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4

雖然在南山七號被群無聊的混蛋好生探究了一番，但由於能跟Echo說上話，雲葵的心情變得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整個人都顯得精神抖擻。

接下來的幾天，她照常上班，照常出警，勤勤懇懇的態度和從前沒什麼兩樣，甚至笑起來的次數都變多了些。

可小謝警官沒料到，世界上奔跑速度最快的東西，就是流言。

某日黃昏，雲葵趁辦完事回警察局的功夫，趁機下車去便利店買了點兒食物留著當晚飯，重新坐回警車的時候，卻見正在玩手機的邵叢不自然地關上了屏幕。

她是個心細如毫的姑娘，微笑問：「怎麼偷偷摸摸的？」

邵叢知道紙包不住火，今天瞞得住明天也要露陷，於是像下了多大決心似的，把手機遞過去說：「你別急，我在網上看到你了。」

雲葵完全意外：「我？」

她用手點開屏幕，見是一篇Facebook上的心靈雞湯文章，寫了什麼《浴火重生的女警察》，雖然帶著讚揚的態度，著墨更多的地方，卻是繪聲繪色的描述了雲葵青少年時期的悲慘往事，最後還附帶上她現在的照片，並暗示了警察局的地址。

邵叢小心地問：「這事你知道嗎？」

雲葵搖頭。

「惹什麼人了？還是南山七號的後遺症？」邵叢每天都跟她一起辦案，對她的事情也是知根知底。

「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謝雲葵裝作不在乎地笑了笑，把手機還給他。

邵叢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踩下油門，開著警車回單位。

這一路上，雲葵沉默寡言。

等到了警察局門口，邵叢實在忍不住，在停車之後說道：「你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兒，別管他們說什麼廢話，哥永遠挺你。」

雲葵很感動地看了看他，終於失笑，拍了下邵叢的肩膀：「真沒事兒！」

——

此事傳到小混蛋耳朵里的時候，比大家都要晚一點。

因為他被蕭姐逼著去搞畢業論文，也因著上次不歡而散的怒氣，就沒再聯繫那些玩伴，最後還是無意中在同學的Facebook里看到了分享，忽的圖書館猛然拍案驚起：「操，沒完了。」

周圍認真閱讀的人們投來了不滿的目光。

明笙把那些參考書胡亂的塞進書包里，也不管蕭姐要怎麼收拾自己，就邁著長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直奔Light下屬的某個模特公司。

他的思路向來簡單，說不願意再欺負雲葵，就是不願意。

光是想象到小謝警官看見這文章的心情，便忍不住怒火中燒。

現在是有心人損人不利己地找抽，明笙作為惹事專家，自然非要配合對方的願望不行。

——

身為老闆的兒子，想打聽個模特的行蹤實在是太簡單了。

正在進行日常訓練的王希恩被抓個正著，眾目睽睽地對上明笙表情陰冷的臉，自然而然有些心虛，從T台上款款的走下來熱情地笑道：「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因為小時候常跟人打架，也常被姐姐教訓，保證了無數次再怎麼生氣，也不許和女孩動手。

故而明笙強壓下他那很難受到控制的脾氣，用黑亮的眼睛瞪著這位姑娘說道：「再讓我聽見你提謝雲葵一個字，你就立刻走人！」

「你在說什麼呀，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王希恩被附近工作人員的好奇注視搞得非常不安。

即便以明笙的性格，只是嘴上威脅她，但被大家看到自己與太子爺關係敗壞，對未來的模特生涯而言也是個滅頂之災。

「消息我已經叫人在撤了，懶得跟你廢話。」明笙哼了聲：「謝警官只是個普通人，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造孽。」

「哥哥，你真的誤會我了。」王希恩見他這就要走，也不知道此人怎麼就忽然變成正義使者，只能硬著頭皮追在後面解釋：「都是馮立叫我乾的，你平時跟他好得不得了，我這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為其難嗎？而且是你說過的呀，不會叫謝警官好過，我……」

「話說回來，你跟馮立又是什麼關係，他女朋友柳雅還是你前輩呢吧？」明笙的性格簡直就是聖母的反義詞：「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你真饑渴。」

醜話扔下，便再沒什麼好說，離開甩開她的胳膊揚長而去。

王希恩又氣又急，馬上低頭給馮立打電話求助，對方卻已經關了機。

——

「大娘，您放心，這個尋貓啟事實在不能亂貼，但我們會想其他辦法幫您找的，您快回家歇著吧，現在外面這麼冷，凍壞了身體可怎麼辦？」謝雲葵站在警察局門口和顏悅色。

她是見同事抓來個在電線杠上胡亂張貼紙張、又態度奇差的老太太，才湊過去了解情況，聽說是貓丟了，便一直耐心勸慰。

老太太跟男警察橫眉冷對，看到姑娘卻忍不住哭了出來：「找不到我家小米團，我這身體好又有什麼用，誰來陪我啊以後？」

「您別急了，要不這樣，我現在就去附近給您找，好不好？讓我同事先送您回家。」謝雲葵見不得老人家掉眼淚，忙從衣服里掏出手絹，慌忙保證。

這回老太太才勉強點頭。

雲葵趕緊招呼邵叢擔任「護花使者」送她回家，自己則加了條圍巾，頂著寒風出了門。

在警察局工作，很少遇到什麼大案子，每天處理的，不過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雲葵近來也擺正了心態，並不覺得屈才，反而態度比以往更加誠懇。

