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禮前

53.禮前

任長樂怎麼想,也不會想到那隻從暗處伸出來的隱形之手就是李榮享。

長樂前世被李榮享救出后,有過一段時間短暫的接觸,那時她身體已值衰末,又得李榮享深恩疼愛,受寵若驚還來不及,實在沒有精力想得太多。

這一世重生以來,她細細地回想過她的前世,也有過今世她自己按排過的幾步,她已隱隱感覺出李榮享並非簡單之人,驚鴻館也絕非簡單的煙花樂館之地,但卻因愛著而不願意多想。

李榮享整治起人的手段,根本不是長樂這種哪怕已經經歷過一世滄桑的小女人能想像的,像用在富昌侯府的小把戲,他都不屑於說出口。

以前是他不知道有人暗中欺負他的心上人,以為有著強悍母親的庇護,那幫宵小不敢做些什麼,卻沒想到明的不敢來,暗的也不敢大動作來,就那麼抽絲剝繭地齷齪著,噁心人啊。

李榮享平生最討厭這些噁心人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整治得那些人生不如死,哪裡對得起他之於長樂的一腔熱忱。

經過長樂明著反抗、李榮享暗中插手,此時的富昌侯府,已不是『噁心』兩字能形容得完全的,那必須要在噁心面前加上『相當』才基本能形容其一二分的。

富昌侯太夫人所居的五福堂後院,最近幾天是真真飄出了熬藥的苦味。

在此之前,太夫人在長樂面前也總愛說個身體不好,一年裡,林林總總加一起總有那麼幾個月時間是稱病的。

前世的長樂信以為真,每逢太夫人稱病之時,不但熬個傷心,還每每必整宿陪之、萬事相順,結果太夫人的身體沒見怎麼樣,她自己倒是熬病了不知多少次。

當然,孝道之名也沒有什麼人幫她往外傳出去。雖說她前世沒想過孝順老夫人要什麼,卻還是傻子一樣做了十幾年吃力不討好的活。

這一次沒個在長樂面前稱病的機會了,說嘴打嘴,長年喊『狼』來的人,終於被『狼』咬了,切切實實是真病了,這一病還來勢洶洶,竟有些起不來床了。

兩指寬的老紫色抹頭勒在發脹痛的頭上,又有小丫頭不定時地為她揉著散了全部頭髮的後腦,還是覺得頭疼欲裂,連眼睛都睜開不得了,心口一陣陣地發著熱氣,間歇伴著抽悸,總覺得有什麼堵在那裡,想揉又揉不開來,越揉越是疼的,生生難受啊!

富昌侯楊寧治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頂了,明明月前他一切還是順風順水。

外室紅顏情真意切,外室兒女乖巧懂事,府內也平安和諧,長女由著自己娘調/教得木訥聽話,對他這個父親也格外尊重。

外面的人雖笑話他頭頂綠帽一片,但好在同情之聲也是發人深省的,尤其是當今聖上看著他,猶有憐憫,不像現在看眼中釘的猙獰表情,許是看著太厭煩,連著早朝都罷了他的。

還有他前幾日去求過的寧濟侯府,明明答應了替他調解,卻也沒有一點兒動靜,他又不好這才幾天的功夫就上門去催。得罪了這處,就再也沒有哪處可以幫他忙的了。

原本就已經是焦頭爛額,昨晚竟又扯出他那外室紅顏爬了他弟弟床,今天早上被他二弟妹堵在房裡的事,他氣得差一點兒一口血噴出來。

這人要是背運起來,簡直是防不勝防啊,一處漏、處處漏。

為了避人耳目,做到假戲像真,秦氏母女被允許進府後,按著進府時的說辭,自然要搬到他弟弟的院落里去,連著他想偷偷摸摸一下,都得找空躲去後院偏僻暗房,說來辛苦,倒也有些樂趣,可是,他偷可以,換個別人去偷,那就不是那個滋味了啊。

彼時,他正在書房裡一圈圈地磨地拉磨似地來回走,思索著一串套一串的爛麻事如何處理,早飯還未吃就已經愁得飽了,聽得驚惶失措的小廝來報時,他驚得下巴都有些摟不住了。

等他匆匆趕往他弟弟的院子時,他弟弟衣衫不整,神智還有些不太清醒的模樣,而他二弟妹已經和他的好紅顏乳名瑤兒的秦氏撕扯在了一處。

秦氏只著了一件艷色蝴蝶肚兜,裸/露的白嫩肌膚上還有點點腥紅,一看就是歡/愛留下的痕迹,萬萬是抵賴不得的。

面積不大的偏房裡,這幾個人折騰的沒有一處落腳之地,他血往腦門上沖,差一點都要把腦殼爆開了。

秦氏見著他進來,哭泣著往他身後躲,又哽咽抽泣地解釋,他是一句也聽不進去的。

任哪個男人瞧見這副情景,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哪怕他頭上有N頂數不清楚的綠帽子。

