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離婚前夕（4）
匆匆停好車，林佳瑤衝進醫院找前台問到周明誠的病房號后便火燒火燎趕了過去。病房門虛掩著，林佳瑤站在門口喘了下氣，剛想推開門進去，崔秀的聲音卻先一步傳了出來：「碧曼，你這麼晚了跟我們一起送明誠到醫院來不說，還一直等他動完手術確定沒事了才放心，可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啊！」
林佳瑤一頓，伸手將眼前虛掩的病房門輕輕推開些許。房內，周明誠穿着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周重業和崔秀坐在病床兩側，鞏碧曼站在床頭邊看着周明誠，一臉……溫柔？林佳瑤眉心微皺，雙眼微眯，唇線一抿。
聽到崔秀的話，鞏碧曼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羞囧道：「阿姨你說得太誇張啦，我只是跟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而已，實際上什麼也做啊。」
「你就不要謙虛了。」崔秀笑道，「明誠手術時我和他爸爸擔心你就一直在旁邊安慰我們，時間晚怕我們餓了剛才又去買海鮮粥回來給我和他爸爸墊肚子，這還不是細心善良是什麼？」
「阿姨，我……」
「好了，碧曼你就不要自謙了。」周重業打斷她，笑了笑，然後朝周明誠說道，「明誠，等病好出院后你可要請碧曼吃頓飯好好感謝她才行，現在這麼熱心這麼好的女孩可不多了。」
「嗯，知道了。」周明誠應了聲，轉頭看向鞏碧曼，低聲笑道，「謝謝。這頓飯你先記在賬上哈，等我出院了滿漢全席、山珍海味隨你挑。」
鞏碧曼似乎怔了怔，末了才歪歪頭玩笑般回道：「我挑了后確定是你買單吧？」
「當然，這是必須的。」
「這樣就好，就怕到時我挑完吃完了你才跟我說要我結賬，那我可是割肉抵債都不夠的。」
周明誠一愣，隨即無奈瞪了她一眼，好笑道：「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人啊。放心吧，橫看豎看拿放大鏡看我都不會是這麼無賴的人，到時你就放心挑使勁吃吧，絕對不會讓你割肉抵債的。」
所有人大笑。笑過後，鞏碧曼垂眸看着周明誠，認真而低聲道：「剛才那些都是玩笑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這飯吃不吃都沒關係的，最重要的是你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出院先，你在辦公室痛得倒在地上臉色發白血色全無時真心是嚇到我了。」
周明誠怔然。氣氛有瞬間的沉凝。
周重業崔秀快速對視一眼，兩人眼裏俱是詫異，但很快又變成瞭然，雙雙若有所思又滿意地看着仍一瞬不瞬看着周明誠的鞏碧曼。那是，從來沒在林佳瑤面前表現出過的……滿意。病房門外，林佳瑤搭在門把上的手緊了緊，眼光微暗，自嘲之色一閃而過。
回過神，周明誠清咳了下嗓子，有些尷尬地打哈哈笑道：「那什麼……不是有句話說嘛，病來如山倒嘛，我自己也沒想到會突然病痛得這麼厲害，呵呵……不好意思啊碧曼，嚇到你了。」
鞏碧曼動了動唇，最後卻是欲言又止，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什麼。你沒事就好。」
周明誠臉上的尷尬之色頓時更重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見狀，崔秀忙笑道：「是啊，碧曼說得對，明誠你以後可要好好注意身體才……」
林佳瑤曲起手指在門板上敲了敲，沒等裏面的人應答便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淡聲道：「人還挺多挺開心的啊。」
聽到聲響，房內所有人瞬時齊齊朝她望了過來。雙方打了照面的同時，周明誠眼睛一亮，笑道：「老婆，你來啦。」林佳瑤沒有立即回答他，視線反而一一掃向其餘三人，只見周重業臉色微沉，崔秀笑容頓凝，彷彿如臨大敵般警惕地看着她，至於鞏碧曼……眼神躲閃地看着她，手腳都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往哪放了……林佳瑤心底笑了笑，她這是心虛還是緊張呢？
收回目光，林佳瑤這才看向病床上的周明誠，道：「現在感覺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周明誠剛想出聲，崔秀冷哼一聲，面色不豫諷道：「吃了你的飯菜后便痛得臉色發白倒地上了，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心裏不痛快故意往飯菜裏面放葯了，要不然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吃了東西后說倒就倒了。」
