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為了我選擇離開
我急切的勸說着，可話說到一半，心中無比的羞愧、辛酸，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如果是小雨是個弱女子的話，我特么的算什麼？我豈不是連弱女子都不如。儲大千說的對，我就是寄養在小雨家的一條狗。
我明知道儲大千那個混蛋打小雨的注意，也任性的要求她不要和儲大千來往，可是妹妹的夢想怎麼辦？誰來給她？
夢姨不能，我也不能！
小雨的神情黯淡了幾分，僵硬在那裏，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哀沉的眉宇間滿是掙扎之色。
我看得出來，她都明白。
我的心裏越發的愧疚了，像無數根扎著，我該這樣自私的把自己的自尊心和佔有慾作祟的真理和正義強加在小雨的身上么？
我不知道，我只能沉默，心中，溺水般的絕望蔓延開來，甚至比小時候在垃圾桶中撿東西吃越發的讓人窒息。
要在自己的夢想以及足以擺脫殘酷現狀的冒險和自己哥哥之中做出一個選擇，對小雨來說是無疑是殘酷的。
四目相對，視線一錯而過。
我不敢看小雨那雙澄澈清明的眸子，因為她眼底的渴望和痛苦像是小溪低的鵝卵石一樣的清晰。
清晰的足以瓦加我的自私和用盡所有的力氣構建的心裏防線。
我害怕，我會答應她。
「好了，哥哥你不要為難了。我說過了，我不會再和儲大千在一起了，藝校……以後再說吧。」
小雨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她努力想讓自己的笑容更加的自然一些，可是眼眸中的淚水卻暴露了她的心念。
她很不甘！
可是為了我卻選擇了放棄自己的夢想。
我的心跳漏掉了幾拍，腦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小雨瑟瑟緩緩，無助無辜的背影。
下意識的我伸出手，拉住小雨蒼白柔軟的小手，用盡所有的力氣：「小藝，上藝校要多少錢，哥哥給你！」
我的聲音堅定的連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刻、這一次，是我人生第一次做出的承諾，就算是斷了手腳也要完成的承諾。
我說的很用力，以至於牙關都要的酸了。
小雨一愣，眼中閃爍著感動和喜悅的淚水，以及一些懷疑和內疚。
她癟癟嘴，樣子有些委屈：「哥哥，上藝校要不少的錢呢。你幫不了我的，你只是一個學生而已。但我還是很謝謝你，謝謝你哥哥。」
小雨展顏一笑，這笑容背後的惋惜卻越發的明顯了。
我的心狠狠的一痛，那一句「你幫不了我」像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在我的胸口。
我張了張嘴，但是卻發現爭辯沒有一點兒意義。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一股香風撲面而來，小雨附身在我的臉上吻了一下，觸感溫潤、柔軟，叫人心顫。
我獃獃的看着小雨微微有些發紅的小臉，目送她羞澀的跑開，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我捏緊了拳頭，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小雨上藝校，不管多苦、多難也要，總會有辦法的。
一夜無話，失落、失望的情緒並沒有被時間沖淡，反而像是黑烏鴉一樣盤旋在頭頂，圍在周圍揮之不散。
只是，我和小雨都默契的選擇了迴避，迴避這無奈和現實。
氣氛有些凝滯，我和小雨的眼神幾次相對，都下意識的逃開。
幾次我都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說什麼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都無濟於事。既幫不到小雨，又不能安慰她。
感同身受從來都只是說說而已，又怎麼真的可能感受對方的所有情緒和心緒？
上學的路上，我跟在小雨的背後，看着她嬌俏的背影明顯有幾分蕭索，明媚的陽光倒影不盡我和小雨的心裏，驅不散那份無奈蒼涼的灰暗。
我能做些什麼？我該怎麼做？
我心中苦惱又苦悶，我想為小雨做些什麼，卻毫無頭緒。
我不想讓我最親愛的妹妹一邊傷心難過，一邊還要強顏歡笑。
可，此刻我的大腦里一片的空白。
「哥哥。」
小雨的甜美動聽如同泉水叮咚般的聲音突然響起，我下意識的抬頭，才發現小雨已經停在那裏等我了，我險些撞上小雨。
我尷尬的撓撓頭，掩飾著自己的心底悲涼。
小雨嘴角的笑容明顯的多了一些堅強：「哥哥，你不要在為我的事情苦惱了好嗎？你放心，我不會再和儲大千糾纏了，藝校我也不去了。對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你一定很為難吧？對不起」
聽着小雨歉意的話，我的心像是有刀在割，小雨有什麼錯？她沒有錯。
我結舌無語，看着凄然欲泣的小雨肩膀輕輕的抖動着，像是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貓。而我卻給不了她溫暖。
小雨的手很涼，我只有拉着她，為她指引方向，任由她在身後淚眼迷濛。我能夠做的，只有握緊她的手，陪她一起心痛。
遠處沐浴在初陽晨光中的學校，閃耀着點點的光芒。
那裏是夢開始的地方，也是迷失自我和逼迫我們學會正視現實的地方。
臨近學校，小雨掙脫了我的手，一雙眼睛哭的發紅。哭泣過後，是踏着晨光，青絲飄揚的背影。
我們正年輕，這是最大的優勢也是最大的劣勢。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小跑着迎了上來，他穿着牛仔褲和黑體恤的身影在千篇一律的校服中是那樣的顯眼，甚至是刺眼。
儲大千！他竟然一早就等在校門口了。
我猶豫了一下，昨天被打的傷口還很痛，但我害怕小雨吃虧，於是跟了上去。
「小雨，小雨你等等我。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個混蛋，我昨天下午不該打你哥的。我當時真的是氣瘋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儲大千滿臉的沉痛和歉意，姿態放的非常的低，完全沒有昨日的兇悍狠戾。我真的不敢相信那樣的儲大千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小雨冷著一張臉，也不去看儲大千，自顧自的走路，儲大千如影隨形，最後一急，一把抓住小雨的手把她拉到了校門一邊。
小雨冷聲道：「儲大千我想我昨天的話已經說得的很清楚了吧。請你以後不要在糾纏我了好嗎？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感覺，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儲大千的臉色變了變，難看了幾分。
他以前就知道小雨和自己在一起，只是為了錢而已，但被這樣當面說出來的話，臉上掛不住，心裏更是難以接受。
「小雨，我已經向你道過謙了，你真的不肯原諒我么……」
「走開，你再不走開我喊值班老師了。」小雨瞪了儲大千一眼。
儲大千咬咬牙，把身體一側，小雨毫不留戀的和他擦肩而過。
儲大千憤憤不平的喊道：「小雨，你不要忘了，沒有我的資助你休想上藝校。你要是還想上藝校的話就聰明一點兒，給我回來。」
小雨一頓，儲大千的話無疑戳中了她的痛處，她咬着嘴唇，緩緩轉過身：「我不想去藝校了。你放心你以前給我錢我一分錢都沒有花過，今天下午我就把錢原封不動的還給你，請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我了。」
我目睹了這一切，看着小雨堅定離去的背影，更看到了她這份堅定后夢想幻滅的心碎，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看到小雨如此堅決的要脫離儲大千，我的心中泛起一絲喜意，但那一絲喜意卻更讓我羞愧。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沉默的跟上，既然儲大千不為難小雨，我自然也不會去招惹儲大千的。
儲大千目送小雨離開，心裏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不痛快，他恨恨的咬牙切齒。
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我，於是不假思索的將一切的罪過都推到了我的頭上，氣勢洶洶的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