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望著天邊想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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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是一線紙鳶，風不起

思念是蒸騰的海水，雲不飛

電訊室里，董舒雅放下衛星電話機筒，鬱鬱寡歡地走了出來。

兩位姐姐早已打完了電話，坐在不遠處的休閑區，品茶聊天。

「怎麼啦？一臉的不高興？」何美琳問。

「我弟，跟人打架了。」董舒雅嘆了一口氣說。

董舒雅說完，向外走去。兩位姐姐起身跟了出來。

「唉，男孩子打個架算什麼？有血性，才打架。我喜歡有血性的男人。」何美琳笑著說。

她們走過迴廊，向船外走去。

「誰都像你，從小就知道打打打，每天都要打架，我們也跟著受累。」林嫚妮平靜地說。

「哦喲你個沒良心的，我打架都為了誰，還不是為你們倆？你們哪次受了欺負，不是我給你們打回來的？」何美琳嗓門大了起來。

她們已來到船外，向到觀景台走去。

「得了吧你。本來只是些小爭執小推搡什麼的，你一來就變成大吵架大推搡了。先是個人單挑，然後集體群毆，再然後就是教室後面，站一大綹兒。呵呵呵……」林嫚妮說著，樂呵呵地笑了。

「還說呢，每次都是我，挨老師的批評最多，站的時間最長。」何美琳翹了翹嘴角說。

「哎，你弟打別人了，還是別人打你弟了？嚴重不？」林嫚妮見董舒雅不哼不哈地走在前面，上前一步問她說。

「他先動手打了別人，別人是一群人，一起圍毆他。……也不知道對方是些什麼人，警方正在調查。」董舒雅喟嘆一聲說。

「哈哈，單挑一群人？你弟？沒看出來啊平時，有種，是個爺們兒。」何美琳笑著說。

「你弟沒受傷吧？為什麼事啊？」林嫚妮關切地問。

「有點皮肉傷。好像對方故意阻擋我弟的車。」董舒雅說。

三姐妹來到觀景台，在幾張休閑椅子上，坐了下來。

「什麼？故意擋車？是我，我直接擂上去了我。順我者昌，擋我者亡！」何美琳不屑地癟了癟嘴說。

「你不姓何，你姓張。莽張飛的張。」林嫚妮平靜地說。

「我幹嘛要姓張？那小子才姓張……得，得。我去買點喝的過來。」何美琳見自己的話，惹得董舒雅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趕緊找借口溜了。

「怎麼啦？舒雅？」林嫚妮拉了一下董舒雅。

董舒雅淡然一笑，沒有說話。

林嫚妮知道這個妹子的脾氣性格，她不想說話的時候，你再怎麼叨叨，她也不會多吐幾個字。

林嫚妮輕輕地拍了拍董舒雅的肩頭，將她拉了過來，讓她倚著自己的肩傍。

兩姐妹誰也不說什麼，彼此笑了笑，就這麼靜靜地依偎著，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家是溫柔港灣，

你我停泊的港灣。

董舒雅的心事，並不在弟弟董羽西身上，皮肉之傷，無傷大雅。

她的心事在張宇軒那兒。她給他通了電話，雖然他沒說幾句，她已經知道，他們在舉行「五人聚會」。自認識他以來，她已經基本了解他的社會關係和朋友圈子。讓她意外而且鬱悶的是，卓文婷、黃曉倩這兩位「對手」，竟然還在「五人聚會」之列。

