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二更

「媽媽？」貝貝突然放下勺子，回頭看著沈雨晴，「你去哪裡？」

沈雨晴也沒想到劉啟會這麼說，一怔，迅速臉上又變成了無波無瀾的笑，揉了一把貝貝的頭髮，「哪裡也不去，吃飯。」

貝貝執拗的盯著沈雨晴，她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真的，我不騙你。」

貝貝眼圈突然就紅了，低著頭不再吃飯，也不說話。

沈雨晴有些無奈，她的女兒脾氣什麼樣，她太清楚了。

「不想吃就不吃了。」

出了餐廳，沈雨晴抱著貝貝坐在後排，她靜靜的看著窗外，心裡煩亂。

進門后劉啟就上樓了，貝貝左右看了一會兒，阿姨過來要幫貝貝拿書包，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書包眼睛盯著沈雨晴，「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我們不回家么？」

她意識到了什麼，她害怕失去媽媽。

沈雨晴讓阿姨離開，抱著貝貝往沙發上走，貝貝緊緊抱著沈雨晴的脖子，「媽媽，我們回家。」

「我們住的那個房子暫時不會過去住了。」沈雨晴不知道怎麼和貝貝解釋，「暫時住在劉叔叔家，貝貝，我想和你說一件事，我們能談談么？」

貝貝咬著嘴唇，沈雨晴把她放在沙發上。

看著貝貝的眼睛，沉默片刻說道，「我和劉啟在談戀愛。」

貝貝眼睛一紅，哇的就哭出了聲。

沈雨晴抱過貝貝擦掉她的眼淚，親了親貝貝的額頭，「貝貝，無論我和誰在一起你都是我的寶貝，我最親愛的孩子。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我是成年人，選擇和誰在一起這些——」

沈雨晴可以和客戶說一整天都不帶重複用詞的，可她面對孩子，沈雨晴很多話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她想承諾什麼，可承諾什麼呢？

劉啟把她的東西搬過來，沈雨晴生氣過。

那是她和貝貝的家，顛沛流離，他們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

沈雨晴又親貝貝的頭髮，「相信媽媽行么？媽媽永遠愛你。」

貝貝在她懷裡哭了很久，她不想聽沈雨晴解釋什麼，她幼小的思維里，媽媽屬於另一個男人，她總歸會離開自己，一直哭到睡著。沈雨晴給貝貝拿下書包，她在睡夢中依舊哽咽，沈雨晴脫掉貝貝的鞋子抱著往樓上走。阿姨走了過來，低聲問道，「沈小姐，需要幫忙么？」

「不用，沒事了，謝謝。」

沈雨晴抱著貝貝上樓看到靠在樓梯拐角處的劉啟，他依靠著牆壁才抽煙，昏暗的燈光下他五官沉邃。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嘆一口氣，壓低聲音，「少抽點煙。」

劉啟吐出煙圈，隔著白色的煙霧他的五官更加模糊。

「把貝貝放好，出來和你說點事。」

劉啟不再看沈雨晴，轉身下樓。

他走路姿勢艱難，沈雨晴在煩心的時候，又思忖，劉啟是不是可以把卧室放到一樓，現在這樣上下樓梯實在太難受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

晃了晃頭，把這個念頭壓下去，她現在真是越來越老媽子了。

管一個女兒還不夠么？還要把劉啟當兒子養。

沈雨晴幫貝貝換了衣服放進被窩裡，房間又重新布置過，多了很多粉色的洋娃娃。沈雨晴對這些娃娃很陌生，沈雨晴安置好貝貝，戳了一下洋娃娃，忍不住揚起嘴角。

劉啟乾的？

沈雨晴下樓，劉啟靠在客廳沙發上按著遙控器，電視屏幕閃的眼花。

沈雨晴過去把電視關掉，走到劉啟面前，「晚飯沒怎麼吃，我去給你煮個面？」

劉啟扔掉遙控器，伸手。

沈雨晴看看他的手心，半響后把手放了進去，她蹲在劉啟面前。

「貝貝還小，他對貝貝不好，養成了貝貝的敏感性格。」沈雨晴看著劉啟的眼睛，她握緊了劉啟的手，「我理解她的不安，我對她一直有虧欠。換一個環境，寄人籬下。劉啟，你無所顧忌，你不用考慮那麼多，因為你的身份你的性格你現在的生活姿態都允許你任性。可你找的女人是我，我有女兒，我不能任性。」

劉啟握著沈雨晴的手好一會兒，他非常討厭小孩。如果貝貝不是沈雨晴的孩子，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劉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他一直都知道。

