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交談

19.交談

第十九章交談

沈懷孝的視線落在安郡王身上,「在下原打算將他們母子帶到涼州......」

「這很好啊!」安郡王夾了一個包子,迫不及待的接了一句。

沈懷孝哪裡不知道安郡王的意思,但他考慮的更多一些。他心不在焉的喝了口粥,「如今涼州不安穩,今年冬天格外的冷,明春少不了一場大戰。一旦開戰,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回京,也未必就是回沈家。那個家,我都不想回去,怎會捨得她們去受苦。」說著,就不由得把視線落在兩個孩子身上,眼神跟著也柔和了起來,「放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僅憑著她們的長相,別人也得掂量掂量。越是天子腳下,越讓人有顧忌啊。」

安郡王白了沈懷孝一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小聲道,「那些刺客背後都是些什麼人,你心裡沒數嗎他們都沖著小小的衛所使勁,難道皇上會沒有察覺。你覺得皇上會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幼稚!那為什麼明知道,還能不動聲色,換句話說,就是還不到揭開的時候,時機不成熟。這時候,你貿貿然把人送過去,還指望皇上保住她不成。跟皇上日夜籌謀的大事相比,她們的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說著,語氣里有些澀然,「關鍵時候,你還不如麟兒清醒。孩子尚且知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道理。涼州雖危險,但都在你我伸把手就能夠得到的地方。真到了京城,那才是鞭長莫及呢。連本王在京城都處處受制,更何況你呢。」

沈懷孝聽了安郡王的話,後背起了一層冷汗,這些事他不是沒想過,但他仍對上位之人報以期望。如今,安郡王的話如同當頭棒喝,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是啊!天家無父子!

更何況,只是長在外面,遺失在民間的女兒。

沈懷孝鄭重的跟安郡王道謝,「多虧殿下提醒!在下險些犯了大錯。」

安郡王笑道,「如今,你也算不得外人了。」親妹夫,算得上自己人。

沈菲琪咬著蒸餃,神思不屬。上輩子爹爹一直帶著她在涼州,一直到十二歲。從沒聽說要送她回京城的話,今生怎麼不一樣了呢。

沈飛麟低頭,專心的喝粥,他有些明白自家便宜爹的心思了。在他的心裡,其實更多的是想帶他們去涼州的。在這之前,他是想試探出安郡王的心思罷了。他得知道,去京城,有幾成的概率會被上面的人關照。若是去涼州,安郡王對他們母子回護的程度有多深吧。只是,真的面對答案時,多少有點被嚇到了。比如,坐在皇位上的人一直洞若觀火這事,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的。

之後,二人都沒有說話,這頓飯用的人心事重重。

「好好照顧你娘,本王去前面瞧瞧你讓人收拾的屋子去。」安郡王揉揉沈飛麟的小腦袋,樂呵呵的道。

這就是要去前院住的意思。

沈飛麟也不能裝傻充愣的老是稱呼『貴人』,他笑道,「殿下慢走。」

聽到小外甥客氣的稱呼自己為『殿下』,他無奈的笑笑,「沒人的時候,就叫舅舅吧。」

沈飛麟還沒有開口,沈菲琪馬上喜笑顏開的叫了聲『舅舅』。

惹得安郡王歡喜的摘下腰裡的配飾就遞了過去,「玉佩給琪兒,玉牌給麟兒。」

兩人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沈懷孝,直到沈懷孝點點頭,才接過去。復又道了謝。

安郡王見兩個孩子小小年紀,被教導的大方知禮,暗暗點頭,這樣子的孩子,會更得父皇喜愛吧。

送安郡王去了前院,見一切都妥當,沈懷孝沒有停留,馬上回了內院。一方面是安郡王那邊的事,他不好旁聽。二是天冷,他不願意在外面杵著,還得勞煩別人招待他。三是蘇清河的傷,讓他很是掛心。到現在都沒有清醒,不排除加重的可能性。

進了屋,石榴正在給蘇清河換藥。

「感覺怎麼樣」沈懷孝見蘇清河醒了,湊過去小聲問道。

蘇清河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外面都安排好了嗎」

「有我呢!」沈懷孝點頭,「都安置好了。這些你別操心。」他看了一眼傷口,倒是不深。這才放下心來。

蘇清河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朝石榴吩咐道,「一會子煎了麻佛散來。」

石榴猜測她想自己動手縫合傷口,就道,「麻佛散一用,全身都麻醉了。您怎麼縫合」

「在藥效起來之前縫合。也就疼那麼一會功夫。手腳麻利點的話,受的罪就更小了。」蘇清河埋怨石榴,「當初讓你學,你不用心。縫合的傷口歪七扭八,太難看。還是我自己來吧。」身上留下醜醜的傷疤,這是她不能忍受的。

「在腰上!又沒人看得見,怕什麼」石榴小聲的嘟囔。

誰說沒人看得見,她也是有男人的,好吧!

