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地宮探寶

第112章地宮探寶

「你是什麼人?」銅雀宮的正殿之中,洛北很直接的看着出現在殿中的這名年輕人,說道。

雖然這名年輕人一開始就說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對於洛北來說,知道他的名字沒有什麼意義,他要知道的,是這名修為高絕的年輕人的身份,他所代表的勢力。

「我是湛州澤地的人。」自稱佟不顧的紅袍年輕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他的目光同時也是饒有興緻的打量著洛北和納蘭若雪。

「湛洲澤地?」

洛北臉上的神色根本沒有絲毫的改變,因為這名年輕人在靠近銅雀宮百丈範圍之內后,他便已經感覺出他身上不同於一般修道者的氣息,唯一讓洛北有些驚訝的只是一般的魔門弟子身上的法力波動都是十分的陰戾,給人不舒服的感覺,但是這名年輕人身上的法力波動,卻是十分的陽和,好像浩浩的暖風一般。

「我來這裏,是給你帶來一些東西和告訴你一些消息。」

看上去很是溫文爾雅的佟不顧回答了洛北的一句之後,不等洛北再發問,便微微的笑了笑,一揮手,一道真元裹着一個翠綠色的玉瓶飄到了洛北的身前,「這些東西,對你現在應該有些用處。」

「紫虛玉丹?」

洛北一打開了玉瓶的蓋子,一股有些微甜的葯香便散了開來。納蘭若雪馬上便判斷出了,這玉瓶之中裝着的,都是具有極佳療傷和補充真元效果的紫虛玉丹。佟不顧給洛北的這個玉瓶中,至少有一百多顆黃豆般大小的紫虛玉丸,這些丹藥的數量,即便是用於慈航靜齋眾人的療傷之後,還可以至少剩下一半。而這些丹藥,本身便是上佳的丹藥,對於洛北來說,顯然是極有用處。

看到納蘭若雪一眼便看出自己給洛北的是什麼丹藥,佟不顧又笑了笑,微仰著頭看着洛北道:「祁連連城在三天之內應該不會知道你們在這裏的消息,但是過了三天,他肯定就會來了。」

洛北蓋上了玉瓶的蓋子,卻是沉默了片刻,又突然直直的看着佟不顧,問道:「你在湛州澤地,是什麼身份?」

「湛州澤地身份在我之上的有三個人。」佟不顧認真的回答道:「還有四個人的身份和我差不多。」

納蘭若雪好看的眉毛微微的抖動了一下,「原來你是湛州澤地的五公子之一。」

「小姐你客氣了。」佟不顧突然笑了起來,他看着納蘭若雪說道,「我知道招搖山的人還有你父親以前的人都稱呼你為小姐,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這樣稱呼你應該不會讓你覺得失禮吧。不錯,我是湛州澤地五公子之一,不過大多數人應該都是喊我們為五魔頭。」

這身穿大紅袍的年輕人的身份讓洛北的心中有些微微的震驚。他也早就聽說過,湛州澤地身份最為高絕的人便是湛州三大天魔和五魔頭。也就是說,這個年輕人在湛州澤地極有份量,並非是一般的人物,但越是如此,他的心中卻越是冷靜,「我和你們湛州澤地並無瓜葛,你是為什麼來幫我?你是代表你自己,還是湛州澤地而來。」看着溫文爾雅,完全不像魔門中人的佟不顧,洛北很是認真的問道。

「我當然是代表湛州澤地而來。」佟不顧很自然的聳了聳肩膀,但是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十分認真了起來:「雖然我們湛州澤地和你的確沒有什麼交情,但是我們卻都有同一個敵人。」

看了一眼洛北和納蘭若雪,佟不顧接着說道,「無論是我們湛州澤地和招搖山,都沒有獨力和崑崙抗衡的能力。」

洛北看着佟不顧,一時並不說話。

佟不顧又道:「我們湛州澤地這麼做,只是想,如果有可能的話,以後我們湛州澤地在需要幫忙的時候,你也能念在今日的事上,幫上一幫。」

納蘭若雪的目光再次重新停留在了佟不顧身上。

事實上魔門中人一向以陰邪毒辣,做事不擇手段而著稱,在他們的身上根本沒有多少的信意可言,所以無論是納蘭若雪還是洛北,對於魔門的人都沒有什麼好感。若是佟不顧說要想和洛北結盟之類的,反而會引起洛北和她的疑慮和反感。

但是佟不顧現在這麼說,卻是和不求什麼回報無異,因為以後的事,誰也根本說不清楚。而且佟不顧這個人,似乎和一般印象中的魔門中人有着很大的不同,至少納蘭若雪和洛北,都可以感覺得出他的誠懇。而佟不顧越是不凡,就越能說明湛州澤地的實力的強大。

「你們是想我欠你們一個人情?」洛北的目光也盯在了佟不顧的臉上,「或者說,你是在代表湛州澤地向我傳達好意?至少說明你們現在不是我的敵人,在有些時候可以和我站在一起。」

佟不顧怔了怔。洛北的聲音雖不大,但此刻他的心中卻是也忍不住一凜。洛北竟然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們湛州澤地的想法。

但是怔了怔之後,佟不顧卻馬上點了點頭。因為既然洛北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想法,若是有什麼託辭或者再找什麼借口的話,反而會讓洛北懷疑他們的誠意,對他們產生不必要的疑慮。

「我不會拒絕你們的好意。」洛北看了佟不顧一眼,「但是你們表達出來的好意卻還不夠。」

「不夠?」佟不顧完全沒有想到洛北會是這樣的回答,一時臉上的神色有些愕然。

「不錯,若是你們在大東山之時就來的話,誠意便足夠了。但是你們卻是在現在才來。」洛北有些冷然的看着佟不顧道:「我知道你們是在等著看我有多少的實力,可以捲起多大的力量,若是我表現不出相應的力量,你們就不會出現。現在你們只是給出這樣的條件,便想我欠你們一個人情,對於我而言,卻是不夠的。」

佟不顧的臉上也出現了凝重的神色,他看着洛北,極其認真的問道,「那你要覺得什麼樣的條件,才讓你覺得滿意?」

「你留在我身邊,為我效力。」沒有絲毫的猶豫,洛北看着佟不顧說道。

佟不顧有些愕然。

留在洛北的身邊,為洛北效力…洛北的這個要求,即便是聽在赤羅和碧海子耳中,都覺得十分的突兀,而且有些狂妄。

湛州澤地五公子之一,他的手中,掌握著多大的力量?

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為洛北效力?

