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4章 疲憊

82.第84章 疲憊

第84章疲憊

李氏腹痛來得突然,雖說鍾瑨犯了事,但孩子無辜,全府上下也不敢怠慢,緊趕著就把龔大夫請來了。

龔大夫一診脈,再看看床上了血跡,嘆了口氣,搖搖頭對譚氏道:「這孩子怕是與侯府無緣了。」

譚氏皺著眉,問:「龔大夫,這之前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保不住了?」鍾瑨的事的確可能刺激到了李氏,但之前李氏的孩子都沒什麼問題,李氏身體一向也好,應該不至於這樣就小產了才是。

「大少夫人近來心思鬱結,胎相本就不穩,似乎又像是受了氣,一直堵著火……」說到這兒,龔大夫語氣變得有些猶豫。

譚氏見狀,說道:「您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夫人,老夫多嘴一句,大少夫人這孩子恐怕一開始就有問題。」龔大夫說得很謹慎。

譚氏眉心皺得更深了,「您是說鍾瑨的事?」

龔大夫又嘆了口氣,說:「老夫為侯府診治多年,有些話便直說了,大少爺不可能有子嗣一事即便多年調養,也依舊未有改變。當初大少夫人有孕,老夫不在京中,之後也不便特地來為大少夫人診脈,但心中一直存了個疑問,可事關鎮北侯府聲譽,老夫也不好多說。今日看來,怕是所猜不假。」

譚氏瞪大了眼睛,沉聲問:「您是說孩子真不是鍾瑨的?」

這一個「真」字足以可見,侯府上下的知情人也都有所猜測。其實這事說來話長,鍾瑨自出生,下-身那處就比一般男孩小得多,當時以為孩子小,也沒當回事。龔大夫年青時就開始給鎮北侯府上下看病了,還曾經跟鍾將軍一起出過征,算是鎮北侯府比較信任的大夫。所以鍾瑨百天那日,就將龔大夫請了過來,給鍾瑨檢查。龔大夫看一到鍾瑨的下身,就皺起眉,經過診斷,斷定是畸形。不過並不影響長大成人,只是日後子嗣怕是無望了。後來,幫鍾瑨調理身子的事就交給了龔大夫,畢竟鍾瑨是男孩子,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即便是鎮北侯府,知道的也不過是幾個主子。侯夫人和叢氏過世后,知道的人就只剩下鎮北侯、鍾將軍和譚氏,就連鍾溯都完全不知情。

當時李氏有孕的時候,他們這些長輩雖十分意外,但也考慮到可能是鍾瑨調理數年,身子有所變化,和李氏有了孩子也不一定。那時龔大夫身體不好,去鄉下老家靜養,所以找的是其他信得過但不知道鍾瑨情況的大夫,而府上的人即便有懷疑,也沒好多問。龔大夫是一個月前回京的,李氏畢竟是婦人,即便龔大夫是大夫,也不好越過之前的大夫特地來檢查,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

「這樣驟然小產,再看那些血,老夫認為這孩子恐怕是吃了葯催孕來的,催孕葯與調理用的助孕葯不同,後者溫和,前者過於霸道,所以這樣懷上的孩子,多半要出問題,就算生下來,也會有身體上的缺陷。不過很多人不知道,只覺得靈驗,用起來肆無忌憚。最後孩子生下來出了問題,卻又要怪老天不公。」龔大夫從醫多年,這樣的事見多了,說起來也都只剩下嘆氣了,「不過就大少爺的身體來說,即便用了催孕的葯,也是於事無補。」

譚氏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她的確不喜歡李氏,李氏也不喜歡她,可她從未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

