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枯骨逃脫
李長心淡淡的哦了一聲便不再說些什麼。
蘇紅纏自討個沒趣，本以為李長心不在乎。只覺得自己是做了無用功，但是偶然一瞥，發現對方的嘴角微微勾起，稍微有一份笑意，雖然不明顯，但的的確確存在。
「這次下山便是在這上方拖延了時間嗎？」李長心沉默許久，才說了一句、
蘇紅纏應聲是。不然早就回來了。
本來可以一擊必殺，但是自己心中踟躕，還是有些不忍心下手。尾隨木靈好一段時間這才下定決心。
總算是了卻這一段亂七八糟的緣分，反正在木靈心中，除了恨意再無其他。
蘇紅纏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包果脯，說道：「上次買的那份太酸了些，我重新選了些。嘗了幾個，沒有那麼酸，也不會甜的膩口。」
李長心點頭。
蘇紅纏又道：「雙修功法的事情不必急於一時，反正還有時間。」
李長心又點頭。
蘇紅纏瞧著對方乖巧模樣，有些納悶。估摸著李長心又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她早就看明白了，要想說服李長心，除非能說到心坎上，不然就算李長心點頭做同意模樣，多半也是嫌棄吵鬧，讓其閉嘴。
將木靈的蠻荒獄犬牌子拿出來，放在李長心手中。解釋道：「這是木靈死前放出來的凶獸，雖然沒有靈智，但是已經步入高階，若是能馴化，是一大助力。」
「我曾經在藏經閣中看過一本馴獸的秘籍，裡頭有如何馴化蠻荒獄犬的法子，借我紙筆，我寫下來吧。」李長心思量一下，說。
蘇紅纏起身去柜子里拿了紙筆硯過來。
開始磨墨，弄好之後，再抬手將筆蘸墨，捻了捻筆毫，遞給李長心：「好了。」
李長心抹了抹紙，用鎮紙壓了邊角。
雖然看不見，但是李長心一筆一劃的寫出來，那字頗有一番韻味。蘇紅纏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字和她的字天差地別。李長心以前若是閑的慌，心境煩躁有時候也會寫上幾手字，畫上幾幅畫。
這年頭，修仙者，能有李長心這麼一手漂亮的字的人不多。
放下筆，吹了吹墨，說道：「也許有紕漏，但卻是差不離的。」
蘇紅纏接過那張紙，小心翼翼的捧著。雙目失明是如何寫出這麼規整漂亮的字，她很想知道，但是又怕擔心觸及到李長心的傷口，便沒有問。
垂下眼帘，不去看李長心，口中呢喃道：「師傅好像有許多秘密。」
李長心只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
「我斬殺了九華門的掌門，怕是那邊早就天翻地覆了吧。」蘇紅纏又說。至於為什麼還沒有找到自己，不過是因為此地過於偏僻，短時間還找不過來。
李長心想起今畫真人，那般刻苦的修士最後也難免隕落。這修仙界中向來人心險惡，危險隨處可見。
隕落乃是常事，但是高階修士隕落的機遇小了很多。故而人們求長生，亦求站在高處，傲視天下人們，如觀螻蟻一般，眼底帶著悲哀和嘲笑。
「枯骨老人，多半是沒死的。」李長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額？」蘇紅纏不解。
李長心頓了頓，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九華門能請出的化神修士不多，剩下的，就算還在，也不願意管這些小事。空間裂縫雖然不是此界空間，進去了多半是出不來。打破一處空間裂縫，何其困難。所以今畫真人才沒有去救枯骨，他不想讓這些資源白白浪費。可是今畫一死，九華門大亂，高階長老必定會去請老祖主持局面。那麼此刻，為了大局考慮，九華門大概會去尋枯骨吧。」
