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見最後一面
我下意識覺得剛才那東西不是子彈，因為我模糊看見那東西的影子，人頭大小。
如果真是這麼大的子彈，涼師爺連慘叫都沒機會發出。
我匆忙跑上去看，發現竟是一顆人頭。人頭相當恐怖，一張臉都被生生撕扯下來了，露出裡邊紅白相間的肉，眼珠子早就碎了，掛在眼洞兩邊。
我發現他的腦袋整個的都變形了，估摸著顱骨都碎了吧。
這麼大的力氣，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把涼師爺拽起來就跑。
如果山魈真的追上來，我倆必死無疑。
山上很快安靜下來，我想要麼是隊伍被消滅乾淨了，要麼就是他們撤離了。
不過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我能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正朝著我的方向飛奔而來。
看來是山魈盯上我倆了。
我從來沒見過山魈，只是從村中老輩人口中偶爾聽說過，知道他們的奔跑速度極快，不知道我們兩個能不能跑得過對方。
我們兩個順著小溪一路往前跑。
這條小溪應該是直通往大河的吧。山魈最怕水了，到時候我們跳入水中，自然可以擺脫山魈。
山魈的速度，著實是快。我感覺沒多長時間，山魈就跟我們之間只有三十米左右的距離了。
涼師爺嚇壞了，這會兒甚至都不用我攙扶著了，我甚至覺得他比我都快了幾分。
可跑著跑著，那山魈的腳步聲，猛的消失了。
這聲音一消失，我的心咯噔就跳了一下。大概是電影看多了，總覺得追趕的東西腳步一消失，他們就會莫名出現在前方攔路似的。
娘的，這可如何是好？
搞得我也不再繼續往前跑了，拽住涼師爺。
涼師爺氣急敗壞的要掙脫：「幹啥啊，你特娘的不要命了，還不趕緊逃？」
我說道：「先別跑，你難道沒感覺到什麼不對勁嗎？山魈為什麼不追了？」
說著我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黑暗一片，根本什麼都瞧不見。
涼師爺也被我給問愣了：「啥？不追了？這山魈也累得慌？」
「累個屁。」我說道：「會不會是害怕前邊的啥東西，不敢繼續往前了。」
涼師爺點點頭：「嗯，此言有理。」
「那咱們咋辦？」我道：「走還是不走？」
涼師爺吐了一口吐沫：「走，怎麼不走？山魈害怕的東西，不一定會傷害咱們。」
我也贊同涼師爺的想法，就說道相信你一次。
可在我們往前跑了沒幾步，我終於知道山魈到底害怕什麼了。
在我們面前，竟是一座亂墳崗，不知有多少墳頭，密密麻麻的，一座挨著一座。
甚至還有不少屍體都被挖出來了，被畜生給分了屍，慘不忍睹。
草，我早知道不該相信涼師爺的話。
涼師爺也害怕了，哆哆嗦嗦的道看來咱們走錯了，這片亂墳崗，肯定不正常。
我罵道還用說，要不然山魈會害怕？
「那咱們怎麼辦？退回去……」
「別說話。」我捂住涼師爺的嘴，拖著他趴在了一個墳頭下邊。
涼師爺小聲的道：「怎麼了？小哥，你別嚇唬我。」
「我嚇唬個屁。」我罵道：「沒瞧見前邊有人在洗衣服嗎？」
「有人？鬼才會在這兒洗衣服。」鬼師爺罵道：「你眼花了吧。」
「對，就是鬼。」我故意嚇唬涼師爺道。
涼師爺一把抱住了我的腰：「你特么的別嚇唬我。」
「去你大爺的。」我把涼師爺給推到一邊，站起來就朝前方人影走去。
我不信鬼神，而且，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個人，不會傷害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錯覺，不過義無反顧的走了上去。
涼師爺被嚇傻了，罵我傻逼，不要命了，趕緊回來。
我不理他。
涼師爺估計也不敢一個人呆著，最後使勁一跺腳，也跟了上來。
那是一個女人，後背上背著一個孩子，正在小溪中洗著一件衣服。
發現我們靠近，也只是扭頭看了一眼，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
而我卻激動壞了，天，那竟是三姑娘。開小差的老婆三姑娘啊。
三姑娘怎麼來這兒了？
三姑娘來這兒，開小差也肯定來這兒了。我興奮的跑上去，一把把三姑娘給扶起來，握著她冰涼的手，說道：「三妹兒，你在這兒，太好了，開小差呢？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三姑娘怯怯的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後的涼師爺，小聲的喊了一聲「哥」，而後又點了點頭。
