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思量
在從坤寧宮出來回去的路上，知畫心潮起伏，這一步棋她想了很久才猶豫不決的走了下去。烏喇那拉皇后是如何走到削髮為尼的地步，曾經過往知畫不清楚，可孝儀純皇后也就是現在的令妃是如何風光，自己又是如何在她手下討生活。也只有在經歷過一次后才能知道其中真正的艱難。
一想到那些年知畫帶着綿憶在令妃面前卑躬屈膝，一想到後來令妃成了皇太后時的囂張模樣以及對綿憶的打壓，生生要比同齡的郡王晚成親三年，為的是什麼知畫心中清楚。連一個沒有任何威脅力的綿憶都能防到如斯地步，其不能容忍程度可見一斑。既然知道令妃其人，知畫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走她的路。
選擇皇后，真的是無奈之舉，但凡有個再好的選擇知畫真的不想這樣選。可是沒辦法，如今後宮還有實力與令妃抗衡能夠拼出一片天地的也就皇后了。說不得拼了一切知畫也要扶持好皇后，好讓自己路好走。
「陳姑娘，皇上的轎攆在前頭，咱們還是讓讓吧。」春杏是伺候晴兒的大宮女，此次也是晴兒對知畫上心了，派出自己身邊的大宮女，在宮中行走多少人家也會買些她的面子。
知畫一驚，果然遠處隱隱的有着明晃晃的轎頂，知畫用眼神謝過春杏，趕緊帶人找了假山躲了起來。
乾隆坐在轎子裏，是一腦子的糊塗賬。長長嘆了口氣，老佛爺從始至終連紫薇的話都沒提，只說小燕子的不好，自己就是想把話題引過去都引不過去。可細細想想老佛爺的活，似乎也有那麼些道理。
令妃真的不好？
那麼多錯誤，乾隆跟定不會自己認了。他是個自大自傲的人，到了老年乾隆更是稱自己為十全老人，從這十全兩個字裏頭就可看出乾隆有多自戀。自戀的人一般都不會自省。所以，遇到眼前的情況，乾隆第一反應便是給這些錯誤找個背黑鍋的好讓自己心情舒暢。只是，皇后是不好，老佛爺也說了認同此觀點，但皇后最大的不好就是太耿直，太不會揣摩乾隆的心思。而會揣摩心思的令妃……
煩煩煩！乾隆原本還打算趁著老佛爺回來后在老佛爺跟前是說說，令妃不錯，很合她兒子的心意，如今又有了身孕，因此想在這位份上再給她進一進，最好給令妃弄個皇貴妃噹噹，這樣以皇貴妃的身份協理後宮，那皇后其人真就可有可無了。
只是，原來想得好好的事情，卻在老佛爺回來后，被全盤打亂。別說是進位，眼前的僵局能不能打破都是兩說。
「走，去令妃哪兒。」乾隆心神愧疚，好好的讓令妃擔了不是，心有不忍。
到了延喜宮，令妃正抱着肚子發愁。好好的親近老佛爺的機會沒了，小燕子又不聽勸，拉着紫薇回去繼續想什麼給會賓樓開張慶賀的事宜。令妃是有心管卻又力不足。老佛爺一來到就奪了她的權，這大半年特別是在小燕子來后的日子她精心在宮裏安排了那麼多，眼瞅著就要出成效，卻在節骨眼上沒了。前功盡棄，如何不心煩意亂。
忽聽聞外頭同傳皇上來了。令妃一喜，果然乾隆好還是看重她喜歡她的。只是……
「令妃，你可跟紫薇小燕子說了老佛爺的喜好，朕尋摸著這兩天還是要再將兩個丫頭送到老佛爺跟前，最好是兩丫頭都知道了老佛爺的喜好，等再見行事也好有個真章。」乾隆一開口將令妃的美好破的粉碎。
令妃強笑着站起身，給乾隆行禮順道說，「小燕子的脾氣皇上還不知道，好生哄著還行，若是硬擰著不壞才怪。紫薇是個規矩好的，我也跟她說了，讓她這兩日抽空在小燕子規矩上上上心，不然這往後還真是個事兒。」
乾隆點頭，「別的不提，就拿小燕子要是做了永琪的福晉，這日後永琪出門造府，小燕子能執掌一家？就她那性子，那脾氣，肚子裏還沒二兩醬油，你說說他們兄弟私下聚會妯娌見面……唉，往常不說也罷了，朕也沒想過，剛才老佛爺這一說，朕還真有些後悔，嫡福晉可是永琪的臉面。」
乾隆依舊不願承認自己的錯，只是輕飄飄用了他沒想過解釋。
令妃多懂得乾隆的心思，趕緊上前說，「都是臣妾不好，一心想着讓五阿哥幸福，看着兩人兩情相悅便心裏開心，希望能用情人終成眷屬，別的都沒考慮周全。如今倒讓皇上為難了。」