但是讓赤羅和碧海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的是,片刻的愕然之後,身穿大紅袍的佟不顧卻突然笑了笑,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以佟不顧的身份和實力,按理來說絕對不可能答應洛北這樣的條件,但是他卻偏偏就這樣輕易而簡單的答應了。事實上原因也很簡單,在他決定插手洛北和祁連連城的爭鬥的時候,便已決定動用自己手中所有的力量,站在洛北這邊。

湛州澤地的投入,總是想希望回報。這上百顆的紫虛玉丹雖然對於湛州澤地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光是更改了機關雲鶴之中的消息,拖延祁連連城數日的時間,對於湛州澤地來說,便已經是很沉重的代價。

但關鍵在於,現在佟不顧認為這已經是個湛州澤地向洛北表示好意的恰當時候,但是洛北卻並不認為這是個恰當的時候。

在洛北看來,湛州澤地如果有足夠的誠意的話,就應該在大東山的時候就出現,而不是要等到這個時候。

佟不顧也理解洛北的想法,因為如果湛州澤地在那個時候就插手的話,可能有些人便不會死。而洛北的意思也正集中在這點,湛州澤地在這個時候才來,便使得湛州澤地和洛北之間,便有些像一場完完全全的交易。這本身似乎無可厚非,但是洛北卻顯然不喜歡這點。

洛北如果就此拒絕湛州澤地的好意,那湛州澤地已經為此付出的東西,便連一分回報都收不回來了,而且誰也不知道,這在將來會給湛州澤地帶來多大的損失。

在佟不顧得知洛北恢復過來,擊殺了洪逸,決定插手洛北和祁連連城的爭鬥時,便已經直覺這羅浮的傳人的身上,似乎有着誰也無法預知的潛力,他也直覺洛北和湛州澤地的關係,在今後對於湛州澤地來說會非常的重要。

他絕對不想洛北站在和湛州澤地對立的位置上,而且,洛北提出的這個條件,也讓佟不顧更加覺得洛北和一般人的不同。

敢於提出讓自己為他效力的人…這個世上絕對沒有幾個。

……

「你似乎和一般的魔門的人有很大的不同。」洛北也沒有想到佟不顧竟然會這樣簡單的答應,他仔細的看着佟不顧,從佟不顧的眼中,他沒有看到什麼陰邪狡詐的神色,看到的反而是認真和誠懇。這至少讓洛北感覺,佟不顧是可以相信的。

「其實我們湛州澤地有許多像我這樣的人。」聽到洛北那麼說,佟不顧很是溫文爾雅的微笑道:「這些年在老頭的指示下,我們也一直在注意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注意自己在世人心目中的印象…」

「老頭?」

「他姓鍾,我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都叫他老頭。不過外面的人都應該叫他半面天魔。」

「半面天魔?」洛北和納蘭若雪互望了一眼,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兩個人的腦海之中就都馬上浮現了自己從有些傳聞、有些典籍之中看到的有關這個名字的片段….在兩人的印象之中,有關湛州澤地三大天魔之中最大的半面天魔的介紹,都似乎和歹毒、殘暴、陰邪有關,但是聽到此刻佟不顧對他「老頭」的稱呼,和看到佟不顧提及他時臉上溫和的微笑,兩個人卻又覺得那個「老頭」和那個傳說中的半面天魔截然不同。

「這些年他一直讓我們注意自己的行事方式,讓我們做事也要講世間的道理,以前我們也根本難以理解。」佟不顧聳著肩膀道:「我們是和普通人不同的修道者,在他們看來,我們是魔,為什麼要講世間的道理?而且數百年來,我們做事也是根本不按道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一開始也覺得老頭是老糊塗了,在自毀牆角。我們要是講道理了,別人怎麼還會怕我們?不過後來至少我們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他讓我們這樣做是有道理的。」

「我們湛州澤地即便很適合修鍊魔門功法的人,但也不可能獨立的存在這世間。」看着洛北和納蘭若雪似乎有些不解,佟不顧又解釋道:「尤其是我們湛州澤地已經擁有了這樣的實力,想要不被崑崙滅掉,想要有所發展的話,便會需要很多東西。但是一開始我們發現,我們要得到這些東西很難。因為是我們是魔門的人,在別人看來,我們魔門的人是根本不講道理,不擇手段,只知道自己的利益,無端殺戮的存在。所以別人幾乎全部害怕和我們接觸,根本不會接受我們的一些條件,或者說是交易。於是後來我們才慢慢發現,老頭比我們看得都要透,都要長遠。一開始他不管湛州澤地所有人的行事方式,什麼手段都無所不用,那是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存活下來。但是等到湛州澤地已經站穩了腳跟之後,再這樣下去,卻反而會對湛州澤地的強大和生存產生阻礙。這些年我們湛州澤地中的許多人按他的指示行事,也已經讓許多人開始改變對我們的看法。」

「想不到湛州澤地之中,竟然有這樣的人物。」

洛北雖然不知道半面天魔到底修為如何,但是光聽佟不顧這麼說,他便可以肯定,這半面天魔肯定是一個驚世駭俗的非凡人物。或者也只有北明王和半面天魔這樣的人物,才能讓招搖山和湛州澤地可以存在下去。

「你為什麼突然想到要我留在你身邊,為你效力來作為你將來和湛州澤地合作的條件?」佟不顧看着眼神閃爍的洛北,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因為我對你們湛州澤地並不了解,可以說並不信任。」洛北很直接的回答佟不顧,「如果你答應的話,和你接觸久了,我自然會判斷出是否可以相信你們。再者,你的修為很高,而且湛州澤地可以說是一個和崑崙抗衡的龐然大物,你又是其中身份高絕的人物…這樣的一個門派的發展和存在,需要什麼樣的勢力…或者說可以通過什麼樣的勢力和組織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要構建什麼樣的勢力,你應該比我要清楚的多,或許我能從你的身上學到許多東西。」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佟不顧看着洛北,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原來你已經明白,要擁有和崑崙這樣的龐然大物抗衡的實力,並不是修為高一些,多殺幾個崑崙的高手,便有用的。」

洛北看了佟不顧一眼,「那對於現在,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建議么?」

佟不顧認真的想了想,突然看着洛北道:「其實我很想問一個問題,原天衣…也就是你師傅,到底活着還是已經死了?因為我對於現在接下來的建議,要基於這個問題之上。」

「我師傅活着還是死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洛北整個人都為之一震,一股極其不好的冰冷至極的感覺頓時瀰漫在了他的心頭。

佟不顧也有些愕然,他看了一眼納蘭若雪,又看了一眼洛北的神色,片刻之後,佟不顧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試探著問道,「你該不會對你師傅的事一無所知吧?」

「我出了羅浮之後便沒有他的消息。」

洛北現在的心性修為已經極高,便是有什麼大的變動,也不會輕易擾亂他的心神,但是佟不顧的話和神色卻讓他的呼吸都有些不自覺的急促了起來,「你們知道多少他的消息?」

他竟然不知道原天衣去了崑崙…佟不顧和納蘭若雪的眼中都閃過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但是佟不顧卻還是馬上認真的回答道:「他在你入了蜀山之後,便去了崑崙,挑戰凰無神。據說阿難屠和羅神將都死在了他的手裏,還重創了幾個十大金仙中的人物,但是後來被凰無神和九跋聯手所敗,有些人傳言他是戰敗身死,還有人說他是在那一戰之中度過了自己的大劫,脫離了塵世,飛升而去,探索天地宇宙的奧妙去了。」

「什麼!」

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從洛北的身上狂涌而出,整個大殿之中所有的燭台,燈火,全部一下子就被震倒,許多的琉璃杯盞,全部被一下子震碎。而洛北的腦海中也是轟然一響,一時間好像有一個無形的大鎚狠狠的在他的心頭敲了一記!

