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依依(六)

故人依依(六)

林滄海出身富商之家,父親風流,生母早逝,後母苛刻,平時多賴在安西軍任下層軍官的舅舅而活,后因資質過人被選入少年營中。

安西府的富商生活奢侈,林滄海的父親後院多紛爭,滄海見多了後院的一些事,自然有自己獨特的人生見解,被眾人譽為「人生大師」。

安西府的大師說到底只有一個,那就是釋康大師。只是小王爺從小就看此人極不爽,一批紈絝後來也知原因,背後也罵「老禿驢」。

釋康大師曾到安西大營祈福,見除安西王霍真外,眾人皆跪在地上迎接,唯有一幫少年,在角落裡圍著一奪目出眾的少年,側目而視,心中便有數,特意要求安西王霍真叫來小王爺同食聽經,見這小王爺神色漠然,而安西王又生怕引其不快,任其飯後離去,他修養甚高,見這小王爺帶著一批侍衛和眾少年冷然離去,也只是不動聲色罷了。

小王爺從吐羅火回來,林滄海有一次見小王爺霍昭智手帶一白色的佛珠,上刻白色花,覺得雅緻無比,問起來,居然是摩羯寺的釋康大師所贈,不由心內吃驚。

「這花是曼殊沙華,據說是鳩摩羅多尊者的遺物。」

滄海常去寺廟祭祀亡母,對佛經多有研究。《法華經·卷一》曰:亂墜天花有四花,天雨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曼殊沙華,摩訶曼殊沙華。

是時天雨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曼殊沙華。摩訶曼殊沙華。而散佛上及諸大眾。

佛典中說曼殊沙華是天上開的花,白色而柔軟,見此花者,惡自去除。佛家語,荼蘼是花季最後盛開的花,開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佛經記載有「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佛曰:梵語波羅蜜,此雲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流通,即名為彼岸,有生有死的境界,謂之此岸,超脫生死的境界,謂之彼岸,是涅磐的彼岸。

林滄海曾對一群兄弟們解釋:「傳說中,三途河是生界與死界的分界線。因為水流會根據死者生前的行為,而分成緩慢、普通和急速三種,故被稱為『三途』。就像生與死只有輪迴可以跨越一樣,渡過「三途河」的方法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三途河』上的渡船,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然而渡船是要付船費的,沒有路費的靈魂將不能登上渡船,就算登上了,也會被船夫丟進『三途河』。那些無法渡河的靈魂在輪迴yuwang的驅使之下,會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沒有浮力,而且還具有能夠腐蝕靈魂的劇毒。那些下水的靈魂將永遠沒有上岸的機會了,只能變成『三途河』里的水鬼。永遠無法轉生的痛苦和徹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對其它還有輪迴希望的靈魂產生了妒忌。只要有靈魂落水,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其拉入河底也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水鬼。」

「擁有曼殊沙華的人可超越生死,可自動到達涅磐的彼岸。」林滄海跟大中談過此事。

林滄海很眼紅霍昭智的佛珠。他曾經無數次的夢見生母在三途河中掙扎,無法超度。大中知其心事,便對昭智提起,結果第二天小王爺霍昭智便讓人將佛珠送來。

林滄海大喜,趕緊請來高僧商量如何做法超度。結果高僧一見此物,連連宣佛號下跪:「這是尊者的遺物,珍貴無比,非凡人能受之。」

林滄海聽從了高僧的話,請小王爺霍昭智手戴佛珠壓陣法場,三日過後,果見亡母過來泣別:「如今踏上彼岸,望吾兒勿忘小王爺恩德。」

林滄海對霍昭智感激涕零。但霍昭智明顯是不怎樣信這些,只是對大中說:「也好。滄海常因對亡母早死,沒盡到孝道而難過,這下可以心安了。」

林滄海是打心眼裡認為馬小春是配不上如此重情重義的小王爺霍昭智。可小王爺霍昭智對馬小春也重情重義,實在讓人沒辦法。

「說起來,當初馬小春送來的東西大都都是偏了我們幾個。」蔣敏也是不屑,「要不我們幾個推出一個來,拿下這女魔頭?」

眾人大笑,一起推舉馮鳳青:他跟馬小春過節最多,曾經派人跟蹤過馬小春,想找「下手處」,自然最了解馬小春的喜好了。

馮鳳清一聽,立時作跳樓狀,被范增古拉住,又是一場鬨笑。

只是小春確有過人處,這幫人真還不是她的對手。她根本沒上馮鳳清這些人的當,施施然的站在馮府的不遠處,令人拿下報信的小廝,一陣惡揍后,小廝呼天搶地,小春咬牙切齒,大罵「無恥」!