令妃主動將錯誤承認下來，乾隆開心了，果然錯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既然令妃錯了，那看來自己以前想着讓令妃再進位的心思也要緩緩，從小燕子的事情上還有老佛爺的話里，乾隆不得不承認還是皇后做事兒比較靠譜。皇后雖然說話不中聽，做事不漂亮，但卻都實實在在為他的面子考慮，為孩子的將來考慮，為皇室的血脈考慮，既然皇后其實做的不錯，令妃也有些小不是，那就乾脆還是照原樣，按照老佛爺的要求來吧。
想到這兒，乾隆已經完全將自己摘開了，心情也輕鬆了，笑着勉勵了令妃兩句就背着手踱步出去，回乾清宮批奏摺去了。
簡而言之，乾隆真的很渣。
再說知畫，回到慈寧宮，謝過晴兒后就帶着沐風沐雨到晴兒給她準備的房間居住。不大，一個裏外兩間的小屋子。
「小姐，奴婢聽您的，進宮后不敢隨意走動，一直呆在屋裏跟着春桃姐姐學規矩。」沐雨壓低聲音說的小聲。
知畫見沐雨小心的樣子，不由笑了出聲，「沒事兒，這裏是晴格格的地盤兒，如今我們又在裏間坐着，除非聲音很大，否則外頭聽不見的。」
沐雨長出一口氣，拍拍胸脯，眼神中的敬畏不減，「小姐，皇宮真的好大，奴婢和沐風姐姐一路走過來，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座宮殿才到了慈寧宮。」
知畫抿嘴淡笑，「皇宮自然大了，只是這裏頭的用度也未必就比咱們陳家好多少。只是你們記着，既然進了宮，日後一言一行都給我小心些，稍稍有一句不慎，你們小姐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沐雨驟然緊張起來，沐風則是一臉的堅毅，從始至終這姑娘都沒有什麼變化。知畫心中暗暗點頭，伸出手一把握住一個人的手，用心的說，「進了這宮，日後就真的只有咱們三個人相依為命。能不能闖出片天地，能不能風風光光的出了這皇宮，就看咱們三個人的造化和謀划。今日我將話放在這裏，若是真能出去，我必許給你們一個風光的未來。」
沐風沐雨想要跪下，被知畫攔住，「過了此刻，你們想怎麼跪就怎麼跪，唯有這個時候，我要你們銘記，接下來的日子，咱們三人同風雨！」
老佛爺心情不佳，跟乾隆說了那麼多也沒將乾隆說動直接把小燕子給滅了，不由心中煩躁。桂嬤嬤見狀，上前寬慰，「老佛爺別思慮太多，皇上不過一時覺得新鮮罷了，再有人在皇上耳邊吹出風，有些事情看着順理成章，其實也是大有講究。老佛爺原來在五台山，鞭長莫及，如今回了皇宮，皇上又仁孝，相信不日就能順着老佛爺的意思收拾了這宮裏礙眼的人。」
老佛爺揮手，「要真是在意我的意思，就不會在我還在五台山的時候貿貿然就給認了。如今什麼都成了定局，我回來了才想着如何讓我認下，這不明擺着眼中沒我。皇上受人蠱惑，可這人是誰？我心裏清楚的很。」
老佛爺也是怨恨上了令妃。皇后被令妃打壓的喘不過氣，老佛爺並不多生氣，後宮就是個女人爭鬥的地方，沒了爭鬥那就不叫後宮。可令妃在得了勢之後一心仍只想着如何討好皇上，如何將後宮把持在自己手裏，全部心思都話在那些地方，唯獨沒有對她多費心思。這樣的兒媳婦老佛爺能要？
不看令妃的宮女出身老佛爺都不會答應讓令妃起來的。
這沒得瑟起來呢就這樣，若真得瑟了還了得。是不是不順着她的心意，這令妃都能讓皇上不認她這個娘？
老佛爺心中冷笑，你想跟我玩兒心眼兒，我玩不死你！
老佛爺打算趁著回宮這幾日，抓緊找些令妃的錯，好發落。沒想到，這錯自己很快就跑到老佛也手中，連找都沒找就自己冒出來了。
這錯兒出的很快，第二日一大早，老佛爺就在慈寧宮大發雷霆，乾隆下了朝還沒走出正殿，就有外頭的小太監彙報，說是老佛爺震怒，皇上才獻給老佛爺的新晉的琉璃杯子都叫老佛爺摔碎了，此時後宮乾隆那一群鶯鶯燕燕正跪在慈寧宮裏頭起不來身！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發脾氣，有人猜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