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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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完整

沈懷孝攥著蘇清河的手,「我想說的是,家裡另外給我娶妻的事。」說到這裡,他自覺有些艱難,「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他看著蘇清河的眼睛,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這何止是一句受了委屈就能說清楚的。可是,他也委屈!他的委屈又該怎麼辦呢

即便他死了,他名義上的妻子,也不能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可是,誰又為他想過!為了家族的利益,誰會在乎他的感受。心底不由得泛起一股子悲涼。或許,沈念恩比沈懷孝能活的更自在些。

蘇清河垂下眼帘,此刻她該怎麼抉擇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即便她的身份被承認,在這麼一個父權社會中,她不能不考慮自己的決定對孩子的影響。女兒要婚嫁,兒子要仕途,處理不好,子孫後代都是要被人詬病的。

蘇清河在心裡沉吟,說實話,她對沈懷孝沒有惡感,他是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人。她真正顧忌的,無非是沈家而已。她的身份,在沈家人眼裡,其實沒有那麼貴重,畢竟沈家出了一個太子妃。

皇家女兒遠不如媳婦金貴。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皇家尤為明顯。夫榮妻貴,女人比的可不就是丈夫和兒子,公主們下嫁,兒子也不再是皇家人。這跟為皇家繁衍子嗣的媳婦們,自然是不同的。

她的手被沈懷孝扯得有些疼,她能感覺出他的緊張。

「你讓我想想,好嗎」蘇清河輕聲道。

沈懷孝鬆了一口氣,「在我的心裡,你才是我的妻子。」他的語氣很鄭重。

蘇清河幾乎張口就想問,那麼和沈家比起來,哪個更重要呢

她嘴唇動了動,還是把話給吞下去了。一個家族對男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是聽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兩人就會陷入僵局。而如今,她還不想也不能將兩人的關係鬧僵。

她想要一個緩衝期,仔細的觀察一下這個人。

相對無言,其實是一件尷尬的事情。還好,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聽見閨女的聲音,「大丫姐姐,你拿的什麼,這麼香!」

「我娘打發我給夫人送吃的,姐兒要是想吃,廚下還有。」大丫的聲音里透著笑意。昨晚一覺睡得沉,醒來家裡就來了不少客人。聽說是男主子回來了,她和弟弟都不敢瞎跑了。對昨晚的事,她還真是一無所知。這會子說起話來,透著一股子歡快勁。

「那你趕緊送進去吧!」沈菲琪抿嘴一笑,「一會,你拿倆個番薯來,再拿點栗子,我想烤來吃。」

大丫一笑,「知道了!一會給您送來。」

沈飛麟無奈的搖搖頭,他敲敲桌面,提醒沈菲琪專心。

沈菲琪嘟著嘴,弟弟這種生物,最討厭了!沒有之一!

沈懷孝聽見閨女的話,臉上不由得就漏出幾分寵溺之色來,「這丫頭!」嘴上嗔怪,臉上卻不以為意。他起身放下炕桌,就見一個十二三的姑娘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以他的眼光看,這完全是一個沒經過□□的丫頭,跟在主子身邊伺候,是不行的。

蘇清河見飯菜擺上了,讓大丫下去,「陪著姐兒玩去吧。」

大丫見沈懷孝在屋裡,進來都不敢抬頭,這會子才興高采烈的應了。

等人出去了,沈懷孝才道,「琪兒身邊的丫頭,要好好挑。如今先兌付兌付,等安頓下來,我再安排。」

蘇清河心裡翻了個白眼,有人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什麼不行的。她反駁道,「孩子不能慣著!這些你別管,我心裡有數。」

見沈懷孝面色一僵,她知道自己說話沖了。補救道,「你也太寵她了!」語氣裡帶著幾分嬌軟的嗔怪,「咱們當爹媽的也不能跟著她一輩子,萬事由著她,寵的一副不知世事的性子,將來是要吃虧的。」

她拉了他的袖子,「我知道你想補償孩子,但也不是這麼個補償法。愛之深則為之長遠計。不如這麼著,兩個孩子都啟蒙了,我用的是兵法給孩子啟蒙,這些我也教不好,給孩子啟蒙的事,你來。」

拿兵法給孩子啟蒙!

這讓他眼睛一亮。」什麼兵法」

「孫子兵法!」蘇清河咽下嘴裡的湯,答道。

沈懷孝聞言,看向蘇清河的眼神就多了幾分鄭重之色。有這般見識的女人,不多!

