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窺視
七窺視
……
一連串的巨大轟鳴聲和劇烈的震動將帕克和西瑞克從睡夢中驚醒，帕克警覺的爬起來左右掃視著，通過和冰蟲的短暫交流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於是，當西瑞克因為著涼而想打噴嚏的時候，被他一把按倒在雪橇上，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在帕克的控制下，幾個和外界相連的孔洞被冰蟲挖了出來，順著那不過手指粗細的孔洞向外面瞭望，一片全身白色毛髮，身材短小且面目醜陋的雪地矮人出現在他的眼前。在這些矮人的包圍圈裡是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彪型大漢，其中最為顯眼的就是兩個身材魁梧得嚇人的傢伙，他們全身都包裹著彷彿鱗片一樣的盔甲，手上彷彿拳套一樣的東西也如同某種生物的爪子。
這件青紫色的盔甲貌似相當結實，任由那些雪地矮人的巨斧劈砍也不會出現半點傷痕，而那爪子更是鋒利得讓人敬畏，即便是厚重的巨斧在它面前也逃脫不了碎裂的下場。雖然被圍攻的足有十幾個人，但是其他所有人加起來也沒這兩個橫衝直撞的傢伙殺的多，矮人那豆綠色的血液幾乎融化了他們腳下的積雪，凶厲的模樣即便是那些以殘忍聞名的雪地矮人也心驚膽戰。
只一眼，帕克就肯定了這些傢伙追殺者的身份，普通人怎麼可能到這種地方來？
矮人們的數量實在太過驚人，根本不怕死的它們就那麼前仆後繼的向中間撲殺著，那一對兒猩紅的瞳孔代表了它們復仇者的身份。幾個比較魁梧的矮人揮舞著手裡的武器叫嚷著，指揮著矮人們的行動，將攻擊的重點都集中到兩個狂人以外的其他人身上。當幾個隱伏在矮人中間相當瘦弱的矮人法師再次釋放出魔法偷襲的時候，巨大的轟鳴聲和劇烈的震動再次出現。
隨著矮人法師的偷襲，人群裡面又有幾個倒霉鬼被矮人用一命換一命的方式放倒在地，無數的矮人蜂擁而上，那人就永遠不可能再爬起來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被圍攻的人類逐漸的支撐不住，他們雖然偶爾向遠處招呼著求救，但是很明顯即便是有人見到這種情景也不會胡亂參與進來。然後，這些倒霉鬼就大聲咒罵那些見死不救的傢伙，也抱怨著戰鬥的無謂。
西瑞克也趴在一個孔洞位置向外看著，每當一個人類倒下時，他都興奮的掩嘴低笑。雖然死掉的一定就是來追殺他的殺手傭兵，帕克還是不喜歡西瑞克這種幸災樂禍的行為，連敬語都省略的道：「你這死胖子究竟做了什麼？要這麼多人來追殺你？」
或者因為和帕克共同抵禦天災而產生了些須難得的信任感，西瑞克雖然遲疑了一下，依然回答了這個敏感的問題：「你說我一個奸商還能做什麼？只不過這次被詐騙的是一個瘋子，他們全家都是瘋子，居然直接派殺手偷襲了我的商隊，搶走了我全部的貨物，殺死了我所有的保鏢……不過么，我西瑞克豈是那麼容易死掉的？即便是我自己也可以逃出來。」
「逃出來就逃出來唄，有必要找這麼多人追殺下來么？」帕克明知故問道：「我聽霍華德他們說過什麼地圖之類的東西，不會是你在逃走的時候拿了人家什麼重要的東西吧？」西瑞克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惱怒的剛想叫嚷，猛的想起雪橇外面的危險，重新壓低了聲音哼唧道：「我是那種人嗎？東西既然被我騙到手裡，自然就是我的。我拿走自己的東西有什麼不對？」
