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太后威武

86.太后威武

吳王妃是誰?

在上一任皇帝大行之前留下八個兒子,除了蕭時這個皇帝,其餘諸子封王,淄川王蕭戌、膠西王蕭群和東陵王蕭縉以外,剩餘四個吳王、蜀王、齊王和中山王此前分別都在各自封地,事隔數年,直至今日藉著給皇太后賀壽的機會入京。

吳王妃家世不凡,祖上出過多位皇后,還是劉太尉的親妹妹,身份比今日在座的其他夫人更加尊貴。露這一面,除了當今的皇帝、皇太后,見誰都是直挺挺,一臉的倨傲。據說府上被吳王寵得不像樣,三個兒子具是她所出,腰桿直直的。今日身邊就帶着她長子吳王世子蕭長博前來。

此時,吳王妃一身濕漉漉地正顫個不停,渾身狼狽,倒也沒忘指派宮人僕婦給她遮掩,傲氣凌然地從左右一個個搜尋,企圖尋找蛛絲馬跡。

沒錯,從入水的那一刻起,吳王妃很清楚地認識到她這是叫人給陷害了!

吳王封地在江南富庶一帶,足見他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有多受寵。即便吳王本身毫無才華,學識感人,奈何人家不光得寵,還有個頗有後台的夫人,且還是個舉世聞名的美人。

自打吳王將媳婦娶進家門,別說侍妾通房了,那身邊連個近身侍候的小丫頭都沒幾個,懼內的名聲響噹噹地,遠在京城都能聽說一兩句。

現在雖然坐在筵席,可聽到宮人回稟吳王妃出了事,吳王矮墩墩胖乎乎的身子一抖,嘴角兩撇鬍子一翹,立馬就冷汗涔涔地跳了出來,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朝着蕭時高坐的方向一跪,聲如洪鐘地嚎了起來。

「皇上啊,王妃是臣的命根子,可千萬不能有事!快快快,快派御林軍前去救援,還有御醫……對!御醫!」

吳王腦子一團亂麻,說話也是語無倫次,一臉大禍臨頭的模樣,眼圈都是紅了又紅。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這副尊榮活像死了親爹!

反倒是吳王世子鎮定些。蕭長博起先還有點驚嚇到,但很快回過神,就算心裏難免擔憂,面上反倒不像個十幾歲的普通少年郎,沉穩地不像話。

他從容地起身出列,恭敬地跪在吳王身後,朗聲道:「皇上恕罪,皇宮內廷向來治理有方,料想不會出什麼大事,阿父這也是心繫娘親,這才失態。」話落,又是躬身一拜。

蕭長博的這番作態,很快就令人忘卻了方才吳王的可笑,可也同時令蕭時一凜。

他話說得極為好聽,可也側面道出了,要真在皇宮出了大事,作為掌管六宮的皇后,以及這宮廷的主人皇帝,不也是難辭其咎嗎?

唐詩看着蕭長博年輕清瘦的側影,忽然想到原文中提及的吳王在蕭戌謀反的時候,於他坐地起價地談判一系列的好處,甚至還一度給蕭戌製造了不小的麻煩,以及蕭戌一路打到京師兵臨城下的時候,一直作壁上觀的蕭長博當機立斷讓吳王遣從人示好,談下了長達二十年的和平協議。

所以,吳王是在蕭戌打下半壁江山之後,又肅清了一干不臣的王侯,除了與他一直以來關係密切的蕭縉和蕭縉的同胞弟弟蕭群以外,是最後才被清算收拾的兄弟。

不論從一開始阻撓蕭戌稱帝,還是最後表達臣服,吳王每一步都計算的恰到好處。然而近日看吳王這番做派,實在不像是心機深沉之輩!如果他不是什麼大智若愚的高人,那麼這中間或許還真少不了蕭長博的影子。

就連唐詩這種對於權術幾乎算得上門外漢都看得出來些許門道,蕭時又豈會對這個吳王世子放鬆警惕?

畢竟誰都知道,本朝皇帝別說嫡齣子嗣了,實實在在連個皇嗣都沒有……而他的幾個兄長已經足夠令他忌憚了,現在又出來一批皇二代。

蕭時整個重力都歪在椅靠上,看起來漫不經心,實則滿滿都是算計。他看着蕭長博,心中正思量怎麼開口將他留在京城好令吳王投鼠忌器。

跪在底下的蕭長博明顯察覺到了眼前這個皇帝打量在他身上的冰冷視線,跪得越發端肅筆直。

正當這時,一道溫聲細語打破了一時的鴉雀無聲:「世子說得對,宮闈內廷的安全向來是朝野上下重中之重。陛下向來以勤先天下、朝乾夕惕,皇后執掌六宮政務亦是勤勉有加,現在卻出了如此紕漏,定是有人從中作梗!」這聲音婉轉溫和,卻又帶着幾分上位者的威嚴,說話之時鏗鏘有力令人不敢反駁。

隔着一條並不寬的曲江流水,除了花叢和疏散的細柳枝條隨風搖曳,在羊角宮燈的照映下顯得燈火輝煌的連綿的筵席首座,皇太后黑金色的大氅裹着正紅的逶迤長裙,鳳簪始入凌雲髮髻,纖細淑麗的身影端坐穩如泰山,令人不敢逼視。

不過她這話說得確實是妙,皇帝勤政自己說不了,倒叫她大刺刺地嚷出來了……

唐詩當然是故意的了!

