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他有些訝異她居然想得那麼遠,不過這次他學乖了,老實回道:「我正是因為不願意繼承大位才會離開京城,你擔憂的事不會發生。」

「是嗎?」竇娥低應一聲,沒法兒馬上相信。

看她傷心失落,他比她更難受,現下他終於明白何以有人能輕易豪擲千金,只為博佳人一笑。

「自然是,你若不信我,可以問阿特爾,他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京城。」那兀勀幾乎想直接喊阿特爾出來了。

「不用問了,即便王爺是為了不願繼承皇位才離京,可將來的事誰又說得准?我要是說我們從此各過各的日子,王爺肯不肯?」

「昨日我就說過了,唯獨這件事我沒辦法答應。」好不容易碰上心動的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竇娥看見他眼裏的堅定,輕嘆道:「既然如此,王爺要聽我的……」

「你能不能喊我名字?」

她被打斷得有點動氣了。「阿勀根本不是你的名字。」

「你可以喊我那兀勀。」那兀勀低聲說:「我不想我們好像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

別人尊稱他王爺是懼怕、是禮制,他才不在乎其他人怎麼想,可竇娥喚他王爺,他聽着就是不舒服。

「那兀勀,我們試婚吧。」竇娥直截了當的道。

「試婚?什麼是試婚?」他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一起過一段夫妻生活,做所有夫妻該做的事,也許一年、兩年、三年……不一定,直到我肯定你不對我厭膩、不會看上別的姑娘、不會妻妾成群,我們再談成親的事。」

那兀勀想都沒想過她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提議,他微張著嘴,滿臉驚愕。她曉不曉得她所謂的試婚,對女人家的名節有多傷?

「你不同意嗎?若不同意,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是,我是為你着想,你不擔心萬一我變心,你會名節盡毀,什麼也得不到?」他完全無法理解她究竟在想什麼。

「你會變心嗎?」

「不會。」那兀勀有被反將一軍的荒謬感。

「既然不會,我何必擔心?假若你將來會變心,我們成親后,我的下場不也同你方才說的一樣?如此,我們急不急着成親又有何用?那兀勀,你該比我更清楚,大元朝皇族要娶平民漢女有多難,我說的是娶,不是抓了當通房侍妾。

「你大可抓了我,讓我當個沒名沒分的侍妾,但你慎重的同我爹提親,把我當回事,我願意相信你對我有幾分真心,可是你的真心能維持多久?我只想要一夫一妻的單純日子,你給得起嗎?你確實想仔細了嗎?我的要求,之於你的身分,是太奢侈且不可能達成的請求,我實在沒辦法單憑你幾句薄弱的保證就相信你。

「我們試婚,也許你得到我一段時日就厭膩了,到時我大可說離開就離開,彼此都不麻煩。婆婆說了,這裏永遠是我的家,何況我爹也有了功名,他總不會對我不聞不問……我們試婚,不正是你方便我也方便的事嗎?」

他沉默許久,才幽幽的道:「這是我方便,卻毀你名節的事,我若答應,我算得上是男人嗎!」

「那兀勀,若你能做到你所承諾的,我們早成親或晚成親並無差別。若你做不到,我們不成親,於我反而是好的,沒有名分可以拘着我。昨晚我想了許多,你如今不肯放手,興許是還沒得到我,而我……我得承認我對你也用了心,既然如此,我們過一陣子夫妻生活,彼此了解得更深之後,或許我們更可以確定對方是不是自己所追尋的伴侶。」

「你非得這樣做?」

「是,我想來想去,這是對你我都好的辦法,何況,你回京城是個變數,我實在不認為事情能如你所說的那般簡單,難道不會有人逼你娶妻納妾?好比皇上,你拒絕得了嗎?」

那兀勀瞧她態度堅定,多少有幾分明白,她看似柔軟,實則堅韌,她決心要做的事,就會貫徹到底,雖說她這樣的性子讓現在的他着實困擾,可他當初正是被她堅韌的心性所打動,不是嗎?

