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想要成全她

第180章 想要成全她

一人一獅,小孩子身上大小傷口隨處可見,老虎也好不到那兒去,它金色的毛髮有幾處被血染紅。

「這是怎麼回事?」赫連然沉聲問向蕭景。

小孩子被王府里的下人和侍衛欺負,他可以理解為持強凌弱,可這老虎王,也太不靠譜了吧!

他不認為森林中的老虎王是任人欺負的主,血盆大口,輕輕一張,這群人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蕭景可以殺死它,隱藏在府內的百名鐵騎任何一個都可以,可他們壓根就沒現身,蕭景橫劍於胸是為了保護她,圍攻的全是這些中看不中用的下人和侍衛,為了隱藏王府的真正勢力,這些人全是他養來給外人看的。

龍困沙灘被遺棄,虎落平陽被犬欺,獅在王府被圍攻。

「王爺。」蕭景聞聲,朝着赫連然收劍抱拳。

「王爺。」女子繞蕭景,來到赫連然,顫抖著身子,聲音顫抖,十足被嚇壞的樣子,這樣的人誰不心生憐惜,抱在懷中安慰她被嚇壞的心。「王爺,你可算是回來啦!這頭老虎突然跑到王府來欺負我,要不是蕭景和下人侍衛及時趕到,我和孩子恐怕就......嗚嗚嗚。」

說不下去了只好掩面痛哭。

若是換成以前,女子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赫連然肯定會安慰她一番。

但是,現在他覺得厭惡,很想推開她,陰冷的目光落在寧千夏身上,如果換成她,定不會像嬰兒這般。

同樣是女人,個性怎麼相差那麼懸殊。

寧千夏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想過會是他們,可又想到他們在桃源的森林裏,怎麼可能跑到這裏來?怎麼來的,來這裏幹嘛?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中纏繞着。

寧千夏的注意力全在小孩子跟老虎身上,根本不去在乎五王府里這突然多出來的個女人,還懷着孩子,對於這個女人來的來厲,寧千夏根本不關係,也不去過問,赫連然不近女色,為何對這個女人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而原本借住在五王府的陰妙菡怎麼沒出現?

「王妃小心。」蕭景見小孩子和老虎王撲向寧千夏,出聲的同時也拔出劍。

赫連然見狀,猛然推開嬰兒,也顧及不到會不會傷了嬰兒,縱身朝老虎撲去,小孩子不足為懼,老虎王才可怕,殺傷力強。

寧千夏回過神,兩把手術刀同時發出,不是針對小孩子和老虎王,而是蕭景和赫連然,手術刀刺向兩人的死穴,如不躲,命喪當場。

兩人同時身子一閃,躲開那致命的手術刀,只是一瞬間,就讓小孩子和老虎鑽了空。

「寧千夏。」落地后,赫連然咬牙切齒,聲音低沉而冰冷,令人心中發寒。

他救她,居然又用暗器攻擊他,見小孩子抱着寧千夏的腿,老虎王在他們腳邊轉悠,時不時用它金色的毛磨蹭着她的腿,眉心微微蹙起。

他們認識?看樣子還很熟。

下人、侍衛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

「你們怎麼會來這裏?」寧千夏蹲下身子,看着小孩身上的傷,皺眉。

「想你。」小孩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放開寧千夏的腿,改抱着她的脖子,亂蹭。

老虎王也用它的爪子,抓着寧千夏的秀髮,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裏,心膽俱裂。

「他們欺負你和老白,為什麼不還手?」老白是寧千夏給老虎王取的名字,轉身盯着將頭搭在她肩上的老虎王。

老虎王彷彿嗅到危險,抬起頭,放下做怪的爪子,仰起尾巴,低着頭,向後退幾步,一直盯着它的爪子。

「夏姐姐,你說過,不可以,傷人。」小孩子放開寧千夏的脖子,與她對視。

寧千夏對上小孩的雙眸,他和師哥一樣,有一雙琥珀色的瞳眸。

想到師哥,心沒來由的抽痛,手輕輕撫掠過小孩子身上的傷口。「痛嗎?」

「不痛。」小孩子搖頭。

寧千夏知道這孩子的身體很怪異,受再重的傷,只需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傷口自動癒合,連一點痕迹也不會留下。