事實上原天衣殺上崑崙,挑戰凰無神的事,像招搖山、湛州澤地、大自在宮和蜀山這種有着很大勢力的門派都知道。而許多人也認為洛北已經早已知道….所以有些知道這件事的人,甚至和洛北接觸過,但也都沒有告訴洛北…這可以說是一個十分的巧合,很多人都知道了,但機緣巧合之下,洛北卻是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根本不知道他師傅的消息!

洛北的大腦一片空白,手腳卻冰冷著。

沒有什麼言語可以形容佟不顧所說的話對於洛北此刻心神的震動,也沒有什麼言語可以形容此刻洛北的心情。

因為自從他離開羅浮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心中的唯一目標…讓他一直堅持下去的目標,便是要修成本命劍元,回到羅浮,見原天衣和老召南。

因為對於洛北來說,羅浮就像是他的家,而原天衣和老召南,便是他的家人,他的親人。

但是現在,他卻聽到說,他的師傅,卻可能…不在了。

納蘭若雪輕輕的扶起了兩個被洛北的法力波動震倒的燭台。這個時候她沒有說什麼,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最好就是讓洛北一個人安靜片刻。

在第一次見到洛北和采菽等人的時候,納蘭若雪就感覺洛北和一般的修道者不同,在他的身上,有種絕大多數修道者都沒有的溫情,也可以說是人性。絕大多數的修道者在擁有超出一般人的力量之後,便會將自己視為高高在上的一類人,這便會使得那些修道者充滿了利慾和冷寞,變成了只為自己而沒有人性的一種人…但事實上,無論是誰,無論掌握了多強大的力量,也終究只是個人,而不是個神。至少納蘭若雪一直都是這樣以為的。

佟不顧也沒有說話,整個大殿之中,顯得十分的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沉默。

……

「師傅…他可能會死么?」

洛北的手腳冰冷著,他的腦海中,一遍遍的閃過原天衣站在羅浮那座無名高峰的懸崖邊上時的身影…和整個天地融為一體,又是那麼的孤傲高絕。

即便是現在洛北見到的任何修為高絕的修道者,也遠不能和他相比。

若是在以前,這樣的問題洛北可能根本就用不着考慮…像他那樣的存在,怎麼可能會死,但是,洛北現在卻知道,任何人都會死…按照道理,對於修鍊內丹道法的人來說,只要修出元嬰的人,便可以不斷的重塑肉身或者奪舍重生,便是不會死了,但是數千年下來,那麼多修為高絕的人都死了…修出元嬰的,南離鉞死了,洪逸死了…甚至連四百年前那不可一世,修為傲視天下的幽冥血魔和十方天魔也都死了。沒有人不會死。

而所謂的脫離塵世,成仙成佛,飛升而去,卻又是那麼的虛無縹緲。這個世上,誰都有無法捨棄的東西,他會直接斬斷一切,脫離這個塵世么?

若他沒有死,在現在自己身份已明,祁連連城捲動天下勢力,追殺自己的情況下,他還會放任許多人為了自己,為了羅浮而死么?

人敬我一寸,我還之一尺,人欺我一尺,我欺之一丈,這是羅浮的行事準則,所以世間才會有那麼多人畏懼羅浮,才會有那麼多人願意為羅浮而死。

洛北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但是他卻又根本不想相信,自己的師傅竟然不在了。在他回到羅浮之前,就已經不在了。

所以他的心中,根本得不出什麼答案。

「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許久之後,洛北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的看着佟不顧道:「可能我要找到當日崑崙和他一戰的人,或者我回羅浮之後,才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佟不顧點了點頭,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認真的說道,「原本我是想,若是你師傅未死,那我的建議就是我們直接和你一起回羅浮,只要他在,祁連連城不可能殺得了你…恐怕這世上,也沒有人能殺得了你。但是你不能確定他是生是死的話,至少在現在…我們不能就這樣回羅浮了。因為崑崙有可能在羅浮一帶伏下了許多埋伏,等着我們過去…或者說,如果他真的已經不在了的話,崑崙甚至有可能已經徹底控制了那裏。」

頓了頓之後,佟不顧看着洛北道:「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你和祁連連城交過手,你比我們都要更清楚他的修為和實力。雖然你的修為似乎又精進了不少,若是光憑修為和術法的話,我們三個人聯手,也根本不用怕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決戰,但是昊天鏡這件法寶卻太過強大。昊天鏡非但可以封印一個術法,再用於對付對手,而且它本身的防禦力,也是當世第一。以他的修為,有這件法寶在手,恐怕沒有人能夠威脅得到他,首先就會立於不敗之地,我們就算三個人聯手,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你現在覺得我們該如何做?」

洛北看了佟不顧一眼,臉色又變得堅毅了起來。原本以他寧折不彎的心性,若是他一個人,就算是明知道崑崙有可能在羅浮佈下了天羅地網的話,他也要拼了命的回去看一看,看看那對於他來說是家的地方,看看他的師傅在不在,看看滿臉皺紋,眼神昏暗,但是卻會為他搗米做飯的老召南在不在。但是他現在卻不是一個人,除了是羅浮唯一的傳人之外,他還是慈航靜齋的掌教,他的身邊有明若託付給他的這麼多弟子,還有小茶和小烏虯。或者說,還有那些不在他的身邊,卻和他戚戚相關的那些人,比如采菽、玄無奇和藺杭他們,他們的命運,也和他牢牢的綁在一起。他不能輕易死去,可能也正是不純粹為他自己而活下去,所以在本命劍元被毀之後,他才有那麼強大的信念和意志使得他活了下來。而現在,他知道佟不顧的話沒有半分的虛假,祁連連城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這和修道時間的長短無關,他那種心中只有一念的執念道心,使得他的修為也到達了難以想像的地步。洛北很清楚,祁連連城的修為恐怕已經到了元嬰大成的境界,即便是洛北已經突破到了妄念天長生經的第八重,在沒有在一萬三千諸天之中修出第二個元神,第二道本命劍元的情況下,無論是真元威力還是術法的威力,洛北也不能壓得過祁連連城。