新添的這一頂綠帽子帶得可與他之前帶的不一樣。

這麼多年,他在秦氏面前得到的都是被仰視的目光,秦氏小女人一樣的依賴著他,離開他彷彿就不能活,讓他在蕭華長公主那裡失去的男性尊嚴等東西,得到極大的滿足。

秦氏還口口聲聲願意一輩子做他背後的女人,哪怕沒名沒份也願意跟著他,為他生兒育女,也無半點怨言……

結果,就在昨天晚上,就在這個女人剛剛進了侯府不足十天的情況下,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竟然就爬了他弟弟的床,從他弟弟的『假妾』變成了『真妾』,這與當著一萬人面,甩手給他兩巴掌,差不多效果了。

蕭華長公主專業打他臉面二十年,那也是奉得皇家的旨,人家帝國第一女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裡,誰娶都一樣被打臉。不過是他倒霉被點中罷了。

他倒好,弄了一個樣樣都不如他、攀附他為生的女人,竟也敢給他綠油油的頭上再刷一層新穎的綠來。

真當他死了一般!

不管這事是如何發生的,又有什麼隱秘在裡面,他都不可原諒這件事。

一急一火中,先把那哭得涕淚橫流又被他弟妹抓得頭破臉花的賤女人關進了暗室里,又甩了他弟弟兩巴掌。

至於他那個瘋婆子似的弟妹,他做大伯子的不好說什麼,由著那女人在二房鬧吧,他反正管不起了。

他也是佩服他自己了,短短月余,經歷這麼多糟心的事,竟還能算得冷靜,分得清哪為次哪為主。

他眼前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不管府里已經亂成什麼樣子,為了他已經慘淡得不能再慘淡得仕途著想,還是外面的事更主要些,否則,他不是白做了這麼些年的綠頭烏龜,又白白放下身份去求了寧濟侯了嘛。

這其中最最要緊的就是明天他嫡女的及笄禮,可眼看著明天就要辦大禮,他直至此時,竟然沒有收到來自公主府的任何消息,他這個當爹的,到底去還是去呢?偌大個侯府,只他一個人去,好還是不好呢?

這簡直是太燒腦了。比他又被帶了一次綠帽子還要糟心。

關鍵的時候,他還得來找他娘。

哪怕他娘自己的CPU都要運轉到爆掉了,誰讓他惟一能參詳大事的人只有他娘呢,連他養的那些狗頭軍師,他細細想來也都是酒囊飯袋、狗屁不通,就知道拍馬屁的手,還TMD拍不好。

上一次他和蕭華長公主嘔氣,尋他們問主意,他們竟然一臉惶恐地讓他快去公主府上給蕭華長公主跪碎瓷……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啊,自己竟還花錢養他們?明日通通趕走!

「娘,你病好些了嗎?」富昌侯楊寧治從侍候太夫人的小丫頭手裡,拿過來那碗新熬好的黑色湯藥,坐到太夫人的卧榻邊延,上演二十四孝。

太夫人聽到富昌侯說話,也不睜眼睛,只是在心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她上輩子得缺了多少大德,才有了這麼一群不肖子孫,一個一個的沒有一個讓她省心的。她這壽命折得也沒剩下幾天了吧。早晚得斷送到他們這些混蛋的手裡。

「都是兒子不孝,讓您老人家不得省心,」楊寧治低下頭去,哀哀嘆氣。

總算有點自知之明,太夫人緊閉著的眼睛眯出一條線來,一點餘光就瞄到了他兒子的衰氣樣,又氣得閉了回去。

楊寧治自覺前戲做得差不多了,又餵了他老娘半碗湯藥下去和一小匙黑糖后,才開口說正事。

「明日是長樂的及笄禮,娘要不要和我同去呢?」他是一定要去的。

據說明日當今聖上攜皇後娘娘同往,估計滿朝大臣也會有不少隨同前往助興,但女子及笄禮前去朝賀的多是名門貴婦、各家貴女,他們富昌侯府若連個女眷都未及到場,到底是臉面上過不去的。

小田氏那模樣那份量都不夠,實是拿不出去手,這場合還是他老娘親自登場才上行啊!

這些年來裝出的父慈女孝、祖母似母的情景,怕是不好再掩飾過去,如今侯府風雨飄搖的形勢里,已經不起任何、哪怕一丁點微小的打擊了。

縱是有了當今聖上的申斥,又有取消柳承熙婚事的聖旨等等,但畢竟外面人只能看個表面,誰也看不出來這真正的內里到底是錯了些什麼,又有了些什麼變話。

至少他這個爹還是爹、祖母還是祖母,富昌侯府還是富昌侯府嗎?

