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森林之王

第179章 森林之王

寧千夏瞪大雙眼,赫連然的母妃,不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嗎?死後不是應該進皇陵嗎?怎麼可能跑到這裏來,不對,只有皇后才有資格跟皇帝埋在一起,妃子是沒有資格的。

「想聽一個故事嗎?」赫連然看着瞪大雙眼的寧千夏,拍了拍他旁邊的位置。

寧千夏抿了抿嘴,聳聳肩,站着聽的確不如坐着聽,她卻沒走向赫連然,而是走到最近的一棵樹下,抱膝靠樹而坐,下巴放在膝蓋上。

赫連然看着對他疏遠的寧千夏,心裏升起一絲失落感。

「我母妃是外公的養女,從小和舅舅就是兩情相悅,兩人許下終身,一次意外,母妃無意間救了父皇,後來的事情,你也可以想到。」赫連然看一眼寧千夏,說着當年他母妃發生的事,關於他母妃的事,他從不曾對任何人說過,母妃去世后,父皇也及少提起母妃。

「看我幹嘛?接着說啊。」後來的事情她是可以想到,這些都是電視劇里老掉牙的情節。童養媳,養大之後,幫別人養。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她看來,救了不該救的人,就是為自己種下禍根。

「後宮那群如虎似狼女人,為了權力栽贓誣陷,捕風捉影,嫁禍她人,目的就是剷除異己,母妃懷着我的時候,曾被她們暗算,誤食毒藥,讓她早產,卻不知是因禍得福,還是禍起蕭牆?母妃不僅沒事,還保住了腹中的我,化解了母妃體內原有的毒素,父皇知道此事後,可把他樂壞了。

連着幾個都是皇子,可想而知這意味着什麼?

有幾次我都把毒藥當茶水喝,有一次還幫母妃把滲有劇毒的燕窩喝了,就是那一次,母妃便得知我百毒不侵,她告訴我這件事永遠不要告訴別人。

皇室中,到處是居心叵測的人,後來我四歲那年母妃就求舅舅將我帶走,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生存下來,那時候我不表明母妃的用意,接着就是莫府滅九族,大哥流離失所,藍妃難產死,四哥被送到西國做質子,那時我才明白母妃是為了保護我,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四哥並非父皇所生。」

「七弟七歲那年,母妃還是沒有逃過當今太后的毒手。」赫連然的聲語很平靜,表情卻冷得令人直打哆嗦。

「你也知道當年的事是寧城玉聯合太后做的?」寧千夏抬起頭,一雙深邃如幽幽寒潭的黑眸,平靜中隱藏着肅殺,大有火山快要爆發的意思。

暈喔!瞧她問的是什麼話嘛?

「呵呵!其實,有點腦子的都能想到,幾個皇子,一個流離失所,生母含冤而死,一個成了異國質子,生母難產而死,一個長居軍營,生母還是死了,一個被立為太子,後宮就是一步一個血腳印走過來的殺人於無形!」師哥的生母是皇后,皇位理應歸他繼承,想要奪位必先除去皇后,她的娘家勢力又太大,除去她沒那麼簡單,卻也不難。

一個人的勢力越大,危險就越接近,只是寧城玉當年下手太狠了,真是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寧城玉這一招,鑄成了她和師哥之間永遠也無法修復好的傷疤,她也真夠衰,東國這麼多女人,靈魂偏偏跑到寧城玉的女兒身上去。

「赫連然。」寧千夏站起身,走向赫連然,在他身邊坐下,按着他的肩,賊兮兮的道:「赫連然,這裏沒有旁人,老實交待,你是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什麼意思?」赫連然挑眉,透著一股凌厲的霸氣,瞪着寧千夏,瞪得她心慌慌,像是做了什麼缺德的事似的。

「假意對你父皇好,然後在他背後捅他一刀,挾天子以令諸侯,立自己為王,說真的東國換你當皇帝,那才是民心所向,呵呵!赫連然,你要反你父皇就快點反,趁那封你簽好字的約沒到期之前,讓我也過過做皇后的癮。」赫連明日若真被赫連然在背後捅一刀,那才是真正致命的一擊,不被刀捅死,也會被氣死。

「你想當皇后?」赫連然冷冰冰的表情,變得更加冷冽,鷹一樣鷙猛的目光帶着寒光緊鎖着她。

頓時,寧千夏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如果她說是,這傢伙一定會當場將她生吞活剝了。她跑來坐在他旁邊是不是送羊入虎口啊?

