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第八十三回

「怎麼暈了?」胖大廚喊過一側的搭檔,此人精瘦,雙眼無光,但一隻鷹鈎鼻讓人看了瘮的慌,「瘦子你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去看看那一個……」

那個小娘子可比地上這個養眼多啦!最起碼不想這邊這個這番豐腴,一邊笑着一邊往裏邊走去,被抓的女子們擠作一團,往鐵門方向移動。

瘦子也要去看許庭芳,不肯檢查陶不棄,直奔許庭芳處,和胖大廚動起手來,良久還未得近身。須臾間,眾女子忽的往鐵門外跑去!

眾人跑的耳邊呼呼作響,可是穿過了一道鐵門,又是一道鐵門,同樣也上了鎖。胖大廚和瘦子這才發覺自己中了計,也不管地上的美女了,一胖一瘦同時奔至鐵門處,擠著不讓對方出門。

許庭芳失笑,這一胖一瘦似乎是傻缺,自己斷然高估了他們。輕身一躍,悄悄到了他們身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掌綳直,迅速的敲向二人的頸后,提起裙擺又躍過二人,往門外走去。

眾女子中方才出聲的那姑娘,從髮髻上取下一個細長的發簪,遞於庭芳說:「姑娘,這裏屬你力氣最大,還是你來吧……」方才胖瘦二人倒地,她們盡收眼底,「姑娘,快……」

先前在牢房內,大家四下還有間隙,此刻離得近了,汗味夾雜的腐臭,還有道不明的脂粉氣,許庭芳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水袖遮臉:「不礙事,許是方才……」

「哎呀,這位姑娘肯定是動了胎氣!」不知誰吆喝了一聲。

許庭芳羞得滿臉通紅,「大家退下。」頂着一張紅臉,接過了那細細長長的發簪,往鎖孔里塞去。

只是扭轉半天,鐵門巋然不動。

「庭芳,這裏有鑰匙……」後面爬來一個大物,不是陶不棄是誰!他費了好大的勁爬過那兩個人,探頭一看許庭芳正在開鎖,一向自詡聰敏的他果然夠機敏,爬到胖子身上翻了一番,無獲,瘦子身上翻了一番,終於在腰間腰帶的夾層中,尋到了一把鑰匙,又費力的爬了出來。

姑娘們一見陶不棄手中有鑰匙,賽跑似的沖了過去,又一溜煙跑到鐵門,氣喘吁吁遞過一把烏黑的鑰匙,這一跑,脂粉氣更濃,許庭芳強忍住不適,迅速開了鎖,讓她們先出去,自己墊后。

「庭芳……」陶不棄幽幽抱住了許庭芳的褲管,「我怎會暈倒的,此刻怎起不來身?」

許庭芳扶起陶不棄,陶不棄這妝畫的,許庭芳只想吐。陽光之下,陶不棄才發覺這許庭芳真是男人做得,女人裝得。長裙一穿,他堂堂仕子都覺得迷人的緊。

屋外陽關刺眼,那麼多女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也太快了。

「陶世子,我們趕緊走,說不定還能遇上嚴容他們。」

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酒樓,將陶不棄一瘸一瘸跨出門檻。

街角處人影簇簇,許庭芳只當是嚴容,直到看到為首的人手執拂塵,才發覺是那女道士,且姑娘們又被悉數壓了回了,此刻正哭哭啼啼。

這道姑着實冷靜,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錶情。

「無量天尊,爾等孽畜居然在人間為非作歹,阻止我尋九天玄女的轉世……」接着嘴裏不知嘰里呱啦在說什麼。

既然跑了出來,豈有再回去的道理!

許庭芳當眾將自己的裙衫褪去:「九天玄女是男兒身?」

原本道姑領着的那些男子見美女脫。衣都留着哈喇子,此時一看是個男子都退到一側,輪到道姑不好意思上前。

「你個假牛鼻子,連我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還想抓我們!」陶不棄見許庭芳脫了衣衫,自己也往前一跳,地面抖了三抖,一把拔下滿頭的簪子盤花,「爺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男人!」

「無量天尊——」話不多,道姑竟有一身好武功,也不急不火,沖許庭芳處輕身飛來,拂塵一掃,許庭芳眼疾手快,迅速從腰間拔出自己的佩劍,他一向不輕易露劍,此時攸關這麼多條人命,他是朝廷之臣,豈有不管之理。

