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魚缸
第二日是教學準備會議，蘇夏早早地就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新同事，在打扮上也花了不少功夫。她穿了一條淺黃色連衣短裙，配一條短款水晶項鏈，頭髮挽成一個可愛的包子頭，臉上也化了淡妝，看起來青春靚麗又不失親和力。
會議準時開始，因為今年有兩名新教師加入，所以會議的第一項就是介紹新教師。
兩名新教師一位是音樂教師蘇夏，另外一名是數學老師的廖彤彤。在兩人進行簡短的自我介紹后，有點胖乎乎的校長與其他同事都鼓掌歡迎他們的加入。
校長和藹地笑著，對著話筒繼續道：「今年的新教師都是極優秀的，可謂是百里挑一……按照我們往年的慣例，新教師來要青藍結對，這也是為了縮短新教師的探索周期……根據我們領導的討論，這次專門為兩位新教師各自配了一名指導老師……」
蘇夏的指導老師姓高，名芳華，據校長介紹是一位工作認真負責，又有才華的中年女教師，曾還帶領著孩子獲得國際大獎。
高芳華在校長誇讚她時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蘇夏朝她望過去，不愧是搞藝術的，優雅而氣質，眉目之間都是自信的神色。蘇夏彎起眸子沖她一笑：「師父，請多多指教。」
周圍的同事都笑起來，高芳華也沖蘇夏微微一笑。
因為要布置新學期任務，所以會議顯得格外冗長。不過蘇夏聽得很認真，將與她有關的事一一記錄在紙上，並將重要的事都用紅筆記錄出來。
等到會議結束，蘇夏拿筆在紙上戳了戳她需要參與的事，算不上多，卻絕對不輕鬆。
她主要負責六年級的音樂課程和貝斯興趣班，除此之外十月份迎國慶有一個大型活動，十一月初有其他學校蒞臨本校觀摩，學生需要藝術展示，十一月中旬的運動會開場儀式，十二月初有音樂節，元旦有元旦匯演，這些事聲樂組的老師都是逃不過去的。
最後，校長說明下周一正式上班，就散會了。
散會後，蘇夏特地和高芳華打了個招呼：「師父，中午有空么，能請你吃個飯嗎？」
高芳華一下子就笑了：「這麼漂亮小姑娘的邀請，哪兒能錯過？」
蘇夏請高芳華吃了一頓午飯，兩人邊吃邊聊，蘇夏倒是一下子對這個學校的傳統了解了許多。
蘇夏下午沒事，便將高老師借給她的錄影帶一一看過，這些錄影帶都是近幾年大型互動的記錄。蘇夏一盤盤錄影帶看過去，看完之後連連讚歎，她倒不知如今小學生的表演這麼高水準。
等她看了三盤錄影帶之後，天色已經暗了。
蘇夏懶懶地歪在沙發上，餓得並不想動。她本想拿起電話叫外賣，不過馬上想起來外賣單子被丟光了，再則她冰箱里還有許多菜。
蘇夏只能認命地站起身來，從冰箱里拿了些蔬菜和肉類出來放在水龍頭下洗乾淨。
等她將這些材料洗乾淨切好之後之後，就比較為難，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她心裡一點譜都沒有。最後她還是想了個兩全的法子，肉用醬料腌制一下，然後用小碗裝起來同米飯一同蒸就好了。
她正在為解決了問題而高興時，就聽見有人在外頭敲門。
蘇夏停下手中的動作去開門，當她看到門外的顧靖宸時，她的眼睛不由亮了亮。
顧靖宸走了進來：「飯還沒吃？」
「你吃過沒有？」蘇夏見他不回答，心知他也沒有吃過。現在已經六點半，他居然都沒有吃上飯，許是勞累了一整天，眉宇之間還有些淡淡的疲憊。
這一刻，蘇夏多麼希望自己的飯已經做熟了。她心中一軟：「你坐會兒啊，我請你吃飯。」
顧靖宸只坐了三秒就站了起來，走到廚房裡問她：「準備怎麼做？」
蘇夏從一旁拿了生抽，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蒸肉給你吃，好不好？」
顧靖宸看著她的動作已經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了，他的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清冷的臉上滲出些無奈笑意。他隨意地將襯衫袖子挽上來，緩緩走來將她趕走：「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虐待我的胃。」
顧靖宸讓她將圍裙遞給他，他又從冰箱里拿了一些材料出來。沒過一會就做了一道青椒炒肉，宮保雞丁，涼拌西紅柿以及一個青菜豆腐湯。
廚房裡並沒有空調，顧靖宸的額頭上都是汗，蘇夏雙手奉上紙巾，汗顏地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顧靖宸見她傻獃獃地站著，只盯著菜看，勾了勾唇角問了她一句：「學會了沒有？」
蘇夏老老實實地點點頭：「大概步驟看懂了。」
「嗯，那下次換你來操作。」
蘇夏盛上兩碗米飯上桌，她吃著香噴噴的米飯，不由隨口問了一句：「你今天又來看二姨了啊？」
