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極頂

卻說喬宇目送他們離開后，便馬上轉身，快步朝那竹屋走去。

只見竹屋內陳設簡單、潔凈。喬宇進門后，在外屋並未有片刻停留，而是徑直朝裏屋走去。

裏屋跟外間陳設並無太多不同，只是屋子正中掛了一圈帷幔，不知裏面掩蓋着什麼。

還有整個屋內都透著隱隱的青光，只見喬宇在房門口將手一揮，那青光隨即便被隱去不見了。原來是他為防外人進入，在這裏設了法陣。

喬宇走到屋子中央的那帷幔前，迫不及待地伸手掀開了一側，閃身走了進去。

原來，裏面是一尊石像。

那是一女子的石像，同真人一般高。石像中的女子做苗疆女子打扮，大約二十歲上下，長相柔美、恬靜，不知為何，眉宇間卻滿是凄楚之色。她眉頭緊蹙，眼角含淚，一隻手向前伸著，嘴微微張開，似是在呼喚何人。

不知是出自哪個雕刻名家之手，竟能雕刻的如此傳神。

喬宇盯着那石像，右手輕輕朝那女子的臉頰拭去，似是想幫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只見，他的手微微顫抖著，眼圈隨之也紅了起來，滿目深情的凝視着那女子的雙眼，再難移開。

「阿傾，整整十五年了，雖近在咫尺，我卻不曾來看過你一眼，你一定在怪我，是不是？」喬宇柔聲說着，一時眼眶內淚光閃爍……

無極宮大殿之內，常清掌門三人正在等候喬宇。

守一也站在大殿外的石階之上，準備着迎候自己的師叔。

此時，從天燭峰到無極宮的層層石階下，常清掌門座下的五弟子守恆、六弟子守律，正在專心致志的教習新入門的弟子修習基本功。

太山門近些年，為快速繁榮門派，每年都會招收不少新弟子。新入門的弟子，一般都是先由入門較早的師兄教習基本功，然後再進行篩選。資質好、悟性高的弟子，就有可能會由自己的師父親自教導，資質差些的就由入門早的師兄教習。但是，那種天資聰穎的弟子，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往往從每年招收的新弟子中能挑出一兩個，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喬宇在天燭峰落地的那一霎那，階下所有弟子的目光，齊刷刷的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守恆和守律因入門較晚，都不識得自己的這位師叔，此時，他倆跟那些新弟子一樣，都被他身上與眾不同、卓爾不群、清雅飄逸的氣質所吸引。

守一在石階之上，已遠遠瞧見一團青光落在了天燭峰，連忙快步跑了下來。

「弟子恭迎喬師叔！」守一恭敬的迎了上去道。

「兩位師弟，快來拜見喬師叔！」守一轉頭朝還愣在原地的守恆和守律二人喊道。

原來，這就是久聞其名，卻未見過其人，太山門大名鼎鼎的喬宇喬師叔！

守律、守恆連忙快步到喬宇身前，單膝跪地，嘴裏恭敬的喊道：「弟子守恆、守律，拜見喬師叔！」

那些新入門的弟子對喬宇的大名還不甚熟悉，心裏都在暗自嘀咕，自己竟會有這樣年輕的一位師叔。但見三位師兄對他如此恭敬，連忙都單膝跪地，齊聲口呼師叔。

喬宇對守恆、守律微微一笑：「不必多禮！」

「師尊和兩位師叔正在大殿等候師叔，師叔，請！」守一側身請道。

喬宇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大步流星的朝大殿走去。守一連忙跟上前去。

其他的弟子站在當地，望着師叔瀟灑的背影，和他背上的那柄散著青光的仙劍，讚嘆不已。

「讓掌門師兄久等了！」喬宇進殿後，便向坐在掌門座位上的常清真人，面帶歉意的行禮。

「喬師弟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常清真人微笑着頷首。

「三師兄、師姐！」喬宇又向兩旁的風正陽、常靜行禮。

兩人亦一同對他頷首微笑。喬宇這才到風正陽下首的位子上坐下。

這時，馬上有道童端著茶盤進來給他奉茶。

「守一，你到殿門外候着，不要讓人進來打擾，為師與你幾位師叔有事相商。」常清真人對站在身旁的守一吩咐道。

「是！師尊！」守一躬身退了出去。

「喬師弟，你這一閉關就是十五年，真是辛苦了！」常清真人率先開口說道。

「掌門師兄客氣了，這些年，你執掌我太山一門，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師弟心裏清楚的很。當年一戰，我門受創頗深，人才難免凋零，師兄、師姐這些年的辛苦，豈是師弟比的上的。」喬宇由衷的感嘆道。