「母親,我聽說大嫂不太好?」冉凝也聞訊趕來了。鍾瑨從然罪該萬死,李氏又陷害過她,但她作為手握管家權的孫媳婦,不可能不聞不問。

「嗯。」譚氏並不想說鍾瑨的問題,便道:「孩子恐怕保不住了,你多叫些丫鬟來幫忙。麻煩龔大夫在這兒盯著,我去侯爺那說一聲。」

譚氏剛不太好那會兒,譚氏就派人通知鎮北侯和鍾將軍了,但因為李氏是女子,他們不便過來,鍾將軍便去了鎮北侯那兒,邊陪鎮北侯下棋邊等消息。

「好,您先去吧。」冉凝應道。

譚氏離開后,龔大夫和丫鬟們也都忙碌起來了。冉凝並沒有經驗,不過有龔大夫在,她只要在這兒盯著就好。

兩個時辰后,不再有血水被端出房間了,所有人才都鬆了口氣。譚氏一直沒回來,李氏的貼身丫鬟中間被譚氏派人來叫走了,也沒有回來。

「辛苦龔大夫了,府上備了客房,現下時辰也晚了,您就留在府上休息吧。明日大嫂醒來,還得麻煩您給看一看。」冉凝說道。她也已經很疲憊了,估計鍾溯也沒睡,在房裡等她呢。

「好,有勞少夫人了。」龔大夫年紀大了,這兩個多時辰折騰下來,也實在乏得很,便也沒推辭,跟著小廝去客房休息了。

屋裡血腥氣很重,可李時也不能撞風,就只能先這樣了。

「你們好好照顧大少夫人,有什麼需要到清風院找我。」冉凝說道。李氏也睡了,她留下也沒什麼用。

「是。」幾個丫鬟行禮應了。

冉凝遙遙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氏,轉身出了門。

清風院里,碧竹特地煮了酒釀蛋,這樣簡單的吃食,但在寒冷的夜晚吃上一碗,即能暖身暖胃,又好消化,對身體來說實在是一種很好的慰藉。

冉凝簡單說了一下李氏的情況,鍾溯沒發表任何意見。吃完后,就帶著冉凝洗漱休息了。

次日,李家人聞信趕來了。李氏也剛醒,一看到娘家的母親,就立刻哭訴說是譚氏將她嚇得小產的,讓娘家給她做主。

李夫人心疼女兒,一聽就不幹了,跟著來的七大姑八大姨也吵著讓譚氏給個交代。

關於李氏一事,昨晚譚氏與鎮北侯和鍾將軍已經商量好了,等譚氏身體好一些了,就送到莊子上去養著,以後就別回鎮北侯府了。

這段時間事情這樣多,譚氏已經很累了,被李家這麼一鬧,整個人臉色也很是不好。冉凝扶著譚氏坐下,剛想說幾句,鍾將軍就進門了。

走到門口時,他就已經聽到李家人說的難聽話了,心下也來了火氣,進門后,直接將龔大夫請了進來,讓龔大夫把事情說一下。

龔大夫也知道越是這樣的大戶人家,事情往往越多越亂,但他與鎮北侯和鍾將軍認識多了,交情也不淺,這種事他自然也不會含糊,便把鍾瑨的情況、李氏的做法、及對孩子來歷的疑問統統說了。

龔大夫也是京中的老大夫了,頗有名望,他的話有誰不信?

李氏的臉色越發蒼白,在龔大夫說完后,大叫:「不可能!我沒有,沒有!」

李家對此也很震驚,但見李氏這樣,李夫人還是心疼女兒站了上風,女兒的過錯被她放到了一邊,質問鍾將軍和譚氏:「你們明知道鍾瑨身子不行,為什麼還要讓他娶我女兒,這不是害了我女兒一生嗎?」

李夫人把責任全推到鎮北侯府上,譚氏也怒了,立刻回道:「當初是你們李家託了人,非要讓李翠瑩進鎮北侯府的門的,我們當時不是沒有拒絕,是你們私下給了叢氏好處,叢氏願意,哭鬧著要讓鍾瑨娶李翠瑩,侯爺也無法,才最終同意了。你們李家當時遇到困境,想讓李翠瑩來換聘禮,度過難關,自己串通了叢氏。現在又惡人先告狀,反咬一口,也真是好笑。」