她可是知道歷史上隋煬帝開創科舉制度、修隋朝大運河,對後人來說實在功不可沒,可也因為他親政吐谷渾,三征高句麗,頻發戰事雖為開疆擴土,可被推翻皇朝的主要原因也是「□□」一項,可見名聲的重要性了。

今天這話她可不是隨便說說,當日後誰都知道皇帝是個明君,蕭戌哪還能舉著正義之師的旗幟來謀朝篡位?這個時代就講究一個出師有名,無名無份的,舉兵造反,蕭戌可不就是亂臣賊子嗎?

唐詩朝着吳王方向溫言道:「吳王暫且寬心,吳王妃已在毓秀宮小憩,自有太醫診脈,定然無恙。」這話剛一落下,還不等吳王口吐吶言,隨即話鋒一轉,冷聲道:「但此事不可不查!傷吳王妃性命在前,害其和淄川王名譽在後,往大了說,有陷害忠良、挑撥君臣之嫌,哀家懇請陛下詳查,此逆臣賊子絕不能姑息!」

群臣無言,甚至有人嘴角一抽,簡直對這個皇太后簡直佩服地五體投地。

請問她到底是怎麼把吳王妃落水的事和謀逆聯繫在一起的?是吳王妃落水,又不是皇太后落到水裏!

不過到底無人敢出聲質疑半句。

開玩笑,這時候但凡跟「亂臣賊子」哪怕沾上一個字,被當場拿下拖出去可誰都不敢站出來求情的。這種事事誰都不敢沾惹的。

此時,吳王當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僅吳王,就連吳王世子蕭長博都是渾身發冷……

皇太後到底還是說了……蕭戌入水救吳王妃的事,還不知道將要被人傳成什麼樣,但要是被皇太后死咬着不放,吳王妃勢必要被牽連,要是名聲掃地,這吳王妃的位置還怎麼坐得穩?

還繞了一大圈,將皇帝和她自己摘了一乾二淨,反而冠上莫須有的罪責給某個「逆臣賊子」,事後怎麼查還不是由皇帝說了算?

吳王還跪在那裏,有口難言,其餘諸王也都面面相覷,恨不能即刻坐地討論。

蕭時看了半晌,見竟把幾位兄長嚇成這模樣,心裏忽覺好笑,遂撫掌笑道:「母后所言甚是,犯上作亂者不可姑息,然在座者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朕的股肱之臣,是絕不會施謀逆之事。」作為年輕有為的皇帝,深諳御下手段,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耍得不要太利落。

他在這個時候出聲,諸王果然臉色稍霽。

然而才剛鬆了口氣,卻聽蕭時又道:「只是,為了社稷安危,也為了還吳王妃一個公道,的確要查個一清二楚。馮愛卿,京畿守衛向來由你負責,朕責令你即刻起嚴查此事。」

馮公道馮將軍便是馮皇后的父親,雖卸去邊關職務,但身為武者又曾是將軍的氣勢依然還在,聞言便站出來叩首領命。

「東陵王何在?」

蕭縉也沒料到小皇帝忽然喚他,畢竟他們原就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

當年他隨軍出征的時候,比現在的蕭時也小不了幾歲,但他熟讀軍書,又武力過人,接連勝仗后,軍威頗盛。許是忌憚他在軍中的名聲,當年他父皇彌留之時,皇太後防了他一手,以皇帝的名義下了道軍令,須鎮守邊關不得擅離職守。

這一道軍令,猶如泰山壓頂,逼得他不得擅自妄動,連他父皇最後一面都不得見,連他從小生長的地方都不可歸,這口怨氣深埋在心底。今日雖見太后,他也只能攢緊拳頭,畢竟她已是皇太后,而他不過是鎮守邊關的王爺……君臣有別,這是一道無可跨越的鴻溝!

當年他離開之前,蕭時不過正值幼年的小皇子,誰都沒有料到竟會由他來繼承大統。當皇太后舉著皇帝傳位給簫時的遺詔,並一力支持簫時的時候,遠在邊關的蕭縉便已經知道了皇太后的真面目。

幼年的皇帝能有什麼用處?

