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口鍋

第六十六口鍋

不為他人所知的籌謀才叫陰謀,暗地裏是風雨欲來,表面上卻風平浪靜,炎祈最大的苦惱也不過是明天又會遇見什麼對手?比試來的太頻繁,才表完白都沒時間和師父親近了!

說是苦惱都有些過了,打打架瀉火氣也是好事么。正好和凌雲又抽到一組,重新正式做過一場之後,炎祈心情挺好的,有對比,才顯露出他最近的進步來。而被再一次打敗的凌雲很想嘆氣,都是一樣的每日一架么,怎麼就炎祈進步辣么大,修為能一路竄上天。

人生贏家,自然要有主角待遇,炎祈就認為自己一直在享受這樣的待遇。和楚南澤這麼說起來的時候,楚南澤掌不住笑了,「每次遇到的對手都越來越強,也是運氣?」

「是啊,師父不覺得這是按部就班地給我安排關卡,走到最後就能打敗大魔王救出公主?」炎祈一邊說話,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用心雕琢着他留存下來的兩顆乳牙,直把那彎月一樣的獠牙磨得瑩潤如玉,又開始想着要刻上何種花紋。

魔王是魔修之主?公主的稱呼在凡俗界也是聽說過的,楚南澤很好地理解了炎祈的話,身子往後一靠,仰看着徒弟那專註的神色,「救公主?」

炎祈眨眨眼,「師父答應好的獎勵啊。」

也就是炎祈能自得其樂了,其他人碰上次次都是強敵,次次都要拚命取勝,還一次比一次艱難的情況,肯定是沒心思弄什麼手工,做什麼劍穗子的。

要說此虛宗囂張,的的確確是有囂張資本的,到了最後的第一第二之爭,便是炎祈和此虛宗這一輩的大師兄相鬥了。不過無論如何,炎祈以築基期的境界走到這地步,已經足夠驕傲了。

「不知道炎祈這回能不能贏。」端木木撐著下巴,萬分苦悶地呢喃道。

程許是祁連宗這一批參賽者中修為最高的,然而他運氣不算好,前幾日遇上了此虛宗的王牌——方萬里,硬是被刷了下來,還受了不輕的傷,服了靈藥都仍需調養無法繼續比斗。他也面露苦色,「此虛宗怕是要更囂張了。方萬里此人……下手毒辣,又和姓景的交好,只怕會對炎師叔下死手。」

「南澤師叔祖退了下來,我們祁連宗居然就……」何霏氣得跺腳,連着幾次有楚南澤在前面頂着,碾壓一樣一路勝過去,他們都快忘了輸的滋味了。

祁連宗的成績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差,百名之中依舊佔了不少人,但是第一名所代表的獎勵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畢竟各宗門進入秘境的次序,是以排名最前的弟子來算的。早一步進入秘境,不僅僅意味着機緣,更代表着臉面。

秦邵弦被淘汰得更早,不過他年輕啊,不知還能參加多少屆大會呢,心裏就沒有旁人的焦急,聽了幾個人的對話只是雙手環胸地抱怨道:「怎麼都是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

「可修為差了那麼多啊。」有人小聲地回答。

「但他是炎祈。」腦子只有一根弦的秦邵弦看得更明白一些,他力挺炎祈不單單是由於兩人交好,更是因為這麼一路比下來,炎祈從未令人失望過。

與秦邵弦一門心思相信炎祈會贏不同,趙承智想得更理智一點,他臉帶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便是炎祈輸了一場,他也是第二,以築基期修為奪得北南大會的第二,下一屆南北大會,不就又是一個南澤劍仙?」

「師兄不抓住機會下狠手,難道要成就第二個南澤劍仙?」景恆原本還算俊秀的面容因為怨恨扭曲起來,他卧在床上,緊緊拽住方萬里的衣袖,厲聲道:「師兄你為我報仇!若不是那妖狼下了狠手,令我傷勢未愈,我怎會輸給那不男不女的傢伙!」

繼輸給炎祈之後,景恆又以一招惜敗於凌雲,而這兩人都僅是築基期,是以他被華羽隨口給出的「廢物金丹」的名頭,傳得越發遠了。天才可以越級挑戰,但那是有限度的,被挑落的,往往要被看輕,何況是接二連三的失利。

方萬里心裏是瞧不起這麼個師弟的,以他的眼界,自然可以看出炎祈和凌雲都是實打實的有本事,足以越級挑戰,而景恆找的借口完全像是笑話。但誰叫景恆是宗主弟子,且很受重視呢?