李夫人被譚氏頂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時的確是這樣,也多虧了鎮北侯府的那些聘禮,加上李家小小地利用了一下鎮北侯府的名聲,才順利度過難關,保住了李家。

「府上也已經連夜審問了李氏身邊的丫鬟,她招認李氏吃了催孕葯與鍾瑨行房無果后,居然與自己的表哥私通。」譚氏一拍桌子,說道:「李夫人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們侯府沒有直接將李氏壓到徐大人那裡去,已經是給李府面子了。」

這畢竟是鍾瑨一房的事,再說家醜不可外揚,譚氏原本想著就這樣便罷了,息事寧人。

李氏哆嗦著嘴唇,一時也說不出話來,眼睛完全失了神,就像是一種默認。

譚氏微微嘆了口氣,說:「如果李夫人不相信或者覺得冤枉,我也不介意對簿公堂。李翠瑩我們侯府是留不得了,你看是你們接回李家,還是送到莊子上去?等你們商量出結果,跟我說一聲便是了。失陪。」

譚氏說完,走到了鍾將軍身邊。鍾將軍也沒多說什麼,與譚氏一起離開了屋子。

這些事對一無所知的冉凝來說無疑是震驚的,她猜鍾溯肯定不知道鍾瑨的問題,所以才跟她隻字未提。

譚氏一離開,冉凝也就沒有什麼好待的了,也隨之離開了。

剛邁出房門,身後就傳來李氏的痛哭。冉凝很想嘆氣,但一切又都是李氏咎由自取,實在不值得同情。

太多的事讓府上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壓抑,所有人都油然生出一種疲憊感,身體累,心更累。

李家終究是沒將李氏帶回家。其實想想也能理解,帶李氏回去家中就多了一個人吃飯,花銷也會比之前多。而且如果李氏回去,就等於是被休,他們李家可丟不起這個人,以後家裡的姑娘還要不要嫁了?所以再三權衡,李氏去鎮北侯府的莊子上是最好的。對外就說身體不好,需要修養便是了。至於鍾瑨的事,李家還不知道,也沒心思多問。

在徐大人準備正式開堂審理鍾瑨偽造書信,陷害鍾溯通敵一案的前一日早上,牢頭就一臉菜色地匆匆來報,說鍾瑨在牢中自縊身亡了……

事情很快報告給了皇上和鎮北侯,鎮北侯聽后,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交由徐大人處理,案子了結后,鎮北侯府會派人給鍾瑨斂屍下葬。

幾日後,徐大人宣布已經查明鍾瑨偽造書信,陷害鍾溯通敵一案屬實,鍾瑨已經在牢中伏法,案子就此了結。

鍾溯與冉凝坐在暖閣中喝茶,冉凝問:「鍾瑨自縊一事你怎麼看?」

「我不覺得他會自縊。」鍾溯也沒繞彎子,「他野心大得很,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赴死。」

冉凝也覺得鍾瑨不像有膽量自盡之人,想了一會兒,低聲問道:「會不會是大皇子讓人弄死鍾瑨后,偽造出了自縊的假象?」這種事雖然明面上沒人會提,但牢獄之中讓替死鬼在審理前閉嘴一事,也並不是沒有。

「有可能,但沒有證據。」鍾溯說道。這樣的懷疑,有時候就真的只能是懷疑了。

「嗯。」冉凝點點頭,事情至此也算暫時告一段落,他們也好喘口氣,休養生息,為以後提前做準備。

喝了幾口茶,冉凝說道:「對了,母親說三日後就送大嫂去莊子上。」以後怕也是不會再見了。

「嗯,鍾瑨的事她知道了嗎?」鍾溯問。

「已經讓人跟她說了。祖父的意思是大哥不能入祠堂,準備給埋到過世的叢姨娘身邊,也算母子團聚了。」冉凝說。

「嗯。」鍾溯點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

不多會兒,小五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

鍾溯看他的表情不太對,問:「怎麼了?」

小五走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回道:「主子,暗衛來報,說送往西邊邊境的糧草被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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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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