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0

和做出人生其他決定一樣的風風火火，前不久還在揮金如土的明笙，忽然就成為小職員開始工作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然在雲中網將事情做得很不錯，不僅古靈精怪地搞定了兩個原本不願意出席的網路歌手，出色的英語能力和音樂水平又幫同事在溝通上省去不少麻煩，單純論表現，簡直甩了其他實習生好幾條街。

很多對他並不知底細的前輩們都交口稱讚：不愧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就是能力強，加之又帥氣又年輕，惹得其他部門的小姑娘老是來借故偷看，一時間在今年新人隊伍里風頭無兩。

假裝乖巧的明笙感覺自己像個披著羊皮的小灰狼，總忍不住琢磨，哪天真相敗露，會把他們嚇成什麼樣子。

這天他正努力耐著性子坐在電腦前寫晚會的策劃案，桌上的座機忽然響起。

「明笙，你姐姐找你，到我辦公室。」徐梓齊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混蛋愣了愣放下聽筒，瞅見手機上無數個蕭姐的未接來電，猶豫片刻，只得站起。

雖然懶得再跟家人糾結什麼，但他最近生活得辛苦卻平靜，並不想因任何事情被搞大而遭受打擾。

——

總是光彩照人的蕭姐顯得有些消瘦，見推門而入的弟弟安然無恙，臉色才稍作緩和。

「幹嗎，我正忙著呢。」明笙插著兜問道。

「爸爸正在氣頭上，等他消了氣就好了。」蕭姐安撫道：「我理解你的錯誤，畢竟誰二十歲的時候都不是完人。」

明笙選擇沉默，其實他自己清楚，跟明光耀的關係走到這一步是遲早的事，父子倆壓抑了太多年的心情，亟需一個突破口。

蕭姐嘆了口氣：「之前說好不逼你的，給你時間慢慢長大，不知怎麼他最近就特別心急……」

「算了，我過得很好很開心。」明笙故作輕鬆地說。

蕭姐微笑：「因為住在雲葵那兒？」

「可惜只是純潔的男女關係。」明笙很不滿意。

「活該，老天爺就是要給你個慢性子的女孩，好好磨磨你的脾氣。」蕭姐摸摸他受傷的肩膀，幫他整理了下領子：「本來爸爸是不讓下屬們幫助你的，現在為什麼雲中網要收留你工作，你我心知肚明，既然得到機會就必需證明自己的價值，不管你是爸爸的兒子，還是你自己，都不應該是泛泛之輩。」

明笙擋開她關切的手：「知道了。」

「有喜歡的女孩子也是好事兒，至少能讓你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做個男子漢。」蕭姐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過別再讓我知道你去插手人家辦案，關於此方面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換個角度想，這也是你不信任謝雲葵能力的表現。」

自從受傷之後，明笙就沒少聽這些教訓，他點頭的樣子，似乎是表示聽懂了。

蕭姐看著弟弟一天一天的變化，便沒再多說什麼，本來有些放不下的心，現在也擱回了肚子里。

畢竟成長這件事，是每個人自己跟時光的對話。

旁的人再如何操心費力，終不過多此一舉。

——

派出所午休時，大家會偶爾一起看看邵叢從家裡搬過來的電視機。

某日雲葵毫無預兆的在屏幕上發現了蘇磊演的古裝劇，感覺有點奇妙。

邵叢也很眼尖，端著飯盒問：「這不是之前那個在南山七號被打得手骨折的小孩兒嗎？」

「恩。」雲葵頷首。

邵叢嘖嘖稱讚道：「真嫩啊。」

「你連男的都喜歡了？」雲葵失笑。

「亂講話，我可是筆直的。」邵叢不滿意的反駁了聲，便又回旁邊桌子繼續吃老婆給帶的愛心便當了。

雲葵重新看向電視屏幕，見蘇磊是在一個最近極熱的古裝劇里演男主角的少年時期，好像開始被觀眾議論紛紛，再也不是無名之輩了。

雖然之前的林林總總，叫她對這個男孩的感覺比較複雜，加之過年那次見面約是傷了蘇磊的心，此後也沒什麼聯繫。

不過現在看到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自己的心情畢竟還是祝福的。

——

說曹操曹操就到是個什麼本事？

當晚雲葵下班后，剛出了派出所的門，就看到個非常眼熟的身影站在街邊。

即便對方戴著帽子口罩，依然是挺好認的。

「蘇磊？」她叫了聲，靠近說：「真巧，今天我們還看到你的電視劇了呢，有什麼事嗎？」

「姐姐你最近好嗎？」蘇磊回神，立刻摘了擋臉的東西說道：「我實在是太忙太忙了，都沒時間來看你。」

「挺好的。」雲葵對偷表賊沒能抓獲之事耿耿於懷，也再不想跟他走得太近。

蘇磊的大眼睛依舊那麼純潔而無辜：「大家都說你和明笙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雲葵微怔，想說句與你無關，又覺得不太禮貌，只得笑笑：「哪兒有的事？」