傷口癒合的再快,並不表示他就不痛。

「冷嗎?」寧千夏覺得問了一句廢話,他在下雪的冬天也是這麼穿的。冷,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冷。

寧千夏見小孩子用迷惑的目光望着她,微一笑,脫下赫連然給她的外袍,披到他身上,握着他的雙肩,很認真的道:「明天,記住夏姐姐的話,要是以後有人欺負你,打你,就拿出你在森林裏生活的方法,只要傷你一丁點,全滅。」

明天是寧千夏給小孩子取的名,叫白明天,跟着她二十一世紀的姓齊,而明天,是希望他永遠活在朝陽中,明天永遠美好。

在森林裏,寧千夏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來外界,沒告訴他人心險惡,也沒告訴他在外界的生存之道,只告訴他不可能傷害人,卻沒告訴他,人傷他要不要反擊。

「如果是一個人打我一下呢?」明天歪著頭問。

「滅。」寧千夏說道,這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很多呢?」明天又問道。

「全滅。」敢欺負她的明天,不滅留着做什麼?

汗,所有人倒吸口氣,有她這麼都孩子的嗎?太恐怖了。

「他們打了我和老白,我可以去滅了他們嗎?」明天指著剛才打他,現在又目瞪口呆的人問。

寧千夏扳過明天的身子,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道:「只要是傷你,全滅。」

「嗷。」老虎高興了。

寧千夏的話剛一說完,老虎王就張開它的血盆大口,沖向那個打它打得最厲害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他,張口咬斷那人的脖子,血頃刻間從牙孔內湧出,白生生的牙齒上還未見血。

速度那叫個防不勝防啊!動作那叫個乾脆利落啊!咬死之後,它又回到寧千夏身邊,搖頭晃尾,好像在向寧千夏邀功請賞。

赫連然眼角抽搐,剛才那頭老虎王的目標如果是蕭景,他也未必躲得過。

蕭景暗自鬆口氣,幸好他旁觀,沒出手,不然,汗毛直豎。

剩下的人見這陣勢,嚇得軟腳,牙齒打顫,抖著身子坐在地上,他們可沒忘記,王妃可說的是全滅,金毛老虎王只咬死他們其中一個。

「滾一邊去,你現在才出嘴,不覺得晚嗎?」寧千夏一腳踹在老虎王腿上,她是真的生氣了,氣自己也氣這頭該死的老虎王。

森林之王,跑到王府來被人圍攻,它還不還手,這要是傳出去,她都覺得沒面子,別說她認識這頭老虎!

老虎王像可憐蟲似的,退後幾步,躲在寧千夏身後,趴着,偏著頭,高傲的仰起。

「夏姐姐,你別生氣,是我不讓老白......」明天見寧千夏不高興,上前來哄道。

「明天,聽着,不管以前那人對你有多好,只要他敢打你一下,或是做出傷害你的事,再或者,你感覺到他有傷害你的心,你都要先下手為強,將他滅了,有多少滅多少。」寧千夏極其認真的教明天,他有多大她和師哥都不知道,直覺告訴她,明天的年紀絕不像他身子這般大,他的智商和理解能力卻停留在五六歲。

「千夏,他那麼小,你這樣教會把他教成個殺人魔。」赫連然揉搓著眉心,還好這小孩子沒內力,腳步沉重,一點輕功也沒有。

不然,照這丫頭的教法,日後還得了。

「你也知道明天小啊?他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孩子,還是一個不還手的孩子,當時要不是怕傷到明天,我早就拉出風刃將他們全滅了。」寧千夏冷笑,她當時真的想過拉風刃。

寧千夏的話,下人和侍衛聽得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好。」明天朝寧千夏很認真的點頭。

