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 50 章

「吱嘎」門被推開。我心裏強自數着數,卻連呼吸都沒有了,緊張著拿捏着他出現在我面前的時間。

紀昌學箭要把跳蚤看成土豆,我一直以為非鬥雞眼莫屬。但是這一陣子的經歷告訴我,人的注意力如果高度集中,則周圍物體的運行速度會相對變慢。比如我現在,全身血液沸騰,大腦幾乎要被沖爆了,手中的東西蓄勢待發,思維高速運轉,瞬息間可以處理千百萬兆億個信息,相比之下,國主推門進來的動作簡直慢的像卡殼的DVD播放。解碼器不是不匹配就是有問題,出來的圖像都是一幀一幀的。

門開了,眼前是一次次加進來保持溫度的熱水升騰起的熱氣。我穿着濕漉漉的衣服立在浴桶後面,門完全展開,一個略顯肥胖的身軀出現在面前。所有的力量匯聚在口腔,我以平生最大的力氣發出這輩子迄今為止的最強音來表現我的驚恐「啊」——手中浸泡在水裏的大團織物被大力的扯起來,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落在我身上,大批的水花鋪天蓋地的落在國主身上:「嫣梨,你在幹什麼!」

「噗」,我聽見一聲悶悶的撞擊聲,不知道有沒有戳破?在他低頭的瞬間,我手中的燭台已經拋了出去。我一直知道自己對刀子的痴迷,即使在周子難與我親熱時,床頭也有一把閃亮的銀色小刀。那玩意兒似乎與我從不分離。

希望我會拋刀子!

從沒想過能憑這個殺了國主,但是我已經足夠騰出手抓住放在一邊凳子上的三顆蠟燭,嘴裏還不停的打馬虎眼:「討厭,誰讓你進來的!」

霧氣氤氳中,我看見自己的手臂飛舞著,三朵火花滾落在屋子的各個角落,早就浸透油的木頭和器物,以及我不需要的織物立刻變成火神的宮殿。小心的不讓地上的油水混合物沾在身上,可是已經披在身上濕答答的織物早和地上的水進行了溝通,那些油花已經跑了上來!

國主進門的時候腳上踩油,火起時自然燒到他的腳下。問題是,他只蹦了幾下,火花就要滅掉。四處騰起烈焰和大火,在不出去我就要變成烤乳豬了。

可是門口有國主守着,他正大吼著:「嫣梨,你他媽的在玩兒什麼花樣!」

我豁出去了,身上的織物已經燒了起來,索性脫了這一切,赤條條的奔到他面前。

火中竄出這樣一個裸女應該很刺激。門口大敞着,風刮進來助長了火勢,國主身處風口反而沒事。

我原本算計讓他進來踏上油,着火時便連他一起燒了。可是畢竟不是縱火慣犯,這種定向放火的高難度工作顯然不勝任,不僅沒燒着人家,還把自己燒成乳豬。

「這個花樣!」張開手臂,右手還拎着着火的織物,火苗舔著指尖,火辣辣的疼,「國主,這個刺激嗎?」我竟然笑得出來。向前邁開一步,靠近那個男人,眼角的餘光掃見自己邁出的右大腿上佈滿反射着火光的水珠,**的腳在火光中顯得更加潔白,「想要嗎?」這時候我竟然沒有任何感覺,好像真的邀請人在烈火中**!

烈火焚燒是有聲音的,香油在烈火里分解是有味道的!那聲音那味道都帶着慘烈的凄美,連我的下身都起了反應!國主直勾勾的看着我,雙臂猛地平伸過來——想也沒想,手中的織物一甩,如同一朵火雲將他兜頭罩住。就著錯身的功夫,我已經轉到他的身後、門口的位置。

北風呼呼的吹,烈火噼啪的燒,國主只要揮動兩下胳膊,那個不堪一擊的織物就會碎裂,然後他甚至不用回身就可以抓住我!

所以,我下意識的從他背後用力一推,看着人踉踉蹌蹌的跌進火場!

通常規律,我應該高叫救火。但是現在我赤身**,那火又不夠大,國主完全可以自己跑出來!

死死扣住門栓,裏面傳來拍打叫罵的聲音。牆外是被驚動的人群!