他不想要小孩，他不會把自己的基因傳承下去。

他恨透了那個男人，連身體里流他的血，劉啟都覺得噁心。

劉啟喉結滾動，片刻后他拉過沈雨晴猛的按在沙發上。他的力氣很大，目光兇狠，死死盯著沈雨晴幾秒，劉啟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沈雨晴，你他媽早怎麼不出現呢！」

他想掐死沈雨晴，不是開玩笑，他早有這個念頭。

他找了很多理由，只有劉啟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瘋狂。

他喜歡沈雨晴，別人的喜歡是寵著愛著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他的喜歡相對來說野蠻很多。他想把對方圈住，放在一個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他希望沈雨晴強，強到能反抗。

「早或者晚，你遇到的都不是現在的沈雨晴。」沈雨晴笑著摸了摸他的臉，把剛剛的一瞬間心驚給壓下去，「我遇到的也不是現在的你，現在正好，恰好相遇。」

劉啟的手漸漸鬆了下來，他把臉埋在沈雨晴的脖子上。

「我嫉妒貝貝。」

沈雨晴心裡一咯噔，她轉移了話題，「要吃東西么？」

「好。」

沈雨晴煮了面劉啟低著頭慢吞吞的吃，一碗面吃完，他說，「要不要喝酒？」

「喝什麼？」

「白的。」

沈雨晴笑出了聲，「你真是不怕死。」

「人都會死，早晚而已。」劉啟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去拿酒。」

沈雨晴拿了酒瓶和酒杯過來，她倒了兩杯，拿起一杯仰頭一飲而盡。沈雨晴手肘壓在餐桌上，她盯著對面的劉啟，說道，「無論你是什麼人，是什麼性格，你曾經是什麼樣。劉啟，你和我在一起這段時間，收斂下。」

這段時間不會太長，不管他們兩個怎麼作，也都這麼長，不會再久了。

劉啟沒答應也沒拒絕，他們喝完了一瓶酒，劉啟靠在椅子上抽煙，也不說話。

「我去收拾下。」

沈雨晴把桌子上的碗筷收了，洗漱好走出來，劉啟已經抽完了一根煙，按滅煙頭他轉頭看著沈雨晴，「我現在沒腿，如果我再沒錢，你還會跟我么？」

他眼睛有些紅，情緒很不對頭。

「你想什麼呢？」沈雨晴走過去，要伸手，劉啟突然一把拉過她摔在地上。餐椅砸在地上發出很大聲音，沈雨晴摔的有些發懵，劉啟單腿跪在地上，低頭去吻沈雨晴。

沈雨晴真是一肚子的火，抬手就抽了劉啟一耳光，「你他媽清醒了么？」

她脊背肯定是撞破皮了，劉啟在短暫的愣怔后，按著沈雨晴的手不管不顧的吻了上去。幾乎是撕咬，他有些瘋狂，眼睛赤紅。

吻的沈雨晴差點斷氣，劉啟鬆開她嘴唇，扯開沈雨晴的衣服。沈雨晴趁著這空當一腳把劉啟給踹開，劉啟悶哼一聲跪在地上，沈雨晴又踹了他一腳，連爬帶滾的起來。

保姆的門打開，一看到客廳場景愣了一下連忙跑過來。

「沈小姐！劉先生你們這是怎麼了？」

「滾！」劉啟坐在地上喘氣，指著門口，「回房間去，不要出來！」

「沈小姐。」

「你進去，不用管。」

沈雨晴站起來整理衣服，她甚至還笑了一下，指了指門口，「進去睡覺，外面發生什麼都別出來，放心，不會鬧出人命。」

沈雨晴舔了一下嘴唇，火辣辣的疼。

劉啟咬傷了她的嘴唇，保姆左右看看，左右為難再看沈雨晴的神情，「別打架，我先進去了，有事叫我。」

房門關上，沈雨晴扯著劉啟的衣服往客廳拖。

劉啟陰測測的盯著沈雨晴，半響后直接把沈雨晴給撂倒卡住她的脖子。沈雨晴抬腳把劉啟給踹了出去，又朝他肚子踹了幾腳，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劉啟。「你這種人，死也沒人心疼。你就活該，瘋子，神經病！」

劉啟眯著眼睛看沈雨晴。

沈雨晴嘴裡都是血，她忍著噁心咽下去。

「劉啟，不管你經歷過什麼，沒有任何人生是一帆風順的，經歷什麼都不是你發瘋的理由！」

劉啟抓著沈雨晴的腳踝猛扯了一下，沈雨晴再次摔在地上，這回沈雨晴也不想忍了。撲過去掐著劉啟的脖子，手往下摸到劉啟的皮帶扯掉劈頭蓋臉抽了過去，劉啟蜷縮在地上，他不反抗只是蓋住臉。