呵呵!她是吃米飯長大的不是被嚇大的,赫連然要是敢對她出去,她一定先下手為強。

「皇后,母儀天下,掌控後宮,多威風啊!多有you惑啊!誰不想做?」她不喜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不喜歡在老虎嘴裏拔牙,太噁心,但她喜歡捻虎鬚。

「你就真那麼想做皇后?」赫連然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拳頭握得咯吱作響,見寧千夏不怕死的點頭如搗蒜,背脊上的冷風急飆。「如果你真想做,我勸你去向你姐討要,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把皇后的位置讓給你。」

「你讓我們學娥皇女英?」該死的,這個赫連然真他媽的欠揍,這那是把皇后的位置讓給她嘛!簡直是姐把她的丈夫也讓她。

「娥皇女英?」赫連然皺眉。

「姐妹兩伺候一個皇帝。」寧千夏沒好氣的道。

「那不更好,你和寧千梅的感情非一般人可以理解。」赫連然額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齒出吐。

「赫連然。」寧千夏真想把這座墳挖開,把赫連然丟進去,讓他們母子合葬。「我野心勃勃,東國的皇后位置怎麼可能滿足得了我。」

「你不會是還想做西國的皇后吧?」赫連然問道,臉色越加難看到了極點。

「豈止,我還想做北國的皇后,南國,其它國......」寧千夏搬着手指數。

「那你去做夢吧。」赫連然抱着胸,靠在墳上,冷冷的斜睨著寧千夏。

寧千夏放下手指,她也感覺自己越說越離譜,雙手抱着後腦勺,靠在墳上閉目養神。

風吹着墳四周的草,,嘩嘩作響,寧千夏打個哆嗦。

「你很怕冷?」昨晚他抱着她,一整夜身體都是冷冰冰的,怎麼捂都捂不暖和。

赫連然解下紫色外袍,蓋在寧千夏身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傳入她鼻孔里。寧千夏本想推開,可想了想,是他把自己帶到這鬼地方來的,脫件外衣給她蓋上算什麼。

赫連然靜靜地看着寧千夏,目光深深的凝望着她纖瘦的五官,清麗的容顏瞬間如雪蓮盛開,嬌媚的神態令人傾倒。優雅沉靜的氣質,散發出無人能及的魅力。

一頭青絲垂於肩頭,玉簪輕挽,全無裝飾,素衣淡服,清新雅緻,一張俏面也素素凈凈的,天然的容顏,看着極是舒服。

透著一股子清爽的味道,宛如雪蓮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白色衣裙下是一具玲瓏嬌美的身軀,也是一具傷痕纍纍的身軀。不令人做嘔,只令人更想痛惜她。

上次他故意讓她去見莫言景,回來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成功了,可是,看着她消瘦的面容,愧疚深深的截獲住心扉,她身體內的毒發作時的瘋狂,看着她自殘,那些傷比劃在他身上還痛,一想到這些,赫連然的心再一次跌入了痛苦的深淵。

臉上滿是痛苦的愧疚,對不起,對不起,赫連然在心裏一遍一遍的低喃著,悲痛的道歉他只能在心裏道,卻不能說出口。

不是怕被她拒絕,是怕她的漠不關心,無所謂的搖頭,這樣比被萬箭穿心還讓他難以接受,鐵牢裏,眼睜睜的看着莫言景深吻着她,她不但沒有拒絕,反而抱着莫言景親吻著彼此,他的心瞬間被嫉妒佔領。