到了洛北和祁連連城這種修為,即便是一絲的差距,反應在對敵威力上的大小也是巨大的,就像洪逸也已經修到了元嬰出體的境界,距離元嬰可以不受肉身限制,即便肉身潰敗,元嬰也可以一直不滅的元嬰大成境界也只是差一點點而已,但是這一點點的修為差距,卻使得他在面對洛北的時候,卻還不是洛北的敵手。

佟不顧說得不錯,若是沒有昊天鏡,光是洛北和納蘭若雪兩個人,可能便能夠對付得了祁連連城。因為洛北和納蘭若雪兩個人所修的術法也都是世間頂尖的訣法,其神妙不在祁連連城的大道如天訣之下,就算加上祁連連城鬥法經驗在兩人之上的限制,洛北和納蘭若雪和祁連連城斗個平手應該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現在祁連連城卻有昊天鏡在手。這件四百年前金頂一戰之中,都起到了決定性作用的絕強法寶的威力,洛北可以說是記憶猶新。洛北當日的本命劍元,已經是超越了世間絕大多數術法威力的存在,但是竟然卻根本破不了昊天鏡的防禦。

而且洛北可以感覺得出,這是昊天鏡本身的威力,在祁連連城這樣修為的人的御使下,使用昊天鏡基本上不需要消耗多少的真元。這便會帶來一個後果,那就是就算洛北和納蘭若雪加上佟不顧對敵祁連連城的話,三個人也是無法攻破得了祁連連城的昊天鏡,到最後恐怕還是會被祁連連城慢慢的耗死。

而且祁連連城也只不過是崑崙這個龐然大物中的一顆棋子,現在洛北的確還不到可以和祁連連城,和崑崙可以正面硬抗的時候。

「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你的修為和實力的提升卻似乎不比祁連連城慢多少。而且你的身上似乎有着比祁連連城更大的潛力。」聽到洛北的話后,佟不顧重新思索了一下,看着洛北說道,「我覺得只要給你一定的時間,你的修為便有可能壓過祁連連城。你現在要做的事,便是儘可能的籠絡你的力量,儘快的提升你自己的修為和實力。所以我覺得以目前的形勢,最好的打算便是先避開祁連連城,如果你們覺得我足夠信任的話,我們最好的選擇便是去湛州澤地,我想老頭也一定很高興我能將你們帶回去,他想必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你們這麼出色的年輕人了。

「從這裏去湛州澤地極遠,你覺得我們可以避得開祁連連城么?」洛北看着佟不顧問道。

「光是我湛州澤地的力量,很可能達不到。」佟不顧看着洛北和納蘭若雪笑了笑,「不過若是我們能夠互相信任,加上你和納蘭小姐的力量,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洛北看了一眼納蘭若雪,以他的心性,若是相信一個人的話,便會完全信任,也會毫無保留的付出,而這也是他能讓很多人圍繞在他的身邊,信任他,甚至可以為他而死的原因。但是他還是要看納蘭若雪的意見,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納蘭若雪現在還是代表着招搖山,代表着狐妖王的那一部分力量。而且每次看納蘭若雪的時候,洛北的心中也都會有種奇怪的感覺…譬如說他一直覺得納蘭若雪的氣息很熟悉,一直覺得納蘭若雪似乎對他很是重要…而無論是因為哪一點,他都不能代納蘭若雪下決定。

「我們就去湛州澤地好了。」納蘭若雪和洛北對望了一眼,心跳卻沒來由的加快了一些。她轉過頭去看着佟不顧之後,又對佟不顧說道,「若是半面天魔真是你口中那樣的人物,我想我師傅他們也會改變對你們湛州澤地的看法。」

佟不顧微笑着點了點頭,他的臉色雖然依舊平和,但是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暖流在涌動着。事實上這麼多年,他們的確在做着很多事,為了生存而儘力的改變別人對他們的看法,而做了這些事,他們自然也希望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可。現在他在這裏,和納蘭若雪和洛北在一起,得到了他們的認可,佟不顧略微激動着的時候,也肯定自己來這裏的選擇是對的,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便是一個極有意義的開始。

……

「湛州澤地的佟公子和他們在一起,他們應該會計劃着去湛州澤地了…」一間幽暗而簡陋的石屋之中,一條裹在灰黑色的毯子之中,顯得有些孤獨、寂寞的身影微微的搖了搖頭,「不過他們可能還是有些低估祁連連城的實力。」

這個坐在幽暗而極其簡陋的石屋裏,渾身裹在灰黑色的厚毯之中的人的頭髮結成一條條細細的辮子,他的臉色有些說不出的蒼白,看上去年輕,但是眉宇之間卻有種說不出的滄桑。

這個人時不時的會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看上去身體似乎十分虛弱,但是誰都知道,他是招搖山的基石…這個人,便是北明王。

站在北明王下首,渾身散發着強烈威勢的紫色華服男子,便是招搖山四侯中的西侯恆道源。

北明王的眉宇之中雖然有着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滄桑,但是他此刻的眼神之中,卻是帶着一絲絲的欣慰。

因為他之所以現在就能知道洛北和納蘭若雪在什麼地方,知道湛州澤地五公子之一的佟公子代表湛州澤地給了洛北足夠的誠意,是因為納蘭若雪。不是納蘭若雪給他的消息,他現在也不可能知道這些。

北明王的心裏清楚,納蘭若雪會給他傳遞來這樣的消息,便至少說明納蘭若雪能夠理解他的想法。這讓遺世孤立的北明王的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溫暖。

他也毫不懷疑這三個年輕人的能力。

洛北能夠在本命劍元被毀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甚至擊殺了洪逸,他的實力和潛力,已經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納蘭若雪是他的弟子,他當然知道對於任何人來說,納蘭若雪都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對付的敵人。而且她的手中,還有一些連他都無法知道的,狐妖王留下來的力量。

至於佟不顧,對於這名神秘的湛州澤地五公子之一,他的了解不多,但是他卻知道佟不顧是五公子之中,修為最高,而且是和春公子一樣,為湛州澤地三大天魔重用的人物,手頭上掌握著許多湛州澤地的力量,並不像其餘的三個公子一樣,只是一名戰將。

這三個卓絕的年輕人在一起,便隱然是一股強大的勢力,而且雖然納蘭若雪設法傳訊給他的時候,未說洛北和佟不顧他們會決定去湛州澤地,但是北明王自己卻已經推斷出來,洛北和納蘭若雪,很有可能會聽從佟不顧的建議,去湛州澤地。

這也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無論現在在崑崙上演的四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場修道者之間的戰爭到底是誰在最後獲勝,崑崙暫時都不可能有攻陷湛州澤地的能力。

