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酒後失態

41.酒後失態

在郭嘉隨曹操出征之前,任知節便已經與他逛遍了濮陽城的伎館,將每個伎館的各種特點都總結了出來,城南百花仙的媚姬擅奏琴,城北春光樓的蕭如擅唱曲,城東靜候軒的葉姬擅箏,而摘月樓則是人美酒香,舞姿翩翩。

溫香軟玉在側,鶯聲燕語柔柔迴響於耳畔,鼻間陣陣酒香,美人於座前翩然起舞,這樣的日子想想便覺得十分快活。然而郭嘉走後,任知節獨自前往之時,身邊沒有了獨自飲酒時不時調侃幾句的郭嘉,總覺得少了什麼,酒也喝得不盡興,也便很少來了。

以往同袍們去教坊還得吆五喝六的,她原來以為是大家愛熱鬧,現在才總算是知道了,原來是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在泡妞喝酒,那也還是寂寞的。

只是……

她看了看正襟跪坐在身側的未成年人曹丕,想了想,扭頭看向身邊的姑娘:「你們這裡有除了酒以外可以喝的東西嗎?」

姑娘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調笑道:「知節怎麼不喝酒了?」

任知節道:「來摘月樓豈有不喝酒的道理,況且各位姐姐只要一句話,就算讓我幹了一壇那又有什麼問題。」

另一個姑娘羞澀地推了推她:「我們怎麼會捨得讓你干一壇。」

任知節任由幾個姑娘笑著將她推來推去,摸了摸鼻子,咳了幾聲,說:「各位姐姐,這裡還有小孩子呢,不能讓小孩子喝酒。」

「知節還心疼小孩子呀,那你把二公子帶來也不怕二公子跟你學壞了呀。」

「咳咳,各位姐姐都是頂好的人,我帶他來這裡與姐姐們喝酒哪裡是讓他學壞了。」

「哎喲,知節嘴真甜。」

「……」

……

曹丕將背挺得筆直,看向被美人包圍著的任知節,此時的任知節幾乎被摘月樓的各位美人們淹沒,只剩下一隻手在外面胡亂地抓著。

郭嘉坐在一旁自己給自己斟了一盞酒,啜了一口,搖頭晃腦的說:「軍中無酒,這隨軍的日子可真不好過。」他看向面無表情看著任知節的的曹丕,笑了一聲,道,「二公子要嘗嘗嗎?」

曹丕轉過頭來看向他,沉默片刻,然後道:「知節師父道我如今年幼不應飲酒。」

郭嘉搖搖頭,抬手斟了一盞,道:「那知節也不應以女子之身逛伎館啊。」他將那盞酒遞向曹丕,曹丕雙手接過,正低頭看盞中酒水時,便聽他又道:「按照世人所說,一名女子當早早嫁人生子。」

曹丕默默地啜了一口,他如今年幼,只嘗一點,便感覺舌頭如同被火燎過一般,他面上不顯,仍將那口酒咽下肚裡,任由那火燎一般的感覺順食道蔓延至腹中。

他將酒盞輕輕放到面前的矮几上,道:「知節師父不是甘心早早嫁人生子的女子。」

郭嘉本笑著,想看少年初次品酒的反應,見他面色一如往常,揚了揚眉毛,然後接著他的話道:「她不是不甘心,而是沒想過。」

曹丕抬頭看向他,他笑笑繼續道:「知節並不是屬於一個人的。」

他朝曹丕揚了揚手中酒盞,然後仰頭一飲而盡,酒水割喉般的爽快/感使他眯了眯眼睛,他咽下酒水后,道:「她屬於這個亂世。」

曹丕垂了垂眼帘,眉骨下的部分變得晦暗不清,他抬起案几上放下剩下的半盞酒,學著郭嘉的樣子一飲而盡。

郭嘉雙目含笑看他閉著眼睛將半盞酒咽下,然後道:「二公子尚還年幼,不必逞強。」

曹丕放下酒盞,用衣袖將嘴邊的酒水拭盡,沉聲道:「若今日不逞強,他日必懈怠。」

郭嘉朗笑幾聲,搖搖頭:「你與你知節師父還真是一點都不同啊。」

那邊任知節從美人圈的包圍中探出一個頭,她喝了酒,面頰上微有酡紅,一雙眼睛卻極亮,她看向郭嘉與曹丕,揚聲道:「你們剛才說到我了?」

曹丕沉默不語,而郭嘉則是含笑道:「沒事,只是說美人們都去你那裡了,而我跟二公子想喝酒還得自己斟。」

「表兄你們真可憐。」任知節面帶悲傷,兩隻手一邊攬了一個美人,「不如你就跟二公子互斟吧。」

郭嘉:「……」

曹丕:「……」

待三人從摘月樓出來時,外面已是明月高懸,摘月樓的一串燈籠與月色交相輝映,站在外邊還能聽見屋內隱隱的絲竹之音。

任知節被幾位美人硬灌了好幾杯,她酒量不算太好,此時喝得上頭了,腳下已經有些不穩,與美人們揮手道別之後,轉身要下台階卻差點自己給自己絆倒,虧得郭嘉眼疾手快,一手攬住了她的腰,才避免了她臉著地。