蘇清河沒有言語,不過還是瞥了沈懷孝一眼。

沈懷孝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看得見對方腰的人,可不就是他嗎!臉上有些不自在,他低聲咳嗽一聲,「那個,我不嫌棄!」

蘇清河愣了一愣,才明白什麼意思。她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誰在乎你嫌不嫌棄,是她自己嫌棄。

石榴麻利的包紮好傷口,不好意思的出去了。

蘇清河靠在抱枕上,頭髮散落在旁邊,身上披著棉襖,閉目養神。

沈懷孝靜靜的坐在炕沿上。

兩人一時無話。靜靜的對坐著。

外面時不時的傳來兩個孩子爭執的聲音,如今正是該念書描紅的時辰。

「要不要吃點東西。」沈懷孝打破了沉默。

「啞婆一會讓人送來。」蘇清河點點頭,她也確實餓了。

能得到回應讓沈懷孝鬆了一口氣。他斟酌了半晌,才道,「京城裡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蘇清河挑挑眉,「京城裡的什麼事」她裝起了糊塗。

沈懷孝看著蘇清河,她的臉色蒼白,有幾分颯爽之姿的女子,平白多出了幾分柔弱的美來。那明亮的鳳眼,不同於皇上的威嚴和安郡王的凌厲,而是澄澈如水,又深沉如淵。初看不顯山漏水,深看才覺得如深潭一般,看不到底。鼻子挺直,沒有絲毫女子該有的圓潤柔和之色,但意外的有另一種利落幹練的美感。嘴角微微翹起,這是唯一一點不像皇上和安郡王的地方。可也讓身為女子的她,氣質為之一變。讓人無端的覺得可親了幾分。

時隔四年,再次面對,沒有了初見的驚嚇。他竟然發現,她其實是極美的。

即使相像,男女性別的差異,也使得氣質完全沒有可比性。

他看著她的眼睛,「輔國公府的事,你都知道了。」

蘇清河微微一笑,「我當初嫁的是沈念恩,如今你是誰」

沈懷孝動了動嘴,沉吟了半天,才道,「當初,我不是有心欺瞞!清醒的時候看見蘇大夫用梅花金針,我也只是詫異了一下而已。師出同門的多了,我並沒有把他和京城太醫院的『金針梅郎』聯繫起來。」

「直到他臨終前,找了我。讓我無論如何要照顧好你,並將你許配給我。他說,你的身份完全配得上我,配得上我的門第。當時,我有過各種猜測。但是還是應下了婚事,不為別的,只為了他救了我的性命,你就當得起我沈懷孝的妻子。」

「直到挑開蓋頭,看見你的臉,我當時差點嚇蒙了。馬上意識到事情不對了!可人已經進了洞房,還能怎麼辦」

「要是再讓你在新婚之夜獨守空房,這樣的羞辱,我怕你承受不住。而且,明知道你的身份,我哪裡敢這樣待你。當時就想著,即便你是公主,我一個輔國公府的嫡子,也是夠尚主資格的。這樁婚事,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了。」

他看向蘇清河,不由得想起那一晚。

這幾年,常常的夢見她。夢見那如雪如玉一般的肌膚,如泣如訴般的呻、吟。他想,他其實是喜歡她的。雖然不至於愛入骨髓,但至少,也深埋在心裡了。

蘇清河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養父的事,她不由得問道,「你是見到我的相貌,才猜出養父的身份的!」

沈懷孝點點頭,「一見到你,所有的疑惑就都解開了。嚴絲合縫,想否定都不能了。」

「賢妃當時生產,之後,當晚在宮裡當值的太醫『金針梅郎』韓素和賢妃的貼身嬤嬤就消失了。而蘇大夫名叫蘇寒,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苦笑道。

蘇清河聽到他提起賢妃,心裡不由得有些唏噓。她也失去過孩子,作為一個母親,她能夠想象得到她的感受和心情。不由得問道,「賢妃,她還好嗎」

沈懷孝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原來她在意的並不是他有沒有另娶他人,「後宮之事,我所知不多。想必安郡王應該是清楚的,要不然,我去問問。」

「不必!」蘇清河搖搖頭,閉上雙眼,「我尚且自身難保,知道了又能怎樣呢!」

沈懷孝無言,他輕輕的拉過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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