道他日子過得挺滋潤,而且竟然還擁有一家私人收藏館,裡面各種文玩字畫、玉器陶瓷,他說都是他自己花錢買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後來大概在我大學快畢業的時候,家裡人突然說他出國了。但究竟去了哪個國家,誰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出去是有什麼要緊事做,幾年都杳無音訊說實話我還怪想他的。

「道叔你在俄羅斯?難不成是搞走私去了?」我劈頭蓋臉地問。

「我呸你個二胡卵子!你道叔我這麼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怎麼會去走私?啊,對了,之前給你寄的那個包裹你收到了嗎?」

我心想果然是這老小子給我寄的,還不署名,擺明了是吊我胃口:「是啊,道叔你給我寄那東西幹嘛?你又是從哪搞來的?還有你怎麼連名都……」

我話還沒說完,道叔就「停停停」地把我打斷了,接著不耐煩地說:「你小子別問了,東西一定記著要收好,我今天上午的飛機回國,下午四點你來祿口機場接我,具體的事見了面談,好了就這樣啊,我還有事先掛了。」

隨後便是那頭嘟嘟嘟的掛斷聲,我無奈的放下手機,心想這老小子究竟在搞什麼鬼?話都不說清楚就掛了。今天正好是那肥熊說的渡劫第七天,本來我準備最後一天縮家裡看看電影喝喝茶的,誰曾想還要繼續貼著張黃符像個殭屍一樣跑出去丟人現眼,而且竟然還是人流密集機場,萬一個上個新聞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下午三點四十,我提前來到了南京祿口機場。二十分鐘后,一架俄羅斯開來的客機抵達,乘客陸陸續續從上面下來。

我仔細張望著尋找道叔的身影,但奇怪的是,直到最後一名乘客走下來,我還是沒有見到道叔。

什麼情況?難道道叔不在這班飛機上?沒道理啊,這是今天最後一班莫斯科直飛南京的航班,他不在這班上,總不能在天上吧!

正嘀咕間,我的手機響起了,一看是道叔的來電。

接通后我不等對方開口就先是一通抱怨:「道叔你玩我啊?找半天沒見著你人!」

「我已經到了,現在在機場2號口這邊,你過來就能看見我。」道叔說話的聲音壓得有點低,似乎在提防些什麼。

我聽了很是費解,他什麼時候下的飛機?怎麼剛剛沒見著他人,不管了還是先按他說的去找他吧。可等我跑到2號口時,壓根就沒見到道叔的蹤影,心裡暗罵道這老騙子不會無聊到和我玩捉迷藏吧!

這時,我的手機來了通簡訊,還是道叔發來的,上面的文字很簡短:「7號口,報紙,速來。」

我心想這回要是再見不到他就直接回家算了,下回讓他也試試額頭上貼張符紙到處跑的感覺,沒被抓進精神病院就是萬幸了,額,不對……那裡我好像已經進去過了。

跑到了7號口時,我終於看見了一個戴著墨鏡手拿報紙的人,看上去應該就是道叔了。

我喘著粗氣迎上去給他打招呼,那人瞥了我一眼也向我走來,可他還沒走幾步就突然立在原處扔掉了手裡的報紙,並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擲來。

我頓時被搞懵了,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在戰鬥民族待過的人回來都是這樣和人打招呼的?

我剛想躲閃卻發現那手機已經從我耳根子邊上蹭了過去,隨即而來的是一聲慘叫和倒地聲,我回頭望去,一個身著黑夾克的老外被砸倒在地,正痛苦呻吟著。

這時道叔跑到我身邊拾起手機拉起我就往前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怎麼回事,就看見後面已經有三四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氣勢洶洶向我們追來,當我們來到7號口拐角處時,道叔猛地把我拉進了靠牆的一處小隔間里。

「剛才都是些什麼人?」我驚魂未定地問道。

「別出聲。」道叔用手捂住我的嘴巴,透過縫隙,我看見那幾個黑衣人正好從我們眼前跑過。

他們走後,道叔立刻把我帶了出去,我們在七號口附近繞了幾圈最後登上了地鐵S1號線,才總算是擺脫了追趕。

「他們追你幹嘛?白道上的還是黑道上的?」我捂著胸口平復下自己的心情問。

道叔把墨鏡和帽子緩緩摘下,看他的臉上比以前又滄桑了許多,真不知道他在俄羅斯又經歷了些什麼。

「黑道上的,結了點梁子。在飛機上就盯住我了,所以剛才下飛機的時候沒敢立刻和你相認。」道叔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了點笑容,略顯歉意道。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當我還想開口多問些什麼時,道叔搖了搖手,「先別問了,馬上下了地鐵你跟我去御茗齋,到時候再細說。」說完道叔就把頭仰在座椅上一臉疲倦地睡著了。

我看著這老小子熟睡的樣子,心中充滿了疑惑。

等我們到了御茗齋,也就是道叔的那間私人收藏館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多,幾年沒回,道叔顯然是太懷念這裡的一切,每件物品西都要放在手裡把玩許久方肯放下,而且還邊把玩邊向我介紹,樂此不疲。我也不好打擾,就坐在沙發上邊玩手機邊聽他啰嗦。

大約過了半小時,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就試探性地問了聲:「道叔,你之前給我的那個包裹究竟是什麼情況?」