「乖。」寧千夏滿意的搖著明天的頭。

「夏姐姐,今天就不滅他們了,我想睡覺。」明天揉搓著雙眉,樣子疲倦。

「好,睡覺比天大,姐這就帶你到我的院子裏休息去。」寧千夏最後摸了幾下他的頭,站起身,牽着他的手,見他不跟着自己走,低頭問。「怎麼啦?」

「夏姐姐,我不想走。」明天仰望着寧千夏,可憐兮兮的道。

「老白。」寧千夏轉身看着趴在她身後的老虎王,老虎王立刻起身,抖了抖全身金毛,搖頭晃尾,走向寧千夏,在她腳邊磨蹭,一臉討好樣。「過來背明天。」

寧千夏把明天放在老虎王背上,見老虎王如此合作,笑道。「你要是敢把明天摔下來,你就死定了,等着我把你做成真正的紅燒老虎頭。」

「嗷。」老虎王綠骨骨的轉動着雙眼,叫了一聲之後,仰起頭,很小心翼翼的走着。

見王妃將老虎王帶走,侍衛和下人頓時鬆口氣,他們不怕那個小屁孩子,他們怕的是那頭老虎王。

「王妃姐姐......」

沒人知曉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聽見咔咔聲,那是肋骨斷裂的聲音,接着是一陣倒塌聲。

等看清楚時,東院和西院隔着的那道牆,多出一個洞,一個腰間圍着樹葉的孩子站在洞旁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明天。

而他們的嬰兒姑娘,卻不知去向。

別人不知發生何事,寧千夏可一清二楚。

「明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寧千夏睜大雙眼,不敢看赫連然,天啊!闖大禍啦。

她在五王府也住了幾個月,五王府有一個禁地,有一次好奇,她想去禁地看看,卻被赫連然發現,不許她去,後來她的好奇心也就過了,也沒去禁地看,現在才知道,禁地里住着一個女人。

想必是蕭景他們怕老白跟明天去禁地,才把這個女人帶出來。

人家金屋藏嬌,赫連然呢?把一個女人養在府里,而她卻不知道。

「她對夏姐姐有殺心,只要是想殺夏姐姐的人,我都要殺。」明天轉過頭朝寧千夏笑了笑,平淡的回道,沒人看到他是怎麼動,看清楚時,他已經坐回老虎王背上,一手拉着寧千夏的手。「夏姐姐,我們走去睡覺。」

寧千夏無力的按著額頭,天啊!闖了這麼大的禍還能睡得了覺嗎?

這麼多人,誰不好殺,偏偏挑中這個女人,她可沒忘了,山洞裏明明是自己被這個女人殘虐,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本不知道嬰兒是那個想要她死的那個女人,那天她矇著面,又沒見過她,根本不可能認識,或是認出是誰。

她對那個瘋女人的聲音很熟悉,剛剛嬰兒說話的時候,她幾乎是一下子就認出嬰兒就是那個瘋女人,她的注意力在明天身上,根本不在乎嬰兒會逃掉。

現在想想,也難怪嬰兒想要她的命,如果不是她,估計嬰兒會成為五王府,赫連然不近女色,卻將這個女人放在府里的禁地里。

是這下倒好,明天一拳下去,一失兩命。

如此巨大的衝擊力,就足以讓嬰兒喪命,她都不用鑽過牆去看,也知道嬰兒沒救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明天的拳頭殺傷力有多強,她可是親眼見過,那次闖森林,師哥被很多野獸困住,一頭老虎,對着她張開大口,露出白森森的虎牙,把她當成盤中餐。

風刃對野獸無效,銀滿天下也一樣無效,她以為死定了,危在旦夕的一瞬間,明天就出現了,一拳將那隻老虎打飛,中間還斷了好幾顆大樹。

他一出現,所有的野獸都停止攻擊,低着頭,俯首聽命,她和師哥當場陷入驚濤駭浪中,這麼大點的小羅卜頭,殺傷力比十隻猛虎還要強,還好他對她很友善,不然,她和師哥早就去地獄成親去了。

蕭景張著嘴,露出雪白的銀牙,僵硬的唇線微微動了一下,整個臉部抽筋。

這,這也太猛了吧!

