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心

第17章 交心

過了很久,顧鐘鳴才緩緩問道:「這麼說,你前段時間性情變化,讓嘉兒搬去麟華院,和連採玉斷了聯繫,都是和這夢有關係?」

顧懷裕嘆了口氣:「是,那些夢太過真實,連採玉幾乎相當於是我的仇人,我如何能再對他笑顏相對?」

顧鐘鳴到底久經商海多年,老練沉穩,轉瞬間就平靜了下來,開始問起一些關鍵性的東西:「你說你夢到這些已經是六年後?」

顧懷裕點頭:「我心中大概是這麼覺得的,但也不確切肯定。不過我覺得若是蕭城主在雲城站穩腳跟,一定會拿顧殷兩家開刀。」

顧鐘鳴又問起一些陷害的細節,顧懷裕把一些關鍵的地方都說了清楚,有一些細節卻也說得模模糊糊,就好像真的是他做過的夢一般。

柏氏聽完這些倒吸一口涼氣,如果這些都會發生,那六年後她已經不在,那時她的夫君、長子長媳、孫兒孫女連帶親家一家都被人陷害毒死,小兒子和小兒媳流落到街上行乞,最後被人活活打死,顧家全家都死絕了!

沒有哪個人會拿自己家開這種惡毒的玩笑,雖然所謂顧懷裕的夢聽上去荒誕不羈,但顧家人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顧懷裕緩緩道:「爹,大哥,若是事情不會發生自然是好,如果真的發生了,我們顧家必須有所防範,萬萬不能任人宰割。」

顧懷遠心裡已經有了些想法,這時靜靜看著顧懷裕道:「你是怎麼想的?」

顧懷裕猶豫了下,還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說了出來:「爹總是擔心顧家樹大招風,行事過於謹慎,我們顧家現在帝都已經沒人了,一旦有人想打擊顧家,都不用有所顧忌。我覺得我們應該資助雲城三大書院的貧寒學子,培養他們親近顧家,若是將來他們中有人能進入帝都,成為皇帝身邊人,對我們大有好處。當然,我們最好能從小孩子培養起,可主要是時間來不及了。」

顧鐘鳴皺起眉頭,看著他一向得意的大兒子:「懷遠,你怎麼看?」

這次顧懷遠想了半響,倒是站在了顧懷遠那一邊:「爹,我覺得懷裕的話有道理。即使夢中之事不會發生,這樣做自然更有利於保全我們顧家這樣的世家大族。」

顧鐘鳴眉頭皺得死緊,神情也不見舒緩:「讓我再考慮考慮。」

顧懷裕知道事不可一時為,想要改變顧父的做法總需要些時間,於是點點頭,和薛嘉起身對著顧父顧母躬身請安后離開了南安院。他沒有立刻返回麟華院,反而等在了從南安院回大哥的麒華院的路上。

薛嘉陪他一起等在路邊的樹陰下,天邊的月光照射在樹這邊顧懷裕的臉上,薛嘉站在樹下的陰影里,看不清面貌,就像是他頭一次見到顧懷裕的情形。他看著顧懷裕默默道:「懷裕,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對不對?」

顧懷裕心中正想著事,不防薛嘉這麼一問,整個人都僵住了。

薛嘉也不逼問,只是站在樹蔭下微微抬頭,看著顧懷裕月光下的眉眼,眼中有著微微苦澀的光:「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想來你已經忘了......大約一年前,有一次你在西區百家巷裡救了一個被混混打劫的人,後來你們聊到半夜,你送了他一包銀子后回去了。那個人,就是我。」

顧懷裕不可思議地看著薛嘉,驚訝的眉目在月光下格外清楚。

那件事他還有點印象,好像那時他喝得半醉,救下一個人,和他在街上暢談半夜,胸中鬱氣一掃而空。雖說那人面貌、那夜談話詳情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但他還是略有印象的。這麼說,原來他前世今生,都不知道他頭一次見到薛嘉,不是在迎親的時候?

原來薛嘉是那時認識他的......難怪......

一瞬間感到心裡有什麼酸澀的東西膈上心頭,一種叫心疼的情緒緩緩在胸腔發酵,顧懷裕喉嚨滾動幾圈,伸手一拉,把薛嘉拉到他的胸前,和薛嘉兩個人都暴露在月光里,低低道:「你想聽實話嗎?」

感覺到薛嘉在懷裡點頭,顧懷裕閉上了雙眼,艱難地說:「那些都是真的......我是一個死過的人了,我們死在了一起。」

不遠處有人聲傳來,顧懷裕忙放開薛嘉,只是低低說道:「我回去再和你說。」

轉過身來,正是大哥顧懷遠和殷靜宜結伴從上院回來,顧懷裕走過去,立在顧懷遠身前,對著殷靜宜笑了笑:「大嫂懷了孩子,身子不便,我想在這裡和大哥說幾句話,不如大嫂先回院里休息吧。」