他面上一點不露,即便真的鄙夷,也仍舊看上去是個真誠的好師兄,「也是該到此為止了。」

九層塔秘境的傳承,方萬里不會讓給任何人。宗主屬意景恆接受傳承,事實證明景恆就是個廢物,如今傷重怕是連進秘境都只能是個累贅,還想搶機緣?但傳承總是年紀越小越容易接收,方萬里打定了主意,第一個進入秘境還不夠,他明日要廢了炎祈這個最有競爭力的對手,秘境傳承只能屬於他。

鵬程萬里,金翅大鵬鳥的傳承和遺產,他方萬里會一併接收。

最先探得秘境消息的就是此虛宗,否則他們不會多番籌劃,等到進了秘境,其他宗門都是和往常一樣四散開來收集靈草靈寶,此虛宗弟子卻會聚集在一起,共同尋找傳承,伏擊其他宗門的修真天才,確保上古大妖傳承落入此虛宗之手。

而此虛宗內部也是有紛爭的,宗主希望自己弟子能得手,偏偏景恆天賦是好,年齡閱歷卻有限,硬是被許長老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出師未捷身先半死不活。許長老的徒弟正是方萬里,他此番對傳承是志在必得的。

炎祈不僅年輕,天賦好,還是個妖修。方萬里再自信,也不敢肯定大鵬鳥的傳承就會選擇他,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除去這個對手豈不更好?

決賽的時候,各宗門長老和弟子盡數到齊,即便不是本門弟子上擂台,但多少要看個熱鬧,了解一下其他宗門的頂尖水平不是?

在外人眼裏,方萬里和炎祈是兩個極端,就好像一個是草根逆襲代表,一個是天生高富帥。

方萬里沒有炎祈那樣出眾的天賦,連單靈根都不是;也沒有聲名赫赫的師父,許長老就是個不上不下的宗門長老:甚至於在初期,方萬里這個名字並不被很多人關注。他已經九十多歲了,金丹中期的修為全是靠着咬牙苦修得來的,和輕輕鬆鬆進階的炎祈怎麼能比?

當然,這些人不會知道炎祈才是真草根,真土包子的,而炎祈背後的努力,也不會宣揚得人盡皆知。

支持方萬里的人很多,不僅僅是此虛宗的人,大抵是因為方萬里的形象更貼近於大多數修士吧,單靈根的天才總是少數。於是勵志的模範也是能和看臉的偶像拼上一拼的。

嗯,修為差距也是原因之一。

穩步走上擂台的炎祈絲毫不受旁觀者的影響,被營造出的緊張氣氛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未戰先怯不是獸人的作風,凌雲的叮囑他不是沒聽到,但是……他相信自己,也相信楚南澤。北南大會結束之後,他可是要和師父回老家(祁連宗)結婚的呢。

咦,是不是立了什麼不得了的flag?

「此虛宗方萬里,領教高招。」方萬里拱了拱手,看着寬厚沉穩。

炎祈暗自皺眉,並不肯失卻禮數,同樣行了一禮,「祁連宗炎祈。」

端看方萬里的樣子,不像是個下手狠辣之人,不過炎祈可不是懷疑程許所言的真實性,反而是沖着方萬里這個人皺眉。

是殺意。炎祈的直覺永遠不會在這方面出錯,以直覺斷善惡還比較難,但是判斷來人是否想殺他,太明顯了。如果炎祈現在是狼形,那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了,每一個毛孔都在吼叫着「危險」。

但凡打起來可能多少有些殺氣,但殺意……方萬里同他有仇?

炎祈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得出幾分茫然無辜,趙承智勾起嘴角,「他一定忘了自己曾把方萬里的師弟揍得那麼慘了。姓景的和方萬里關係不差。」

「有些古怪。」凌雲壓低聲音道。

不同於仗着修為高便對炎祈有所輕視的對手,方萬里一出手便打起了十萬分的精神。炎祈沒有感到高興,方萬里的重視是為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他,或廢了他。

連着閃躲了兩次方萬里的攻擊,炎祈繃緊了全部的神經。呵,生死戰,誰怕誰啊?他在獸世生存多年,最不怕的,就是拚命!

不用套路似的招式,炎祈的劍總是隨心所欲,他出劍的速度極快,虛招實招也不固定。他對靈火的掌控太熟悉了,只要他願意,控制劍刃上所附火焰的薄厚亦是一念之間的事。

試探兩次發現火攻完全是送菜,風火雙靈根的方萬里迅速改變策略,風刃被壓成薄薄一片,無助於火勢,倒是穿過炎祈揮出的火焰,從不同方向圍攻而去。論起靈力運用,方萬里比他師弟景恆要好得太多,在戰局把握方面,他做的一樣不差。

但切莫以為他只會小巧,方萬里怎麼可能不用心琢磨自己的絕招,到了金丹期的人,手上一定留着壓箱底的決勝招式呢。

鏖戰久了,方萬里的殺意更甚。如他這種人,站在天之驕子旁邊是自卑又自負的,久了又扭曲成一種古怪的驕傲——看啊他們天賦更佳,可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景恆就最能滿足方萬里這種驕傲,然而炎祈橫空出世。方萬里與楚南澤年紀相差不過十年,他慶幸於自己不算楚南澤那一輩分,又羞於承認自己不敢和楚南澤相比,而炎祈多像又一個楚南澤。天賦極佳,修途順當,輕輕鬆鬆挑翻境界更高的前輩,對了,炎祈還是楚南澤的弟子。

哪怕沒有對傳承的擔憂,方萬里也想殺了炎祈,他不能讓這個人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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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修總在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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