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齊肅最近還算悠閑，《夢中情人》還在做前期籌備，想要開機估計也要等上個把月。《王朝》的播放熱潮逐漸褪去，除了劇中暴熱的重要主角因為各種演藝通告出現在公眾面前，其餘人基本隨著這個浪潮漸漸退出熱搜榜。

齊肅作為藝人，幕後運營能力太弱，這是他致命的弱點。

好在齊肅並沒有太糾結於此，他的新片有了著落，也就不在乎最近有多空閑。

楊宿禛最近心情也很不錯，因為他在周記本上寫武俠小說不僅沒被語文老師臭罵一頓，反而成了優秀典範被表揚了一番，這讓他覺得自己這匹千里馬找到了伯樂，興奮得不行。

這一後果就是，楊宿禛基本把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構思他那部傳說中的鴻篇巨著，據他自己所說，這本書一經面世，絕對會挽救小說界的末武時代。

但現實是，他還一個字沒寫，更別說讓其變成鉛字了。

這是高二下學期，在別人的描述里宛若地獄的高三已經近在咫尺。楊宿禛像是要把進監牢前的最後自由時光趕緊享受掉，不然到了高三，哪還有這麼多課餘時間給他做夢。

楊宿禛找借口說，他是要先把大世界觀構建出來，這一步的完成度已經差不多好了，現在是在做人設！

楊宿禛會畫些簡筆畫，雖然構圖不複雜，但是他很有繪畫的天賦，幾筆幾條線，往往就像勾勒出任務的特點。

齊肅也不得不承認，楊宿禛這傢伙其實還是很天才的，腦袋也靈光，希望以後他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楊宿禛給齊肅看他畫的那些小人，全都集合在一本本子里，看起來還挺有規劃的。

齊肅說：幹嘛把主角原型設成我？一般不都是自己當主角的嗎。

楊宿禛搖了搖手指：在老大你沒出現之前，我的確是想讓自己當主角的。但是自從我目睹老大的光輝形象后，我發現我差遠了！只有老大這種英明神武，武功高強，鐵面無私的帥哥才能不把主角光環扼殺！再說，用老大當主角，我靈感源源不斷！

齊肅說：但你跟我講的劇情，都是虐主的，我看你是對我很不滿才是。

楊宿禛忙不迭否認，一臉打死我也不敢的表情：哪有啊！那什麼，不是有句話叫做，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嘛。前期總是慘的，要是一開始就打開金手指，肯定沒人看啦。

齊肅又說：那你自己呢，在這小說里是什麼身份。

楊宿禛立馬回答道：那還用說，我肯定是老大你最鐵最忠實的哥們啦。

齊肅看他一眼，說：所以你就是那個家世雄厚，三觀正直，英俊風流，情人無數，武功又高強的武林三大公子之一？這身份倒能滿足你的幻想。

要說設定這人物的時候，楊宿禛是滿腔得意的，覺得這個最符合自己對武林世家公子的定義。但是現在從齊肅嘴裡一說出來，不知道為嘛就有種滿滿的羞恥感。

楊宿禛滿臉通紅：也，也不能這麼說啊。

齊肅嘴角彎起一個戲謔的笑：你還是趕緊開始寫吧，構思太久，很容易熱情消散的。

楊宿禛很快又開心地笑起來，元氣滿滿地噢了聲。

日子過得平淡又閑適，齊肅很喜歡。

兩個月後，齊肅就接到齊九州的電話，告訴他《夢中情人》的開機時間，讓他準備準備到劇組來報道。

劇本齊肅已經看了很多遍，台詞也基本背得滾瓜爛熟。

他在學校請了長假。楊宿禛多少還是有點不舍的，多次表明有時間一定要去探班。

女主角請的是另外一個演技派女星，有過不少很有靈氣的作品，但就是不怎麼紅火，要論熱度的話，可能還沒齊肅紅吧。聽說是許長佩推薦的。

雖然這位女星也是演技的保證，但演員陣容到底不是齊九州心中的完美藍圖，所以他多少還是有點不滿的。好在投資超出他預期，填補了下因為許長佩的缺席而帶來的遺憾。不過許長佩可算是義氣到了極點，不僅拿出不少錢投了這部片子，還零片酬友情客串，給足了齊九州面子。

齊九州常對齊肅說，你這小子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齊肅當然知道齊九州什麼意思，他一個新人能剛出道就和大導演合作，還沒付出什麼代價，運氣簡直爆棚了。但他看起來又運氣不太好。許長佩這種咖位的女星要是能加盟，對電影來說絕對是重磅支撐，借著許長佩經紀公司強大的運營能力以及許長佩本人的影響力，齊肅光是蹭頭條都能給人羨慕死。就算全部風頭都給許長佩攬了去，也沒人會說齊肅不行。

不過，這或許又是齊肅的幸運，正因為女主角不是許長佩，而新任女主角對於氣場的控制完全沒有女王大人那般盛氣凌人，霸道遮目。所以齊肅會顯得異常醒目。他的光和熱會很好地讓觀眾感受到。