氣氛變得很僵硬,尤其是死亡的氣息特別濃烈,天空漸漸轉黑,寧千夏感覺頭頂上一群烏鴉飛過。

一陣冷風吹過,很冷,寧千夏卻一點知覺也沒有,看着眼前,茫然不知所措的明天正對着自己微笑,寧千夏很想禮尚往來,可是她即使揚起嘴角,眼裏也沒一絲笑意,再將目光落在赫連然身上。

他漆黑如夜空般的雙眸射出攝人寒光,冰冷的目光陰厲的落在明天身上,俊逸的面容上渲染出來的氣息,是冰冷的肅殺之氣,充滿了絕殺。

雙手往腰間一摸,銀光閃爍,光芒萬丈,一柄銀白色的軟劍出現在赫連然手中,伸出食指彈了一下劍身,清脆的響聲頓時響徹天際。

唰唰唰,軟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旋渦,劍尖刺向坐在老虎王背上的明天,劍氣逼人。

寧千夏身子微微移動,赫連然的劍從她耳邊穿過,一縷秀髮被削掉,髮絲飄落在寧千夏腳邊。

「讓開。」聲音低沉而冰冷。

「赫連然,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寧千夏表面故作冷靜,內心卻焦慮不已,赫連然這個人她捉摸不透。

夜很靜,寧千夏靜靜地凝視着床上這張熟睡的面容,明天和赫連然長得有幾分相似,如果不是明天一直生活在森林裏,除了師傅沒人知道他有多大,她還會誤以為明天是赫連然的私生子。

「明天,你為什麼要殺那個女人?」在回院子的路上,寧千夏又問向明天。

「她對夏姐姐有殺心,只要是想殺夏姐姐的人,我都要殺。」明天的回答一樣。

「明天,記住,你別管別人想怎麼對夏姐姐,你只要保護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寧千夏有點無力,想殺她的人太多,唾棄她的人更多,明天要是每個都殺。

屆時,東國的人肯定所剩無幾,她是不是考慮一下帶明天去寧府走一趟。

「不,誰敢在我面前對夏姐姐露出殺意,無論是誰,我都會將他們一一殺掉。」明天堅決拒絕,保持原狀。

「明天,那是不對的,傷害你的人你可以殺,但是傷害我的人,夏姐姐自己會向他們討還。」這孩子要是大開殺戒,還真有點恐怖。

「夏姐姐,我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只知道對夏姐姐有殺意的人,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死。」明天琥珀色的雙眸,極其認真的盯着寧千夏。

「那為什麼你不送剛才那個男人一拳?」寧千夏揉搓著眉心,沒好氣的問道。

赫連然可是用劍指着她耶!如果剛才他的劍再向她偏一點,掉的就不是一縷髮絲,而是她的耳朵或腦袋瓜子。

「他沒有殺氣,心中也沒殺意。」說完,明天實在是禁不住周公的邀請,趴在老虎王背上,進入夢香。

沒殺氣,怎麼可能沒殺氣?赫連然指着她時劍氣逼人,怎麼可能沒帶殺氣。

嬰兒對赫連然肯定是很重要,她可是相當清楚,嬰兒和她腹中的孩子死在明天手中,無論那上孩子到底是不是赫連然的,赫連然絕對不會放過明天,她要不要帶着明天跑路。

看來作繭自縛,總有其真理!

寧千夏手扶摸著明天熟睡的面容,這一路上肯定累壞他了,不睡上三天他是絕不可能醒來,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她也沒打算逃。

寧千夏揉了揉太陽穴,踢了踢趴在腳邊的老虎王。「守好他。」

縱身向窗外飛去,夜風之下,寧千夏站在院子裏,看着站在她院子裏的一抹身影,他怎麼會在這兒?兩人面面相覷,誰也沒出聲打破寧靜,任憑夜風吹拂著滿腹的心緒。

「快入冬了,夜寒,去睡吧。」平靜的聲音響起,很平淡,幾乎聽不出任何情緒和波瀾。

這像是他此時此刻要說的話嗎?依她對他的了解,不是應該二話不多說,怒氣衝天帶着殺氣,刀光劍影閃爍,不管事非對錯,殺。

「她,她怎麼樣了?」寧千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明知故問,大概是希望出現奇迹吧。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她的下場嗎?」站在黑夜下的赫連然,陰冷的目光依舊犀利鷙猛。