「打破一處空間裂縫已經極為困難，而枯骨又不知道去了何處，九華門難不成還要一個個去試？」蘇紅纏說，語氣有些譏諷。要是真的這樣去試，九華門不出三月，門派資源不足，弟子大量離開，不需別人推波助瀾也會支離破碎。
今畫真人目光還是狹隘了些。他一死，定然會有他人上位。
就看對方舍不捨得拿整個門派的修仙資源去試……
李長心皺起眉頭，九華門自然不會一個個去試。而是去推算，死了一個殷離有什麼？九華門又不是沒有善於卜卦的弟子。
開口說道：「你可還記得九華門的天羅盤。」
以算卦之術為輔助，天羅盤為主，說不定便能知道枯骨老人所在。
不過這樣一來，耗費極大，九華門的底子也算是掏空了。不過若是不這樣，九華誰能殺蘇紅纏？
不殺又損了九華臉面，其他門派也會欺上。
蘇紅纏點頭，若真是這樣，那九華門不出半年便能救回枯骨。伸手握住對方冰冷的手掌，想要溫暖，也寬慰她，說道：「很擔心？」
「罷了，有什麼擔心的。」李長心輕輕搖頭。
她不想逃了，也不想去看那些未曾看到過的風景。日後若蘇紅纏登長生之境，對方自然會因為歷練而走遍這世間每一遭。
蘇紅纏看過也就罷了，自己去沒去，看沒看見，都無所謂。
仇人，朋友，想殺她們的人數不勝數，這般拖著也不是辦法。趁這次機會逼蘇紅纏一把。魔修魔功大成可引下天劫，去尋那上方靈界。但是很多魔修卻困死在一劫上，只因為作惡太多，天要滅其，無人可攔。
李長心輕輕捏了下蘇紅纏的手心，伸手慢慢在對方的手心劃出一個字，等……
「此地甚好，我還想再住些時日。」
蘇紅纏眼角眉梢帶笑，溫柔回了聲：「好。」
「管我萬劫不復，我必定護你安穩。」蘇紅纏承諾。
李長心鼻尖發酸，心中感觸。低聲呢喃了句，沒有發聲。「萬劫不復的人不會是你……」
…………
九華門中，碧藍湖面上，一輪古鏡高高懸在空中，數十位元嬰修士擺出陣法，亭子上立了幾人，皆是元嬰後期修為。
齊喝一聲，渾身法力傾灌而出，上萬靈石組成一個大法陣，持續運行。一旦有靈石衰竭，就有弟子去換上新靈石。
而天羅盤迎風而漲，化為虛幻消失在空中。
與此同時，湖面上終於出現一副畫面……
為首的元嬰修士見狀大喜，他們數月時間布下這陣法，總算是找到枯骨老祖的所在。
連忙沖守在外圍的弟子使了眼色。
那些弟子見狀雙手結出法印，金色的靈氣衝天，在空中慢慢扭曲成十幾個形狀怪異的文字，排列組合成一段話。
眾人相互配合。集九華門全派實力，不分晝夜，又是八天，轉眼而過。
九華門上方突然烏雲密布，原本空無一物的高空突然出現一個極小的裂口，大量的靈氣朝裡面傾灌。
一個呼吸間，形如乾屍的老人從裡頭狼狽逃出。對方的身子全部出來之後，那裂口又突然消失。烏雲慢慢消失，最後風和日麗。
九華門眾人高呼，紛紛行禮，說：「拜見老祖！」
枯骨眼珠子緩慢的動了動，似是有些遲鈍。看著底下這場面，突然慢慢的咧起嘴角，笑了起來。
臉上的褶子堆疊，偏偏又瘦的嚇人，渾身氣息陰沉的可怕。伸出皮包骨般的乾枯手指，指著底下修為最高的一位元嬰老人
吐字緩慢，卻帶著怒氣，一字一句的說：「那兩個女修在何處？！」
化神修士威壓盡出，巨大的壓迫逼的人底下不少低階修士扛不住，最後雙耳作響，倒在地上抽搐。
為首的元嬰後期修士心頭大慌，儘管自己也難受的緊，卻不忘說：「老祖息怒！」
枯骨老人緩緩收了自己的氣息，輕輕哼了一聲。
元嬰修士遞上去一份玉簡，說道：「這是蘇紅纏的行蹤，只知道她去了洛海。因為對方已經突破魔功大成，為了不打草驚蛇，門中弟子沒有仔細找尋。」
枯骨老人抬手，吸上來那份玉簡，查看裡頭的內容。然後將玉簡捏碎化為粉末，攤開手，任其飄散空中。
洛海，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