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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的交手以後，這些人卻又放下心來，暗自嗤笑自己或許是太過膽小了，這傢伙確實很有兩把刷子，絕不是普通元嬰期修士該有的實力，一對一的話他們確實不會是這個人的對手，但是，戰局不還是照樣逐漸朝著主上他們傾斜了嗎，更別說還有他們在呢。這個溫珩塵又沒有三頭六臂，如何應付的了他們這麼多人的圍攻？剛才那種心悸的感覺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他們豈不是沒臉見人了。

因為心頭懊惱，這些弟子難免對於害自己出醜的溫珩塵有所遷怒，想著要是一會兒如果大局已定，有自己出手的機會，必然要讓這小子好看，好好折磨他一番。

然而就在這些人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們卻突然間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開始不受控制……艱難的動了動眼珠再看向場中，主上……楚意湘似乎也和他們面向了一樣的境地，竟然對著蘇容修拔劍相向。

隱隱約約的，他們還聽見了白佑卿的名字消散在了空氣中。

這三個字讓在場所有人都心神巨震。雖然這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卻讓他們瞬間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十絕派的人……是啊，在場被控制的人全都是曾經十絕派的弟子！只有蘇容修不是，所以他還能負隅頑抗。

——而能夠控制他們這些十絕派舊人的，除了白佑卿有這個能力，除此之外還能有誰？

溫珩塵和白佑卿，到底……

來不及思考更多，他們就徹底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不由自主的兩兩捉對廝殺起來……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們殘留的最後印象就是楚意湘深深刺進蘇容修身體的那一劍，以及楚意湘也漸漸軟倒在他懷裡的模樣，只有溫珩塵，不，或許是白佑卿還依舊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不動。

怎麼會這樣？！

……

濺了斑斑點點的血跡在手上的溫珩塵此刻也並不好受。

雖然說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們所受的傷可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都避開了要害而已……他手上的血，既有自己的，也有楚意湘的，當然，還有蘇容修的……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還有沖著蘇容修下手的一天。這讓他覺得自己的雙手被灼燙的連劍都拿不穩，還是咬牙一遍遍默念自己不能破壞蘇容修一直以來的希望，才勉強保持鎮定不變。

何況除此之外，楚意湘對他神魂反噬的雖然並沒有那麼厲害，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影響，讓溫珩塵的腦袋針扎似得一跳一跳的疼。

他又看了一眼蘇容修和楚意湘……確定兩個人絕對都沒有性命之憂才放下心來。他們兩個人事先都服用了閉息丹，一旦激發起來，最大的用途就是讓人看起來像是死去了一樣。

至於其他的那些人，溫珩塵也掃了一眼，誠如楚意湘的要求，這些人都性命無憂，只不過是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而已，又被他控制著，沒有個三四天絕對醒不過來。既然曾經背叛過他，他僅僅就收這麼一丁點利息也並不為過。

溫珩塵站了一會兒，覺得好些了，就轉身離開了這裡。這也是蘇容修的要求，既然他們這齣戲是演給天道看的，那自然也要讓「它」看到才行，不能立時就破功。是以現在明知道他們都受著傷，但他也不能為他們療傷，反倒要冷漠的徑直離開。

好在那閉息丹的藥效時間也不是非常長，一個多時辰以後，他們就可以醒來……那個時候，自己折返回來應該也無礙了吧？

環顧四周，雖然明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溫珩塵的心中還是難免生出了一種蒼涼感……這就是天道想要看到的嗎他和蘇容修的結局？他是有多麼惹得天道厭棄。

還有，這件事完成以後，蘇容修就要徹底離開自己了罷。

而這個時間，會有多長呢？是一個月，是一天，還是……等他再回來的時候，蘇容修或許就已經消失不見？

天道之莫測，怎麼是人心可以猜透。

別的他還敢爭一爭，然而若是天道……他真怕自己的輕舉妄動會讓天道反噬，最後害了蘇容修。

——想來只要不忤逆，作為被天道選中的人，蘇容修的未來一定是光明的。

……

在溫珩塵走後沒多久，本應該過段時間再清醒的蘇容修卻動了動手指，然後睜開了眼睛。

他是被系統弄醒的——雖然確實是服下了閉息丹不假，但是系統總會有讓他強制恢復清醒的辦法。

看著遍地昏迷倒地的人，蘇容修捂了捂自己的傷口——那裡被楚意湘蹭著要害刺了一劍，好在楚意湘藝高人膽大，只是看起來驚險而已。

而溫珩塵自然早已經不在了。

蘇容修服下了一顆丹藥療傷，又喂到楚意湘嘴裡含下一顆，這才有些遲疑的問向系統：「任務……這算是完成了嗎？」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竟然有點顫抖。

「完成了完成了！溫珩塵的演技真不錯，最終鑒定出來的任務完成度很高哦，比我預料的還要好的多！」系統的聲音中滿是歡欣雀躍。

原本想要扯扯嘴角的蘇容修聽見它提及溫珩塵，呼吸一滯，最該問的那句「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竟然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反倒是系統笑眯眯的主動提起：「好了，我現在要把任務完成度轉化成能量啦，等能量轉化完成，這一切就可以結束了……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宿主你開不開森！」

