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那邊廂榮國府眾人為賈珠獲封真聖公的旨意心思各異，這邊廂亞爾林卻是坐在養心殿里同龍熙帝和太子一同品今年剛剛貢上的新茶。
渺渺茶香中，龍熙帝笑得慈祥：「這下賢侄就可以放心修鍊，不用在這些事上操心了。」
「學生多謝聖人。」亞爾林微笑著朝龍熙帝舉起茶杯。雖說龍熙帝此舉是為了讓他能夠更好的教授他魔法，但畢竟這一舉動確實讓他少了不少麻煩，他怎麼也該承情才是。
「賢侄不用這麼客氣。」龍熙帝在亞爾林面前絲毫沒有帝王風範的模樣，讓坐在一旁的太子凃澤眼角直抽抽。
雖說他能理解父皇這麼供著賈珠的原因，但情感上還是無法坦然接受。別說他這個不受龍熙帝喜愛的太子了，就是眾人皆知的備受龍熙帝寵愛甄貴妃所出的三個皇子，也沒能讓聖人他如此和顏悅色。
但，誰讓賈珠是個有本事的。不僅現在他父皇要這麼將他給供著，就是他，未來也得一直將他給供起來。
長生不老這麼大的誘惑，有幾個人能夠拒絕？
至少凃澤知道，自己是肯定無法拒絕的。他之所以現在沒有興起放棄太子地位跟著賈珠一同修鍊魔法，不過是他多年的不甘罷了。龍熙帝是他的父親，他不敢怨恨，但對那些一直扯他後腿下絆子的兄弟們，他可沒有那麼偉大孔融讓梨的情操。
再說，除了態度方面，其實龍熙帝也沒給賈珠多大的實惠。說是封了個真聖公，但在朝堂上卻是一點實權都沒有。大慶朝之所以對爵位的冊封這麼吝嗇，不過是當年建朝是太／祖將爵位大發放之後，就後悔了罷了。
爵位要是不值錢了，哪還有人願意為朝廷鞠躬盡瘁！看看現在那些有爵之家的後代，出息的簡直就是鳳毛麟角。
用一個爵位拉攏賈珠，不管是龍熙帝還是太子，都覺得這是實惠之事。
當然，這麼個爵位也不是那麼簡單就冊封的。父子兩雖說現在還不能修習魔法，但煉體和冥想卻還是可以做的。這兩樣雖說進展緩慢，但效果確實非凡。凃澤本就年輕些還好一點，龍熙帝卻是感觸非常。
之前他的身體在御醫和各種好藥材的保養下看著還不錯，但病痛卻是免不了的。自打跟著賈珠開始初期的打基礎后，身體各種不良癥狀就逐漸減輕。若非如此，就是賈珠做的藥劑和佩飾再神奇，那一手憑空匯聚水球的法術再讓人匪夷所思，也沒那麼容易打動現任帝王和未來帝王。
「還有件事，學生需得與聖人還有太子說清。」亞爾林突然想起大年初一找上門的賈敬，放下手中茶杯，清潤的眸子直接與龍熙帝和太子對上。
「賢侄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直接說就是了，不必這般客氣。」對龍熙帝來說，亞爾林就是他現在絲毫不能離的人物。最愛的女人甄貴妃什麼的，能與他的長生大業比么。
「學生之前一直不知，也是前不久才剛剛知道。」亞爾林頓了下，才語調悠然的繼續說，「學生西府那邊的堂侄三年前在老太□□排下，與忠誠王爺的外室女定下了婚約。」
聞言太子凃澤冷笑了下，龍熙帝卻是變了顏色。他對甄貴妃是有感情的，而他的長子和幺子都是由甄貴妃所出，母子四人在他心裡更是不同。但再寵愛他們，比起凃家的江山，那就算不得什麼。
外室這種存在在民間也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存在，對皇室來說，這就更是污點！
龍熙帝無法相信，他親自教養大的長子，養了外室不說，還弄出了個外是那個存在！而這個外室女，還與寧國府的繼承人定下了婚約！
不，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龍熙帝有些不自在的用眼角瞄了瞄坐在身旁的凃澤。他之前一心偏愛甄貴妃一系，將不得他心遲早要除掉的八公劃到太子名下。而那八公卻是最會鑽營的，會在私底下和忠誠拉攏關係也不奇怪。
只是會將一個外室女定為自家未來宗婦，即便這個外室女身上有皇室血統，這賈家也實在是太不講體面了。
「依賢侄的意思，這事兒想怎麼辦？」就算龍熙帝心裡再不舒服，也得給賈珠面子。
「學生只是想將這事兒先讓聖人和太子知道，並沒有其他意思。」亞爾林老神在在，「若不是西府的敬大伯大年初一突然找上學生，學生也不會知道這個事兒。」
龍熙帝噎了下，隨後擺了擺手：「放心，這事兒既然我和太子已經知道了，就不會再放在心上。」