蘇夏問完這句話之後，恨不得拍死自己。本來二姨就是個借口，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未料到，顧靖宸也極為淡定地回她：「嗯。昨天在這兒丟了個東西，順便來找找。」
蘇夏瞪圓了眼：「啊？那找到了沒有？」
顧靖宸垂下眼眸：「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找不到就算了。」
「那以後要小心些了。」
用晚餐之後，顧靖宸倒沒有直接走，他看著電視中被定格的畫面，不由問了一句：「在看什麼？」
「我師父給我的錄影帶……就是學校剛給我指定的師父。」蘇夏說起工作上的事，倒是極有興趣，「我的師父是個大美女哦……」
顧靖宸也不打斷她，微斂著神色，偏著頭認真聽著。蘇夏說著說著，說話的速度慢了下來，她望著他的好看的側臉，雖然面色清冷，神色到底是放鬆的，盈盈長睫下，漆黑的眼底隱約藏有笑意。
蘇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顧靖宸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些疑惑。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飛快地問了一句：「我明天有空，你要不要來教我做菜？」
顧靖宸輕嘆了一口氣，放鬆地靠在椅背上：「你的天賦不在這裡，真學不起來也沒有關係。」
蘇夏皺起眉頭：「那我欠你一頓飯怎麼辦啊？」
「那就一直欠著。」他頓了頓，又道，「還利息就好。」
「……」蘇夏突然覺得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利息怎麼還？
就在這個時候，蘇夏的爸爸給蘇夏打了電話來：「回去了沒有？今天開完會怎麼說？」
蘇夏將大致的事同他說了一遍。
「明天學校里應該沒什麼事吧？」
「明天啊……」蘇夏看了顧靖宸一眼，「我需要備課。」
「備課回家備也一樣的，我明天早上過去接你，周日晚上送你回去。」
「我……」
「你表舅家的孫子明天滿月酒，你與我一起去。」
蘇夏推塞不去，只好應了：「哦，好。」
蘇夏掛了電話之後，就看著顧靖宸沉默不語。
顧靖宸盯著她看了半晌，眉頭緊皺了起來，嫩黃色的顏色襯得她的皮膚白皙如玉，包子頭可愛無比，裸、露在外的雙腿筆直修長：「裙子太短。」
蘇夏低頭看了一眼，撅著唇：「很正常好不好，哪有短了？」
顧靖宸一本正經地開口：「這樣顯得比例不好看。」
「真的嗎？」蘇夏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又遲疑地看了一眼一臉嚴肅的他，「那下次不穿了。」
顧靖宸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
「哦。」
蘇夏周末回了一趟家，周一就是正式上班了。
上課很有趣，學生也很喜歡她，她有空節的時候會去聽高老師的課，而高老師有空節的時候會來聽她的課，給她指導。蘇夏開始漸漸習慣這樣的工作，她感到充實而快樂。
顧靖宸出差了，接近十天的時間都不在，出差的前一天特地過來將她的冰箱填滿。蔣譽想來是明白她的心意，倒也極少聯繫她，偶爾約她吃飯，她都以工作忙為由推辭了。
白天的充實與晚上的孤獨形成反差。夜是寂靜無聲的，備完課看完視頻的蘇夏，早早地就躺下來，面對著漆黑的房間，她翻來覆去地有些睡不著。
她想他，想得厲害。
可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將所有的想念都放在心裡。
正好又是一個周末，蘇夏沒有回家。她想她太寂寞了，需要給自己找個伴。她沒耐心養小貓小狗，想來還是養盆植物，養條金魚。
她去市場上轉了轉，最後還是買了一株萬年青，一條金魚。她給它們一一取名，與曾經得差不多：小小綠、小小紅。
她一直都是念舊的人。
萬年青漂浮在魚缸里，蘇夏戳了戳魚缸上，看著小金魚逃竄開來：「小小紅，小小紅，你曾經有個姐姐呢，只可惜它不在了。」
蘇夏突然想到了什麼，將魚缸拍個照片傳給顧靖宸：「新買的。」
顧靖宸倒是很快回她：「再給它找個伴吧，太孤單。」
「好吧。」蘇夏回了一個笑臉，又戳戳金魚缸，「會太孤單么，其實一個人也很悠閑啊，對不對？嗯，下個周末還是給你帶個小夥伴回來哦。」
一周要給金魚換兩次水，所以第三日晚上，蘇夏想著要給小金魚換水，於是她就抱著魚缸去了浴室，只是在換水的過程中，她的手一抖，魚缸竟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蘇夏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下，未料到，腳底一滑整個人往前摔去。她頓時就懵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前方血水四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