「等等！」沒想到系統說做就做，蘇容修突然就有點驚慌，他下意識的叫住系統，「等會兒再進行吧……不能等會兒再進行嗎？」怎麼會這麼快，他完全沒有任何準備……

「……可是已經開始了啊，沒法停下來了。」系統好奇的眨眨眼睛，「而且宿主你不是一直都盼著這一刻嗎，怎麼事到臨頭反而要等等了呢？」

——是啊，為什麼要等等呢？

被系統問的啞口無言的蘇容修，心中也在默默詢問著自己。

他到底……想要等什麼？

一個答案逐漸在他心中清晰成型……或許是為了再見某個人一面，當面對他道一聲再見。

以及……心中那似有所悟，但是不會說出口的心意。

但是，好像一切都來不及了。

……

系統提示的聲音一直在響起，然而不是平時聽慣了的系統的活潑語氣，而是他最初聽過的那個冰冷的聲音。

「嘀，能量轉化完成進度，百分之十八……」

「嘀，能量轉化完成進度，百分之四十五……」

「嘀，能量轉化完成進度，百分之七十三……」

直到完成度到達百分之百的時候，蘇容修一臉驚呆了的表情看著一隻糰子……啊不，是一個小孩子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吧唧一聲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股蹲，同樣一臉震驚外加茫然地和他對望。

兩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足足半晌之後，才打破了安靜。

「……系統？」蘇容修猶豫的輕喚了一聲。

「呃，宿主？」對面的糰子也傻愣愣的回了他一句。

「系統你……變成人了？」

「對哦，我變成人了……」系統下意識的喃喃，卻在下一刻火燒屁股一樣的蹦躂了起來，「對呀，我怎麼變成人了！」它卻忘了自己還不適應這個身體，左腳拌右腳，吧唧一聲又摔了個十足漂亮的姿勢。

蘇容修看著都覺得可疼可疼。

「這不應該啊，我怎麼會有實體，不對，是我怎麼會升級了，升級了才會有實體啊……也不對，重要的是能量呢，那是完成任務轉化來的能量呀，怎麼會用在了我身上……我都還沒有來得及操作回去呢！」

系統自言自語一大堆，終於反應過來，可憐兮兮的看著蘇容修，汪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宿、宿主，對不起，能量沒了嗚嗚嗚……」

蘇容修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他回去的可能，沒有了嗎？巨大的失望席捲了他，這幾十年來做的一切都好像沒了意義一樣，蘇容修忽然就渾身疲倦起來。

但是看著惶恐不安哭唧唧的系統，蘇容修卻又沒辦法出口責怪它，畢竟這似乎是個意外，它也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正當他僵硬的想將手放到抽噎個不停的小傢伙頭上安撫時，被系統一下子抓住了手。

「嗚嗚嗚，對不起，宿主我們要重新開始攢能量了。」

「……能量，也是可以重新攢的嗎？」蘇容修忽然被喚起了希望。

「可以可以的！我有了實體，在這個世界自己修鍊就可以了！作為系統，我的修為就能當能量的，這次攢了我們立刻就回去！」系統一副急切的想要將功補過的模樣，就差沒有小尾巴在後面搖了。

蘇容修的眼睛亮了亮，接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系統的神色又悵然了下去：「可是……不能繼續留下去了啊。」

「為什麼呀？」系統眨巴眨巴眼睛，又要「嗷嗚嗷嗚」的哭了。

「再待下去，我會愛上溫珩塵的……不，或者說是已經。」蘇容修苦澀的笑笑。

他不是沒有心，溫珩塵這段時間以來的付出，還有眸中的傷痛他不是看不見，那種不想放手卻又努力說服自己要放手的模樣，看的人心裡酸酸漲漲的，他心疼。而現在，他既然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再相處下去……他會無法放手的。

蘇容修本以為系統會說些什麼，結果它只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哦，這樣啊。」

這樣什麼？

系統抹抹眼淚，開心的笑起來說道：「宿主，那我們就把反派君也帶回去好辣……現在我進化了，許可權也會變大的，只要補充好能量，宿主你喜歡就喜歡了唄，大不了我們走的時候順手牽羊把反派君也給牽回去。」

「從世界中偷一個反派回去玩這種事，看起來也超有趣的樣子對不對，而且我終於可以補償宿主你了，不然我會內疚到死的嚶嚶嚶QAQ。」

蘇容修怔愣住了，他睜的圓溜溜的眼睛讓系統歡快的笑了一下。

——其實……它是故意的。

僅僅完成任務的它，能夠帶走的只不過是宿主一個人，但如果是晉級的它……卻可以把宿主和反派君兩個人都帶回去。

它比宿主還要早的多明白這個事實：他大概對溫珩塵動了心。

它早就下定主意了，等到完成任務的時候，如果宿主對這個世界表達出留戀，尤其是對某個人的特殊，那它就選擇留下來，而如果宿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感情的話……那它就帶著宿主回去。

不過這個實情它永遠也不打算告訴宿主了。

這是它一個永遠的小秘密……雖然真的很抱歉騙了宿主。但它不想等宿主帶著遺憾回到了現實世界以後，卻再也沒有辦法彌補。

不過這種拱手將自家養了這麼多年的白菜，啊不，是宿主送出去的感覺……看到折返回來的反派君，系統眼珠一轉，仗著自己糰子的外形，甜甜的撲到了蘇容修的懷裡喊了一聲「爹爹。」

——驚喜於蘇容修還沒有離開的溫珩塵……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