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贏政走上前,一把將結巴到差點咬舌的店家推到天涯海角去,回頭,努力掩飾怒容,吞下怒火,展現他俊魅丰采,所向披靡的笑容。「卿……在幹麼呢,怎麼一直盯著人看,害店家連話都說不好。」

是的,他的卿卿近來有個古怪毛病,那就是——喜歡看人,看得萬分仔細,而那被看之人輕者結巴羞赧,嚴重的甚至起了獸心。

一開始,她看的是他的隨行侍衛,那一個個隨行侍衛差一點就教他和蓋聶給就地掩埋了,幸得福盛刀下搶人,要不這會他恐怕只剩下福盛充當隨行侍衛了。

上路之後她更是變本加厲,每經過一家路室,她便注視店家,像是要看到天荒地老,甚至還會面露不解疑惑,模樣顯得幾分楚楚可憐,有點定力的,還勉強順得了呼吸,定力差一點的,只差沒直接跪倒在她腿邊。

當然,沒人真敢跪在她腿邊,他以性命起誓,若真發生這種事,他絕不會讓那個人見到明日的太陽。

然而,卿卿卻像是沒神經似的,調戲行徑每天出現,無視他在旁邊。

卿啊!如果這麼想調戲人,為何就不來調戲他?

他心甘情願啊,任她想怎麼玩弄就怎麼玩弄,他絕對不會喊停,任她玩弄到底!

「他說他的,跟我有什麼關係?」荊軻橫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緊蹙著。

「也是,不過如果你想與人親近,可以與我……」贏政才湊上前,她已經飛步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他到底做錯什麼了?她誰都調戲,就連蓋聶昨兒個也被她調戲得心花怒放,可她就是不調戲他,甚至夜裡也不肯與他同寢,說什麼她要保護阿蕊……思及此,他的目光冷冷地一掃,落在福盛後頭的秦舞陽身上。

秦舞陽不著痕迹地側過臉,下意識尋找阿蕊,可是阿蕊剛剛被荊軻帶走了。

他在心裡吶喊,老天啊,他到底做錯什麼了,為什麼秦王要這麼可怕的瞪著他?他早已是傷痕纍纍,照一天兩頓的規矩讓荊軻暴打,如今連秦王都不放過他,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可惡,蓋聶跟徐夫人都跟著荊軻走了,福盛又太單薄,遮不住他,到底有誰可以保護他?