這種歪理讓帕克翻了幾個白眼，不過歪理也是理，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西瑞克能用自己的生命做抵押去詐騙別人東西，還真是……西瑞克似乎發現了帕克的古怪表情，不由得得意的道：「不用敬佩我了，其實這種小把戲你也一定用過，那地圖上面的字跡模糊，非常難以辨認……而我卻是一個修補地圖的高手，唯一能和我齊名的只有約瑟夫那老頭兒。」
「約瑟夫？」帕克眼睛一亮，重複著這個耳熟的名字。西瑞克沉浸在對自己能力的崇拜當中，沒有發現帕克的古怪：「就是那個古板的老頭兒，加上他的身份可不一般，根本就不會給這種敏感的東西修補，那些傢伙就只有找我了。」
「哦？」帕克表現出一副好奇的樣子：「那你一定知道它有什麼價值了？不會是藏寶圖那麼庸俗的玩意吧？」
西瑞克露出警覺的樣子，將話題岔開道：「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雖然能夠修補，但是這個世界能看懂這種文字的人絕對不多，憑你冰雕學徒和初級靈控師的身份想都別想，知道嗎？那玩意可不是你這個小孩子應該擁有的東西，很危險的。」
帕克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既然有危險，我還是不問的好，這個秘密就你自己保留著吧。」這麼說著，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戰場上，僅僅這麼一點功夫，被圍攻的那些傢伙居然就躺下了一大半，僅剩的幾個也是在咬牙切齒的勉強支撐。
「不知道這些白痴怎麼惹怒了這些難纏的雪地矮人的，難道他們都不知道這些矮人一向團結，招惹了任何一個都會換來整個族群的追殺這個常識么？」西瑞克這麼嘀咕著：「真希望這些蠢貨快點死絕了，矮人們才好散去。這麼長時間，我都餓了。」
正說著，又有人全身冒血的翻身栽倒，現在剩下的就只有那兩個身材魁梧的巨漢。
不等西瑞克再說什麼，其中一個大漢突兀的咆哮起來：「法奧，這些該死的小東西恐怕不死光了不會罷休了，我們不就是因為飢餓吃了其中的一個么？那麼難吃的東西有什麼寶貴的。不如我們快點解決掉他們然後去找東西吃吧……我有點餓了。」
「好啊，法勒……反正我們旁邊的傢伙都死光了，現在動手也不算違背和老爹的承諾，儘快殺掉這些討厭的小東西也好，你來還是我來？」另一個大漢法奧的聲音稍稍有點沙啞，但是絕對不影響其聲音的分貝。
西瑞克不屑的撇嘴：「兩個白痴，只能吹牛……」
西瑞克的評價聲還沒有結束，嗓門洪亮的大漢法勒大吼一聲：「當然是我來……看我『爆震』的厲害……」說著，整個人向半空竄起，狂暴的氣流將其身邊的雪地矮人都卷飛了出去。而後在躍起足足十幾米高之後猛的停頓了一下，整個人全身散發出青藍色肉眼可見的鬥氣波紋，在不斷的壓縮當中發出清脆的爆裂聲……下一刻，他整個人頭下腳上的墜落下來。
法勒剛剛下墜，在下面的啞脖子法奧也竄了起來，正和他交錯而過，在法勒砸在冰河上的時候，法奧也正抵達最高點……
一股隱晦的震波以法勒的落點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出去，堅硬的冰層在一陣『劈啪』聲中四下龜裂，連帕克這距離那落點足足五十幾米遠的地方也猛的向下一沉，那分明就是碎裂的冰層無法承載雪橇重量的原故。西瑞克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別人或者不在乎，但他卻心知肚明這兩個厲害得變態的傢伙是來追殺可憐的自己的，憑他那一身肥肉怎可能承受得住這種打擊？