「彭!」風助火勢,大火完全燒起來了,窗戶塌了進去,火焰驟然高漲。我踉蹌著退進院中,一跤跌倒在地。「砰」!大門推開了,衝進來一幫人,驚慌中竟沒人注意到我。我打了個滾,隱進旁邊的花木叢,趁亂繞出大門。

但是,我不能這樣**著走啊!來不及細想,我竄進臨近的一間房子,就著外面的火光,在裏面翻找著。不知道哪個僕役住在這裏,找出褲子褂子剛穿上,外面已經聽見國主的咆哮。

屋裏充滿了煙火味道,隔壁的大火已經蔓延過來。

我跑到院子裏,隔壁的房梁轟然倒塌。濺起無數火星碎屑!

門口根本出不去了。一咬牙,還是爬牆。幸好這裏的人大概住慣了營帳,剛剛定居,圍牆都不高。幾個翻身已經爬了出去。

「烏哇烏哇!」剛跳下牆,一個諸汗國人沖我亂喊。手裏還端著盆子。

我回身一指同樣著了半邊的隔壁房子,做驚恐無言狀,雙手亂揮!火光中,他的驚恐使我鎮定不少。手裏一沉,塞過來一個盆子。他又說了一大通,轉身就跑了。我看他跑沒影了,端著盆子,往另外一個方向逃跑!

一路上好像碰見無數的人,我一概端著盆子指向火光衝天處。今天晚上風大,火勢更大!

昏頭昏腦的不知道撞了多久,我終於累的靠着牆根兒平靜下來。不大點的王宮竟然走不出去,我捂著心口,向四周打量。這才發現不對勁。

遠處有喊殺聲!

楊不愁他們起事了!

我心中一喜,忍不住翹首張望,走出了掩映自己的陰影!

「紅錦!」有人叫我?

剛一動,那人就撲了過來,我心中暗叫不好,想躲已經沒機會了!

「果然是你!」不用回頭,我也知道,這隻捏着我脖子的手的主人就是紀青月!

她不是和楊不愁在一起嗎?

紀青月上來拽我:「走!」

「幹什麼!」我跳到一邊。

「將軍吩咐要我來救你!」她壓低聲音,萬分急切的樣子。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楊不愁不是不相信她嗎,他應該知道這個女人恨不得我死,現在怎麼回來救我?

「你騙人!」脖子一涼,寶劍架上來。

「沒空跟你這賤人瞎啰嗦,快走!」

「等等,我信你。把你的劍放下,跑路方便!」當斷不斷,其陣自亂。不管真假,我不能讓自己的脖子上架把兇器!

「哼!」

她前面帶路,我在後面緊緊的跟着。

她比我清醒多了,對王宮的地形也熟。雖然我是穿越,但是在勘察地形登高躥低表現人體極限等問題上明顯不佔優勢,我懷疑即使跳舞,她的姿勢也比我美很多。女人的思維真是不可思議的快,那一瞬間我就想到,不是她**了楊不愁,就是楊不愁和她通姦!

隨即我就否定自己,那她應該上來就砍了我,楊不愁和她就都解脫了,而且不影響陞官發財帶兒子。

我訝異自己大腦這麼發達,一旦脫離千鈞一髮的險境,竟然能上下幾萬里的縱橫馳騁胡思亂想!

他要紀青月來救我,想必是自己要趕到城西會和林風脫不開身。在他和紀青月之間一定有了某種妥協,或者本來就是計劃之一,先前的那些矛盾和閑言碎語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那對我好也是了?

我不爭氣的想起他這幾日火山噴發一樣的溫柔,恨得牙根痒痒。

「噗!」不小心撞到紀青月身上,估計她瞪了我一下,混亂中也沒看清楚。小心的伏在她身後站好。

四周看看才發現已經到了一堵高牆下面。她竟然把我帶出了王宮!

果然是來救我的!

周圍一團混亂,我可以看見王宮的大門敞開着,亂七八糟的人群跑來跑去。

不時有人向這裏呼喝。

紀青月低聲說:「我還有個任務,要把東門打開。都是因為救你,耽誤了功夫。現在這裏把守人增多了。你從那個簡易通道上去,把城門頂上的跺盤砍斷,我護着你。這是匕首,你防身用。我在下面開門。」

楊不愁他們從西邊打過來,開東門不是放跑敵人嗎?

