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無賴任性鬼

顏赤瞳衝動之下把管家給殺了，他做了這種事，他和堡主的交易當然破裂了。

可堡主卻拿他無可奈何，因為堡主發現，居然有人比吸血鬼跑得還快，比吸血鬼的感覺還要靈敏，比吸血鬼的心腸還要狠毒——他一定不是人，那他是什麼？

顏赤瞳不見了，從城堡里消失了。

堡主看著城堡外敞開的鐵門，陷入了回憶中。

撿到顏赤瞳和緋堍這兩個人，他第一時間就記起了伯爵。

伯爵喜歡玩樂，不甘寂寞。他當時就決定把男人訓練成給伯爵斗獸的下人，把女人送過去給伯爵當新娘。這樣伯爵應該不會老纏著自己，會把心思和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兩個人身上。

可是就在他訓練顏赤瞳的第一天，顏赤瞳不小心受傷劃出血時，他就不可自控的想要他的血。

那麼美味的血，他還是第一次聞到。

當晚，就在他決定飽餐一頓之時，城堡來了個不速之客。他認識他，那位大名鼎鼎埃辛博士身邊的男學生。

「堡主，奉博士之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之後，他從男學生那裡知道了，這個金髮少年的血能幫自己醫治這張臉。

「博士怎麼知道的？難道博士認識顏赤瞳？」

男學生的回答很耐人尋味，他說，顏赤瞳是博士手下偷跑出去的實驗品。

他當然相信男學生的話。因為埃辛博士和自己多年之前就認識，算得上是老熟人，畢竟自己也曾是他手下的實驗品。

☆

多年前，他追隨威廉·歷山伯爵上了戰場。

戰場上，威廉·歷山發揮了他傑出的軍事才能，把敵人打得節節敗退。從此伯爵成為了赫赫有名的將軍，成為了許多人心裡的神。伯爵的決定沒有人反對，伯爵的手下全部是精英。

然而有一次，他頭一回和威廉·歷山的指揮產生了分歧，他們發生了爭執。

「不行，不能追，他們會有埋伏。」

伯爵正在檢查炮彈，對他的提議嗤之以鼻，那時候他的頭髮還是黑色的，梳起高高的馬尾綁在頭頂，整個人英姿勃發，跟現在截然不同，像是兩個人。

「他們沒有子彈了，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於是伯爵帶著幾隊人馬追著敵人逃脫的方向而去，而他本來是要留守的，卻因為不放心跟著去了。

伯爵的大意讓那次戰爭成了永遠的痛。

隊伍里沒有幾個倖存的人，伯爵掉入敵人挖好的捕獸坑裡，自己抱著他替他墊了背。

然而即便如此，敵軍也沒打算放過伯爵這樣有分量的敵人。

敵軍倒了油，點燃箭頭往他們所在的捕獸坑中射，為了保護伯爵，自己的臉被毀。

伯爵也是在這場戰役中跌斷了他的腿，再也無法行走。

等到援兵到來，自己已經危在旦夕。

那時候，埃辛博士還沒有現在這麼出名，但是他的不擇手段從那時就已見苗頭。博士是軍隊里的特殊人物，他負責製作殺人武器，研製奇怪的藥劑折磨俘虜。

餘下的士兵都認為博士有辦法拯救自己，於是他被送到了博士手裡。

在博士手裡他體會了一把成為實驗品的感覺，他注射過很多東西，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會變成吸血鬼到底是因為博士給他注射了吸血蝙蝠的血，還是博士改了他的身體構造。

還記得博士宣布他好起來的那一刻，博士有些失望的喃喃：「只是個半成品。」

當時他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後來他才懂——他是個不人不鬼的東西，不純種的吸血鬼，一天離開鮮血就難受。

簡直就是令人作嘔的雜種。

可伯爵很開心，推著輪椅整日陪著他。

伯爵的失誤造成了國家很大的損失，女王撤了他將軍的職位，只是給了他一大把無用的功勛，讓他乖乖做他的貴族伯爵。

「跟我走。」伯爵對自己說了這句話。

他眼中日漸明顯的迷戀，自己不是看不到。可他還是沒有拒絕，他這種樣子，這輩子也不可能正常生活了，有了伯爵的權勢地位憑仗，他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伯爵對他很好，即便知道他是吸血鬼也從沒嫌惡過他。

但他對伯爵，沒有相等的愛意。只有滿腔的恨，如果不是伯爵，他如今怎麼會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城堡中，像個被圈養的情婦？