他說，他們是碰巧在一起，是普通的朋友聚會。但她心裡，還是有了一絲淡淡的醋意。

為什麼卓文婷會去他的宿舍？還帶著他的妹妹？他們不是分手了嗎？她沒問，他也沒說。

為什麼不說？難道有什麼隱情？董舒雅雖然覺得張宇軒和卓文婷沒有「複合」的可能。但她心裡，禁不住還是要冒出這些疑問來。

敏感的董舒雅知道，他的心裡只有她。只是他不知道，該在心裡如何安放她。

她對他是信任的，雖然彼此並沒有「示愛」的標誌性動作。但她認為，他已經屬於她。讓她悶悶不樂的，是她們還要去糾纏他。

女孩子天生的醋意瀰漫起來，是不好收拾的。董舒雅試著釋放自己鬱悶的心情，她不想讓「她們」干擾了自己的旅程。

她抬頭向大海上望去，除了海，就是天。沒有鳥兒，沒有白雲。

「我們的家，在天的盡頭吧？」董舒雅問。

「嗯。就是那邊的天盡頭。」林嫚妮說。

「離開了家，才真的想家。」董舒雅在巧妙解釋，之前自己為什麼不說話。

「離得越遠，想的越狠。」

「想起家，心裡就暖暖的。想一家人的你吵我鬧，想外出歸來時的大喊大叫，想躺在沙發上向他們撒嬌……」

「家是港灣，你走得再遠，也要回去停泊、補給的。」

「哎哎，給你倆的補給來啦。」何美琳拿著飲品和零食，出現在她們面前。

「哇，買這麼多美食，你不想吃中午飯了？」林嫚妮說。

「又沒叫你吃完。零食，是讓你們減肥的。」何美琳說。

「這麼多甜品，怎麼減肥？」董舒雅翻了翻食品袋說。

「唉，不識好人心。甜食，是給你調整情緒的。」何美琳翻了翻眼睛說。

「耶，你還懂這個？謝了。」董舒雅笑了，拿起一包巧克力豆，吃了起來。

她知道何美琳說的是對的，吃甜食會讓人感覺開心、快樂。這姐們兒平時看著大咧咧的，其實她也有細心的一面。她看出了董舒雅的鬱悶心情，也想到了怎麼幫她調整。

「啤酒拉罐？」林嫚妮翻出了啤酒。

「啊，一個一罐，干不幹？」

「不幹白不幹。」

「干！」

天意不給機會，

那就順應天意吧。

張宇軒一行人酒足飯飽，從餐館出來，向小區街心花園走去。

那裡有一些休閑娛樂設施，也有幾張供社區居民玩棋牌的水泥桌椅，以及一些休閑長椅。它們在涼棚或者樹蔭之下，嫣然成為午後休閑的好去處。

中午時分，這裡並沒什麼人。張宇軒他們的到來，給這裡憑添了幾分人氣。

張婭萱和卓文婷一直膩在一起，這會兒也坐在了同一張椅子上，低聲耳語。其他三人，分別找了一張椅子，靜靜地坐了下來，彷彿在消化胃裡的好東西。

黃曉倩自己挑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想心事。吃飯的時候，大家的表現都很正常，她沒有觀察出張宇軒和卓文婷之間有什麼異樣。以前聚會的時候，張宇軒也帶卓文婷來過幾次。卓文婷說話比較少，也比較低調。今天也是如此。在還沒有搞清楚卓文婷和張宇軒的真假「分手」之前，還是矜持一點的好。畢竟他們是「原配」，時間又那麼長。如果是「何紫娟」，她會當仁不讓地跟她爭。然而現在，「何紫娟」又變成了「董舒雅」，她的心裡沒了底。唉，頭痛。

司馬相南也是單獨坐了一張椅子。他靜靜地坐著，不時打量卓文婷幾眼。來之前，他沒什麼意圖，只是想彙報這兩天的市場調研情況。來了之後，卻發現卓文婷也在。他一直對卓文婷有好感，得知張宇軒和卓文婷分手的消息，他曾一度狂喜。如果不是姓潘的這陣子，老是給他壓一些完不成的任務，他可能已經有所表示，甚至有所行動。這會兒，在這兒遇見了卓文婷，他有點懵，搞不清楚她和張宇軒，是不是正踩著「複合」的節奏。他不敢造次，畢竟張宇軒是他大哥級的好兄弟。

張婭萱的心思就簡單多了，這個女孩子雖然鬼精鬼精的，但她只是認為，哥哥和准嫂子在鬧矛盾，在摳氣。那有啥？爸媽他們一輩子了，還不是要吵要鬧。舌頭和牙齒關係那麼好，誰都離不開誰，有時候還保不住咬一口呢。摳唄，摳幾天就好啦。她願意當他們之間的潤滑劑，所以她軟磨硬泡，硬是把卓文婷拉到哥哥這兒來了。

卓文婷的心思卻比較獨特，本來這幾個人跟她是乎沒什麼關係了，尤其是張宇軒。她已經用了差不多三個月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態，來為自己療傷。時到昨日，內心基本平復下來，無關乎激動，無關乎憂傷。但是，當張婭萱軟磨硬泡，非要她和她一起來他的出租屋的時候，她竟然稀里糊塗的答應了。她想答應了也好，當著他妹妹的面，再作一次徹底的了斷，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她想她這一次再不也會流淚了，她會把它當作別人的故事那樣看待，沉著冷靜、平心靜氣地聽著他的解釋。她確實想聽一聽，他的解釋。然而，什麼都還沒有開始，司馬相南和黃曉倩來了，事情的走向也變了。到現在為止，他沒有給出所謂的「解釋」。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什麼事都趕在了今天？張宇軒心裡想。妹妹來看他，還拉來了卓文婷。司馬相南和黃曉倩也來趕趟了，帶來的卻是他早已預料的、但卻不願這麼早去面對的一個事實——房租太高，資金缺口太大！她也從遙遠的南太平洋上，穿越太空打來了衛星電話。