赫連然伸手想去撫摸她的臉,卻感覺自己的手顫抖不停,手停在空中。「我不會做皇帝。」

「真可惜。」寧千夏睜開眼睛,看着赫連然近在咫尺的手。「幹嘛!想殺人滅口啊?」接着又閉上雙眼,心卻起了防備。

赫連然看着她左手中多出的那把手術刀,收回手,無奈的苦笑,看來她對他多了一絲防備,現在的他怎麼可能還有勇氣去傷她,傷她比傷自己還來得痛。「你不相信?」

「想做皇帝的人都會,先說自己不會做皇帝。」誰會自暴野心,又不是白痴。

「母妃臨死前,她要我發誓,在我有生之年決不去爭奪皇位,忠於職守,扶助父皇當個好皇帝,不可有二心,若為誓言......」

「你就天誅地滅,永世不為人,投了胎下輩子也是豬。」寧千夏截斷赫連然的話,連眼睛都沒睜開一下,這些誓言不都是古代的特產嗎?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相信的是科學,偶爾信一下佛,就是不相信什麼誓言。

全是狗屁!

寧願去相信耶穌,也不願相信誓言。

「不是。」赫連然見寧千夏一臉不屑,冷硬的面容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和肅穆。「若為誓言,她投胎之後代代為妓,每一世活不過十八,永遠沒有子孫後代。」

唰!寧千夏睜開眼,對上赫連然嚴肅的面容,錯愕的一楞,這誓言是滿毒,十八歲的花樣年華啊!死了真可惜。

寧千夏才不在乎什麼代代為妓,風塵女子也是人,也是靠自己吃飯,她沒有職業歧視。

「唉!年輕人接受現實吧!」寧千夏嘆口氣,坐起身,拍了拍赫連然的肩,誰教你趟上這麼一個媽呢?毀了你一生的前途。「赫連然,你耍我啊?誰不知道,你母妃死的那一刻你還在戰場上大造殺孽,連自己母妃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你別告訴我,是你母妃死後,靈魂跑來找你發誓。」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可實事又怎麼樣?」赫連然的聲音略略提高。

寧千夏聽着就來火,不是因為這些惡劣的話,而是因為赫連然的口氣,好歹她也用她的血救過他們耶。

算了好女暫時不跟男斗,蜷縮著身子,靠在墳上睡覺,耳朵卻拉得很長,這墳里埋着的是赫連然的母妃,堂堂四妃之一,死後應該入華麗的皇陵,怎麼可能被安葬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赫連然平復著呼吸,緩緩道:「母妃入皇陵的前夕,舅舅潛入藏在靈殿,深夜便將母妃偷出了皇宮,太后出手之前,母妃就先服下假死葯,太後下的毒藥和假死葯相剋,所以母妃多活了一個,一個妃子的屍體被偷,是何等大事,為了皇室的威嚴,不敢大張棋鼓搜索,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先皇和靈殿裏的管事者,宮女太監沒一個知道,母妃入陵之後,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不知所蹤。」

寧千夏咬了咬唇,什麼不知所蹤,根本就是被殺人滅口了。

皇宮黑暗啊!

一個月,臨死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時間雖短暫,卻也幸福,旁邊這座墳應該就是赫連然的舅舅,寧千夏自以為是的想着,其實,她壓根就不知道赫連然的舅舅還在人世。

赫連然那傢伙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這可都是皇宮的機密耶!告訴她這些,這和給她一顆炸彈抱着有什麼區別。

唰!寧千夏睜開雙眼,坐起身,一把抓住赫連然的衣領。「赫連然,你把我帶到這裏來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你想太多了。」殺人滅口,虧這丫頭想得出來,他要是想殺她會把她帶到這裏來嗎?這裏可是母妃的清靜之地。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現在不殺,不敢保證你今後不殺人滅口。」想太多,她還真希望是想太多,對這傢伙,不能不多想,要是想少一點都可能有殺身之災。

為什麼要帶她來,為什麼要告訴她?因為他想帶她來讓母妃見見她,他想讓母妃見一下她的兒媳婦,他想把他心底秘密拿出跟她分享,這些事他藏在心底多年,連七弟都不知道,他卻毫無保留的講給了她聽。