所以，齊九州也不知道這究竟是齊肅的運氣，還是晦氣。

事實上，齊九州心裡還是有些在意齊肅太過年輕，在開拍之前考慮過要是碰上齊肅無法入戲，該怎麼指導他。後來，齊九州驚愕地發現，他真的想多了。

齊肅給齊九州的感覺是，齊肅懂得很多！他明明才17歲，還是18歲？反正大概就是這個年齡段，而且據說並沒有系統地學過表演。但齊肅對於人物的描述都非常地道，這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完成的事。演技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種可學習的能力。任何天只要接受過專業訓練都能夠產生演技，因為他知道該怎麼表現人物，什麼樣性格的角色大概會怎麼做，而且他們因為經常面對攝像機，所以面對鏡頭會顯得更自然。

齊九州還在戲劇學院念書時，也有表演課要上，上課的老師是當時演藝界觀點比較極端的教授，他認為，不管是任何角色都可以被絕對的剖析，然後分解成一片一片，細緻到嘴角勾起的弧度和手指的動作。只要有人能夠徹底貫徹這種剖析下來的標準，那麼誰都能夠演繹出準確的角色。

這種說法當然太過於機械和絕對化，但齊九州多少還是認同的。角色可以被剖析，可以被肢解出標準動作，完成這種標準，大致邁入演技派。然後，成為表演藝術家則是需要灌注自身的情感和魅力。很多人都可以成為演技派，但表演藝術家則少之又少。

齊肅則是前者，他似乎非常了解他需要扮演的這些日常化的角色。

那些細緻的動作，精準得可怕。

因為齊九州事前為了電影的拍攝特地去了解過這些職業的日常生活，所以他知道齊肅演得有多真實。

說實話，他心裡有點發憷。

這些演技的知識需要積累，何止一朝一夕。

如果齊肅真的只是花了一段時間就已經練到這種程度，那麼他絕對不是什麼天才，而是怪物！

不過很快，齊九州就鬆了一口氣，因為齊肅也有沒辦法做到的事。

這小子沒法和女演員演感情戲。

休息的時候，齊九州風捲雲殘地吃著盒飯，齊肅就坐在邊上一起吃，他先發出的邀請。

齊九州用一種很輕鬆的語氣和齊肅嘆氣他最近總NG的事，齊肅說很抱歉，狀態不好，會努力調整的。

齊九州撓撓頭，覺得齊肅這小子說話總是帶著股官腔，客氣得不行。你要跟他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吧，也給客套地沒法說下去了。

齊九州叼著一次性筷子說：「你沒談過戀愛吧。」

齊肅疑惑抬頭：「嗯？」隨後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老實說我也沒料到你不會演這個。」

齊肅沉默下來。

齊九州還在絮絮叨叨：「以前跟我合作過的演員，那些愛情類的感情戲基本是不用教的，因為這個很基本啊。」

齊肅停下筷子，語氣十分鄭重：「抱歉，齊導。」

齊九州擺手，有些煩惱地撓了撓頭：「因為我也沒談過戀愛啊，正確的說是，沒喜歡過什麼人。」

「啊？」

「所以我很能理解你，那種感覺啊，眼神啊什麼的確實很難把握。」

「…………」

「不過演員嘛，不能用自己沒經歷過所以表達不出來這種事當借口。這樣吧，我給你推薦幾個片子，你先學習學習。」說著齊九州就遞給了齊肅一個U盤，拍拍齊肅的肩：「好好努力吧！」

齊肅以為齊九州把他想推薦的片名說出來就完了，沒想到齊九州居然已經給他準備好了片源，實在太貼心。

齊肅不知道齊九州是不是對誰都這麼好，但從薛玫之前和他所說的話中猜得出，齊九州在劇組的脾氣不太好。

齊肅低頭看了眼那枚U盤，默默收進口袋。

不管齊九州什麼意思，終歸是好的。

齊肅下午沒戲，但他沒離開片場，而是就近找了個地方寫作業。作業的題目都是楊宿禛拍下來傳給他的。其實以他這種特殊情況，就算不交作業，老師也不會說什麼。但自己既然已經做了學生這個職業，就該完成好，不能找借口。

齊肅最開始被劇組工作人員發現居然在寫作業的時候，被好一陣討論。就連女主角也會在吃飯的時候問他，這麼努力，是不是以後要考的學校很難啊。

齊肅想了想，自己似乎還沒決定好要上哪個大學。但也從善如流地點了頭。

女主角有些納悶，說：「還以為你肯定上央戲呢。」

央戲就在B市，是國內現今最好的戲劇藝術學校，門檻很高。

齊肅笑笑：「說不定我考不上呢。」

女主角說：「你要是去考，央戲肯定錄你，不管你筆試成績多爛。」

齊肅裝作瞭然，大家心照不宣。

不過說起來，央戲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如果他要一直走這條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