所以啊,這表面工作必須得做,還要做得周全、完善、大好,才能穩得住場面。

「去?去你個屁!」難為太夫人裝了一輩子的淑女、賢婦,終於在晚年節操盡碎,被個混蛋兒子氣得破口大罵了,「狼心狗肺沒良心的白眼狼,老娘白養她一場,反過來被她咬了一口,一點兒不顧忌侯府的養育之情,還不是事事聽她那個淫/盪的娘的。」她幾次三番著人去公主府里請長樂回來,連著小田氏都派出去了,結果如何?竟是連她個面都沒有見到的,就讓個侍女把人打發了。

富昌侯低頭不語,他覺得她娘罵得還是不太對的,她娘對她長女的心思,他當然是猜得到的,仍放任自流,這其中難免有他自己的心思。

對於長樂是不是他的種,他沒太懷疑過,蕭華長公主作風雖然混亂,但是自尊極強,性子又傲又烈,帝國第一女人的身份,是不會讓她隨便懷個身份低賤的男寵的種的。

哪怕明知道這些,但他對長樂吧,也是真喜歡不起來。

也許,他也是想通過長樂報復蕭華長公主對他的低視瞧不起吧,便裝作一切都視而不見。

哎,這種心結怎麼說呢,實在是過份矛盾,叫他自己都想不清楚,也就放任他娘及小田氏他們惟所欲為了。

如今出了事,把其中過錯都怪到長樂身上吧,也不盡然,他們自己也有責任,誰讓他們各懷心思鬼胎,想著算計到位,卻還沒有把事情做好,讓人揭了老底呢。

這麼一看,不是他們怎麼純白無辜,而是長樂學聰明了,長樂是什麼時候學的呢?又是誰教的呢?

一個及笄之齡都未到的深閨女孩子,總不能是自學成材吧,那他真得自傲一下他的種子太好了——那麼問題來了,他對長樂有如此手段這種既深恨又有點歡喜的心情到底是怎麼來的呢?求破!

楊寧治皺眉間,又是一下子冷汗了,他忽想到這該不會是他那個彪悍的老婆教的吧?可又覺得不太可能。

他那個彪悍的老婆雖是霸道驕橫,一向都是看不起他的,但若發現他們侯府有異,絕不會教導長樂慢慢緩緩地反咬一口,早就凌厲地手起刀落了。

像這種鈍刀子砍人的風格,絕不是他老婆的風格手段。

想到後面更有高人,楊寧治更加的坐立不安了。

哎,眼前還不是深想這些的時候,只把這事暗暗記在心裡,聽著他老娘還要繼續罵,他連忙打斷。

「娘,您老人家消消氣,不要再說氣話了,如今府中這般景況,要是再惹得天家犯怒,該如何可好,」人在皇權下,哪能不低頭,要不他也不能專業帶二十年綠帽子不敢言嘛。

太夫人揮手打斷了為她揉頭的小丫頭的手,又一揮手,卧室內的僕人都甚是乖覺,挨個退了出去。

和富昌侯被當今聖上在朝堂上訓個狗血噴頭一樣,她也沒得著好。

入後宮后,皇後娘娘也是冷個臉,訓了她好大一篇,聽得她膽顫心驚,更兼看到本應是她外甥女柳國公繼夫人大田氏該來的卻變成了柳國公太夫人來了。

柳國公太夫人還給她外甥女報了一個重症傳染病,徹底驚駭她的心,直接至使她重病卧榻了。

憑著她幾十年後宅鬥爭的經驗,她已經預感到她外甥女大田氏的下場不會太好。

病肯定不是真病,還能前一天從她這走,回了柳國公府自己家反倒害了起不來的重症傳染病了?

出宮之後,她向柳國公太夫人要求去柳國公府上看望大田氏,遭到柳國公太夫人冷臉拒絕。

柳國公太夫人還不客氣地與她說:「田太夫人若是覺得我們柳國公府照顧醫治不好她,盡可以領回去就是,看就不必了。」要不是你們總在一起看,何至於給柳國公府招來這麼大的禍端來。

柳承熙再不成器,那也是她看大的親孫子。好好的孩子,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徹底毀了,以後不知怎麼辦呢?她都快恨死富昌侯一府的人了。

一句話就把富昌侯府夫人噎得一句話沒有,這『領回去』三個字,意義太重了,不由得不讓人深思。

富昌侯太夫人娘家,也同是柳國公繼夫人大田氏的娘家,已是大不如前,既沒爵位,男丁也無高官,當初大田氏能嫁到柳國公府為繼室,還是富昌侯太夫人看著自己親哥來哀求的面子上,百般運作的。