「寧千夏,我們可不可以幸福的過日子。」他不想失去她,他想保護她,給她幸福,給她想要的。

「什麼?」寧千夏錯愕著,抓着赫連然衣領的手放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的開口。「赫連然,你被鬼上身啦?」

「寧千夏,我們可不可以幸福的過日子。」寧千夏的表情令赫連然很受傷,挫敗的抓着她的雙肩,微微搖晃着。

「別再搖啦,我頭都暈了。」寧千夏大吼出聲,吼完之後,赫連然果然聽話的放開她,以前她求他,都不肯放過她。

寧千夏揉搓著眉心,頭痛,這傢伙怎麼突然轉性了,都不預先通知一下,讓她有個心裏準備,和平共處不難,也僅限於朋友之間的共處,絕不是夫妻之間的共處,更別說幸福的過日子了。

這些話寧千夏說沒說口。

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尤其是像赫連然這種可怕的敵人,寧千夏還是得把話說清楚,不然那他天突然冒出來,毀掉他簽好字的那張紙,她豈不就前功盡棄了。

「給我點時間。」寧千夏說道,不拒絕,也不同意,只要把他給拖住,能拖多久算多久。

「好。」赫連然這聲好說得很牽強,這種事她居然還要考慮,臉色凝重,心在淌血,那與生俱有的威嚴和孤傲,打受打擊。

寧千夏點了點頭,滿意的抱着赫連然的外袍,靠在墳上,閉着雙眼,一陣冷風吹過,寧千夏本能的瑟縮起身子,赫連然肯定還想與他母妃多聚一聚,那她就不打擾他,先睡一覺再說。

「喂,醒醒。」赫連然輕輕拍著寧千夏的臉,痴迷地望着這張精緻嫵媚動人的面容。「再不醒來,我們就要找個山洞過夜。」

寧千夏慢慢睜開眼,山洞過夜,如果是跟師哥山洞就有很吸引力,跟赫連然,還是算了,寧千夏將身上的外袍還給赫連然,剛站起身,人又跌坐在地。

「怎麼了?」赫連然冰冷的目光,透著擔心,伸手去扶寧千夏,卻被她退後躲開。

「沒事。」寧千夏坐了一會兒,她站起身,原地跳了跳。「走吧。」

兩人坐在紅焰背上,這次赫連然沒策馬奔騰,而是任憑紅焰散步,冷風吹過,寧千夏瑟縮起身子,卻不想碰到了身後半擁着她的赫連然,挺直了腰避免兩人身體的碰觸,任由冷風吹拂在她身上,身子卻不由自主的顫抖。

「冷嗎?」赫連然冷峻的五官在這一刻柔軟起來,關心的問,他就是怕她覺得冷,已經將馬的速度放慢了。

「不冷。」才怪。

沒看到她的身子開始發抖了嗎?

對於寧千夏的嘴硬,他只能無奈的搖頭。

「披上吧。」赫連然脫下外袍,將她包裹着。「你似乎很怕冷?」

「不是似乎怕冷,而是非常怕冷,赫連然,你最好別用這項弱點攻擊我,不然我放火燒了你的五王府。」寧千夏沒有抗拒,她真的很冷。

「看來你對我的防備心很重。」赫連然冷冽的目光鎖著寧千夏的頭頂,風吹動她的秀髮,淡淡的幽香傳入鼻里,髮絲撫過他剛毅的臉膀,痒痒的,麻麻的感覺,腹下一陣騷動傳來。

「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可以有,與你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從你那裏我學會了很多,再次,我在心裏為你送上敬意,多謝你的教誨,在你面前小女子不能不防著點。」你就像一隻大灰狼,這句話寧千夏很給面子保留在心裏。

「看來我曾經對你的傷害,的確讓你傷得很深。」赫連然冰冷的面容無奈的苦笑,若以前他肯深度了解,他們的結果將會怎樣。

「你說什麼?」寧千夏沒聽清楚。

「我說,看你背上的傷,小時候在寧府,他們一定把你傷得不清。」赫連然說道,沒聽到就算了。

「小時候我就已經被鍛煉成金剛不壞之身,真正給我致命傷害的是......算了都過去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上不是雲,我寧千夏現在要為錢而活。」寧千夏惘然若失,吸了吸鼻子,耷拉着腦袋,思緒萬千。說過去很牽強,她真能瀟灑的與師哥形同陌路,成為敵人嗎?

