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密室

席躒方遠離山洞只是為了避開雷劫並沒有離去。雷劫成形不快，雷劫劈下的速度不慢。看似威力強大。

事實確實如此。端雲派各峰，上至玉道下至外門雜役全部驚動了。玉道觀雷雲積勢不小，當即吩咐全派上下不能妄動。他則召眾位沒閉關的長老前去查看。

玉道和三名長老到時雷劫範圍邊緣時，雷正劈下。山洞裏睡得迷迷糊糊的庄銀被轟鳴巨響驚醒，洞頂石塊和晶石嘩啦啦落，嚇得他衝上岸衣服都顧不得穿，百米衝刺往洞口沖。

「轟隆！」

伴隨耀目閃電和接連而來的雷鳴，山石落下，洞口被堵。

「艹！」

庄銀連忙急剎車，掉頭往山洞深處跑。跑到溫泉邊，山洞內部根本沒路！

山洪、泥石流、地震等字眼一一在他腦內閃過。

無路可逃。

天道不容。

第二次，絕望和死亡的恐懼攫住他的心臟，全副神思都放在「我要死了」上。

頃刻間已經劈下兩道雷。庄銀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度天劫其實只有三道雷。並且這是天道要弄死他給加成的。

山洞劇烈搖晃，一塊碎石落在庄銀肩背，砸得他直不起腰。比被主角當胸一劍戳在心臟上還要令人窒息的死亡恐懼，庄銀深刻體會到了。因為此時他是無比的清醒，甚至冷靜。

他想起人定勝天這樣霸氣凜然的辭彙，可他只能跪趴在地上，回憶他的一生。

陸續有碎石晶石碎片砸到他身上，庄銀動也不動，麻木般感覺不著疼。玉簡摔在手邊，他盯着玉簡，突然生出股怨氣。

抓起玉簡恨恨朝山壁上砸，他凝神細聽，期待在絡繹不絕的轟隆隆聲中聽到玉石撞擊的清脆聲響，然後玉簡應聲而碎。

沒有撞擊，沒有碎裂，玉簡穿透山壁不見蹤影，茫茫白光在山壁上回蕩，彷彿隔了層熱氣去看，石壁扭曲，庄銀心中大震。

結界和密室！

絕處逢生的喜悅躍上心頭，山洞外天空轟隆巨響，最後一道天劫落下，山洞震動即刻就要坍塌。頭頂晶石鬆動，與偌大的石塊一併砸落，凜凜劍氣倏地破空擊中石塊晶石，靈力催動，危及庄銀生命的東西眨眼炸成碎屑。

庄銀來不及回頭看是誰救了他，猛力蹬地直撲山壁。

「庄銀！」

背後一聲厲喝，庄銀一頭扎進山壁消失不見。席躒方心念電轉，御劍在洞內上方盪去個來回，自己趁勢飛身撞上庄銀消失的地方。

石壁另一邊是另一番天地。

庄銀以美麗的dog食翔姿勢撲卧在地，大難不死的第一反應是抓起玉簡掛回脖子上藏好。幾十秒后席躒方穿過石壁差點踩着庄銀。

「是小方啊……」庄銀有氣無力翻身，望着患難時刻不離不棄的少年微笑。

「受傷了？」席躒方俯身去拉他。

「謝謝。」庄銀借力爬起，卻是坐在地上沒有起身。他大口做着深呼吸，感嘆活着的美好。

世上的事哪裏需要想那麼多，活着便是最好，怨不得天，怨不得人。倘若時光倒流，他不會再後悔那兩千字的差評。

因為，他現在非常想把作者大爺揪出來揍一頓！

去泥煤！

「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以為真的要交代在這裏，還想着萬一真沒了，以後初一十五沒人給我燒香。你為什麼要進來？我睡……咳咳咳，修鍊完沒看到你在山洞裏。如果你逃掉了說不定能有人給我建個墓。」

席躒方蹲下來與他平視，眼裏是誠摯的光。席躒方說：「朋友有難，我不能丟下不管。」

庄銀有些震動。

朋友啊，多麼涼薄的詞。

庄銀此人……

「小方你真是個好人，我給你唱歌吧。『有一個姑娘他的名字叫小方』。咦？哪裏不對？」庄銀有些尷尬。

「石壁陣法是你佈置的？」

「當然不是。」庄銀擺擺手，他弄的他會等到現在才跑進來？「或許是哪個前輩高人。所以說不讓你叫我前輩嘛。這以前應該是位大修的洞府，我也是危急關頭誤打誤撞，發現了密室。」