「姐姐，不管他為你做了什麼，受傷也好，都在演戲。」蘇磊著急地說道：「他不是什麼好人。」

雲葵跟他對視片刻，很認真的回答：「明笙對我的意義和別人不一樣，請你不要這樣說無憑無據的話了。」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你就被他收買了。」蘇磊顯得異常氣憤和委屈：「就因為他是有錢人，家裡不一般，有我們普通人過不到的生活，你就也動心了對嗎？」

雲葵不喜歡被人懷疑自己的品格，皺眉回答：「不是。」

「那是為什麼？」蘇磊不甘心地追問。

雲葵並沒有回答的**，也不會亂講出明笙的秘密，她只是說：「別再想別人的生活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姐姐，你陪我吃個晚飯……」蘇磊一副快哭了的模樣。

「你真的把我當姐姐嗎？像對柳雅那樣嗎？」雲葵與明笙那個幼稚的傢伙牽扯不清便已經夠了，實在不想再多個小鬼跟在屁股後面，索性把話問開。

蘇磊皺起眉頭不吭聲。

雲葵嘆了口氣：「你才幾歲呀，因為我救過你，而把我視為不同我很榮幸，但那不過是我的職責，後來你跟明笙為什麼在醫院打架，真當我忘了嗎？你的舉動越界了，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孩子，況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蘇磊頓時著急：「是誰啊？」

「你們都不認識，誰都不認識。」雲葵笑得有點虛無飄渺，而後拍拍他的肩膀：「況且南山七號的事你一定對我說了謊，我對你，還挺失望的。」

蘇磊陷入沉默。

「想清楚了再來坦白也不遲，在沒犯下大錯之前。」雲葵這樣說著，便擺了擺手：「公車快到了，我家裡有事，先走了，拜拜。」

蘇磊愣愣地看著原本對自己那麼溫柔的小謝警官變成如此態度，清秀的臉龐眉頭緊鎖，直到發現有路人好奇地打量自己，才重新戴上口罩，伸手打了輛車離開了。

——

自從去了雲中網幹活，加班就變成了明笙的日常活動，懶散慣了的他當然有點不適應，但每每要發脾氣時，想到這次又搞砸的話，不僅會叫父親和姐姐瞧不起他，雲葵肯定也要失望，便忍氣吞聲的堅持了下來。

這天他們組和晚會承辦公司的工作人員因為討論節目而弄到十二點，待回到雲葵的小屋，都已經後半夜了。

沒想到一推門，客廳的燈還亮著，兩盤菜和米飯放在桌上不知多久，保鮮膜上已經沾滿水汽。

抱著枕頭昏昏沉沉打瞌睡的雲葵猛地驚醒，站起來說：「怎麼這麼晚啊？」

「徐梓齊是像我爸一樣冷血無情的資本家，就會壓榨人。」明笙把背了一路的筆記本放下，驚訝的發現原來的小沙發不見了，換了個比較寬敞舒適的沙發床，高興地問道：「是給我準備的嗎？」

「之前那個是房東的，本來就想換的，今天他來收房租，我就叫他拉走了。」雲葵困得不行：「飯涼了熱好再吃，我要去睡覺。」

這種感覺好像新婚夫婦啊……

明笙本想跟過去說幾句賤賤的話調戲她，但看到雲葵眼睛都快睜不開的困頓樣子又不忍心，等她關了卧室的門，才看到自己之前換了的臟衣服不知什麼時候，被洗熨好放在沙發邊上，立刻跟花痴似的埋臉上去。

誰知雲葵正從屋裡捉出好麻煩往外放，恰好看到這愚蠢的一幕，不由無語：「你在幹嗎……等發了工資，立刻搬出去！」

明笙已經想好了新的狡辯理由：「不行呀，我去問了房產中介，全租房很貴的。」

「我借你，討厭。」雲葵關上門悶悶地說了聲，之後就再無動靜。

明笙絲毫不受打擊，邊吃飯邊拿出筆記本繼續想晚會策劃，不知道是不是徐梓齊的原因，黃昌珉經理這兩天對他很器重，把很多應該給前輩員工的任務都交給他，還保證要給他獎金，現在身無分文的小混蛋自然受了蠱惑，用心地幹了起來。

土豆燒肉真好吃……

瞎琢磨的時候，竟然不知不覺幹掉兩碗米飯。

擺脫了飢餓的小混蛋滿足地摸摸肚子，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燈紅酒綠玩多了自然而然便空虛了，但是在謝雲葵身邊的每一秒，他都有種好事會發生的錯覺、時刻感到充滿希望。

摸出電腦包里的鯨魚項鏈，明笙嘆了口氣，完全想不到能叫她接受的方法。

好麻煩好奇的蹦過來，聞了聞鑽石的味道。

「想要嗎？叫爸爸。」明笙揪它的鬍子。

好麻煩不屑地喵了聲，把他的筷子拍到地上，又靈巧地跳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