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但求休離
「相公,你今日勞累,還是讓我回院子吧?」
兆凌府門口,趙明月惺忪著睡眼,忍著呵欠,耐心同毫無放她下地打算的某人打著商量。
她困得緊,沒工夫跟那誰就午後的變故多作探討,暗沉夜色中小胖妞兒與小八哥兒紅著眼眶撇著嘴角,怎麼看怎麼可憐。回院里睡,換她們心安,保自己周全,很有必要。
「不累。」
青雋語氣淡漠,精銳的目光掠過,兩枚丫頭便沒出息地一陣瑟縮。
輕煙雙唇抿成線,眉頭打成結。「王爺,小…王妃她…」
「簡則,送她們回去。」
垂眸凝視掙睫抗議的凈透臉蛋兒。「有件事我必須向你確認。」
「什麼事不能--」
「不能!」
脆斷的語調愈發冷森,趙明月輕哼著轉過臉,將「明天再說」四個字咽進肚裡。
不能就不能,她問心無愧,怕你!
「相公有什麼要問的,妾身知無不言。」
回到雋雅閣,趁著某人將她丟到美人靠上便背對著她深沉不言的空檔,趙大姑娘果斷將高沿卧榻邊的絨毯揪了過來。
初夏的夜晚,冷寒成這樣真的合適嗎?
「他碰你了?」
「沒有。」
青雋驀然回首,就見他家王妃身裹絨毯,毛茸茸地鼓著腮幫搖著腦袋。「多虧相公去得及時。」
「把衣服脫了,」
冰灧的眼神瞟過去。「礙眼。」
「我也這麼覺得。」
趙大小姐跳下美人榻,舉步往外走。「我去捐玉院脫,省得礙您的眼。」
下一秒卻被按回,對上某人火氣漸生的黑瞳。「我要親自檢查。」
檢…你小媽的查!
趙明月愕然,差點咬到舌尖。
「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絕對沒事。」
「我不信。」
某人好整以暇地扯開被緊拽的絨毯,眸中的火光更盛。「驗明正身我就信。」
「青知雅!」
趙明月抓住他為非作歹的手狠掐,「夫妻之間這點信任都沒有么?」
修潤大手就勢握住她的,一瞬不瞬。「沒錯,你我乃夫妻。」
另一隻手悍然撥開耀紅衣襟。「擇日不如撞日,今夜正好洞房花燭。」
「簡則快給你家爺取葯來!」
「你猜他敢不敢?」
青雋唇角微勾,指背摩挲著嫩白臉頰,不乏溫存。「我不喜欠人,攪了你的洞房花燭,自然要賠你一個。」
「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呵呵,哈哈--」
趙明月苦著嗓子,心頭微微涼。
狹窄的美人榻教她退無可退,眼見某陰陽怪氣之人扒了紅衣拉白衣,她神經一緊,腦筋開轉。「兩年前你就欠下了我一個,我也沒說什麼。這次也一樣,先欠著唄,我保證不收利息,不多追究。」
說完就想一巴掌朝自己臉上招呼過去。
她固有一死,至於這麼急著找死么!