數百年的低調隱忍使得許多正道玄門的人都覺得魔道已經徹底的凋零,只是可以隨手捏死的小螞蟻,但事實上,這麼多年的低調隱忍下來,湛州澤地卻擁有着和名氣完全不符的強大力量。

但是北明王卻是以極有洞察力的目光看了祁連連城數年,他知道,祁連連城看似痴愚的背後,心思卻是極其的細緻和慎密,否則換了任何一個崑崙弟子,有他的修為的話,絕對不會先去找瀾神君試試明若的實力,而會直接第一時間去殺明若和洛北,那樣的話,可能祁連連城反而會被明若和洛北殺死。

佟不顧可能沒有小看崑崙這個龐然大物的力量,卻還是有可能小看了祁連連城的實力,北明王可以肯定,祁連連城必定會將湛州澤地這方面的因素也考慮進去。而且湛州澤地之外,崑崙本來就佈置了諸多的眼線,許多的實力,所以往湛州澤地去的話,就算是北明王親手安排,也很難不被祁連連城發現。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洛北他們很難能夠避開祁連連城,進入湛州澤地。

之前北明王選擇了不動,並不是因為他內心之中不想幫洛北,而是因為他的身上壓着的是整個招搖山,但是現在…洛北在祁連連城親自出手的情況下都沒有死,而且現在還殺了洪逸,而且連湛州澤地都對他表達了某種程度上的好意,現在的洛北,在北明王的眼中已經有了值得招搖山將未來押在他身上的實力。

北明王也並不擔心現在自己才有所舉動的話,洛北會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因為他雖然從未見過洛北,但是從他知道的許多事情,包括從玄無奇和藺杭的身上,他就看得出洛北和那些大多數正道玄門的人有着很大的區別,而且納蘭若雪和他在一起,納蘭若雪都能理解自己,洛北他這樣的人,想必也會理解自己。關鍵在於…自己要怎麼做,才能真正幫得了洛北。

祁連連城即便只是代表着崑崙的其中一股勢力,但是對於任何人來說,他的確是個難以對付的對手…而現在,北侯白獠又去了崑崙。

北明王垂著頭,皺着眉頭,安靜的想着,又劇烈的咳嗽了一陣之後,他突然下定了決心,微微的仰起了頭,看着站在他下首的恆道源說道,「恆道源,你派人把洛北現在的情況都告訴老召南吧。」

「好!」恆道源沒有說什麼就很果斷的點了點頭。他和招搖山的有些人不同,雖然他有時候也會質疑北明王的做法似乎正確,但是他卻始終肯定,不管北明王的決定是對還是錯,只有在北明王的御下,只有將北明王的每個命令都不折不扣的完全執行下去,招搖山才有可能一直存在下去。雖然北明王的身體有時候讓他都有些懷疑,北明王還能支持多少年,但是在帶領招搖山繼續走下去這一點上,整個招搖山,絕對沒有人能比北明王做得更好。

「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招搖山了。」北明王轉過了頭去,又對恆道源突然說了這一句。

「恩?」恆道源一時有些愕然,因為他不知道北明王突然說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因為北明王原本就已經下過令,這段時間內,招搖山的人都不準出招搖山。

「我是說,你幫我守在我的屋子這裏…。」北明王安靜的解釋道:「不管別人有任何緊急的事情要見我,都不要讓任何人進我的這間石屋,就說我在閉關療傷就可以了…絕對不要讓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個招搖山的人知道我離開了招搖山,等到我回來為止。」

「你要離開招搖山?」聽到北明王的這些話之後,恆道源才反應了過來,極其震驚的看着北明王,看着這個裹着黑色厚毯,臉色蒼白且瘦弱的人。

北明王有多久沒有離開招搖山了?.....在恆道源的記憶之中,自從招搖山那一戰,許多招搖山的前輩不惜以生命為代價用出天汞滅絕**,保住了招搖山之後,北明王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招搖山。可是現在…他竟然是要離開招搖山!

恆道源滿心震驚的看着北明王,想要從北明王的神色之中看出他離開招搖山到底要做什麼,但是北明王的臉上卻出現了少有的冷峻和嚴肅的神色,「我們有辦法知道崑崙的一些舉動,崑崙必定也會有辦法知道我們招搖山的一些舉動,如果被有些人知道我離開了招搖山的話,或許他們就會發動一些對我們招搖山極其不利的事出來。現在東侯青蝠他在閉關,你是唯一一個我絕對信任,又有能力掌控招搖山的人,所以你要幫我守在這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不在招搖山。」

恆道源的心沒來由的一抖。

他雖然還不知道北明王為什麼怕崑崙知道他離開招搖山這件事,按理來說,北明王的修為雖然比招搖山的所有人都高,但一個人的實力應該不會對招搖山這樣的存在產生致命的影響。因為招搖山即便不如崑崙和湛州澤地,其本身的實力至少也可以在世間排名前五。

但是他知道北明王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理由,在北明王的身上,似乎有着一個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而且讓恆道源心顫的是,北明王不離開招搖山,顯然不是和世間傳說的一般,他被幾十年前正道玄門入侵招搖山那一戰嚇破了膽子,也不是因為他怕出去之後被圍殺,只敢龜縮在招搖山。

北明王…他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外面那迥異於招搖山的陰暗和灰暗的色彩繽紛的世界,他一直不出去,只是因為他的身上有不能離開招搖山的一個理由。

「我讓你派人帶給白獠的口信帶到了么?」北明王看着認真點頭的恆道源,又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已經帶到了。」恆道源點了點頭。

「不知道以他的心性,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北明王沒有再說話,但是嘴角卻浮現了一絲極難察覺的苦笑。

即便一個人有着莫大的能力,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還是難以掌握的。本來白獠已經悟透了幽冥血海這個強大至極的法陣…有朝一日,如果自己不在了,白獠就能替代自己的位置,守着招搖山。但是他卻以為自己不了解他,在這個時候決然去了崑崙。

有些人有了些超出常人的能力,便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但是有些人,有着幾乎超出所有人的強大能力,卻會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掌控住所有的事。

「也不知道,崑崙這一戰,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在心中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之後,北明王忍不住轉過了頭,放下了裹在身上的厚厚毯子,走到了這間石屋唯一的一扇始終矇著一層黑布的窗戶面前,將黑布揭開了一角,望着窗外崑崙的方位望了過去。

崑崙這一戰到底怎麼樣了?