我遲疑的站開一步,說道:「楊不愁要從東邊放跑國主?」

紀青月呸了我一聲,「不要胡說!花布刺在東邊亦有呼應人馬,兩面夾擊王宮!」

哦,原來如此。

我接過匕首掂了掂是個普通的小玩意,比楊不愁給我的那把輕多了:「開刃了嗎?」萬一沒開刃,殺不了人,人就把我殺了。

「少廢話,快點!」紀青月不耐煩的跳出去,沖着人群切菜瓜似的亂砍。

我貓腰躲進陰影里,從一個死屍身上扒拉出一把大刀。匕首怎麼砍斷舵繩?她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啊!

上面的人越來越多的涌下來,很快就有枯竭的現想,估計是調到西邊守城,或者到王宮救火去了。王宮的火越來越大,照亮了半邊天。東門關着,護城河的水調不進來,看樣子城裏的消防系統也不完善,反正已經開始向周邊的民宅和街道延伸了。

我叫聲罪過,想起那個喇嘛,不知道算不算造了殺孽?

人不多了,拾級而上。走到一半,上面又衝下來一個人,看見我一愣。兀立玩啦亂叫。我下意識的挺胸抬頭學着方才衝下去那些人的模樣,呵呵的呼喊著,轉身向下沖,好像要去和紀青月拚命。沒走兩步,身邊有人咚咚咚的沖了下去。我扭身向上跑,一口氣到了頂上。

頂上相對安靜一些,我探頭看看,沒什麼人,在舵盤附近探頭探腦的蹲著兩個人。若是語言相通,或許我可以裝模作樣的騙人,但是現在我根本就不懂這些人說什麼!

仔細觀察那個舵盤,厚厚的繩子,緊緊的絞在一起。我是不可能衝過去砍掉那兩個男人的。不過既然有繩子,就有繩子延長出來的部分。我履著牆根貼到城樓,天助我也,一個男人跑到對面的牆角撒尿。我從另外一個男人後面繞過去。繩子是從一個井洞裏延伸下去的。井洞裏舵盤大概有三四米遠,我若是上去就剁肯定讓這兩人發現。這個紀青月怎麼不自己來?

那二人嘀嘀咕咕的在一角說着什麼然後向下探望着,大片刀肯定是不能用的。就著城樓上的火把,繩子上一閃一閃的。我突然記得在老鄉家裏為了讓繩子經用不腐蝕,都要抹上桐油!這城樓上的沒道理就是一根草繩!

看來我今晚要和火神交朋友了。

理我大概兩米的地方一個火把,在風裏忽忽悠悠的明滅著。那二人還在向下看。我屏住呼吸,悄悄拿起火把,錯前三步,點到舵盤的繩子上。呼的一聲繩子就燒了起來,那兩人驚叫着向這邊跑。我乾脆一甩,拿着火把當刀使,瞄著繩子探進去的孔洞扔過去。洞不大,剛好插進去卡在當見。他們兩個一個去滅火,一個來殺我。

我嚇得腿肚子轉筋,自動自發的向樓下跑,嘴裏還高聲尖叫着,本能的釋放着恐懼。

剛好轉過樓梯口,「當」,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聽,身後似有利器砍在城垛上!

「啊!」我嚇得連刀都仍了,三步並作兩步向下跑。一個不注意,身子一歪,本能的抱住頭,就覺得天旋地轉,好像千百個人在不停的踢着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過了很短,身子被一個冰涼涼的說硬不硬,說軟不軟的東西擋住。忍着疼痛,齜牙咧嘴的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和一具死屍並肩躺着。

死屍不怕,我想我不怕死屍。因為我曾經是外科醫生,雖然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是這個死屍嘴上的血還在向下滴答,粘嗒嗒的好像在沖你笑,除非道士,醫學博士一定會暈的!

我沒暈,大概是這裏太亂了。但是我竟然稀里糊塗的站起來了。

如果我裝死,或者真的暈了,估計除了被踩踏之外應該不會被砍。但是,我竟然暈頭漲腦的站了起來!

周圍不光有走路的人,還有騎馬的,諾大的城門正吱吱嘎嘎的開着。我想起駭客帝國的里的小戰士,衝破機器章魚的封鎖,打開大門,把他們的戰艦迎回來的場景,無比自豪。

後背一陣火燒,我遲疑的回過頭,正看見白色的寒光懸在我的頭頂,像閃電一樣緩緩上升,然後……

啊——我尖叫,閉上眼!

等死!

當~~~~腰上一熱,落入一個人的懷抱!

騰雲駕霧一般,我發現自己已經跨坐在馬上。

又被俘了?

「坐好,笨蛋!」是楊不愁這個挨千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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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東風一夢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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