不過喝醉了的任知節卻根本不覺得自己剛剛差點兒以猛虎撲食的姿勢落地,她迷糊地搖了搖頭,看向郭嘉,她自己是搖搖晃晃的,眼中的郭嘉也是搖搖晃晃的,她嘿嘿笑了一聲:「表哥你醉了,你看你都站不穩了。」

郭嘉:「……」

「表哥喝醉了。」她又說了一邊,然後右手握拳,擊打在左手掌間,點了點頭,「帶表哥回家!」說著,她走上前,一隻手按在了郭嘉肩上。

郭嘉:「……?」

她彎下腰,用肩部頂住郭嘉的腹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膝蓋,然後站直了身,一把將郭嘉扛在了肩上。

郭嘉:「……」

曹丕:「……」

郭嘉懵逼之時給了她機會,待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她扛在了肩膀上,他的頭倒懸在半空中,使勁咳了幾聲,然後道:「表妹,快把我放下來。」

任知節扛著郭嘉,踉踉蹌蹌地從台階上走下,走一步抖一抖,嘴裡碎碎念著:「表哥,酒量不佳就少喝點兒,你看你嬌弱的表妹還得扛著你回去,你於心何忍。」

郭嘉:「……表妹,我十分於心不忍,請放我下來。」

任知節肩窄,眼見郭嘉要從她肩膀上滑下來,她原地跳了跳,將郭嘉抖回去,郭嘉差點兒一口血噴出來,而任知節又在那兒絮絮叨叨:「放心吧,表哥,表妹絕不會把你丟在街上一個人回去的。」

郭嘉:「……表妹,求丟。」

曹丕跟在兩人身後,正對著苦笑著的郭嘉,街道一旁的燈籠照亮了他的側臉,卻也讓他另一邊的臉頰陷入陰影,微弱的亮光在他身後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他低了低頭,看見自己即將踩到任知節的影子,便又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街對面的陰影處走出幾個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正一邊走著一邊笑著互相攀談,任知節雖然看人搖搖晃晃的,眼力卻依然還早,隔了老遠便看見一身紫衣面帶笑容的荀彧,抖了抖肩膀,抬手揮了揮,打了個酒嗝,然後高聲道:「文若兄!」

倒懸於半空的郭嘉一手掩面。

而那邊正與幾名同僚攀談的荀彧聽見喊聲,便往這處看來,街邊燈籠的光亮下,任知節扛著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隨著她的走近,還能看見她臉上的酡紅。

荀彧只一眼,便知道了她之前是幹什麼去了。

待任知節走到他們身前,荀彧臉上溫柔如水的笑容已經斂下,他眼中帶著責備,道:「知節,你怎地喝到現在才回去。」說著,他看見了站在任知節身後的曹丕,厲聲道,「你怎麼還帶著二公子?奉孝呢,他今日不是回來了嗎,怎麼不管管你。」

任知節半睜著雙眼,正要說話,便被自己的一個酒嗝打斷。

而她身後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文若兄,奉孝在此。」

荀彧:「……」

被任知節扛在肩上的郭嘉艱難地伸出了手。

……

待任知節一覺睡醒,外面陽光已經映了滿窗,冬日陽光並不灼人,卻也聊勝於無,她打著呵欠伸了伸懶腰,艱難地從被子里爬出來,然後聽見了窗外細微的腳步聲。

她揉了揉眼睛,撐開了窗戶,外窗院中,郭嘉披了件厚厚的襖子,正半蹲在地上為他那些花花草草培土,他聽見響動,轉過了頭,正巧與頂著一頭亂髮的任知節對上了視線。

郭嘉挑了挑眉,道:「日上三竿,表妹怎麼不再多睡睡。」

任知節無神地眨了眨眼:「我昨晚似乎喝多了。」

郭嘉「嗯哼」一聲。

她扭了扭脖子,道:「我總覺得肩有些疼。」

郭嘉笑得意味深長:「因為表妹嬌弱。」

任知節抓了抓頭髮:「我明明孔武有力英勇過人啊!」

郭嘉笑著扭頭繼續培土,悠悠地說著:「不過也是表妹喝醉了我也才能知道,為什麼我每次喝醉次日醒來后,都會覺得腹部疼痛。」

任知節:「……」

「哦,對了。」郭嘉轉過頭看她,「你昨天喝醉了還遇見了文若兄。」

任知節:「……」

郭嘉繼續無情地說:「你噴了好幾個酒嗝在他臉上。」

任知節以手掩面:「……不,如果你還是我那個溫柔的表哥,你就別再說了。」

「我一直還是你那個溫柔的表哥,所以我還是要說。」郭嘉臉上的笑溫柔得一塌糊塗,「昨夜遇見的除了文若兄,還有二公子三公子的夫子,專教《禮記》的那位。」

任知節:「……」

「他氣急敗壞地說一定要告訴明公你帶二公子去喝花酒的事。」郭嘉笑眯眯。

任知節吼:「明明是你提議的。」

郭嘉攤手:「可是當時表兄我的狀態實在不太像是主導之人。」

任知節:「……」

她雙手捧面,語帶悲傷:「表哥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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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劍三]一騎當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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