小春派人去向西都管理日常治安的霍岩刺史「告密」:上京有幾個細作扮作大家公子,到了雲天閣,不知要與誰接頭。

馬家在上京多年,認識方方面面的人多,霍岩馬上信了,派出手下胡繼海,帶領安西軍突襲雲天閣。

進了這雲天閣,小王爺霍昭智遭受了平生最大的「恥辱」。

大中搖身一變,彷彿重新成了一眾人的老大了。那些姑娘們直奔大中而去,鶯鶯燕燕都圍在他身邊。

連幾個兄弟都有人理,唯獨剩下錦衣玉冠的五官精緻的小王爺霍昭智,在一旁喝冷茶。

平生第一次遭遇如此被人境地。霍昭智酸溜溜的,罵道:「大中,你小子搶我的風頭。」

「老大,你年紀太小了,不禁用。這裡的姑娘實際得很,知道哪些人可以掏出銀子來。」

原來如此。霍昭智看看胡大中隆起的胸肌和腹肌,再看看自己扁平的身材,一怒之下,沖著一群「見肉生意」的姑娘扔光了一簍橘子,才總算有人走了過來,恍然大悟般地:

「哎呦,好俊的小郎君。」

眼看姑娘就要撲過來了,被大中一把在後扯住:

「去,沒長眼睛么,我這兄弟有特殊愛好。」

「特殊愛好?瞧這幫美人看我的眼色!卑鄙無恥!」

還有後頭事呢,如果不是蘇蘇確實美貌溫柔,小王爺霍昭智真想「拆了雲天閣」!

「這位小公子,來!」妓院的**出來了,沖小王爺霍昭智笑得那個甜蜜啊。

「什麼事?」霍昭智對**可不感興趣,她臉上的粉刷一刷,可以塗牆了。

「那個事,你做不做?」**一副知心樣,想往霍昭智身邊湊,一雙眼直往臉上瞟,一眾人眼見不對,趕緊推開姑娘們,上前攔住。

「什麼事?」小王爺霍昭智如墜雲里霧裡,居然還伸頭問。

「小公子如想做事,媽媽我準保你比蘇蘇還紅。」

大中一把將好奇的霍昭智拉到身後,瞪起了眼,慢慢捋起了袖子,按了幾下指節,「咔嚓嚓」幾聲響。

**落荒而逃。霍昭智恍然大悟,繼而無地自容。

一眾人都想笑,但誰也不敢笑:小王爺霍昭智最討厭拿他的臉說事,現在臉色都已全變了。

大中趕緊勸慰:「你人俊了些,但你還沒長開呢。比如世子,誰敢輕視他?」

一眾人也趕緊接茬:「就是。等老大年齡再大些,身架子一上去,誰敢說三道四。」

「世子才叫做俊呢。」林滄海深知霍昭智的心病,「老大比起世子來,還是差了些。」

「這些地方怎麼會識人?要是知道老大剛指揮了臨潑之戰,恐怕腳都會嚇軟了。」

霍昭智看樣子總算心裡舒服些,有說有笑了。

等到了蘇蘇的房間,一見裡面的裝飾,布置得就像大戶人家的小姐綉樓,雅緻舒適得很,眾人特意說笑,霍昭智大概氣也消了。

總算等到蘇蘇出來了。一瞬間眾人眼前仿若春花怒放:蘇蘇真像是傳說中的江南風光,淡妝濃抹總相宜。

蘇蘇身上穿著一件繁複花邊的深藍色衣服,襯得人如雪似粉,風情萬種,裊裊過來,聲音動聽得如同黃鸝。害得眾人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大口喘氣,會飛了她。

「娶女人就得娶這種,溫柔聽話的。」林滄海生怕霍昭智會遭馬小春的「毒手」,一有機會就進言。

霍昭智也笑眯眯的,看著美人不放:「一見美人憂愁無啊,一見蘇蘇我覺得剛才的那些遭遇都是考驗了。」

蘇蘇知趣,見眾人群星捧月般,自然知道怎麼做:馬上親手捧了香茶給眉開眼笑的霍昭智。

「公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

「姐姐怎麼知道?」

「公子的眼睛太清了,沒沾過這些地方的污濁。」

小王爺大笑,指著這批紈絝:「聽清楚了沒有?人家的眼光才叫厲害。」

范增古就湊上去了:「大中呢,蘇蘇,你看看他的眼睛,他來過這些地方沒有?」

眾紈絝轟笑大樂,看著蘇蘇滿臉嬌紅,嬌聲細語,這批少年剛涉**,自是沉醉。

霍昭智捅捅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大中:「好看吧?」

大中點點頭,抬頭瞄了幾眼蘇蘇,蘇蘇嫣然一笑,臉上頓是滿是嬌羞之色:「胡公子。」

大中隨意點點頭,遞給霍昭智一帕子。

「擦擦吧,都流口水了。」

「娘的大中!蘇蘇在這裡,他居然說這種話,小人!」小王爺霍昭智一扔帕子,在沙漠中與普通士卒同吃同住,說話也粗糙起來了。

「他要不是心虛,幹麼不看蘇蘇。」

小王爺霍昭智完全放鬆下來,連語言也隨便了,帶了幾分「痞氣」,一副愜意狀,眾人都看出來了,更是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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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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