……冰層碎裂不過是剛剛開始，那些雪地矮人站立不穩的時候，無數道銳利的鬥氣波紋從冰層內部向外面爆出，幾乎每一道裂縫都有彷彿刀刃一樣的鬥氣竄出，方圓百米之內的所有雪人都沒能躲開這一詭異的攻擊，被切割大大小小無數塊后，隨著飆散的罡風揮灑在破敗狼藉的冰面上。遠處的雪地矮人被這突兀的屠殺給驚得呆了，直到嗅到刺鼻的血腥味時才狼狽逃逸。
同樣處於法勒攻擊範圍內的雪橇圓滿的完成了自己最後的使命，被那異常強悍的鬥氣刃給切割得到處都是巨大的傷痕，但它卻成功的幫帕克兩個人擋住了那無處不在的攻擊，讓兩個根本來不及逃走的傢伙再一次倖免遇難。帕克吞著口水看著自己兩腿之間的微小裂痕暗自后怕，如果不是雪橇削弱了那道鬥氣刃，只怕毫無防備的自己就永遠也做不了父親了。
強勁的震動並沒有因為法勒停止釋放鬥氣而停下來，反而逐漸的增加，就是那啞脖子法奧落到冰面上的時候，四周開裂的冰面幾乎同時冒出了蒸汽一樣的白色煙霧，兩個大漢面面相覷，非但沒有迅速離開這明顯不大安全的地方，反而很好奇的將手伸到那煙霧裡面閑聊起來，法勒驚奇的問道：「真奇怪，我們經常使用這一招啊，為什麼以前沒有過這樣奇怪的煙霧出來？」
「我怎麼知道？」啞脖子法奧非常坦白，然後抓著腦袋道：「既然想不通，不如我們再來一次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吧……」
「好主意，我也覺得應該這樣做。」法勒咔吧著眼睛讚許道，他們的聲音傳到帕克和西瑞克耳朵裡面，讓兩個人面面相覷。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們怎麼也想象不到擁有這樣誇張實力的兩兄弟居然是頭腦簡單得另人髮指的大白痴。難怪他們會蠢到等身邊的人類死光了才想著使用大威力攻擊方式，以至於全身都是矮人那噁心的豆綠色血液，還辛苦的活動了大半天。
難怪他們會沒有顧及的抓這些矮人來吃，只是因為肚子有點餓……不但惹出這麼大的麻煩，還害死了十幾個倒霉的同伴。
「喂……」西瑞克干吞著口水拍打著帕克的肩膀：「我們在這裡真的安全嗎？我總覺得馬上逃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帕克也不想呆在這裡做那兩個蠢蛋的靶子，還沒表示贊同，一陣沉悶的衝撞聲遠遠的傳過來，接著更加劇烈的搖晃再次出現，將沒有防備的兩個人弄得異常狼狽。這次的事故明顯不是那兩個笨蛋弄出來的，他們同樣因為震動而險些摔倒。
從來沒吃過這種虧的兩個人勃然大怒，異口同聲的吼叫了一聲：「什麼人在下面？給我滾出來……」說著，四隻拳頭同時砸在震動中心的位置，也就是他們的腳下。直線型衝擊鬥氣波紋迸濺著直透冰層深處，原本就開裂的冰層呻吟著徹底崩潰了。
經過壓縮的鬥氣僅僅覆蓋了方面五米直徑的範圍，但是卻硬生生的將鬥氣覆蓋範圍內所有的堅冰炸為糜粉。
一聲凄厲的銳嘯從下方傳了上來，殷紅的鮮血夾雜在大量的冰水之中噴了出來，兩個蠢蛋藉助這一擊之力跳到半空，然後分兩個方向落到龜裂的堅冰層上……還沒等他們站穩，被徹底打通的那個冰洞裡面就竄出了一條足足米半直徑的巨型蟒蛇，被他們打傷的腦袋鮮血淋漓，一對兒充滿了怨毒神色的瞳孔立如杏核，那分明是被氣得發瘋之後才有的反應。
西瑞克的確見多識廣，剛剛看清那蟒蛇的模樣就低低的聲音驚呼起來：「萬能的神啊，早就聽說這冰河裡面還存在著上古時候的凶獸，想不到居然是真的。這下子那兩個蠢蛋徹底完蛋了，它可是傳說中連神都畏懼三分的九頭蛇斯奈克司啊……」