殷靜宜一雙似水似煙流水目在顧懷裕身上一瞥:「二弟不如移步前去麒華院和懷遠再談?」

顧懷遠笑笑:「不了,我只有幾句話和大哥說。」

殷靜宜看了顧懷遠一眼,頓時知道他的意思,默默點頭后帶著手下的丫頭娘子繞過他們走了。等顧懷遠回房后,能讓她知道的自然會再告訴她,眼下先留他們兄弟單獨說話。

顧懷遠穿著天青色的長袍,長身玉立在月光中,君子如玉,顯得分外地俊秀奪人:「你想對我說什麼?」

顧懷遠無奈地輕輕一嘆:「大哥,我知道今天我說的話過於詭異,一般人很難相信。可我作為顧家人,是絕不會害你們的。」

顧懷遠點點頭:「我信你。」

顧懷裕心裡一熱,上前扶住顧懷遠肩膀,慎重地對顧懷遠道:「大哥,有一件事我來做不太方便,可要先告訴你做個準備。若是我們顧家有朝一日力有不濟......必須要留好退路。」

「你最好儘快在陵城、絳城的邊區地帶落一些無人的戶口。一旦......真的事不可為,我們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全身而退。我知道爹是不會同意這麼做的,所以我只能告訴你,讓你來辦這件事了。」

顧懷遠凝神看了他許久,才開口問道:「我只問你一句,你是認真的?」

聽著好像不信顧懷裕,可顧懷裕聽懂了裡面的意思,重重點頭:「大哥,我說的全是真的。」

顧懷遠拍了拍他肩膀,悠長地嘆了口氣:「你是我弟弟,我自然知道的。夜涼了,你也回去吧。」

顧懷裕看著顧懷遠一個人朝著月光走過去的悠長背影,又看著眼前的薛嘉,前世今生好似都一便湧來,心中起伏有如潮水,半響后唇角還是抿起了微笑。

窗外月華如水,這時的夜裡已經有了涼意,坐在窗前穿得薄的話,已經會覺得很冷了。

薛嘉回了麟華院后就坐在窗前,看著窗外傾瀉的月光。顧懷裕從柜子里取出一件青色的大衣,走過來給薛嘉披上,語氣里滿是關懷:「天氣已經變冷了,注意多加件衣服。」

顧懷裕看著薛嘉默默點頭,坐過去把人攏在懷裡,一隻手穿過薛嘉長長的黑髮,用手指梳理著柔順的頭髮,滿心滿意都是依戀繾綣,心裡默默想著,什麼時候已經覺得離不開他了呢?明明最初的時候只是想對他好一些的,甚至是愧疚居多,可重生回來的一個多月里,卻任由他在自己心裡的分量一分分加重,壓在他心上,卻甘之如飴。

默默出神了一會,顧懷裕才發覺薛嘉的沉默,把臉抵過去,貼近薛嘉的額頭處,臉上泛起溫柔的神色:「嘉兒,有些事情,我說出來也許都沒人信,我也有些不想說的理由,並不是不信你。」

猶豫了片刻,顧懷裕嘆了口氣,將前塵萬事緩緩道來:「我確實已經死過一次了。就在前世,我死在了八年後。那時顧家已經家破人亡,你被薛家趕了出來,遭遇了很多......很不堪的事情,後來流落到陶城,遇見了我,可最後我們一同被來到陶城的連採玉打死了。死之前我發誓下輩子絕不會再傷害你,沒想到不用等下輩子,我又回來了。」

腦中忽然有顧懷裕護著他被亂棍毆打的場景一閃而過,薛嘉不知道為什麼腦中會浮現出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心裡一驚,隱隱明白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前世之事。薛嘉聽出來顧懷裕還有很多事情並沒有說,可他沒有追問,只是默默問了他一句:「所以,你是因為同情我才對我好的嗎?」

顧懷眼睛一睜,把薛嘉的臉轉過來對著他:「不是的。最初的時候我確實只是對你愧疚頗多,可後來在陶城親眼見到你時,卻是你給了我希望,我才想要好好活下去,也許就是在那時,我就開始愛上你了。」

「等到我回來后,這些時日和你的相處,你難道感覺不到嗎?」

薛嘉定定地看著他,眼中有些迷茫:「懷裕,你會納妾嗎?」

顧懷裕一愣,才又想起文春婉之事,伸手撫上了薛嘉的面頰,嘆了口氣:「你以男子之身嫁給我本來就很委屈了,我怎麼能再拿納妾來折辱你?在我心裡,你和我是一樣的,是對等的,若真有一日我敢納妾,那我納幾個就也給你納幾個好了。」

薛嘉皺眉:「我一個也不要。」

顧懷裕失笑道:「我的意思是,我怎麼可能給你納妾呢?要真這麼做了,我醋也醋死了,你不懂嗎?」

聽到這裡,薛嘉有些疲倦也有些放鬆地靠在顧懷裕身上:「雖然我不說,可這些時日我總覺得你對我的好是假的,最後都會消失,我其實很害怕。」

顧懷裕把他摟緊,心下感情涌動,思緒雜亂,最後只說道:

「我在這裡。」

「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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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獨寵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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