兩人像是觸及到身體上的某一處死穴,都沒再說話,山風掠過樹梢,發出嘩嘩聲響,捲起無數落葉,坐在馬背上,任風吹亂彼此的發梢,吹飄起衣衫。馬蹄踏過岩壑林泉,聽着溪流響聲,聞着大自然的清清香。

「你怕冷是因為體內的毒嗎?」赫連然打破寂靜,見寧千夏默認,心痛不已。想起那日她毒發作的情景,心一陣冷寒抽痛,這種事遇上一次他都亂了陣腳,他不敢想像要是再遇上一次結果會怎樣。「你,你和莫言景在一起時有發作過嗎?」

「有。」寧千夏的聲音很小,如不是赫連然跟她靠得近,跟本聽不見她的回答。

「幾年一次?」赫連然很想知道,當時的莫言景是如何阻止她瘋狂自殘。

「一年一次。」寧千夏的語氣很淡。

聞言,赫連然差點摔下馬背。

「什麼時候開始發作?」赫連然問。

「從被血淚蟲咬到開始。」寧千夏回答。

「十年。」赫連然驚呼,長久以來的磨礪,無論是戰場還是官場,他都處變不驚,寧千夏毒發的事,他還真不能處之泰然。「你毒發的時候,莫言景都在你身邊嗎?」

一年一次,十年時間發作十次,他有幸領教過一次,莫言景啊莫言景,厲害!

「十一次,無一次缺席。」小時候意志薄弱的她,每次都把師哥傷得遍體鱗傷,事後完全不知情,還心滿意足的享受師哥的伺候,漸漸長大之後,意志力也變強,開始知道她毒發的時候,師哥就是她發泄的對象。

她以為毒發作時,為了減輕體內的痛苦,就是去發泄,去傷人,至到上次,她才知道,為了減輕體內的痛苦,是要發泄,但不是傷人,而是自傷。以痛攻痛,血淚蟲不愧名為西國三寶之一。

「十一次?」不是十次嗎?

「今年內,發作了兩次。」寧千夏回答。

「十年,靈山婆婆,也就是你外婆都沒找到根治的方法嗎?」赫連然問道,他並不知道,寧千夏從不叫靈山婆婆外婆,而是叫師傅。

「沒有。」寧千夏覺得赫連然很白痴,如果有根治的方法,她還會承受這種痛嗎?他還真以為自殘很好玩啊!「連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都沒有,初期都沒辦法,現在根深蒂固了,更沒方法了,我估計啊!我現在只有坐着等死的份。」

「看來莫言景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不然她怎麼會活到現在?還真應驗了那句,習慣成自然。

「應該是吧。」從她上次的瘋狂程度上看,銅皮鐵骨都要被她抓幾個窟窿出來,師哥身上居然沒留下任何證據,她現在知道為什麼在她毒發后的一個月內,會在師哥身上聞到淡淡的葯香,她還以為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藥味,原來是師哥事後做的修補工作。

師傅的醫術高深漠測,這點還難不倒她,好幾次外婆都說幫她去掉身上的疤痕,都被她一口拒絕,她身上的傷是驗證小寧千夏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她不能為了疤痕的醜陋,抹殺掉小寧千夏的過去。

現在她要脫胎換骨,第一件事就是去掉身上跟了她十年的疤痕,小寧千夏的過去留在心裏即可,沒必要留在身上。

「莫言景是怎麼讓你活過來的?」這點赫連然很想知道,也很好奇,心和耳都是考驗,看着她瘋狂自殘,心痛,聽着她致意求死,心更痛。「你身上的那些傷不會就是毒發時所留下的疤痕?」