「九頭蛇嗎？」帕克眯縫著眼睛向那大傢伙望去：「也就是說還有八個頭縮在冰面下方等著偷襲了？看來我們真的應該離得遠遠的，等他們打了之後再回來，看看能不能撿到什麼便宜……」西瑞克為之語塞，都說商人最擅長投機倒把，可和這個小子一比就顯得品行純良多了。真難為他年紀不大，心眼卻這麼活絡，簡直就是天生的奸商啊。
藉助對峙雙方精神集中的空隙，兩個同樣齷齪的傢伙偷偷的逃出了雪橇，偷偷摸摸的向冰河邊緣摸索過去，趕在那雙方開始拚命時縮到了岸邊一處斜坡的下面，原本西瑞克還想露頭觀看著難得的一戰，但是那激烈的轟鳴和兩個大漢兇狠的咆哮都讓他噤若寒蟬，怎麼也沒有將腦袋伸出去的膽量。至於帕克，這小子根本用不著自己出面，通過那些冰蟲就將一切看在眼裡。
耳邊全都是搏殺時才能出現在聲響，夾雜著兩個大漢出招時習慣性的咆哮和蟒蛇凄厲的嘶吼，這種種聲音讓西瑞克焦躁的撮動著自己的雙手，怎麼也平靜不下來……而偶爾從上空掠過的鬥氣風暴也足以證明那會是什麼一種難以想象的場面。
西瑞克抓耳撓腮的在這坡道下面徘徊著，老謀深算的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急切的感覺，偶爾看著到帕克閉著眼睛隨著聲音的出現晃動身體的悠閑樣子，他就更加難以忍受。「難道你對那絕對少見的搏殺就一點都不好奇嗎？恩？你能不能說點什麼？」
「冷靜，懂嗎？虧你還是一個擅長詐騙的奸商呢，連這麼一點耐心都沒有……」帕克都沒睜開眼睛，隨口譏諷西瑞克道：「你想去觀戰也可以，只要你不擔心被那種變態的戰鬥牽連到裡面去；只要你不擔心被那些聞聲趕來的殺手傭兵們順手幹掉。」
西瑞克嘴巴蠕動了一下，頹然坐倒后很隨意的靠在旁邊的一株紅松木上：「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帕克撇了一下嘴巴，不耐煩的嗤聲道：「你又不是漂亮妞，我才不稀罕讓你看懂呢……」
西瑞克被咽得直翻白眼，他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小子越來越沒有辦法，遲疑了好半晌才道：「你別說，我還真是有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特漂亮的女兒。要不要我介紹給你？嘿，你別用那種眼光看我啊，我承認自己的確是在招攬你，這也沒有什麼吧？」
帕克收回了那充滿了鄙視意味的眼光，嗤聲哼道：「得了，就憑你這體型能生出漂亮的女兒才怪了，我對豬不感興趣。」
「你……」西瑞克劇烈的咳嗽起來，勉強按著憋悶的胸口，將眼睛睜得巨大：「你這該死的混蛋，簡直氣死我了。」這麼嚷嚷了一句，然後翻著白眼喃喃起來：「我西瑞克發誓，如果這個小子愛上我可愛女兒依莉莎的話，我一定要全力阻止。」
聽到西瑞克嘟囔的帕克眉頭一揚，難道說這頭豬真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兒不成？雖然這麼懷疑著，但是帕克腦海里還是出現了擁有西瑞克一樣豐滿身材的美女形象，險些一下子嘔吐出來……連忙搖晃著腦袋將那種詭異的**頭拋得遠遠的，將注意力弄回到那處正進行著生死搏鬥的地方去，那裡，蟒蛇潛伏的腦袋已經出現了三顆，也不過和那兩個蠢蛋打了個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