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8 顧一白的往事

68.68 顧一白的往事

據說喝醉了的人一般有兩種表現,一種是內向型,也就是沉默不語,過會兒就呼呼大睡,這種比較省心;還有一種是裝瘋賣傻,自娛自樂地唱起「最炫民族風」,「大地飛歌」等等神曲,瞬間變身KTV狂魔。

萬幸的是,顧一白還屬於前一種,喝醉了以後也沒有鬧騰,在車上一直安安靜靜的躺在她肩頭睡著,眼睛緊閉,神色安詳,只有淡淡的酒精味道,也沒有吐。司機幫忙把一白扶進了屋裡,放在沙發上,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動作,夏之萱鬆了一口氣,謝過師父,接了杯熱水,又拿了醒酒的葯,準備給一白喝喝,醒醒酒。

她走到沙發旁邊,把東西放下,突然聽見沙發上的顧一白惺忪著聲音說:「不要。」

什麼鬼?難不成還玩起了什麼欲拒還迎的遊戲?不是吧?

夏之萱愣了一愣,卻只看見一白依舊躺在沙發上,緊閉著雙眼。

原來是說夢話。

她安下心來,有點兒苦笑不得地想,怎麼讓一個睡著的人喝醒酒藥呢?

「不要!」顧一白突然一把坐起,緊緊地箍住她,緊張急迫地說:「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夏之萱被嚇了一跳:「一白?你怎麼了?」

對方不說話,過一會兒,卻又像是夢囈一般地嘟噥了一句「沒什麼」,繼續躺下睡著了,燈光下,他輕輕的呼氣聲,有點兒孩子氣。

原來他並沒有醒,大概是睡著了,在做夢而已。夢裡的情緒太過激烈,才喊出聲來。這聲音,絕對不是對她喊的,他們並沒有經歷過這樣撕心裂肺的離別場面。

可是他夢見誰了,才如此焦急與不舍?

那種聲音,像是在挽留最心愛的愛人。

夏之萱知道,一白如果曾經有過女朋友,並且也經歷過一段或者幾段感情的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畢竟他長得好,年少成名,帥氣又溫柔的少年,哪個不愛呢?在若干年之後,他們能夠遇見,並且能夠有緣在一起,就是足夠幸運的了啊。

可是聽到這幾聲呼喚,她卻又覺得,好遺憾。

好遺憾自己沒有參與過一白之前的生活,並不足夠了解他,甚至連他呼喚的內容,都只能通過猜測來了解一二。好遺憾,他曾經深愛著的女孩,是怎樣與他相愛,又是因為什麼離開了他?

可是這些,由於時間和空間的錯位,她都無法得知了。

她有些黯然,但這也無可厚非。於是她喂一白醒酒藥后,就給他搭了個毛毯,讓他在沙發上睡了。

夏之萱以為,這件事情也就這樣過去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點小疙瘩也就隨著時間灰飛煙滅,可是她很快發現,並不是這樣。在日常的相處中,時不時就會胡思亂想,那個人,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這種感情,也許是吃醋,也許是好奇,可她就是想要知道。

她決定和一白談談。

「一白,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嗎?」

顧一白笑:「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你問吧。」

「那個……你先答應我不要生氣啊。」夏之萱小心地說。

「怎麼會,你問吧。」一白答應得很乾脆。

夏之萱整理了一下語言,決定問得含蓄一點:「你……前幾天喝醉了,喊得誰『不要走』?」

她忐忑地等待著一白的回答。畢竟,她不太確定,如果一白接下來講的故事太過於一往情深,刻骨銘心的話,自己會不會從此有些疙瘩。

「怪不得我感覺最近幾天你都有點不在狀態,原來是因為這個啊。」顧一白說,「小時候我母親跟別人結婚了,當時年紀小,非常衝動,想要把她搶回來。」他笑著調侃自己:「那個時候哪裡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是攔不住的啊!」

原來,「不要走」喊得是一白的媽媽!夏之萱心中釋然,同時又覺得自己有點沒事找事,老是想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她問起一白這些傷心事,一白會不會回憶起往事,然後更加傷心呢?她想著這些問題,心中有些雜亂,難道是戀愛讓人變得更加糾結了嗎?