「毒發作時,傷得不是我,而是他。」寧千夏看着遠方,神情有點捉摸不定,鼻子酸溜溜的。「他不會讓我受一點傷,即使是在毒發的時候。」

赫連然半擁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心中百味雜陳,驚疑不定,莫言景是怎麼做到的?這就是他和莫言景最大的區別,無論他如何對她,也換不來她的愛恨,因為她不愛,而莫言景棄她而去,娶了個異國公主,就能將她打入萬丈淵,十八層地獄,因為她愛。

寧千夏突然感覺眼皮跳跳,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會是什麼事?帝都的醫館已經壟斷成功,也步上軌道,收入比她預料中的還要好。

1號醫館三天後可以正式成立,正式營業。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情可以影響到她?師哥,她不覺得師哥會發生什麼事。

寧千夏揉了揉眉心,天蹋下來也輪不到她去頂,高個子多的是,全壓倒后,她再躺下,杞人憂天沒那時間儘早打住。

「赫連然,注意府內。」敵暗他明,很是吃虧。

寧千夏不想參與赫連然的事情,他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可現在他們還是夫妻,她不想做寡婦,到死都還要背負着五王妃的頭銜。

「你想說什麼?或者是知道什麼?」赫連然嗓音陰沉,面色肅然,雙眸射出攝人寒茫。

「赫連然,聰明如你,不可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寧千夏真想拿根鐵棍敲打他的腦袋,話用得了說那麼明嗎?難不成要她告訴他。

喂,赫連然,你的王府里可能有內殲,還是來去自如的那種。「赫連然,愛屋及烏也要看情況,一旦愛錯,後患無窮。」

寧千夏用「後患無窮」而不是用「追悔莫及」,就表示出事之後傷及到的不只是他自己一人,有可能波及東國。

而他的結果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話說到這份上,他還是執迷不悟,她也就愛莫能助了。

赫連然神色凜然,心中升起一絲甘甜,揚起嘴角,放在寧千夏腰間的手微一帶,縮短寧千夏特意與他保持的距離,他的胸膛緊貼著寧千夏的後背,她的後背很涼,他的胸膛卻很暖。

她這是在關心他嗎?很好的開始,只是她多慮了。

他赫連然是什麼人,別人敬他一刀,他還別人一百刀,誰敢在他眼皮下耍花樣,滅,不是當場滅,而是榨乾之後再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他用人的標準。

只要他認定的人,毫無保留的相信,相反,若是他不相信的人,在他眼下立再多的功都枉然,到了該殺的時候決不留情。

王府內有什麼人豈會不知,看似他在暗,實則在明之人是他,與其放敵人在暗處,不如放在自己身邊,別人監視他,他反其道而行之,耍計謀,他將計就計,鹿死誰手事後定見分曉。

寧千夏先掙扎幾下,見赫連然鐵了心不放,她也就她也就沒再執著,靜靜地靠在赫連然溫暖的胸膛上。

「赫連然,你能不能快馬加鞭。」寧千夏出聲催促,不安的思緒在她心中漫延,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你不是怕冷嗎?」與她共騎一匹馬,這樣的感覺很幸福很甜蜜,他喜歡,不想那麼快結束,下次還有沒有機會他不知道,或許有或許一輩子也沒有,他希望時間停在這一刻,靜靜地享受着這份美好。

與她在一起的感覺和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是除了母妃之外,唯一一個他想要保護的女子,就像跟母妃一樣,因為保護她是他的責任和義務,而寧千夏是他發自內心想要保護她。

「赫連然,我覺得王府要發生什麼事,這種感覺很強烈,也很不安。」冷她怕,她更怕這種惶恐不安的感覺,心煩意亂。

「丫頭,你想太多了,有蕭景跟司馬晃在,就算王府真的發生什麼事,他會擺平。」他們的本事他最了解不過,他不在王府時,府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他處理。

「赫連然,以後別再叫我丫頭。」不是商量,而是警告。

「怎麼你不喜歡?」他就覺得很好,莫言景這樣叫她,也沒見她感覺到厭惡。

「是,你沒權力這樣叫。」寧千夏語氣冰冷疏離。

「因為莫言景?」赫連然冷聲的問,冷然的目光里閃過一絲不悅。「那你要我怎麼樣叫你?」

「寧千夏。」寧千夏提高嗓音。

「我們是夫妻,這樣叫太生疏。」赫連然皺起眉頭,一臉苦相。

「以前你不是都這樣叫嗎?再說十一月零三天之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寧千夏凝望着遠方,心裏咒罵着赫連然。

他們騎的是馬還是蝸牛?