他與伯爵互相折磨彼此，他故意源源不斷送美女給伯爵，伯爵也故意要走他的心腹手下喂那些獅子。

他們扭曲而詭異的依偎在一起。

如同城堡外佇立的那兩尊沒有臉的雕像，永遠看不清對方的想法。

當初與顏赤瞳交易，他們換血，顏赤瞳幫助自己成為真正的吸血鬼，他幫助他成為真正的人類。

事到如今，終於有機會讓自己成為真正的吸血鬼，再也不用畏手畏腳的縮在城堡中，他卻沒辦法抓住顏赤瞳。

他想，他應該去問問男學生，博士到底又搞出了什麼禍害人間的實驗品。

☆

「我需要見博士一面。」堡主懶得廢話，開門見山。

「博士他不在威廉市。」男學生看了眼堡主，他也聽說了昨晚的事，看來黃金蟒的戰鬥力果然比吸血鬼還要高。

「那他在哪？」堡主皺眉，「我直接去找他。」

他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他已經厭惡死了現在的生活。

「博士正在某個城鎮里做研究，他肯定不希望堡主去打擾他。」要知道博士做研究的時候，都比較不近人情，而且場面也比較慘烈。

堡主鬱悶的抵著額頭長舒一口氣。

男學生轉開話題說：「不過，堡主不用擔心，你的問題，博士或許在不久之後就會幫你處理。」

「你是說，博士會幫我成為真正的吸血鬼？」

「是的堡主。」

「不是說，博士沒有辦法嗎？」他是個失敗的半成品，博士也無能為力。

「那是以前，現在，博士有辦法了。」男學生輕描淡寫的回答。

堡主捏了一下眉心，認真的看著男學生，確認他沒有在撒謊后，才放緩語速說：「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博士了。」

男學生：「今天我就會離開去找博士，也不留下來打擾抱住了。」本來，博士讓他過來，就是為了接近顏赤瞳，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現在顏赤瞳消失了，他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等等。」堡主叫住要離開的男學生。

他仰起頭，問道：「那個名叫顏赤瞳的金髮少年到底是什麼東西？」

如果他不問清楚，恐怕變成真正的吸血鬼之後，會永生惦記著這個問題。

男學生眼睛一轉，看著堡主那張可怖的臉提示道：「顏赤瞳，是個完成品。」

留下堡主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神情不定。

博士要完成的實驗是什麼他很清楚，是關於人和獸的結合，當初博士想把自己變成吸血蝙蝠卻失敗了，自己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可是剛剛男學生說顏赤瞳是完成品，但他的外表分明是人類。

難道說，他是由人轉為動物，而與他不同的是，顏赤瞳是由動物轉變成人類嗎？

他抿唇，心裡升起一種違和感。

完成品——意思是說，關於顏赤瞳的實驗已經成功了嗎？

那為什麼顏赤瞳還要和自己交易想要變成真正的人類呢？

不，也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顏赤瞳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已經在慢慢轉變成完全的人類吧。

☆

緋堍當然不知道顏赤瞳在城堡里消失的事，她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裡想事情，晚上就做了噩夢。

她反覆夢到自己被顏赤瞳拉下水的一幕，還有他說自己以前不怕他的那個片段。

半夜驚醒，她抱著被子靠在床邊擦了擦汗。

想了一天，再加上還做了噩夢，她精神很差，但是腦子卻比早上要清明多了。

她發現了一件讓自己難以接受的事。

她之所以這一次這麼害怕，反應這麼大，是因為出乎意料。她沒有料到顏赤瞳會要害自己，沒料到他會對自己出手，沒料到他要殺自己是件很輕鬆的事。

這不正常，她本應該時刻防範著顏赤瞳才對。

她不是一直在提醒自己，那是個黃金蟒，是會吃人的！

難道她和顏赤瞳朝夕相處久了，所以她就慢慢淡化了這個概念嗎？還是說，因為以前顏赤瞳從沒傷害過自己，所以自己下意識的把他想成了好人嗎？

她內心深處......相信......顏赤瞳？

緋堍瞪大眼睛，被自己這個推論嚇了一跳。

「緋堍小姐，你醒了？」床邊一個角落忽然拱出一個人形，緋堍扭頭看向那個方向，壓抑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尖叫。她只顧著想事情，居然都沒發現這個房間有第二個人在？

「......」她拉了下被角，被子裡面的人就露了出來。

顏赤瞳一臉剛睡醒的惺忪樣子，捂嘴打著哈欠卻擋不住他可愛的小虎牙。

「你怎麼在這裡。」剛想清楚自己內心的恐懼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看到了正主，她實在是有點吃不消。

顏赤瞳手指了指旁邊的落地窗，緋堍扭頭看到整個落地窗的玻璃震碎了一地，她的房間到處都是玻璃渣。

「......」

這麼大的動靜她都沒有醒？！這不科學！

不不不，這麼大的動靜，沒有下人過來看看，這更不科學。

「你幹了什麼？」唯一的解釋就是眼前這個金髮美少年絕對又做了什麼事。

「我把關押在籠子里的獅子都放了。」顏赤瞳湊近看緋堍的臉，然後伸出一隻手把緋堍團進了被子里，像滾壽司一樣把她滾起來。

「緋堍小姐，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緋堍：外面獅子到處跑來跑去在咬人，我安心的繼續睡覺這樣不太合適吧？還有，誰允許你碰我了？

緋堍再用力也沒有顏赤瞳這條黃金蟒的力氣大，她被裹得緊緊的，然後顏赤瞳小小的一拉，春卷一樣的緋堍就滾進了他的懷裡。

他啵了緋堍的側臉后，笑著說：「如果緋堍小姐怕我，現在給緋堍小姐機會，十秒內從我身邊離開。」

緋堍：「......」

顏赤瞳毛茸茸的發蹭著她的臉頰，「恩，看來緋堍小姐已經不怕了。」

緋堍：「......」

緋堍算明白了，丫顏赤瞳這條黃金蟒就是個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