在北明王的心中閃過了這樣的念頭,站在石屋的窗口前,望崑崙的方位帶着深深的憂慮望着的時候,崑崙第一重環島之中,那條甚至可以讓飛劍穿身而過而不會遭受什麼損傷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他似乎已經消失在建築物的陰暗之中,但是在那一大片建築物之中,卻不停的爆發出一陣陣令人心悸的慘叫聲。

南宮小言的雙手用力的捏成了拳頭,充斥在他目光中的是一條狂飆著的血浪。

位於這股狂飆著的血浪之前的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紅袍修道者,但是誰都無法阻擋住他的前進,許多道劍光和術法打在他的身上,卻只是暴出一團火光,就好像他的身體,就是一整塊的精金。所有阻擋在他面前的崑崙弟子,幾乎瞬間就被他撕成了碎片,湧出了無數血泉。

「是湛州澤地的水公子和金公子。」

一股凜冽的陰冷氣息從站在南宮小言身旁的明十七的身上散發了出來。看着那條身後帶出一條血浪的身影,陰十三用令人心悸的平靜的聲音說道,「水公子修鍊的是風神流身訣,只有火元術法和火元法寶的攻擊才對他有效,其餘所有術法和法寶都無法傷得了他。你讓劍司中修鍊火元術法和有火元法寶的人先去阻擋他。」

「金公子修鍊的是肉身成聖的功法,現在這個時候,術法的威力已經對他形成不了什麼威脅,你讓劍司中飛劍鋒利的弟子跟着我們,我們去殺他。」

明十七對着南宮小言說了這麼兩句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不知道對方的統帥是誰…但是很厲害,他已經看出了我們那些人是連接我們手頭所有力量,將我們的命令傳達下去的關鍵。必須要殺了水公子和金公子,否則這一戰我們根本沒有半分的勝算。」

看着濃厚血色下,到處都是火光的崑崙第一重環島和如同蝗蟲一般湧來的紅袍修道者…況無心還沒有出現,很明顯對方還有許多強大的力量沒有展現出來。「這一戰我們有勝算么?」南宮小言聽到明十七的那一句,心中忍不住閃過了這樣的念頭。但是看着在金公子身前不停倒下的崑崙弟子,南宮小言卻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

他陰沉着臉,對着身邊一直等候着的幾名劍司弟子說了幾句,以最快的速度,將陰十三的命令傳達了出去。

……

金公子以穩定得可怕的速度往前推進著,面無表情的將阻擋在他面前的崑崙弟子一個個擊殺。

他的雙瞳之中,又出現了一名灰衣人的身影…雖然在湛州澤地擁有和春公子、佟公子一樣的地位,但是這一戰之中,春公子是他們的統領,所以在戰場上,他所遵循的準則便是聽從春公子的命令…他的任務,便是擊殺這些凰無神一直隱藏在崑崙第八重環島之中的神秘灰衫弟子。

剛剛和水公子瞬間擊殺了兩三名灰衫弟子之後,剩餘的灰衫弟子似乎都隱藏了起來,不和他們正面為敵。但是這名灰衫弟子卻不同,他在金公子的視線之中出現之後,卻是直直的朝着金公子掠了過來。

這名灰衫弟子,便是一直在依靠着崑崙外四重島嶼之中的力量在和況無心發動的力量硬抗的明十七。

「為他開路!」

金公子周圍的崑崙弟子已經不多了,許多已經被金公子的殺戮徹底的震懾了心神,紛紛的退走,所以在金公子的身邊擴散開來的,反而是大批大批的身穿紅袍的修道者。而隨着明十七的掠出,南宮小言也緊隨在明十七的身後掠了出來,在掠出來的同時,他面色陰沉的用力揮下了手,發出了這樣的命令。

無數墨綠色的水箭不停從數十名劍司弟子的手中迸發出來,這些墨綠色的水箭全部都是由帶着強烈腐蝕的毒汁凝結而成,同這些劍司弟子手中的一個銀色的盒子之中發出。幾乎一瞬間,金公子身周數十丈範圍之內便一下子被清空了,在這片區域之內的絕大多數紅袍修道者和崑崙弟子都渾身冒着白煙,慘叫着墜在地上,渾身腐爛,不成人形。

……

金公子隨手拋掉了手中兩具崑崙弟子的屍身,就在這一輪墨綠色的箭雨落下之時,他只是隨手抓住了兩名崑崙弟子,遮住了自己的身影,便輕易的護住了自己。

但就在此時,他的瞳孔也微微的收縮了起來。

就在明十七和南宮小言隨着這陣箭雨一齊沖向他的時候,另外一名灰衫弟子和數名崑崙弟子的身影卻首先從一側的一棟殿宇之後顯現了出來。這些人不同於其它充滿驚懼神色的崑崙弟子的陰狠神態,讓金公子瞬間反應過來,這是一次專門針對他的截殺。

一蓬黑光從那名從一側殿宇從現出身影的灰衫弟子的手中射了出來,罩向了金公子的整個面目。

即便是修鍊的肉身成聖的功法,肉身無比強悍,兩個眼睛也是金公子最為脆弱的地方,但是金公子有些木訥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只是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吼聲,雙臂護住了自己的面目,整個人猛的往上彈起,如同一顆炮彈一般,以驚人的速度直接撞向了那名灰衫弟子。

「喀嚓」一聲,金公子幾乎帶着那一蓬黑光猛烈的撞入了那名灰衫弟子的懷中,那名灰衫弟子胸口的骨骼頓時全部碎裂了,整個胸口都凹陷了下去,但是這名灰衫弟子的眼中依舊沒有任何驚懼的神色,瀰漫着的只有一股凜冽的殺氣,就在金公子擋在他自己面目之前的雙手一下子分開,猛的插入灰衫弟子的胸口時,這名灰衫弟子猛的張開了口,又是一蓬黑光夾雜着一口血霧噴在了金公子的面目上。

隨着一聲似乎是被欺騙般的憤怒的吼聲,那名灰衫弟子的整個身體被金公子一下子扯得四分五裂。

在北侯白獠佈置出的幽冥血海法陣的籠罩下,金公子再次展現出了恐怖的殺傷力,但是在他因為憤怒和不可置信而有些扭曲的臉上,卻也緩緩的留下了血來。

他的雙眼之中插了數十根細細的黑芒,鮮血從他的雙眼之中流淌下來,而他的雙眼劇烈的刺痛著,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這名灰衫弟子竟然似乎根本沒有想過閃避,只是要為了刺瞎他的雙眼。

而讓金公子更為憤怒的是,這些刺破了他的瞳孔的黑芒之中,似乎帶着一絲極其冰寒的力量,使得他的反應比起平時要略微遲鈍了一些。

……

灰衫弟子的鮮血染紅了幾名劍司高手的雙眼,數道劍光同時從他們身前迸發斬出,在金公子發出震天怒吼,如同撕裂布帛一般,一下子撕裂那名灰衫弟子的一瞬間,同時斬在了金公子的身上。