「別想太多了,我沒有傷心,我要是傷心的話,早在十幾年前就傷心完了。」

「關係很不好嗎?」夏之萱問。

「是啊,我單方面的,她一點都不在意。」

顧一白笑著,講起當年的事。

他的母親,也算是一個傳奇的女性,一生大起大落,有過好幾任丈夫,足以書寫一本傳記。

而他恨她,倒不是因為她改嫁了。如果小時候還無法接受改嫁這件事情的話,那麼現在也完全釋然了。當然也不是因為後來還和顧導有所曖昧。這些私人的事,他小時候看不慣,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漸漸看得開了。每個人想要怎樣生活,選擇怎樣的伴侶,這些事情,父母,子女,其實都沒有權利橫加干涉。

他一直耿耿於懷的,是另一件事。

他記得,那是那個女人第二次改嫁,一個大雨過後的夏天。他在女人身後追趕著:「不要走!不要走!媽媽!——」

路上泥濘的水拉長了他的聲線,顯得凄厲又楚楚可憐。十六七歲的少年,其實已經算是半個大人了,卻是這樣無助而倉皇。

他不想再看見這樣的情境了!爸爸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麼這個女人還要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

他看著不遠處的婚車,突然有了主意,雙手伸開,憤怒地叫道:「你們今天要結婚,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就連旁邊那個,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更別提駕駛座上手足無措,扭頭張望的司機。

而那個身穿潔白婚紗,帶著潔白精緻手套的女人只是淡淡地說:「開吧,沒事,那小子惜命的很。」

司機依然唯唯諾諾,不敢開。那可是一條人命啊!要是出了事,那可怎麼辦?

見到司機遲遲不動身,女人挑了挑眉:「算了,我來吧。」

她說著,優雅地起身,到了駕駛座,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徑直發動了汽車!

小顧一白被嚇了一大跳,趕緊躲開,車子揚長而去!

他甚至還看到,那女人在車上,揚唇一笑,像是在說,你看吧,他不敢的。

他是不敢。

他沒能想到,一個母親,對自己的親生孩子,能狠心到這個地步。

恨,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後來呢?」夏之萱問,「後來就沒有聯繫了嗎?」

「沒有。」顧一白笑著,像是在笑自己那時候的天真,「我當時還想著報復呢。」

他說著,繼續講起了之後的事。

那時的他,心中有一個很簡單而堅定的想法,那就是要報復那個女人,無論如何。

他想來想去,卻也沒有想到自己怎樣才能報復。他雖然衝動,但也不是沒有理智,自然不可能幹違法的事。可是一般的伎倆,對那個女人恐怕也沒有用。

因為她根本都不在乎。

就在他為這件事發愁的時候,顧律明找了過來,邀請他去演戲。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個大導演,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導演而已,於是極其賣力地勸說顧一白去演,讓他不要浪費了自己的好天賦。

顧一白當時也閑著沒事幹,便過去參演了。

那便是他的出道之作,同時也是成名之作——《不屑一顧》,主要講兩個少年之間的友情,隱晦地有一點禁忌愛情的意思。

拍攝期間,顧一白也漸漸地把注意力轉移到表演上,找到了自己熱愛的東西,也就不那麼關注於仇恨母親這件事了。他每天都在和劇組人員切磋討論,磨練演技,等到殺青的時候,大家一起舉行慶功宴,狂歡慶祝,彼此非常開心地道著恭喜,整個包廂氣氛非常熱烈歡快。

而就在這個時候,女人過來了,一打開門,就劈頭蓋臉地質問他:「我今天去電影院看了,你這拍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真給我丟臉!」

「丟臉?」顧一白有些好笑地反問她,「您不覺得,您做的事更加丟臉嗎?」

「我幹什麼了?一白,我知道,你怨恨我改嫁了,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asyouknow,everyonehashisownchoice……」講到後來,她甚至說起了英文,像是要發表一篇即興的勵志演講。

顧一白閉了閉眼。

又來了。

既然自己都做不到的話,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標準去要求別人呢?

既然平時絲毫不關注他的生活的話,那為什麼到頭來,反而要嫌他丟臉?

一陣酒意上來,心中的恨意也隨之生疼。

他惡作劇地笑了,像是一個年輕的惡魔,在她精疲力竭之際,輕輕地開口:「Asyouknow,everyonehashisownchoice.Metoo.」

他說著,在一片驚呼聲中,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旁邊男孩的臉頰。

那一瞬間,女人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她大概是覺得丟人,在一眾徵詢的目光中,羞憤離去。

顧一白的報復,成功了。

而且,他也終於明白,那個女人怕的是什麼。

她怕丟臉。

多麼可笑。

她連親兒子的生命都不在乎,竟然怕丟臉。

顧一白報復成功了,卻沒有感到一絲快樂。當晚,他大醉一場,睡前,對自己說,忘了這些吧。

忘了那個女人,那個生了他,卻不愛他的女人。從此形同陌路,再也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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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美味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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