沒想到她還沒走出單位外面的街道，就迎面遇上個兩個意外的身影，是柳雅和蘇磊。

一個窈窕美女，一個可愛正太，即便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也足夠使得首爾灰暗的空氣變得明亮起來。

雲葵訝異地愣了愣，迎上去問：「是……找我嗎？」

「姐姐。」蘇磊又瘦了些，笑容卻依舊乖巧。

「這孩子，聽說你最近不開心，連夜從釜山跑回來，非要看看你。」柳雅疼愛的摸了摸蘇磊的腦袋。

「我沒事兒啊……」謝雲葵閑下來時，也會胡思亂想的心情低落，但忽然被關心了，反倒笑而無措。

蘇磊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臉，忽然說：「姐姐，以後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瞎說什麼。」柳雅打了下他的頭，對雲葵很陳懇的表態：「抱歉，這兩次麻煩我都在，但我沒辦法替你說話，在首爾混口飯吃，不容易。」

「我明白的，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謝雲葵漸漸坦然，對蘇磊說：「還有，你也別想著報復，聽到沒？」

蘇磊不吭聲。

柳雅抬手給她看拎著的蛋糕盒子：「本來想給你送點兒點心，你這是要出去忙嗎？」

「嗯，幫個老奶奶找她的小貓。」謝雲葵還握著尋貓啟事。

「那我們幫你吧。」蘇磊自告奮勇，而後也不管謝雲葵推辭，就拽著她的袖子不撒手。

柳雅帶上墨鏡，在旁邊淡笑不語，款步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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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是時來運轉，本以為丟定了的小白貓，最後竟然被蘇磊從顆樹上給抱下來了，喵喵叫著，估計又冷又餓，一副小可憐的樣子。

謝雲葵很高興，接過來立刻打車去給老人家送還，還順路在樓下請他們吃了泡菜鍋。

熱氣騰騰的食物，立即就驅散了嚴寒。

「只能到小店裡來了，還了明笙的車錢，手頭有點緊。」雲葵抱歉道。

其實哪裡是有點緊，她身為公警隊幹部工資雖不低，但想要把債務理清，這一兩年都別想過好日子了。

「我們也都是苦大的，哪兒那麼多毛病？」柳雅和馮立在一起時，總是小鳥依人的跟著他，而現在卻顯出了開朗獨立的心性：「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謝謝你們來看我。」謝雲葵反而開始安慰他們：「我只是討厭那個女孩兒的態度罷了，其實過去的經歷，對於我現在的人生而言，已經算不上是站不起來的打擊了。」

蘇磊握著筷子，想說什麼而不敢說的樣子。

謝雲葵投去探究的目光。

蘇磊這才問：「姐姐，那些壞人呢？」

雲葵露出了回憶的神色，最後茫然搖頭：「我大學從家裡出來，就很少回去了，想想也該刑滿釋放，去討生活了吧？」

「你不恨他們嗎？」蘇磊覺得不可思議。

雲葵低下頭：「如果不恨，我為什麼要做這行呢？恨也有很多種方式疏解，冤冤相報是最愚蠢的一種。」

「哎呀，別說那些不開心的了。」柳雅見氣氛越來越凝固，忙打圓場，很疼愛地摸摸蘇磊的頭：「至於你呀，明天早點回去拍戲，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要好好珍惜，先別在首爾跟他們攪和了。」

「嗯。」蘇磊又回復了聽話的無害表情。

柳雅還想說什麼，手機卻響起來，看清王希恩三個字，冷笑接起。

「雅姐，你可得幫幫我，明笙那混蛋因為破警察，跑到公司大罵我，還污衊我和馮立有奸/情，這事你是最清楚的呀，怎麼可能呢，我真是裡外不是人。」王希恩哭哭啼啼很傷心的樣子。

柳雅的聲音非常柔美：「傻丫頭，你還不知道明笙嗎，明天一早他就把這事忘了，我們是好姐妹，我不信你還會信誰？」

本來小混蛋已經搞得模特公司里議論紛紛了，現在聽到柳雅表態，王希恩才略微安心，又哭泣抱怨了番，才掛了電話。

柳雅微笑嘆息：「娛樂圈。」

謝雲葵不了解事情經過，也不想亂打聽，只是默默回視。

柳雅不知是何居心，說道：「明笙對你還真夠意思呢，那個破文章的事，幫你擺平了。」

雲葵沒回應，提起小混蛋，她心裡總是一團亂麻。

「非奸即盜。」蘇磊不屑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