「今日不同往日,你的時間算得很精確,看來你巴不得馬上離開我,擺脫五王妃這個頭銜。」想到她跟他成親,不是因為報復莫言景,感覺就像有人拿着銳利的刀,剜着他的心。

原來,他要的不光只是她的這個人,而是她的心。

「赫連然,求你快點。」寧千夏按住胸口,她隱隱約約聽到一聲老虎的吼叫聲,不知是耳幻還是什麼。總之,這叫聲令她很不安。

「你沒事吧?」赫連然面色凝重,靠着他的身子在顫抖。

「沒事。」寧千夏臉色蒼白,轉過身子,抓住赫連然的手臂。「赫連然,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冷靜,不要傷害他「它」,答應我,求你答應我。」

寧千夏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為什麼要這樣請求赫連然,她只感覺到王府會出事,而這件事一定會令赫連然捉狂。

「寧千夏......」

「求你答應我,求你答應我。」寧千夏緊抓着赫連然的手臂,泛白的雙唇被貝齒緊咬着,幾乎都要咬出血。

「我答應。」赫連然望着滿臉痛楚的寧千夏,這樣的她令他心痛,他不輕易許承諾,也不會向誰保證什麼,更不會發誓,一旦許下誓死不悔。

母妃是第一個,今天寧千夏是第二個。

「謝謝。」寧千夏點了點頭,揚起嘴角,笑的很牽強,也很美,安心的閉上雙眼,鬆了口氣。

接着,赫連然摟着她的手臂上一陣吃痛,寧千夏縱身越起,草叢中驟然騰飛出一條白影,宛如離弦之箭,寧千夏施展輕功踏着草木飛走,等赫連然反應過來,寧千夏已經消失在他視線里。

這丫頭!赫連然無語,真有急事,跟他說一聲,他不可能不加快馬速,就這樣走算什麼?赫連然看着插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術刀,她從不拿暗器殺人,可這比殺了他還讓人無奈。

揚鞭縱馬,瘋狂的朝前方狂奔而去,如飛一般朝寧千夏追去。

兩人用不同的方法,回王府的速度比出王府時要快十倍,寧千夏躍過青石砌築成的圍牆,幾個翻越落在西院裏。

同一時間,赫連然也落在西院裏,兩人面面相覷,寧千夏是一臉鬱悶,赫連然是一臉得意。

赫連然極是熟悉那裏的地形,騎着紅焰不走寬闊大道,盡走那荒蕪小道,抄近路,荒蕪小道的地形複雜峻峭,極是危險,若是旁人定會迷路,即便能全身而退也要花上好幾個時辰,而赫連然卻能游刃而解,騎着紅焰狂奔。

寧千夏對地形不熟,九彎十八拐,複雜的地形,令她吃不消,好在她在谷底生活了十年,不然她准迷路,輕功絕佳卻沒內力,半個時辰的狂奔,體力近乎快支透,能先赫連然一步回王府,不容易啊!

「嗷。」

赫連然轉過頭,見王府里的下人侍衛全圍成一團,像是圍攻什麼,口裏還喃喃念叨著。

侍衛們持着長劍,目光落在前方,眼裏全是戒備狀態,嬰兒站在天烈身後,看來他們還沒注意到他回府了。

這叫聲對寧千夏來說不陌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你們滾開。」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吼,寧千夏一把手術刀,無一根浪費,全插在圍攻的人手臂上。

沒取他們的命,也沒擊暈任何人,所有人只是不由自主的退開。

看清被圍攻的目標之後,赫連然嘴角抽搐,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孩子,身上什麼也沒穿,腰間圍着樹葉。

活像一個野人!而另一個金毛老虎,森林之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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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女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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