密室？

席躒方直起身四處打量。一望無際的平原，水草豐美惠風和暢，陽光暖洋洋照射，說不出的愜意舒適。

「不過剛才究竟是什麼？地動嗎？」庄銀坐在草地上，已經沒了剛才的生死恐懼。

「不是師兄在渡雷劫？」

「……修鍊太入神，沒注意。」庄銀無語會兒轉移話題。「看草地的漲勢，是夏季。我們在山洞裏還是春天末尾。看來不能說安全了。」

「既然是洞府，外面沒有任何防禦，只用石壁隱藏這處，外圍說不準還有什麼危險，但最裏面一定是洞府主人修鍊的地方，不會再設置障礙。」席躒方恍若沒有發現庄銀的不自在，順着他的話道。

庄銀眨眨眼，聽上去好有道理可他怎麼覺得是忽悠呢？

根據縱橫網文圈讀萬卷書看萬部片的經驗，庄銀抓住席躒方胳膊。「我好像看見你會御劍，會飛么？帶我飛個。」

席躒方抬手引劍決，飛劍懸空，他輕身一躍上了飛劍，俯視庄銀。

「……」庄銀默默咽下口老血。

「師兄？」

「不瞞師弟，其實我是法修，還沒學會飛。」

席躒方略挑眉，身形晃動，庄銀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人已被席躒方拽著上了飛劍。

「師兄，我們往哪邊去？」

庄銀忐忑地握住席躒方小臂向下張望，劍的影子打在草地上，很小很短。再眯起眼望望藍天上高懸的太陽，他大致判斷出時間在正午左右。「朝太陽飛，在影子改向前一直飛。」

席躒方身為古人，比庄銀有經驗，他直接判斷出現在的時辰。

「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我們就一直飛嗎？」

庄銀飛快看了他一眼點頭。暗嘆不愧是土著，看看影子能知道時間。

俗話說的好，風險與機遇並存。君不見自古主角跳崖撿金手指……呸，前提是給他個主角啊，把那朵大白花給他啊沒主角光環跳崖妥妥死啊！

可是，庄銀義無反顧撞進石壁，不是因為當時的絕境。

坐在草地上喘息的時間裏他已經想明白，所言歷天劫就如同它說的吸收天地日月精華一樣，是按神話故事電視劇里來的。天劫中雷劫劈的是欲修鍊成仙的妖怪，內丹是妖丹，吸收日月精華是修鍊方法。

所有按照這個套路走的故事裏都沒提過修為，只說道行，與年數有關。跟等級劃分細緻完整的修仙體系截然不同。他甚至懷疑就是作者大爺為他量身定做的金手指。前提是作者知道他的存在，並且能用文字操控世界。

太過深入的東西現在思考沒有意義，讀過的穿書小說中也沒有參考案例，庄銀只能暫時把它歸結於bug。畢竟在原書中的劇情到子凌身亡就結束了，之後它去了哪裏，又有什麼機緣沒有提及。

原書里沒有提到的「未來」，現實世界不是只有主角一個視角，在主角不知道的地方和時間裏其他事情均按照邏輯繼續發展。穿越者的他拿到玉簡，誤入靈泉山洞，看到晶石里投影的另一篇功法。苛刻到如同為他打造的前提，環環相扣。

他在山洞裏被天打雷劈，天劫至內丹成。換作妖怪恐怕就是化形成人。已經有了前面的境遇，看到一個被玉簡開啟的密室哪能不進去？

他有預感，宇寰訣的真相就藏在這裏，無論剛剛結成內丹的他能否現在就能參透，這一遭卻是必須闖。

再說，沒有溫泉了，以後他拿毛去吸收日月精華！拿腦洞么！

事實證明庄銀的猜測沒有周慮到最壞可能，正午時過後，無垠草原上蔥綠的草黃了。

避於雷劫之外的玉道在劫雲消散后尋來山洞，洞口碎石堆積堵塞，一個破洞颼颼豁風。玉道神識探了探，對長老們道：「靈氣殘留，是修士留下的。是否進去查看？」

執事長老上前，摸摸洞口碎石說：「雷劫雖然只有三道，但威力堪比天罡雷劫三十六道，或許是哪位高人路過，在這裏渡劫。現在洞口被他破開，許是走了。」

「待我去瞧瞧。」另一長老直接鑽進洞裏。晶石破碎陽光無法透射，洞裏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神識探入沒有發現異常，只好回頭。「無人。」

玉道默了幾息，暗自用神識探查，確實無人。只感覺到一處靈氣聚集充盈，恐怕是聚靈陣法或者靈泉之類。

「既然人已走，我們暫且回去。有緣得見。」玉道揮袖返回，長老們對視幾眼隨之回各自山峰。

山洞坍塌得不成樣子，進去探也不一定探得到什麼，無論陣法靈泉意義都不大。玉道可稱當世高手，化神修為，掐指算來能窺見絲縷天機，他算出的是大劫兇相。坍圮的山洞便是浩劫的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