「聖人不必如此，我們二房即將從榮國府分出去。這些事兒，與我們二房也就沒什麼關係了。」亞爾林的心就那麼大，可不想真的就將整個賈家一族的榮辱抗在身上。更何況當初賈敬一副趕鴨子上架的模樣，讓他對賈家更是不喜。
龍熙帝無奈搖頭笑罵：「好你個賈珠，就這麼幾句話就想徹底拉清關係。」
「這有沒有關係，還不是聖人您一句話的事情。」亞爾林不是不知道賈家如此做派讓上位者心裡膈應得慌，但他卻不能因此就放棄賈家，起碼他這一房不行。
他是魔法師，賈蘭也有這個資質修鍊，但誰能保證他和李紈之後的孩子也都能修鍊？最起碼，也得給他們留一個後路。而這個世界，做一個平民實在是太過辛苦。沒有武力方面的實力保全自己，那起碼，也得有勢力才行。
要是賈家都被賈史氏做的事給牽連進去，他不能修鍊的後代豈不是也沒了出仕的資格。
規矩律例多有好處，可太過細緻，也會讓人頭痛。
「賢侄，你那父親，在真聖公府上做老太爺，如何？」龍熙帝最初的打算是給賈政一個三等將軍的爵位，但後來發現此舉行不通。礙於賈珠的面子，他對榮國府二房怎麼都得輕拿輕放，但要他就這麼放過賈政這麼個迂腐卻又野心大的，真心做不到。
做皇帝的，心眼多不說，心也小。賈政雖說並未犯大錯，但小錯卻是不少。平時龍熙帝沒上心就算了，一旦出了什麼事，處理起賈政來絕對不會手軟。賈代善對他是有擁立之功，但他不也厚待了榮國府十來年么。
賈代善早已不在，榮國府卻還掛著這牌匾十來年，逾制這事，同樣是可大可小。
如今賈珠擺明了要抱住二房，那這賈政也致仕回家做老太爺好了。工部少了賈政這麼個拖後腿的擺設，工作效率想必還能有所提升。
「我沒意見。」亞爾林對龍熙帝的安排絲毫沒有反對之意，「只這事，最好還是聖人下旨的好。要不老爺一個孝道壓下來，我可什麼事兒也做不了。就像我那大伯一樣，在東邊的馬棚旁住了十多年，也沒人為他說一句話。」
榮國府的破事京城裡就沒人不知道的，只是沒人有想法將這事給捅出來。賈政是個鳩佔鵲巢的，可那賈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相比有老榮國公遺留下的人脈在手的賈政，討好賈赦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利益利益，沒有利益的事，誰會願意去做。
亞爾林與龍熙帝的談話就此結束，該說的，他都說了。喝完茶，他帶上聖人和太子的大筆賞賜離宮。剛剛出宮門，就見到榮國府都管家賴大笑眯眯的跟侍衛們說著什麼。注意到亞爾林的到來，他眼神亮了亮，立即迎上前。
「大爺，府里剛得了聖旨，老太太就派我來迎接，可等到大爺了。」
賴大平時在榮國府一除了面對老太太的時候收斂點，就是對賈赦和賈政也從來都是自稱「我」，府里像是賈琮這樣庶出的小主子，見到他還得恭敬的叫聲「爺爺」。只他卻沒想到，賈珠如今再不是之前那個離了榮國府就什麼都不是的毛頭小子。
對於賴大的態度，不久就要搬離榮國府的亞爾林自是不在意。二房從榮國府分出來，府里當差的下人和丫環自也要重新選。要麼從牙行那裡買，要麼就從莊子上的家生子那裡提上來。總之榮國府這些比主子還體面的僕人，他敬謝不敏。
而跟在亞爾林身後，幫著抱賞賜的領頭太監聞言垂頭斂目，不過片刻有若無其事的抬起頭來。這麼個小插曲賴大和侍衛都未曾發現，亞爾林卻是唇角弧度加深了幾許。
不管經歷了幾次，人心這種東西，還是讓他覺得複雜無比。
榮慶堂里，老太太端坐上方，大房二房的人分坐兩旁。這麼大的陣仗，讓亞爾林腳步微頓。對上王夫人和李紈擔憂的目光，他安撫的笑了笑，才上前與眾人見禮，禮畢還不待他坐下喝口水，賈史氏就迫不及待的問。
「珠兒，今兒這聖旨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與聖人結識了？」
連串的問題讓亞爾林眯了眯眼，他唇角微勾，坦蕩無比的說道：「老祖宗，請聽孫兒慢慢說。孫兒之前時常前往白虎街的有間茶鋪與同年聚會，偶然的機會遇上微服私訪的聖人。恰好孫兒的策論入了聖人的眼，才有了今日的冊封。」
亞爾林這般敷衍的回答，不僅是賈史氏不信，就是李紈，也站在王夫人身後悄悄的撇了撇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