「我……」寧千夏詞窮。

「身上的骨骼被擊粹,腹部......」

「行了,別說了,我知道。」明天那一拳的殺傷力有多強,她了如指掌。「你打算怎麼做?醜話說在前頭,我是絕不容許你傷害明天。」

「寧千夏,你究竟有多少人需要保護?」赫連然神色一寒,犀利的視線鎖住寧千夏,寧千梅就是她致命的弱點,寧千梅生下來的那個孩子也間接成了她的弱點,現在又多出一個小孩子,她以為她自己是誰,弱小的肩上能挑起這麼多東西嗎?

「我的弱點越多,對你不是越有利嗎?」寧千夏諷刺的一笑,她有多少人要保護,這個問題她無從答起。

可以說很多,可以說一個也沒有,靈魂左右軀體,她的靈魂不屬於這個地方,誰死誰活關她何事。

她可以自私的一走了之,憑她的本事,誰攔得了她,可是她不能,也不想。即來之,則安之,安逸的生活已經離她越來越遠。

「你……在你心中我就是這麼卑鄙的人嗎?」赫連然冷峻的神色愈加的陰沉,紫色長袖下的拳頭緊緊的攥住,身影一閃,拳頭擊向寧千夏。

「難道不是嗎?」寧千夏神色自若,毫不畏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拳頭,不知是風還是赫連然拳頭上帶的勁風,她的秀髮被吹得零亂。

「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反擊?」他這一拳要是擊中她,命喪當場。

「這一拳我代明天受了。」寧千夏淡然的撇撇嘴,微微偏頭,視線落在遠處,想起明天的話,「他沒有殺氣,心中也沒殺意。」

寧千夏不是笨蛋,赫連然要是真想殺她就不會放她和明天走,也不會靜靜的站在她的院子裏。

「你知道母妃旁邊那座墳里埋葬的是誰?」赫連然突然冒出一句不着邊際的話。

「赫連然,麻煩你上道點,你母妃旁邊那座墳里埋葬的是誰?好像與這件事無關吧。」寧千夏把目光從遠處轉向赫連然,是誰關她什麼事,她只想快點解決嬰兒和明天的事。

「若兒,嬰兒的姐姐。」赫連然收回拳頭,聲音不高,寧千夏卻聽見了。

寧千夏一愣,若兒,她聽過那個瘋女人說起過,也知道她一些事情,也知道她與赫連然的關係。

她不是被自己的妹妹設計,然後又被騙去跳河了嗎?至今下落不明,她還懷疑過若兒有可能沒死,跳河不一定必死,有可能你前一步跳下去,后一步就被捕魚的大叔給撈了上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才有說服力。

「那不是很好嗎?母親和自己最愛的人埋葬在一起,日後去看望她們也很方便。」寧千夏聳聳肩,掩飾着她剛才的驚駭,她想過旁邊那座墳里埋葬的是他舅舅,或者陪葬的丫環什麼的,就是沒想過會是若兒。「你是怎麼找到若兒的?」

好奇心能殺死一隻貓,在這危機關頭,寧千夏的好奇心也很重。

「她被一家魚夫所救,等我找到她已經是一個月後,她在河裏的時間太長,寒氣侵入五臟六腑,又沒及時醫治,我趕到時只見到她最後一面。」平靜的聲音里透著深入骨髓的悔恨,若是他早一點去找她,及時得到醫治,雖不可能全治癒,但也不會死。

當依兒出事的時候,他只覺得惱恕和憤慨,那種感覺,就象是遭到了親人背叛,所以他一心想置寧城玉煥於死地,卻沒想過那時候的若兒最需要他的關心。

若兒的死也是從嬰兒口中得知,當他聽到若兒是被寧千幻蹂躪致死,更加深了他的怒火,卻沒去想嬰兒話中的可信度,凄涼與絕望之情油然而生,寧千幻在寧千梅的保護下,他動不了寧千幻,那些日子他過得很荒廢,六妹跟七弟輪流勸說,皆無用。