他起身,「你先用飯,我去瞧瞧孩子們。」

蘇清河目送他離開,心裡才算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好好的吃頓飯了。

一小碗蛋羹,一碗粥,兩個小籠包子,蘇清河就不敢多吃了。一會子還有葯要喝呢。

石榴進來收拾的碗筷,旁邊放著正在晾著的葯。

蘇清河凈了手,自己從藥箱里把需要的工具拿出來,放在手邊,才端起葯碗一口氣喝掉了。

針穿在肉上,這種清晰的痛感,讓人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好在傷口不長,十幾針就完成了。她咬牙忍者,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直到最後兩針,明顯感覺到麻佛散起作用了,手指都有些沒有知覺,才停下來。剩下的事情,自有石榴親自善後。等包紮完,蘇清河已經昏睡過去了。

沈懷孝早已經進來了,蘇清河很專註,沒有看到他。而他也不可能出聲讓她分心。但蘇清河的韌勁,還是再一次刷新了他對這個女人的認識。眼前的這個這個女人,他的妻子,跟京城裡那些大家閨秀是不一樣的!這一刻,他無比清醒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見石榴把傷口包紮好,藥箱子也收拾了起來,他才道,「打盆熱水送進來。」

石榴馬上應了。堂屋的爐子上,銅壺正在冒著熱氣。她一股腦的提了進去。

沈懷孝親自倒了熱水,把木盆放在炕桌上,「去把夫人的衣裳拿一套出來,然後出去守著。」

這是要親自給夫人擦洗。石榴面無一色的下去了。

劇烈的疼痛,讓她出了一身汗,衣服都被打濕了。他輕輕的退了她的衣裳,眼前的景色很美,但他心裡卻沒有多少旖旎。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樣的人,讓人心裡多了幾分敬佩。用熱毛巾給她擦洗了身子,換上乾淨的衣服,又把人抱在也外間的炕上安置。他吩咐石榴,「裡面的血腥味太重,藥味熏人!通通風,把香點上。」

石榴動作麻利的去收拾了。

裡面的動靜,沈菲琪和沈飛麟早就聽到了。這會子兩人趴在蘇清河身邊,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傷口沒事了!養養就好。」沈懷孝把被子給蘇清河往嚴實的壓了壓,小聲解釋道,「葯勁過了,就醒了!無礙。」

「肯定很疼!」沈菲琪的聲音帶著哭腔。

是啊!很疼!這是為他才受的傷。沈飛麟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這一刻,他下定了某種決心,再不能讓娘為了他受傷了。他不僅要有自保之力,他還要保護他想保護的人。想想上輩子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他的眼裡就閃過一絲火光!得多麼無能,才會被一個女人一把推了出去命喪黃泉!遭遇這樣的事情,不僅僅是因為他對那個被稱為母妃的人沒有提防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太弱了!

「爹爹!」沈飛麟仰起頭,把眼裡的神情掩藏了起來,「我想習武!」

沈懷孝楞了一下,「怎麼想起習武了」不待沈飛麟回答,就笑道,「咱們輔國公府是以武勛起家,家裡的子弟都是要習武的。這些即便你不說,爹爹也會替你安排。只是你現在還小,再過兩年吧。」

雖然他接觸的孩子不多,但如他們家這兩個一般聰慧的,還真是沒見過。生而知之的人,據說也有。但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也是如此。都說慧極必傷,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他叮囑道,「在自己家也就罷了,別人面前,還需收斂一二。」

這就是讓他們藏拙了。

沈飛麟不由得抬頭看了這個男人一眼,就見他的眼神像是能看到他的心底,讓他沒來由的一慌。他發現了他們的不同,但卻沒有往不好的方面想過,而是寬和的包容,小心的保護。

他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父親,也不錯。

「知道了,爹爹!」沈飛麟嘴角翹起,他的心向沈懷孝開了一個小窗。

沈懷孝感覺到兒子身上的戒備一點點在消失,心情跟著飛揚了起來。

「娘早就囑咐過了!」沈菲琪嘟起嘴,「你又不是別人,自己的爹爹,怕什麼。」

這話沈懷孝愛聽!是啊!在這個當爹的面前,有什麼好掩飾的!

「你娘說得對!咱都聽你娘的。」他揉揉閨女的腦袋,惹得小丫頭咯咯直笑。

父子三人盤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擺著圍棋。沈菲琪捻著棋子,盯著棋盤,試探的放一個,觀察到對方的神色不對,馬上拿起來換個地方。沈飛麟一臉的無奈,強行忍者。沈懷孝面含微笑的看著二人,時不時的提醒一下沈菲琪。

蘇清河睜開眼睛,看到就是這樣一幅畫面,這父子三人相處甚美。

外面的風呼嘯著拍打在窗欞上,只是聽聽,就讓人心生寒意。可是映入眼帘的這一幕,卻讓她從心底暖了起來,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發熱。

丈夫,兒子,女兒!一個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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