可想而知,如果大田氏被柳國公府厭棄,她會落個什麼結果?娘家絕無她的存身之地,隨兒子去?可別逗了,柳承熙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已是越發顯現了。

而且,憑著富昌侯太夫人對柳國公太夫人的了解,柳承熙若是敢收留他娘,柳國公府也絕不會容留柳承熙,反正柳國公府也不缺兒子。

別說柳國公的長子已是成年還封了世子,就是柳國公自己也正值盛年。

四十歲的女人是不好生了,四十歲的男人若是想生還不是想生多少就生多少,誰又能擋得住。

人家再娶一房年輕的也不是娶不成的,公主郡主娶不到,照大田氏這樣家世、相貌、品性的比對,年輕二十歲的一手摟來一大把,一起娶個兩房進門,誰又能說什麼。

若真是如此,保守是大田氏柳承熙這對母子一齊被趕走,落魄街頭不成,還得跑她府上來打秋風。

真是想想就夠了!

別看她頭疼腦脹、病卧榻上,但是昨天晚上及今天早晨,上演的那一出亂幕之事,她還是一點細節不放地知道了。

氣已經無力再氣了。

以前覺得秦氏怎麼看怎麼溫順,對她千依百順,她的兒媳婦就應該這樣,誰曾想這女人,才進門幾天,又捅這麼大個破天的事來,本就家宅不寧,這回……四分五裂了。

許是母子添□□,在這個時候,太夫人想到的也是先不去收拾秦氏,任她也翻不出去天,這必竟是侯府自己里的亂套事,暫緩幾天收拾也可,攘內先安外吧,還是要確定明天長樂的及笄禮才行。

「去,老婆子我就是抬,也得讓人把我抬去,老婆子倒要看看,誰敢攔著老婆子我不讓我進公主府的大門?我幹嘛不去,我是那丫頭的祖母,我有張嘴我也得說說啊,哼哼」冷笑三聲后,太夫人又繼續吼著,「那丫頭,富昌侯府養了她十幾年,現在翅膀硬了,就敢飛走了,平時在侯府吃住養著,如今及笄禮了,反倒不把這面子給他親爹了,看看別人何種談論,看看這丫頭心得多毒、得多黑……」

說到後面,太夫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一拍床延,竟坐了起來,也顧不得頭疼腦脹,怒目圓脹道:「讓外面的人看看,到底是誰欺負了誰?」

富昌侯,「……」

說起明天的及笄禮,做為惟一的女主角長樂所擔心的卻不是禮宴的事,她只是擔心……

夕陽漸垂,晚飯已經用過,長樂坐在自己的閨房裡十分不安地等著,直到門帘一挑,盛夏從外面匆匆進來,她有些失了分寸地站起,不等盛夏近她,她反迎了過去。

「可把請柬親手交與先生?」她迫切地問著。

盛夏避開自家主子像燃了一團火似的眼睛,重重一福身,「奴婢辜負主子的重託,並沒有看到先生,請柬交與了那個叫墨染的小哥。」

其實她想說那叫墨染的小哥說他家先生病了,不能親自接貼了,但這話在此時,她卻是萬萬不敢說的。

真要是說了,依著她家主子對那位的心,還不得立時就奔了過去。

明天可就是她家主子的及笄禮啊,這麼大的事,萬不能因為旁的事耽擱了,而且據她瞧著,那位先生十天里總有兩天是懶洋洋的,看著就似生病一般,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噢,交與了墨染啊,」長樂並未多想,認識李榮享兩世,她自然知道墨染之與李榮享是什麼身份,交給墨染,與親手交到李榮享手上,並無多少區別。

她明知如此,心下卻仍是不太舒服,怏怏悶悶地吩咐盛夏起來,她自己轉身坐回了卧室側窗的菱花小桌旁。

「主子不必憂心,既然那小哥接了貼子,必會給李先生的,明天是主子的大日子,他肯定會來的。」留夏連忙跟了過去,小心地勸著。

「嗯,」長樂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她怕李榮享十有**是不會來的。

李榮享那個人啊,她了解,說是風頭在上京城可與她娘匹敵,其實呢,誰人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雖邀請他的人很多,但真沒幾個人見李榮享赴過誰的什麼宴的。

想著自己在李榮享心裡到底是與別人不同的,縱不去別人的宴會,自己的及笄禮,他總該會來吧。

李榮享還說要送自己一份禮物呢。

便是白日人多繁鬧的公開場合不見他,等著宴散了,避開這許多繁雜,也該是會親來見她的啊。

可惜,沒想到還真讓她猜中了,第二天她的及笄宴,李榮享竟然真的沒有來。

一直沒有來,直到戌時都要過了,人還沒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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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咋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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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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