直到蕭景告訴他,嬰兒是寧城玉的人,有人看到若兒和嬰兒從東城出了城,去了十裏外的那條大河邊,他才暗中派人去尋找,那條河名叫九瓏河,很大,分支也很多,想要找個生死不明的人,比登天還難,延著九瓏河一直往西走,就能到北國。

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讓他找到,卻只能見她最後一面。

「能見到最後一面已經很不錯了,有些人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赫連然,上天待你還真不薄,心愛的人死了,留下一個替身跟你朝夕相處。」說到嬰兒,寧千夏有些鬱悶了。「你只是和若兒見面,她就什麼也沒對你說嗎?」

「她讓我別怪嬰兒,要我好好照顧嬰兒。」赫連然抬頭望着夜空,今夜的天空很黑,沒有月亮也沒星星,漆黑一片。

寧千夏額頭上出現一條黑線,孿生姊妹,姊姊心善無邪,得到的卻是善始無善終,妹妹心如蛇蠍,得到的卻是抱得愛人歸。

這還有天理嗎?誰一胎生出這樣個性有着天壤之別的孿生姊妹。

「她不恨嗎?」如果是她,化成歷鬼也不會放過嬰兒。

「恨,甚至到死的那一刻也不能明目。」赫連然說得咬牙切齒。「若兒在她父母臨死之前答應過他們,一定會照顧比她晚出生一會兒的妹妹。」

「許下的承諾,欠下的債,真要人命。」寧千夏搖頭嘆息,象是想到什麼似的,抬頭望着赫連然,太黑她看不清他的臉。「你知道嬰兒設計若兒的事?」

「嗯。」赫連然低着頭,垂下視線審視着寧千夏。「你怎麼知道?」

「那個瘋女人告訴我的唄。」寧千夏聳聳肩,攤攤手。「赫連然,她死了,你心痛嗎?」怎麼說嬰兒也是他未出世的孩子他媽。

心痛,捫心自問,他的心痛嗎?

沒有,相反他的心中還有一點難以言語的輕鬆和痛快,嬰兒是寧城玉按排在他身邊的人,光憑這點就足夠將她萬箭穿心,更別說她設計若兒的事。

若不是,他曾答應過若兒要照顧嬰兒,他會容許她活到現在,她腹中的孩子本就不是他的。

「對不起。」赫連然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纖瘦的身子,忍不住的想擁她入懷。

寧千夏嚇得退後一步,這人沒事跟她道什麼歉,她可沒忘記是明天殺死了嬰兒和她腹中的孩子,可不是嬰兒殺死了明天,縱使嬰兒想也沒那個本事,她自己都沒本事傷得了明天。

「千夏,有沒有可能讓那個孩子跟那隻老虎離開。」赫連然繃緊著神色,看着眼前的人,少了份戒備的恐懼,卻多了份淡漠的疏遠。

那個孩子有多利害,他從蕭景口中得知,那隻老虎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

寧千夏望着眼前這位冷俊高傲的五王爺,手握重兵權的睦王爺,一舉一動牽涉著多少人生命的五王爺,受百姓尊敬和仰慕的五王爺,往日犀利冰冷的一雙眼,此刻眼中多了一份脆弱和乞求。

「明天不會離開,明天不走,老白也不會走。」寧千夏語氣平靜淡然。

赫連然冷峻的五官緊緊的糾結在一起,高大的身子緩緩的後退。

「這裏不適合他們。」赫連然抬手揉搓著眉心。

「我會看着明天,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有我在一天,明天跟老白就不會亂來,絕對不會給你招麻煩。」寧千夏的神色很平淡,彷彿水一般。

好,明天的事,他就不管了。

赫連然準備走,可他心裏有一個問題,今天若是不問出口,他不會放心,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來了。「寧千夏,有沒有可能,你會愛上我?」

「絕無可能。」寧千夏回答,她的愛給了師哥,除了師哥,她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除非她不愛師哥了,即使現在她當着師哥的面說不愛他了,可她心裏清楚,她是愛的。