這幾道劍光,都是狠狠的斬在金公子的脖子上,火光四射之中,這數道劍光硬生生的在金公子的脖子上斬出了一條傷口。

「噗!」「噗!」「噗!」「噗!」

幾名劍司高手的身上同時湧出數股血泉,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狠狠的墜落在地上。

即使是雙眼不能視物,但是這一瞬間,金公子卻是通過神識牢牢的鎖定住了他們的方位,在這數道飛劍斬在他脖子上的一瞬間,便將這幾道飛劍硬生生的抓在手中,捏碎,然後又如同飛刀一般擊打出去,將這數名崑崙弟子全部擊殺。

一舉擊殺這數名崑崙弟子之後,金公子猛烈的朝着前方撞去,同時一拳狠狠的轟了出去。

他的前方,便是冰冷而沉默的衝來的明十七。

不知道為什麼,明十七明明已經接近金公子不到二十丈,但這名明顯是所有灰衫弟子之首的年輕人卻還是沒有對金公子發動任何的攻擊。就在金公子迎面無比暴烈的一拳打過來的時候,他的左臂抬了起來,一團如同明鏡般的華光出現在他左手之上,擋向了金公子的這一拳。

「轟」的一聲,明十七左手上的華光全部碎裂開來,他的左手也瞬間軟軟的垂下來,奇異的扭曲著。在金公子的一拳之下,他的這一條胳膊便已經廢了,但是與此同時一道無比猛烈,和他身上陰暗沉默的氣息完全不同的明亮劍元卻瞬間從他的右手之中爆射而出,狠狠的斬在金公子脖子上的那道傷口上。

「喀嚓!」

強大的衝擊力也使得如同隕石一般暴烈的砸來的金公子的身影強行的頓住,金公子的脖子上也傳出了骨骼斷裂的聲音,而那一道創口擴大了數倍,好像整個脖子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缺口。

一股凜冽的寒意從金公子的心中升騰而起,即便是雙眼之中還插著無數牛毛般的黑色細芒,他還是忍不住眨了兩下眼睛。和這種由心泛起的寒意相比,脖子上傷口的劇烈疼痛反而似乎沒什麼了…這名灰衫弟子的修為竟然如此強大,在術法威力被如此削弱的情況下,竟然還只是用一條手臂的代價,擋住了自己的一擊。而且他竟然也是修出了本命劍元,他的本命劍元的威力,似乎還遠在那其餘的幾名灰衫弟子之上…而且,他直到現在才發動這一擊,居然是因為要等著自己先發動一擊,露出自己脖子上的空當,他才發動這麼一擊!

這是個可怕的對手!

湛州澤地五公子之一的金公子,一生之中遇到過無數修為高絕的對手,但是即便是在自己的功法天然大佔優勢的情況下,他卻從未如此驚懼過。

一聲野獸般的厲聲暴吼從他的口中爆發了出來,他一手護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一手更加猛烈的一拳朝着明十七打了過去。

這個時候金公子的心中有一種直覺,如果自己現在不能將這個人殺死,自己就要死在他的手中…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兩顆金色的光團從南宮小言的手中射了出來。這兩顆金色的光團一射出來,瞬間就化成了兩尊身高數丈的金甲神將。

這兩尊身上佈滿著玄奧的水銀符籙,散發着強大氣息的金甲神將一化出來,一尊便是擋在了明十七的身前,而另外一尊卻是猛的抓住了金公子的另外一條胳膊,硬生生的將他的手從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上扯了開來。

湛州澤地最為強大的人之一的金公子發出了劇烈的咆哮,一股強大的真元力量從他的身上湧起,如同一道狼煙一般直刺上天空,筆直不散。劇烈的咆哮聲中,「轟」的一聲巨響,擋在明十七面前的那尊比他身形大出數倍的金甲神將的胸口猛烈的凹陷下去,他的拳頭直接就擊碎了金甲神將胸口厚達數尺的護甲,無比強悍的刺入進去,猛的一抓一扯,無數齒輪般的碎片和晶石的碎片便隨着他拳頭的縮回從碎裂的胸口中涌了出來。

但與此同時,明十七身上爆發出的,如同烈日一般的熾烈劍元,也斬在了他脖子上的創口上。

「喀嚓」一聲,另外一尊抓着金公子另外一條胳膊的金甲神將的雙手的護甲上,也出現了無數的裂紋。和這尊金甲神將相比,金公子的胳膊顯得無比的細小,金甲神將抓着他的胳膊,就好像一隻老鷹抓着一條細細的雞爪一般,但是這尊金甲神將,卻竟然似乎無法承受得住金公子身體內的力量。

「嘩啦!」就在金甲神將的雙手出現無數裂紋的下一瞬間,這尊金甲神將的雙手也一下子碎裂了。但是明十七的本命劍元,卻已經再一次猛烈的斬在金公子的脖子上。「咯擦」一聲,金公子的頭顱折斷了,僅有的一絲皮肉連着,以詭異的角度吊在脖子上。無數的鮮血和真元從斷裂的脖子上涌了出來,而他的皮肉和骨骼,卻似乎閃著金屬般的光澤。

湛州澤地五公子之一的金公子,被明十七和南宮小言等人,硬生生的斬殺!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太過猛烈,一時間絕大多數紅袍人和崑崙弟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就在金公子依舊不屈的朝着前方衝出了數丈,然後才猛的掉落下去的時候,一團血霧也從南宮小言的口中噴了出來。

雖然配合著陰十三一舉擊殺了金公子,但是和自己心神相系的六甲金神這件法寶被毀,卻也讓南宮小言遭受了很大的損傷,而且剛才南宮小言的全部心神也都集中在金公子的身上,所以對方陣中也有一名紅袍修道者發出的術法擊中了他,在他的腹部打出了一個血洞。

「你退回去,我去殺水公子。」

陰十三的左手已經徹底的廢了,對於一名修道者來說,這樣的後果便是有許多術法不能施展,實力大為折損,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的神色,只是飛快的對南宮小言說了這一句。他的聲音依舊無比的堅毅,冷靜。

「這樣是不行的。」之前南宮小言從未懷疑也從未反對過明十七的決定,但是此刻他卻是飛快的搖了搖頭,「必須想辦法破掉幽冥血海這個陣法,否則我們不可能擋得住的。」

之前南宮小言不懷疑也不反對明十七的決定,是因為他看得出明十七這些人是為了崑崙可以不惜一切的「死士」,這讓他對明十七等人有着說不出的尊敬,但是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心念卻是無比清晰,無比強烈的浮現在他的心頭,那就是,就憑藉他們現在手中的力量,是根本無法擋得住這些蝗蟲一般的紅袍修道者的。

「這個法陣是不可能破掉的。」明十七一邊略微的往後飛退著,一邊對南宮小言解釋道:「幽冥血海這個法陣的最為厲害之處,便是在這個法陣下死去的每一個人的鮮血和真元力量都會融入這個法陣…所以這個法陣的防禦力是不斷的增強,而且這個法陣又處在極高的高空,就算有人能夠攻擊得到這個法陣的本體,也不可能擁有超過這麼多死去的人的真元總和的力量。在七十二個時辰之內,這個幽冥血海的法陣是不可能消散的。」