幾番思量后,他問道:「你願意隨我回京城?」

「你願意試婚?」竇娥不答反問。

「我似乎沒有選擇,只是沒名沒分的,回到京城怕委屈了你。」

「你會讓我受委屈嗎?」她又問。

那兀勀不禁笑了,面對她,他只能投降。「捨不得你受半分委屈,自然會拚命護着你。」

「我想也是。你若真心為我,便會護着我,你若連我都護不了,我與你成親又有何用?我說的有幾分道理吧。」

「我一直知曉你聰慧,卻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栽在你手裏。」他苦笑道:「好,你說,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試婚,把夫妻該做的事都做了。」

夫妻該做的事……想着想着,竇娥不禁紅了臉,垂首不語。

「方才你不是說得理直氣壯,怎麼現在又不說話了?夫妻該做的事,最要緊的是圓房,你同我圓了房,我們才算是對真夫妻,需要我去挑個良辰吉日嗎?」那兀勉壞壞地笑,頓時覺得她的提議也無不好,讓他直接跳過繁瑣的迎親過程,直奔重點,只可惜這麼做着實委屈了她,他原是想十里紅妝,許她一場盛大風光的婚禮。

不過無妨,現下她不信他,往後時日長著,他有得是時間讓她明白,他對她的心意有多麼堅決,這世上再好、再美的姑娘,都比不上已經住進他心裏的她。

她用幾不可聞的音量回道:「今晚或者明日……都好,用不着特別挑良辰吉日了。」

「沒想到娘子是個急性子的。」算是暫時得到原諒的那兀勀,終於有心情說笑了。

竇娥可不像他這般好心情,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以示抗議。

見她不說話,他又笑笑的道:「今晚我讓人過來接你。」隨即他斂起笑意,萬分認真的道:「不過床笫之事得靠娘子指點一二了,我長至二十二,一個姑娘也沒碰過。」他希望她能明白,在他心裏她有多特殊。

「啊?」她難以置信,這不合理啊,一般的王爺十四、十五歲都該有過幾個通房丫頭了。

「沒騙你,我說過,以後有什麼事絕不瞞你。」

「可……」竇娥又紅了臉。「我也沒經驗。」

輪到那兀勀吃驚了,她的意思是……

「蔡公子體弱,無法行房。」她咬着唇,低聲解釋。

一個全然純潔的姑娘,卻有膽子提出驚世駭俗的做法,他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半喜半憂的想了一會兒,道:「我明晚再差人過來接你,總不好讓你初夜遭罪難受,我去想想辦法,我們明晚見。」說完,他頭昏昏地急忙走出廂房。

他去想想辦法?床笫那回事,需要想什麼辦法,不就是直接做了嗎?竇娥也覺得頭昏昏的。

那兀勀離開蔡府,縱馬平治了兩里,才讓馬兒停了下來,魂不守舍的喚道:「阿特爾!」

暗處隨行的阿特爾飛身落下,見主子氣色不佳,心想大約是竇娥不肯原諒主子,小心的喚道:「王爺。」

「你……我……」那兀勀太過尷尬,支支吾吾的道:「我記得咱們年少時,你有回同二皇兄在、在御花園的假山裏翻書……」

阿特爾眨了眨眼,腦子飛快運轉,想起他同二皇子躲在假山洞裏翻的書,是本他撿到的春宮畫冊,那時他們年輕氣盛,他年方十三,大了兩歲的二皇子身邊也有了通房丫頭和兩名侍妾,可他們從沒見過淫書,宮裏管得緊,尤其對待皇子們。

他本想把書藏起來自個兒看,未料遇上二皇子,宮裏就二皇子與主子感情最好,兩人雖不是同母所生,感情卻似一母所出的兄弟,所以他對二皇子也沒有隱瞞,便將書拿出來,兩人才翻了一頁,便趕緊找了個隱蔽處躲起來翻看。

阿特爾印象很深,那書對未經人事的他是一大震撼。

二皇子倒是還好,只不過對幾個特別姿勢琢磨再三,偶爾念叨著「這樣也成啊,倒是新鮮,改日試試」諸如此類的話。

他已經看得傻了,二皇子也是,連有人靠近都沒發現,他自一歲習武,功夫底子好,按理說不該沒聽見主子的聲響,直到主子彎身朝假山洞裏問:「你們在做什麼?」

他跟二皇子嚇了好大一跳,只差沒驚喊。

後來主子知道他們躲起來看春宮畫,很不以為然,冷著臉拋出兩個字,「無聊!」旋即轉身走人,留下他與二皇子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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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牽羊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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