有那麼一天,她真不愛師哥了,她才會愛上另一個男人,至於那個男人是不是赫連然,她也不知道,但現在,她是絕對不會給赫連然一絲希望。

同意嫁給他,成為他的王妃,他心裏清楚,她並非愛他。

赫連然神情劇烈的一痛,雙眸中波濤洶湧的痛奔騰而起,撕心裂肺的痛翻江倒海的席捲而來,兩兩相望,許久的沉默,赫連然痛苦的神情,寧千夏平淡的神情。

赫連然握緊拳頭,有了感情,才會有愛,因愛生恨,愛和恨都是一種情愫,她連恨都吝嗇於給他。

因為沒有勇氣再與寧千夏對視下去,閉上雙眼,深呼吸,直到他終於壓抑下痛苦,這才緩緩的睜開眼,抬手將她臉頰邊的碎發攏到耳後。

寧千夏沒躲開,抬頭望着他,這傢伙的自控力真不是當假的。

「寧千夏,你有多愛莫言景?」赫連然問道。

「很愛。」寧千夏甩了甩頭。「我和他已經決裂了,不可能再有牽連。」

「藕斷絲連,十年的感情,不是那麼容易割斷。」冷冷的語氣,平靜無波的臉,看不出一點情緒。

「藕終究是藕......喂,赫連然,你發什麼神精。」嬰兒的事情還沒解決,又扯到她和師哥身上,寧千夏真想一把掌揮在他俊臉上。

「嬰兒的事我不會再追究,你和那個孩子之間的事我也不會盤根問底,我會幫你,讓你如願以償,讓你幸福,就當是我成全你們。」朝寧千夏勾勒起嘴角,像是下了決心,轉過身離去。

若是對她沒有那麼深的愛,他是絕對不會成全她,可現在,他是真的愛上了她,他可以將她留在身邊,可是,他心裏清楚,對他沒有愛,她是不會幸福快樂的,因為愛她,所以想要她幸福快樂,既然她的幸福快樂,他給不了,他就將這個機會讓給能給她的人。

「哦,對了,上次綁架你的人也是嬰兒。」赫連然說道。

寧千夏一愣,望着赫連然的背影。「我知道。」

赫連然也再多問,大步離去。

「喂!赫連然,我是我之間的協議......」

「不需要了。」赫連然突然了解,莫言景為什麼寧可傷害她,也不願她出手相幫,寧家對她再怎麼無情,但她始終是寧家的人,身上流着寧城玉的血。

「不需要,拉倒。」寧千夏轉身回房裏,睡覺。

赫連然不追根究底,她也樂得輕鬆。

聞言,赫連然一愣,轉頭望着走得瀟灑至極的寧千夏,臉色氣得比青蛙還綠,他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迫使自己放手。

第一次,破天荒的大方,成全她和莫言景,她居然連聲謝謝都吝嗇於說出口,這女人還真是瀟灑得讓人生氣!無奈的讓人憋屈!

寧千夏沒讓明天跟老白住在她跟赫連然的院子裏,而是讓他們住在她以前住的院子裏,寧千夏本想回去陪明天跟老白睡覺,突然想到什麼似的。

她怎麼忘了陰妙菡,如果陰妙菡碰到了老白,不被嚇死才怪。

寧千夏去陰妙菡的房間,陰妙菡睡著了,寧千夏看着陰妙菡的睡顏,真是佩服,王府里這麼大的動靜,陰妙菡居然不知道,依舊睡得這般香,寧千夏都懷疑,陰妙菡到底有沒有聽覺。

寧千夏想叫醒陰妙菡,又想到她懷着孩子,寧千夏不忍心叫醒她,坐在她的床邊,等著陰妙菡睡到自然醒。

「有事嗎?」陰妙菡醒來,她根本沒睡着,正如寧千夏所想,王府里這麼大的動靜,她不可能聽不到,她不可能安然入睡,她只是不在乎,這是五王府,不是太子宮。

她也不覺得需要她出去,與其出去,她不如躺在床上。

「你醒了,我是想告訴你,這個院子裏會多住……」

寧千夏愣了愣,既然她都知道,自己也沒必要說了。

「我知道。」陰妙菡打斷寧千夏的話,說道:「王府內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你把那個孩子跟那隻老虎帶到這裏,我也清楚。」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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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女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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