風正陽和常靜真人在旁聽了，都一臉無奈的搖頭嘆著氣，垂首不語。

「當年，貧道迫不得已將你從南疆召回，一直都覺得有愧於你。如果貧道當初沒這麼做，或許你早已找到那解救……」常清真人臉露愧色，皺眉沉吟道。

「掌門師兄多心了，光復我門是我輩最首要的責任，做師弟的豈能獨自置身事外！請掌門師兄以後不要再將此事放在心上了！」喬宇滿目誠懇的打斷了掌門的話。

「唉！好吧，先不說這些了。師弟閉關十五年，不知將天書研習的如何？」常清真人喟嘆一聲。轉而問道。

「回掌門師兄，於今日辰時，我已修完天書第八卷。」喬宇坦然告之。

聽了他的話，在座的三人着實愣了一下，隨後，他們相互對視了幾眼，不約而同的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第八卷？第八卷隨形？師弟你居然突破了天書第八卷？」常靜真人率先不可思議的問道，臉上是滿滿的驚詫與喜悅之色。

「實在是太好了！我太山一門終於有望了！」戒律長老風正陽重重拍了一下身旁的椅背，黑黑的臉龐激動的有些發紫。

「喬師弟居然突破了隨形一關，實乃我派之大幸！」常清掌門笑容滿面的撫著自己花白的鬍鬚，欣慰、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原來這天書十二卷，每兩卷為一層，最後四卷為一層，總共五層。這一、二卷乃是第一層，為基本功，包含吐納、心法、驅物；三、四卷乃是第二層，為練氣，包含聚氣、凝氣；五、六卷乃是第三層，為化物；七、八卷乃是第四層，為隨形；剩餘四卷是第五層，為化神。

一般從第二層到第三層就是一個分水嶺，天資、悟性的好壞，在此關節就能有明顯區別了。修鍊到第二層聚氣，便停滯不前的弟子大有人在。

像常清掌門、戒律長老風正陽都是修到了第六卷化物一層。所謂的化物，就是指可以隨意念幻化出相應物體的意思。而常靜真人的進境就相對差些，她只是勉強修鍊到了第五卷。可千萬別小看這一卷之差，那可是有着天壤之別的，這就無怪乎三人聽到喬宇的進境，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了。

即突破了隨形一關，那離化神就不遠了。所謂的隨形，就是修鍊之人可以隨意將自己的軀體與自己的法寶融為一體。而化神，並不是指就此成神，而是可以向神人那樣驅動風雨雷電，猶如化為神人。

喬宇亦隨後站起身，向掌門師兄躬身謝道：「這還要多謝掌門師兄當年將昆吾劍相予。此劍為上古神劍，靈力充盈，對我修鍊第四層有諸多裨益，正因如此，我才會有今日的進境。」

不待常清真人介面，喬宇繼續道：「這昆吾劍乃上古神器中的上品，我太山一門的鎮山之寶，本應是歷代掌門所用，掌門師兄卻將它交予我手，師弟實在是惶恐至極！」。

「喬師弟實在是太過多慮了。當日貧道將昆吾劍交付汝手，其中之意，師弟應當很清楚。當年太山一門遭此滅頂之災，門徒凋零，貧道臨危授命，勉力撐起這掌門一職，其中的力不從心，貧道心中很是清楚。師弟的天資在我們幾人中當屬最高，滅天教狼子野心難改，他日必會捲土重來，我門唯一勝算皆在師弟身上。昆吾劍在貧道之手，與在你之手，威力大不相同。這麼做，並不是單單為了師弟你一人，而是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為了太山一門不會毀於我輩之手！」常清真人苦口婆心的說道。

「掌門師兄所言甚是，當日這一決議，乃是我們師兄妹幾人共同商定的。當年，太山門幾近覆滅，上一輩的師長只餘三位師伯。師尊臨終之場景，至今還歷歷在目。掌門師兄這些年常務纏身，無法靜心修鍊，而我和常靜師妹又資質太低，唯有小師弟你才能擔此重任啊。」風正陽憶起當年之事，滿臉慘然之色。

「師尊直至臨終都未能釋懷，自責不已，若不是二……若不是那人，我太山一門何至如此，師尊他老人家又怎會含恨而終！」常靜真人憶起往事，憤恨之情難抑，聲調陡升了幾倍，變得極為尖厲起來。

常清掌門和風正陽聽到此話，都黯然垂首不語。

「掌門師兄，這些年，可有那人的消息？」喬宇抬首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