道叔聽到這話立馬停住,走到我身邊坐下。他先是望了我的額頭一眼,然後眉頭擰巴起來,一臉厭嫌地看著我說:「在說正事前我先問你個問題,你小子沒事在身上貼草紙幹什麼?」

我嘻嘻一笑,摸了摸額頭,自鳴得意道:「這不是草紙,是大師給我的靈符,多虧有了它,才保我這幾天平安度過,今天是最後一天,等今天過了我就算渡劫成功。」

隨後我就把藏瓏山上遇到的怪事以及後來碰見肥熊的事和道叔說了一遍,道叔聽完我的講述,一臉看傻叉的表情看著我,搖了搖頭無奈的問:「你一共花了多少錢?」

我比劃了一個「十」的手勢有些心痛的說:「整整十萬。」

道叔聽完便從看傻叉的表情變成極為憐憫的表情說:「老典家許久都沒有出過人才了,你算一個,十萬塊買了幾張草紙和一包廉價中藥,夠絕的。」

我心裡不服,但同時也被道叔說的有些害怕,萬一自己真被騙了豈不虧大了?便支吾著告訴道叔那胖子神通挺大,居然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在山上被鬼蟄咬的事,他還說這鬼蟄劇毒,不及時服藥隨時都會喪命。

道叔搖了搖頭,一把扯下我額頭上的符紙說:「你小子真丟人,居然連符紙和草紙都分不清,上面的東西是那傢伙隨手給你畫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護身符。還有啊,你說的鬼蟄我知道,這種東西雖然有很強的腐蝕性,但在毒性上比蜈蚣蠍子差遠了,更不存在什麼現代醫學檢測不出來的說法。至於什麼在東南角擺上一隻蠟燭,那根本就是倒斗的在墓室里搞得一套。」

道叔精通八卦玄術,對於符紙之類的也確實很了解,我被他這麼一說,立刻耷拉了下去,回想起當初剛見到肥熊說的「這演技也太遜了,我要是能信他就是智障」,頓時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智障,又想到這麼多天頂著草紙在馬路上穿來穿去被人取笑,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把那傢伙狠狠揍一頓。

「好了,先不提你這出,我們說說正事。那個包裹里的信件你都看過了?」道叔面色正經起來。

「看過了,不然我能去藏瓏山攤上那麼多事還白白損失了十萬塊錢?」我沒好氣道。

「誰讓你去的,就憑你這三腳貓水平能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

我小聲嘟囔了幾句接著問道:「叔,那信你是從哪弄過來的,怎麼又突然寄給我了?」

道叔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起身倒了兩杯茶,然後遞給我一杯說:「是我在莫斯科的時候搞到的,那封信來歷不小。」

「哦?」我接過茶,感覺又有故事聽了。

道叔開口:「大概在四五年小日本投降前夕,老爺子曾經去蘇聯交流訪問過一段時間,那封給任之的信就是那時候寫的,但不知為何,老爺子最終沒把信寄出去而是留在了蘇聯他朋友家中。我調查過那個叫任之的人的資料,竟然是一個軍統的特務,看上去當時政府應該是給他們史語所安排了什麼絕密的任務。後來政府急電他們一行提前回國,老爺子臨走時除了留下那封信還交給他那個蘇聯朋友保管一個青銅墜。幾個月前我找到了老爺子那個蘇聯朋友,他將東西給了我,可那時我已經被別人盯上,放身邊不安全,所以我把它們一起打包匿名運回國內交給你暫時保管。」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叔那個青銅墜到底是幹嘛用的?道叔呷了口茶繼續說:「那個墜子極有可能是墨家的信物,矩子令。」

「矩子令?聽起來還挺厲害的,應該挺值錢的吧?」我笑嘻嘻的插嘴道。

道叔沒理會我,繼續說:「春秋戰國后,諸子百家中的墨家漸漸衰弱,而後竟銷聲匿跡,不光沒有了傳承的人,就連書籍著作都沒留下多少。直到了南北朝時期,江湖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名為墨宗的神秘組織,稱己持有矩子令,為墨家嫡傳。墨宗中人,極擅天工之術,所造之物,變化萬千,玄妙至極。相傳三國的曹操曾為軍隊補給而設摸金校尉,開了官盜的先河,致使魏晉大墓,幾盡被盜。當時的不少權貴為防自己逝后不得安歇,便請墨宗中人前去助修陵寢,於墓中遍布機關暗器,使盜墓之人有去無回。那藏瓏山中的南北朝大墓很可能就是墨宗的人參與修建的。」

道叔頓了頓接著問了我一句:「對了,老爺子信裡面提到的半卷畫,想必你有印象吧?」

我點了點頭:「那半卷畫是爺爺拚死帶出來的,不知道有什麼玄機?」

「按照信中所說是可改國運的至寶,但誰曉得是真是假。」道叔聳了聳肩膀又道:「不論真假,老爺子當年都只從那墓裡帶出來半卷,還有半卷應該還留在了那個墓室,也就是那傳說中堆放太平天國寶藏的地方。」道叔意味深長道。

「那麼爺爺當初帶出來的半卷,現在又在哪?」我疑惑道。

「這也正是我回國的原因。」道叔一臉詭秘。

我正了正身子:「那半卷畫是要現身了?」

「後天上午八點,新街口華億拍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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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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