林佳瑤笑了笑，道：「人傻呢，還是去多讀點書吧。無知沒什麼可丟人的，但無知還在人前大放厥詞不懂裝懂就真是丟人現眼要惹人笑話了。」
「林佳瑤你在說誰傻呢……」
「媽！嘶……」
周明誠喊了聲，不小心扯到手術后的傷口，頓時痛得忍不住倒吸口涼氣，捂住傷口處皺緊了眉。霎時，所有人齊齊關心地圍住他：
「怎麼了？」
「沒事吧？」
「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林佳瑤動了動唇，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只沉默地看着他。
周明誠擺了擺手，待傷口處的疼痛感過去后，才低聲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鬆了口氣，周重業看了眼林佳瑤，又看了看崔秀，沉聲道：「好了，都不要再說了，讓明誠好好休息。」
崔秀狠狠剜了林佳瑤一眼，林佳瑤卻是半個眼尾也沒給她。
周明誠朝周重業說道：「把，我現在住院，公司的事我暫時處理不了了，只能麻煩你先回公司再管理段時間了，等我身體好出院后再重新接手過來。」
周重業點點頭：「嗯，你的身體要緊，公司方面我會看着，你就不要管不要想了，安心養好病就行。」
「嗯。」周明誠應了聲，轉過頭又朝鞏碧曼說道，「碧曼，我病了的這段時間你暫時不用過來新公司了，回我們原公司就行。如果公司有緊急文件處理不了或者是要我本人簽字的，麻煩你整理下跑一趟送到醫院給我，我看了或者簽好字后你再拿回去。天亮后我會打電話給副總跟他說明這件事的。」
鞏碧曼點頭道：「明白。」
周明誠朝她笑笑：「那就先辛苦你了。」
鞏碧曼搖搖頭，笑道：「沒事，也不是多辛苦多難，只是出趟門送個文件而已。」
交代完公事，周明誠又道：「夜深了，佳瑤在這裏照顧我就行了，爸媽、碧曼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唔……夜裏不好打車，一個女孩子坐車也不安全，爸媽你們先送碧曼回家再回去吧。碧曼，今天這事再次謝謝你，都那麼晚了，回家還要洗刷什麼的，明天早上你不用回公司上班了，下午再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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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都離開回家休息了，病房裏終於只剩周明誠和林佳瑤夫妻兩個人。互相沉默了會，周明誠可憐兮兮地看着林佳瑤，哀怨道：「老婆，好痛啊，求抱抱，求安慰，求么么噠。」
「周明誠先生，賣萌可恥知道嗎？尤其是你這麼一把年紀還在裝嫩裝可愛的人，知道嗎？」林佳瑤受不了似地橫了他一眼，嘴裏吐著糟，嘴角卻是彎彎翹起，分明是開心得很。
被吐槽了的老男人周明誠先生卻依舊不以為然，繼續恬不知恥並變本加厲將手舉到耳邊握成拳像招財貓一樣來回搖，嘟嘴撒嬌般道：「誰一把年紀了？誰賣萌裝嫩裝可愛了？本寶寶才十八歲，本來就萌萌噠、嫩嫩噠、可愛噠好嗎？」
他彎唇噙著笑，歪著頭眨巴着眼像個可愛的大男孩，眼裏笑意星光點點，放在耳邊學着招財貓動作的雙手幼稚得有些可笑，可林佳瑤卻只覺得此刻的他明亮無雙，照進她心底盪起了圈圈漣漪，柔軟了一片心湖。
周明誠覺得有些忐忑。自家老婆只盯着自己看，卻一直不出聲不言語不動作是在鬧哪樣？難道是自己惡意賣萌想逗她開心結果卻賣過頭讓她噁心到說不出話不知道作何反應了？
這可就尷尬了！
想到這裏，周明誠臉上頓時五彩紛呈，假咳清了下嗓子，他剛想出聲打個哈哈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趕緊將這尷尬丟人窘迫的一幕揭過去，卻冷不防看見林佳瑤走到他眼前站定，隨即垂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周明誠：「……」
怔愣間，林佳瑤突然揚唇朝他笑了笑，而後彎下腰伸手環抱住他，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嗯，抱抱我的寶寶。」
震驚中的周明誠：「……」
抱完后，林佳瑤站直身，又伸手去揉了揉他發頂，繼續笑道：「安慰我的寶寶。」
石化中的周明誠：「……」
揉完頭髮后，林佳瑤視線轉向周明誠的雙唇，偏了偏頭，眼裏有些玩味，卻沒有繼續往下動作和說話了。
腦袋當機了許久了的周明誠在林佳瑤熱烈的目光注視下才終於開始一點一滴慢慢運轉起來：抱抱、安慰，那接下來不就是……么么噠！！！
周明誠瞳孔倏然睜大，還來不及反應，林佳瑤卻已俯下身整張臉呈放大狀出現在了他眼前，清晰到可以看清楚她臉上的毛孔和細小的絨毛，兩人嘴唇相隔不到一！厘！米！
「么么噠……我的寶寶。」
話音還未落下，林佳瑤已直接傾身印上了周明誠的雙唇。
周明誠：「！！！！！」
渾身熱氣急速上涌，從林佳瑤微帶了笑意與柔情的眼中，周明誠清楚地看到自己——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