「大人,劉三上報。」一名隨行侍衛從外頭走來,先向福盛稟報。

「帶上來。」

「是。」

秦舞陽聞言鬆了一口氣,趁機逃之夭夭。

路室約莫三十里一處,大小規模因城鎮鄉野而不同。此處路室位在中山最南之處,房室雖簡陋,但可以包下整個三進院,對贏政來說,這個地形除可防密亦好守,就怕刺客不來。

福盛稟報了贏政,贏政懶懶地應了聲,就坐在二進的小廳里候著。

「卑職見過大王。」奉令先前往中山再往燕國的劉三,恭敬地在大王面前單膝跪下。

「狀況如何?」贏政懶懶的問道。

「大王,王翦將軍撥出一支萬人軍守在邊境處,由裨將軍高欣領軍,卑職再前往燕國與樊將軍聯繫,樊將軍希望大王別進燕國,只因燕太子丹已經調動大軍守在下都等著大王入瓮。」

「高漸離呢?」這才是贏政想知道的重點。

「樊將軍未告知。」

「嗯,那就是還活著,而且是待在他隨時能見之處。」贏政得到確切消息后,擺了擺手要劉三先下去休息。

「大王怎知道高漸離還活著?」福盛不解的問道:「難道大王不認為樊將軍有難言之隱,高漸離早遭遇不測?」

贏政淡淡掃過的那一眼說有多鄙夷就有多鄙夷,看得福盛頭皮發麻。「福盛,宮中還有沒有比洗馬更低階的小官?」

「沒有。」福盛回答得又快又果斷。

「寡人回去再查。」贏政就不信沒有,一旦確定之後,他就要把這沒腦袋的傢伙丟到那個丞署再造。

蠢得過頭,蠢到他都不想理他了。他要先去跟卿卿說這個好消息。

「人王,可是臣的推斷也不見得有誤。」見他起身,福盛立即上前,想為自己爭一口氣。

贏政疲憊地嘆了口氣。「福盛,你跟樊於期熟嗎?」

「熟啊,他是臣的義兄。」還是大王湊合的咧,大王不會是腦袋懵了吧。

「既是如此,你還不清楚他的個性?他不願讓寡人冒險,才不願告知,以為寡人會誤以為高漸離已遇險,無需前往燕國。」拜託,要是連這點程度都想不透,還敢說他們是義兄弟。

福盛愣了下,像是想通什麼,見大王走遠,拉開喉嚨喊道:「大王,既是如此,咱們就不該進燕國呀,大王!」

贏政哪裡會理會他,一抬腳便將他踹到天邊去,接著他走向三進的房舍,才剛踏上長廊,就見——

「秦舞陽,你在做什麼?!」他怒聲咆哮道。

剛才放他一馬,現在就這麼急著領死,早說嘛,他一定成全。

被荊軻抱住的秦舞陽聲音拔尖喊道:「不關我的事,我是第三個!」他手腳並用地將荊軻推開,迅如狡兔地躲到她身後,緊抓著她不放。「荊軻,你趕快解釋!」

「解釋什麼?」她困惑的問道,就見贏政像一陣狂風般地刮到面前。「阿政,你怎麼了?」

被雷打到了?她抬頭看著漆黑無雲的夜空,明月高掛,繁星閃爍……嗯,明日的天氣肯定不錯。

「卿,你在做什麼?」贏政有些顫抖地硬擠出笑臉,只是笑臉加上瞠大、泛紅的雙眼,感覺相當扭曲而猙獰。

「沒事。」

「沒事你抱著他做什麼?」贏政問得很輕很輕,彷佛只要力道稍重一點,他就會徹底失控,而他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不成嗎?」荊軻不解的反問。

贏政額際青筋顫跳,無視一旁徐夫人和蓋聶的訕笑,他努力地保持冷靜與微笑,即使渾身發抖,還是不讓唇角笑意掉渣。

「所以你剛剛真的抱了他們三個?」他只是想證實秦舞陽話的真偽,再確定他必須挖幾個坑埋人。

「是啊。」荊軻很豪爽地回道。

「那……你要不要抱抱我?」贏政張開雙臂等著。

他保證,只要她現在肯抱抱他,他絕對可以一笑泯恩仇,否則再放任她胡作非為,他每天趕著殺人,很累的。

「不要。」她依舊很豪爽地拒絕。

幾步外,有人放聲大笑,笑得很張狂,就連躲在她後頭那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也趴在地上拍地大笑。

「為什麼?」該死,為什麼在這種委屈時刻,他還要強迫自己笑?

「沒為什麼。」她眼神閃爍了下,轉身要走。

「我有高漸離的消息了。」贏政立刻丟出釣餌,就不信她還走得了。

果然如他所料,荊軻立刻回頭問:「她現在如何?」

「一切都很好,根據劉三回報的消息,高漸離應該一直跟在燕太子丹的身邊,咱們進下都后就準備碰頭了。」贏政稍稍滿意她微溫的反應,正欲再與她商議對策時——

「好,我知道了。」話落,她立刻躍上屋頂,走人了。

贏政傻眼。不遠處,訕笑聲益發羞辱人,他冷冷望去,就見徐夫人已經笑到擦淚花,蓋聶更是一臉欠揍,於是他一腳踩過還趴在地上笑的秦舞陽,走到蓋聶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如何,想跟我比劍術?」蓋聶萬般愉悅的問。

「沒空跟你玩,是有正經事要跟你談。」

「你跟人談正經事時都抓著對方的衣襟嗎?」蓋聶挑釁的瞅了瞅他的手。

「不抓你衣襟,我怕會不小心出手揍你。」他已經努力自持了,但人的耐性總是有限,在歷經荊軻的無情和旁人訕笑后,只要有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失去理智,所以抓他衣襟已是最佳的法子。

「嗯……剛剛阿軻抱我抱得好熱情,還把臉埋在我的頸窩呢。」蓋聶字句說得極緩,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啪、啪啪啪!贏政努力想修復的理智線瞬間四連斷,待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在跟蓋聶干架了。

還留他做什麼,讓這種傢伙當他的衛尉……他呸!他可以身兼多職,皇上兼三公九卿,壓根不需要他!

「秦舞陽,去拿劍來,趁這當頭殺秦王!」徐夫人在旁觀戰喊道。

被踩趴在地的秦舞陽掛著淚兩行地道:「你可不可以先拉我一把……」不然,至少先把他拖到一旁,否則他要是再被多踩兩腳,他就不用傳宗接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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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躍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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