沈雨晴覺得可悲又可笑，她現在活成了劊子手，丟了皮帶沈雨晴坐在地毯上看劉啟。

他們坐了很久，劉啟從後面抱住沈雨晴。

「她是被他打死的——」

沈雨晴不知道他說的都是誰，她靜靜坐在地毯上，陪劉啟瘋？

還是離開？

她的世界不應該是這樣，她想要的未來不是這樣。

她有光明的未來，而不是陪著劉啟腐爛。

他們坐到凌晨，沈雨晴站起來撿起拐杖扔給劉啟。

「我不想看到一個腐爛了的劉啟。」

她轉身上樓，沈雨晴洗完澡躺在貝貝身邊，她親了親貝貝的額頭。

這是她的光明，她的全部。

第二天沈雨晴是在貝貝軟綿綿的親吻中醒來，她睜開眼看到貝貝笑著趴在自己臉上，沈雨晴眯著眼睛抱住了貝貝，「早安。」

「媽媽。」

貝貝把臉埋在沈雨晴的脖子上，按了按沈雨晴的下巴。「我想回家。」

沈雨晴嘆一口氣，她不知道哪裡是家。

「嗯，好。」

「你和劉叔叔會結婚么？」

「不會。」沈雨晴笑了笑，按了按眉心，坐起來，「起床。」

時間是九點，下樓沒看到劉啟，客廳又恢復光亮整潔。沒有昨晚的瘋狂，沒有一片狼藉。

保姆送上來早餐，沈雨晴喝了一口牛奶，問道，「劉先生呢？」

「早上就出門了。」

沈雨晴沒有再問，「我一會兒出去，中午不用準備我和貝貝的飯。」

保姆欲言又止，吃完飯沈雨晴要出門，貝貝已經跑出了門，保姆才上前，「沈小姐。」

「嗯？」

「昨天你和劉先生吵架了？」

「打架。」沈雨晴直截了當回答了保姆的疑惑，道，「他沒事吧？」

「應該沒事，劉先生不會讓別人靠近他。」保姆嘆一口氣，「之前也沒見他這樣，昨天真是被你們嚇到了。怎麼回事啊？兩個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怎麼能打架呢？你沒事吧？」

「哎對了，劉啟和他以前的女朋友也打架？」

保姆一怔，搖頭，「不知道，劉先生還談過女朋友？沒見帶回來過。劉先生脾氣雖然不好，可也不會打架。哎，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以後不要再打架了。」

「嗯，我先走了。」沈雨晴轉身出門，按了按眉心，頭疼的很。

沈雨晴坐在計程車上打了個電話，是在食色時候認識的同事，現如今已經自己開了店。

半個小時后，沈雨晴在一家火鍋店見到了張臣，四十來歲，之前做過主廚。

「好久不見。」沈雨晴笑著和張臣握手，打量這家店，「店很不錯啊，發展真好，恭喜。」

「說這客氣話幹什麼，走走，請你喝茶，剛弄到塊上好的茶餅。」張臣的視線落到了貝貝身上，笑呵呵道，「這是你的女兒？真漂亮，像你。」

「我女兒，叫貝貝。」沈雨晴說道，「貝貝，叫叔叔。」

「叔叔你好。」

「真乖。」進了一個房間，張臣打開泡茶的一套，說道，「之前聽說你的事，當時想讓你來我這邊，可怕你看不上。你也不和我們這些人聯繫，都不知道敢不敢去打擾你。」

沈雨晴離開食色后，所有的同事她都沒聯繫過。

「過去了。」沈雨晴笑笑，「店不錯。」

「哎，湊合吧。」張臣說，「盛總辦事不行，哎對了，電話里你說要開火鍋店？怎麼個情況？自己創業了？」

「什麼都不懂，第一次嘗試著做，摸著石頭過河，要是沒個帶路人怕被淹死了。這部，來請教你了。」

沈雨晴和張臣聊的時間有些久，分析如今餐飲行業的利弊。

中午，張臣盛情邀請沈雨晴吃飯，沈雨晴不好拒絕。

飯間，劉啟的電話打了過來，沈雨晴看到他的電話，表情就沉了下去。

「我接個電話。」

沈雨晴走出包廂，在走廊上接通了電話。

「什麼事？」

「在哪裡？」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發完瘋了？清清醒了么？」

「在哪？和誰在一起？」劉啟的聲音很沉，頓了頓，說道，「我在醫院，你先別搬走，晚一會兒我們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