「宇軒，我好想你。」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張宇軒頓感無法承受之重。

「……哦。」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我看著天，想你。我看著海，也想你。」

「……哦。」他還是無法回答他。

「我每天都早早起來，去船頭看天、看海，就是想從天之涯、海之角，看到你。」

「……啊？」

「每當天空有一片白雲，我都想像，你就在那片白雲的背面，看著我。」

「……白雲。」

「我喜歡聽海浪聲，我把它當作，你對我的回應。」

「哦？你好好度假，不要想多了。」

「好，我聽你的。你那邊，怎麼那麼嘈雜？」

「幾個朋友，在一起聚一聚。」

「都有誰？」

「……」

之後，張宇軒如實說出了聚會的人員，特別地介紹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好像對方並沒有在意這個，情緒好像也有了點變化。他沒法想像在浩瀚無際的南太平洋上，一條孤船上一個孤單的女孩打衛星電話的樣子。那邊應該是夏季吧，但願不要有雷暴，不要有惡浪。祝一帆風順，一切安好吧。

「宇軒，我好想你。」這幾個字，讓他在餐桌上沒法集中思想，說點什麼。

他的心，亂了。

他聽了司馬相南和黃曉倩的彙報，只是笑了笑，沒有給他們新的建議。他讓他們繼續跑，多跑些地方，郊區也要跑。對於妹妹張婭萱，他也沒有給她什麼解釋。再擱一擱吧，既然天意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那就順應天意吧。

他的心思，被她拉扯到了天邊，那遙遠的南太平洋了。

那兒有一條船，船上有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帶走了他的心。

一波還未平息，

一波又來侵襲，

茫茫人海狂風暴雨……

董羽西接到母親的電話，叫他趕緊回家的時候，董乙甫正坐在沙發上，禁不住對何玉姝發起了脾氣。

董乙甫知道金老爺子被何玉姝私人邀請到「老股東休閑度假」活動中來的。但這事已在董氏集團內部，被傳得沸沸揚揚。

「董事長的准女婿的爺爺，不是老股東也能參加『老股東度假』活動，關係特殊呢。」

「董事長夫人親自出面邀請，金老父子面子很大啊。」

「好像夫人干政這事，很久都沒發生過了，壞規矩了耶。」

「姓金的有官方背景，來頭大，壞就壞了唄。」

「無官不商嘛，你懂的。」

「董事長不僅在找女婿，也在找董氏集團的接班人。」

當這些話傳到董乙甫的耳朵里的時候，他只是平靜地聽著，淡淡一笑了事。

回到家的時候，卻忍不住對妻子抱怨起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隨隨便便就被別人利用了呢？」

「我還不是想著，咱們女兒失禮在先，給人家一個致歉的姿態。」

「就這麼簡單？」

「……他在老家當副鄉長的時候，逢年過節會提點兒土特產去我家（指何家）。那時候我小，記得不太清楚了。前不久，他在電話中說起這事，我有點兒記憶，就……」

「你確定四十幾年前，是他經常去你家？」

「……有點兒印象，不是太清楚了。」

「非親非故的……唉，算了。你被人利用了，還替人數錢。」

「我，怎麼被人利用了?」

「有人在公司大肆散布，姓金的孫子是我董乙甫的准女婿，官方背景，董事長夫人親自出面，邀請他參加老股東『度假』活動，面子大得很很。」

「嘴長在別人身上，讓他們說去吧。」

「糊塗！」

「我怎麼糊塗了？！」

「他們這是，一箭四雕。一，想製造輿論，強行把舒雅和姓金的小子，綁在一起。二，損害我個人在公司的公信力，管不住夫人，可以為私干政；同時，之前約定的『夫人不干涉』原則被你打破了，他們可以堂而皇之的效仿你了。三，是想阻止和破壞董氏集團即將展開的一系列重大改革。四，也是最厲害的一箭，事關董氏集團高管接替制度，也就是接班人……」

「媽，我回來了。叫得那麼急，找我什麼事？」

董羽西還沒有進門，聲音已經傳了進來，打斷了董乙甫的話。

待他進門之後，見父親正威嚴地坐在沙發上說著什麼，知道大勢不好，趕緊噤了聲，想往樓上溜去。

「你站住！」董乙甫大聲說。

「哦。」董羽西應了一聲，站住了。

「信用卡透支一百萬，是怎麼事？」董乙甫壓低怒火問。

「啊？透支一百度萬？」何玉姝驚住了。

「……」董羽西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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