果然,那人潔白的牙齒整齊豁亮,恍然大悟般的森森模樣。「有勞娘子提醒,為夫願一次補就。」
「青…青…唔…」
倏忽侵至的唇舌綿纏熱切,趙明月避縮閃躲,呼吸都不穩,哪還有氣力罵人。
「我會輕點的。」
白衫半褪,雪肌膩滑,青雋含唇低語,手掌毫不客氣地放恣游移。
「青雋,你喚我一聲『珣寶兒』,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珍寶的?」
「你若是珍寶倒好,我定將你鎖起,不讓他人窺去。」
別到一邊的臉被強行掰正,趙明月憤憤垂下眼瞼,不去看那張各種火中燒的臉。「我知道今日之事掃了你的顏面,你氣惱拈酸我都能理解。可我總歸無礙,你也犯不著這般。若你非得撒氣,那便賜我一紙休書。從前我執迷,耽擱了你兩年,也受了報;如今我醒悟,別無所望,但求休--」
「休想!」
青雋怒喝,鉗緊她下巴的手指便著落了狠厲。「我只當你開玩笑。」
「只要王爺承認方才所為亦是玩笑,我的話即刻收回。」
璨澈明眸對上駭人幽瞳,前所未見的堅定。
「好,」
青雋俯身吻上泛起紅痕的巧致下巴,語氣輕柔得詭異。「接下來就不是開玩笑了。」
「青知雅!」
裂帛聲響過,上衫盡落,趙明月掙脫無果,一個巴掌虎彪彪地揮過去,也是威風極了,也是…急了。
「段玉珣,你又打我?!」
「我死都不怕了,還怕打你么?」
趙大小姐斜睇緩下動作卻分毫不退的某人,奮力張牙舞爪。「你如此強迫於我,跟裴千徊有何分別?不如別多那救我的一舉,我尚能清白死去。」
「你將我與那個男人一樣看待?」
邃淵曜目怒焰高張,幾乎蔓延到了她寸縷難覓的胸膛。
「你們不一樣,他是禽獸,你禽獸不如。」
青雋悠然直起身軀,居高臨下,灧瞳凌視。
還沒來得及抓住機會穿衣蔽體,勁健的軀體再度撲伏,將她箍製得越發牢固。「你看清楚了,這個禽獸可是你自己選的。」
「誰年輕時沒愛過個把人渣?我現下看得清楚,後悔了,想要重新選擇,不行么?」
「先把前賬清了。」
「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潤亮靈透的眸子波光閃動,不無惶恐。
這不要臉的萬一獅子大開口,她還不得盤了鋪子去堵?
「我要你的人,你的心。」
青雋俯首與她貼耳,暗夜海洋般的深瞳,邪肆的攫取光芒驟涌。
「我的心兩年前不就給你了?」
那位段大小姐失了心,所以才落得個香消玉殞。
「我要你現在的心。」
「不給!」
趙大小姐呲牙,賣力扯拉覆於她左邊…心臟處的大手。「我的心是我自己的,憑什麼要給你?你又不是吃人心肝的妖怪,憑什麼要別人的心?!」
「憑你不是別人,憑我喜歡你!」
衝口而出的話,一個攻勢強勁,一個據守裝傻。
「段玉珣,你聽見了嗎?我喜歡現在的你。」
「強我所難,逼我不願?青知雅,你的喜歡就這麼膚淺?」
雙手被扣在背後,熾熱的氣息鋪面昏頭,掙不脫擺不掉,她好不懊惱。
「那麼珣寶兒你呢?對我是否有這麼膚淺的喜歡?」
咦?
嗯…
玉致俏臉一沉,思索得認真。
這個問題壓根不用費時去想,可那魔障忽然安靜下來,溫言軟語饒有耐心的模樣,她有什麼理由不慢吞吞地…捧場?
「青雋,我現在不討厭你。」
小腦袋偏著,一字一頓:「可也說不上喜歡你。」
趁他愣神的間隙,趕緊撤手覆住欲再逞凶的薄唇。「你乃皇天貴胄,人中之龍,多的是姑娘欽慕追逐,犯不著纏結在我身上。我們就順其自然,相安無事,不好嗎?」
見他眉心滾煞,忙又按住放恣於腰下腿側的手臂。「過去兩年,全賴我自作多情,羈絆了你。而今惟願,還你兩年,你無須煩心,我不再貪求。兩年以後,若我喜歡了你,我便是你的;若我未變心意,憑君發落。」
「段玉珣,你的算盤珠子打得很是如意么。」
青雋冷笑,凌寒多時的灧容不變,凝視她的漆眸幽幽。「不用等兩年,你喜歡我,你自然是我的;你不喜歡我,你的人也是我的。你說,先得到你的人,再得到你的心,是不是一條捷徑呢?」
「當然不是啦!」
被他縛在身下的姑娘明眸睕睕,笑靨娟娟。「相公你美色…魅力無邊,就算得不到我的人,也能得到我的心的。咱們何不秉燭夜談,深入探討一下這個問題呢?」
「良宵苦短,夜談豈不浪費?不過我對『深入探討』娘子你,倒是極有興趣,倘若娘子堅持秉燭,為夫也必將全力配合。」
配你小媽的合!
璨璨美眸怒瞪某慢條斯理扒開衣冠的禽獸,碎玉皓齒開磨,小尖爪子開撓,二話不說就給清峭臉龐披了紅掛了彩。
姑奶奶她不發雌威,真當她可欺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