「走，快帶我去見開小差。」我激動的說道。
三姑娘有點擔心的看著身後的涼師爺，我知道她擔心涼師爺是壞人。就安慰她說沒事兒。要是他敢說出去，我就弄死她。
同時我心中也替三姑娘高興，看來她瘋瘋癲癲的病症，有所好轉，至少現在知道區分好人和壞人了。
三姑娘蹲下身子，把清洗的衣服給收拾了起來。
沒想到涼師爺在看見三姑娘手中的衣服之後，竟是直接尖叫起來：「銅屍甲喟，銅屍甲喟！我草，真的是……」
我也被涼師爺給喊懵了，莫名其妙的看著三姑娘手中的衣服。而這麼一看，頓時傻眼。
那是一件看來好像用黃銅塊鑲嵌而成的將軍服，微風凜冽，寒氣逼人，我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就感覺如同摸在了冰塊上似的。
「這……是銅屍甲喟？」我大吃一驚。
涼師爺也想摸一下，三姑娘卻嚇的趕緊躲在我身後。
我打開涼師爺的手：「老實點。三妹兒，帶我去見小差。那傢伙還在挖墳？」
「挖墳？」涼師爺瞪大了眼。
三姑娘點了點頭。
「走，帶我去瞧瞧。」我說道。
涼師爺卻死活不跟我去：「我不去我不去，特么的這倆人是鬼吧。我在這兒等著。」
「也成，為了防止你逃脫，我先把你雙腿砍下來。」
遠遠的，我就瞧見一道人影正賣力的從墳頭裡邊往外爬，而他肩膀上扛著一具白森森的骷髏。一直拽著我衣角的涼師爺受不住驚嚇，一屁股蹲在地上：「劉陽，你跟我交個底兒，他到底是人是鬼？」
我沒理會涼師爺，只是哈哈笑著跑了上去。瞧見這傢伙，我特別有親切感，心中也不再害怕。
開小差聽見我的聲音，也興奮的跑了上來，身子都沒把身上的骷髏給丟掉。
這可把涼師爺給嚇壞了。
開小差上來就要抱我，被我一腳給踢開了：「滾滾滾，先把手洗洗再說。」
開小差嘿嘿笑著道你小子還嫌棄我，你爺爺當年也沒少干這個勾當，你怎麼不嫌棄你爺爺？
這次為了防止被九黎的人發現，開小差直接把一座墳頭挖空，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和三姑娘住在了裡邊。
這次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開小差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生活挺樂觀的，墳頭裡頭非但有魚和乾糧，甚至還有一罈子女兒紅。
酒罈子一打開，頓時濃郁香氣迎面撲來，我深深的吸了兩口。涼師爺一看就是個酒鬼，伸長鼻子聞了又聞。
「對了，給你介紹一下。」我說道。
「不用了。」開小差說道：「這傢伙我認識，九黎的涼師爺對不對？」
「對頭。」涼師爺縷著鬍子道：「沒想到我還小有名氣的嘛。」
開小差笑著道：「三爺把你的事兒都告訴我了。三爺說了，你是個古文天才，給咱家劉陽小哥當師爺，以後咱盤門不會虧待你的。」
涼師爺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那可不？我現在跟劉陽鐵的跟一個人似的，就算讓我為他去死都沒問題……哎，你這女兒紅是哪兒弄來的？得在地下埋了十幾年了吧。」
開小差沖我笑笑，這麼虛偽的話，傻子都能聽得出來：「我從一個墳頭裡頭挖出來的。姑娘十三歲就夭折了，怪可憐的。他爹給他埋的女兒紅，都沒來得及喝。」
「哦，哦，丫頭夠可憐的。我說咱們別光說話，先喝點，媽的，周阿四那個老混蛋，從來都沒給老子喝過這麼正宗的女兒紅。」
開小差說道：「先別忙著喝，我先給你們介紹一個人吧。」
嗯？他給我介紹什麼人？說句實在話，他這「工作性質」，整天只能和死人打交道，莫不是要給我們介紹死人？
開小差帶我們走進了墓室深處，我發現一個門帘后，似乎有一張床，床上睡著一個人。
開小差把蓮子掀開，我就瞧見了躺在床上的那個傢伙。而我一看見那傢伙，立馬驚嘆了一聲
竟然是周家周長生。
他怎麼會在這兒？
看周長生滿臉血痕，傷痕纍纍，這莫不是死了？不過看他胸脯依舊在上下起伏，應該還有一口氣。
涼師爺也大驚%3a「小王八蛋還活著？」
開小差道：「還活著。」
「他怎麼在這兒？」我驚訝的道：「他怎麼逃出周家彌天魂霧的？」
「三爺爺揪出來的。」開小差道。
我激動的難以控制，一把抓住開小差的胳膊：「你剛才說什麼？我爺爺？他在周家大院？」
我想都沒想，直接要跑回去。我要見爺爺，我要當面問問他為何不辭而別，為何把我一個人扔下……
不過開小差似乎早就知道我要逃走，所以我一個飛撲上去，直接把我撲倒在地：「你別激動，聽我說。」
「你特么怎麼不早告訴我。」我憤怒，臉上青筋凸起，一腳就把開小差從我身上給踹下去。
不過開小差死死抱著我的腿不鬆開：「三爺讓我告訴你，他在娘娘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