原本崑崙弟子之中高手眾多,如果能破掉這個法陣的話,面對純粹以數量獲勝的紅袍「叛軍」,還有可能抵擋得住,但是現在這個法陣根本不可能攻破…南宮小言飛快的吞下一顆療傷的丹藥,渾身冰冷的看着明十七,「即便殺了水公子,我們也不可能擋住….我們退到第五重環島中去吧。」

明十七的眉頭微微的跳了跳,他的目光似乎有些猶豫的望向了崑崙第五重島的方向,但是他卻又馬上搖了搖頭,「掌教的命令是讓我們守住前四重島…他沒有命令我們可以退到裏面去。」

對着南宮小言說了這一句之後,明十七便沒有任何的停留,朝着左側一處掠了過去。

那一側的殿宇之中,一道道熾烈的火光在跳動着,南宮小言知道水公子肯定是在那裏…陰十三垂著一隻手的背影充滿著決絕的氣息,這一刻南宮小言的胸口有些發堵,但是一種從來沒有的情緒卻十分強烈的瀰漫在了他的心頭。

明十七和那麼多灰衣弟子,他們比任何人都效忠凰無神,還有在這裏的絕大多數崑崙弟子,也在為崑崙和凰無神而死戰着…而且即便是在知道沒有任何獲勝的希望的情況下,明十七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

南宮小言可以肯定,凰無神的手中還擁有許多強大的,他所不知的實力,但是直到現在,凰無神卻還是沒有任何的動作….似乎只是眼睜睜的看着無數為他效忠的弟子的死去。

看着陰十三沉默而義無反顧的身影,南宮小言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強烈的失望,還有一絲無言的憤怒…而他自己似乎也有些驚駭於自己這樣的情緒,於是他忍不住也轉過頭去,望向崑崙第五重環島的方向,而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一道由一名紅袍者手中發出的黑色華光,突然擊中了他的後背,將他狠狠的砸了下去。

「掌教…凰無神…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在整個身體重重的砸落在地上,意識慢慢模糊的時候,南宮小言的腦海之中,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

「便是這裏了。」

銅雀宮中,洛北、佟不顧、納蘭若雪和赤羅、碧海子等人,站在一個空曠的殿宇里,這個殿宇位於整個銅雀宮的最里,本來似乎是一個用於放置陪葬者的最偏的墓室。而現在這個殿宇之中空空蕩蕩,周遭只是堆滿了挖出來的碎石。這個殿宇的正中,是一個人力挖出的,方圓七八丈的螺旋狀往下的地洞。此刻,赤羅便站在這個深邃的地洞前,觀察著洛北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對着洛北說道。

原來北邙山中,許多地方都是墓上有墓,墓中有墓,許多大的古陵,都是重重疊疊,赤羅所說的那個有可能是上古修道者遺留下來的洞府,便就在銅雀宮尾部的地下。赤羅也正是機緣巧合,才發現此處底下異樣的法力波動,往下挖掘了這樣的一條通道。

「這地方果然有些玄妙。」

佟不顧站在洛北的身邊往下望去,只見深邃的地洞往下延綿了近百丈,而黝黑的地洞中,不時的有銀色的光芒躍動,散發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法力波動。這種景象,像極了一些洞府的防護法陣。

洛北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伸手憑空一抓,卻是將殿宇中一旁的一盞燭台攝了過來,往黝黑的地洞中丟了進去。這殿宇之中的燭台的火蕊都有拇指般粗細,而且燭台中的都是用海中的人魚煉製的瓊油,即便風大也不會熄滅,所以燭台一丟進去,所有的人只見一團火光不停的往下,突然之間,靠近那些銀色的光芒之時,忽然呼的一聲,好像有一道光幕將洛北丟下的這個燭台衝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好像是有法陣。」納蘭若雪皺了皺眉頭,輕聲的對洛北說道。

洛北點了點頭,看着赤羅道:「你下去探過沒有?」

「還沒有。」赤羅馬上搖起了頭。這條通道也是在近日才發掘完成,而且赤羅也十分清楚有些洞府的法陣十分的厲害,所以他也還沒有深入探究過。

「我先下去看看吧。」佟不顧聽到赤羅這麼說之後,對洛北說道。佟不顧是明知道下去探究有些危險,但他主動請纓,顯見他先前答應洛北的事並不是虛與委蛇。而的確是以洛北為首,將洛北放在自己之上。

但是洛北卻馬上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赤羅,「你先帶幾個人下去探一下看看。」

「我…」赤羅的臉色頓時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了下來。洛北這麼做,無疑是將他當成了試驗品,萬一下面是個極其厲害的法陣,他很可能一下去就會慘遭殺生之禍。

「他們現在已經為你所制,你這麼對他們,傳了出去,可能很多人會覺得你太過陰邪狠辣,會對你的行事覺得不恥。」佟不顧聽到洛北那麼說,卻是又對洛北說道,「這可能對你以後籠絡勢力會有些麻煩,所以還是我下去就好了。」

聽到佟不顧這麼說,赤羅心中頓時一松,但是讓他心中的一絲欣喜瞬間化為烏有的事,洛北卻依舊搖了搖頭,看着佟不顧道:「你可能受了半面天魔太大的影響,所以行事都想着懷柔一些,但是對於我來說….我現在還不是已經立足已穩的湛州澤地,還只是像你們一開始一樣,立足未穩的湛州澤地,而且我羅浮自有自己的行事風格,人若欺我,我必還之。赤羅求我饒他性命的條件便是說這個地方有可能是個洞府,但對這地方一無所知,連這地方到底是不是真的洞府都不知道,這個條件便根本不能成立,所以他想要活命的話,至少也要下去探探,這下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佟不顧怔了怔,突然又笑了起來,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你是羅浮不是我湛州澤地,這倒是我的錯了。」

「…..」

一聽佟不顧這麼說,赤羅便知道此事再難有迴轉餘地,心中頓時對洛北破口大罵,什麼怨毒的話都用了出來,但是他的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違背,就連一絲不樂意的神色都不敢流露出來。「你們和我一塊下去。」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後,赤羅狠狠的瞪了兩名銅雀宮的弟子一眼,身影一動,手中抓了一顆鵝蛋大小的夜明珠,便朝着黑魆魆的地洞之中飛了下去。

飛身而下的時候,赤羅的身影在最前,但是片刻之後,他卻是落在了兩名跟着他躍下的銅雀宮弟子的身後,顯然在被洛北御使而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他是將兩名銅雀宮的弟子當成了試腳石,一有不對,至少也有一點點時間可以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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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之縱橫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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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地宮探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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