那把劍如同一條長龍,幾招便將拂塵斬斷幾截。陪同的大漢見狀,全部上前一步。

「好漢饒命!」未等許庭芳開口,悉數跪了下來,「我等也是一時糊塗……」

道姑怎肯作罷,仍垂死掙扎,她其實是專門販賣女子去南洋為娼ji的人販,這已是第二次了……許庭芳抽下陶不棄的腰帶,將道姑綁了個結實。

「庭芳!」

簡雁容一身男裝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後面跟着十幾個官驛的人手,許庭芳亮了下官印,為首的漢子忙彎腰道:「不知大人和世子來此,有失遠迎。」

道姑這下明白為何自己會失手,抓了個男人回來了,原來當時天暗,這倆人換了衣衫竟然不知。只是另一個男子,實屬為了湊數,居然是堂堂世子大人。

眾人押了道姑和那些幫手,還有被抓的女子浩浩蕩蕩往鄰縣的縣衙走去,頗為壯觀。

案子其實很簡單,就是販子與被販,縣官感激涕零,一來破獲了這起案件,二來這功勞許大人居然記在他這個小小縣官上。

幾乎是淚眼相送他們出的城。

陶不棄此次出京時間太長,靖國公夫人擔憂病倒了,他定要先行一步,不能陪同許庭芳二人遊玩歸去。

「庭芳,若不是你,我也被賣去那南洋了,等你回京不棄定重謝!」陶不棄篤定道,不管這許庭芳和簡雁容是否願意交自己,自己是把他們當成深交的人了,「嫂子,回京見。」深深看了眼簡雁容,果然漂亮,想起那晚還抱了他一回,更覺對不起許庭芳,「嫂子,我先走一步!」

說完,又拱了拱手,方離開。

「她叫我什麼?」

「嫂子。」

「其兄是誰?」

「我。」

未等簡雁容反應過來,許庭芳一步跨到她身前,今日金絲鑲玉頂冠,一身藍底銀葉紋長衫,腰間系著墨綠底的蟒紋腰帶,掛着一塊上等的環形玉墜,姿態翩然,比平日簡單束髮更覺儒雅英俊。

雙手攬住簡雁容的雙肩,看着那一臉懵懂的簡雁容,那櫻唇如五月剛紅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採擷,「我們回京就成親。」再多的甜言蜜語,他也說不出來,這一句勝過萬千。

簡雁容也只覺心裏一罐子蜂蜜打翻,甜的喲!面前的男人越看越歡喜,只嘆撿到寶貝了,情不自禁圈住了許庭芳的脖子,踮起腳來,在許庭芳右臉咂了一口。

許庭芳的味道,實實好聞!

此時在山林,無人路過,許庭芳顧不得白日裏,向嚴容步步緊。逼,直到無退路,背抵在了一棵胡楊樹上。

其實簡雁容平日裏也沒有這番膽小柔弱,可是在許庭芳面前總是不能像以前女扮男裝那樣灑脫。

「雁容,是你引我的。」

這可是青天大白日,嗚嗚,雖是山林,這山間小路也是有的,萬一遇到了什麼人……許庭芳怎捨得那兩瓣櫻唇,吃的滋滋有味,見雁容雙手攤在那,不知往哪裏擱,伸手握住那兩隻玉蔥似的纖指,摩挲了一會,捨不得鬆開,最後放置在自己腰間,「雁容……雁容……」

懷裏的人兒身上依舊是翰墨香氣,柔似無骨,手自然往後探去,手心處貼著那薄衫,溫熱,可手背被樹皮刮的生疼。

「疼嗎?」許庭芳鬆口,手不移開,另一隻手替簡雁容理好一頭青絲,「我們走……」

二人又共騎一馬,往京城走去。

簡雁容在前,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是怎麼了?不是早就心意相通了么?此刻怎又比初次遇見還要緊張,簡雁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換回男裝再換回女裝,連脾性都換了。

馬蹄蹬蹬蹬,二人一路旖旎,遠遠望見京城的城門,只覺路短。

許庭芳許久不回京,此時騎着一匹白馬,眾女皆迷醉,可一見他懷中的女子,要麼驚得嘴合不上,要不驚得將手裏挑揀的辣椒悉數塞進口中……

簡雁容又羞又喜,羞的是自己是女子,和一男子共騎一馬,縱使皮厚如城牆,也是女兒身,喜則是許庭芳這樣的美男子,居然是自己的。想到此處,口水落在了自己懷中許庭芳那握著韁繩的手上。

「哭了?」許庭芳俯下頭來在簡雁容耳邊喃喃道,卻被那小巧如玉珠似的耳垂吸引了,簡雁容只覺一陣溫熱,小心如湖中柳葉舟,找不着邊。

「啊?」簡雁容慌忙擦了擦口水,又將許庭芳的手擦了擦,「喜極而泣,喜極而泣。」

街邊女子,皆掩面而泣,哪裏來的野女子,竟拿下了逢女必吐的許庭芳?各個替那簡家小姐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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