很明顯背後的皇太后究竟有什麼目的……這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只是自從回到京城的近幾日來看,事情似乎又有些不同,便是看這二人「母子情深」的模樣,如果不是在人前逢場作戲,便是私底下達成了某種協議。

不管怎麼說,總是事情有變,他要重新看待此事了……

蕭縉愣神也就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便站了出來。

看到氣宇軒昂的東陵王,即便一聲不吭仍然有着殺伐的氣勢,一看就絕非池中物,蕭時眉角抽了抽,不禁心裏埋怨起來。

所以說他父王到底留了些什麼爛攤子給他?幾個皇兄一個比一個精明,一個賽一個彪悍,也不能怪他忌憚人家,就說眼前這個蕭縉,那是奉旨帶兵的,邊關二十萬大軍……如果他學會唐詩的吐槽方式,一定會大呼卧槽,勞資連二十萬大軍的毛都沒見過一根!

「朕令你隨馮愛卿一同查證此事,」蕭時說着就順勢起身,走到蕭縉面前,雙手將他扶起,壓低了聲音溫和地道:「此乃國事,也是家事,吳王妃是朕的嫂嫂,朕又怎麼能坐視不理?三哥,一切拜託了。」

這聲三哥,叫得蕭縉連骨頭都抖了抖,此刻蕭時托着他雙臂的手也緊了緊,足以見得他對自己的器重。

這種做戲的本事,蕭時簡直從唐詩地方學了個十成十,任誰聽了都相信他絕對出自肺腑之言。

蕭縉就算心底疑慮重重,但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時間深想,皇帝是君,他是臣,即便當年他意氣風發的時候眼前這個小皇帝不過還是黃口小兒,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早就已經大為不同了!

「臣領命!」

隨着東陵王被皇帝領了京中要務,就算只是臨時的,也足夠令其他諸王深思了。

之前小皇帝就對東陵王的同胞弟弟蕭群就諸多關照,現在眼見是把東陵王給拉攏過去了。要知道,同群王不同的時候,相比較徒有封地的其他幾位王爺,蕭縉可是手握雄兵,堪稱權臣。此前馮將軍已卸邊關職務,將軍權交還給皇帝了,若是蕭縉再和皇帝站在同一陣線,還別說,這小皇帝的皇位算是坐得穩噹噹的。

對皇位有自己打算的自然不想看到如此局面,惶恐被收回權力收回封地乃至圈禁的,心裏更加難安。

也是在筵席上突發事情之後,等到蕭戌更換衣衫,再被擁著去皇帝安排的寢宮休息,再由太醫號脈確診無礙之後,他才由心腹口中得知後續發生所有的事,氣得差點口吐鮮血!

蕭戌對沈玉影是絕對是真愛,當他得知沈玉影被指婚給蕭群的時候,心急如焚地想要進宮求見皇帝。可同樣才智過人的他理智逐漸回籠之後,也知道他就算見了蕭時,也改變不了什麼,君無戲言,蕭時怎麼肯因為他而改口?除非……

他想來想去,只得從旁處下手。要是蕭群忽然暴斃就一切都解決了,但是一想到蕭群是蕭縉的同胞弟弟,蕭群一死,蕭縉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要是不小心查到什麼蛛絲馬跡於他實在是大大的不利!蕭縉還是要拉攏的。

想來想去,眼見沈玉影的婚期越來越近,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乘着皇太后賀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太后和皇帝皇後身上,他喝醉不小心「救」了未來的膠西王妃。肌膚相親,他二人一個未嫁,一個未娶,而且蕭群和沈玉影不過被指婚,三媒六娉都尚未來得及,此事又是在皇宮內廷發生的,皇帝難辭其咎,就只好錯有錯著,在所有當事人都同意的前提下,重新為膠西王指一門婚事……

蕭戌想得很好,也料定事情會很順利,京城中乃至宮中都有他的耳目,促成此事絕不是什麼難事!

可……

還真就出了這樣的意外!

這中間定然出了什麼他始料不及的事,這還有待查證,最要緊的是,他先修書一封讓心腹帶給沈玉影,還有吳王那裏。

要說吳王那蠢材,蕭戌未必將他放在眼裏,可耐不住人家有個厲害的媳婦,而且吳王世子別看年紀輕輕,假以時日定然也是個人物。

吳王坐擁江南富庶之地,雖然不是戰爭的天然屏障的軍事地段,但要知道操兵練馬,糧草起義,全都是要用錢的。他不止一次跟吳王打過交到,比起無所作為的吳王,吳王這個身份就至關重要了!

尋思良久,蕭戌決定還是要再跟吳王及吳王世子詳談。

這場對某些人來說堪比鴻門宴的筵席總算結束了,但與此同時,不論朝中重臣還是前來京城賀壽的諸王私底下卻是蠢蠢欲動。

蕭時是急於掌控所有的事情,派遣了許多手下暗訪,所以連日來也忙得暈頭轉向,等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就決定去慈安空「鬆快鬆快」。

摒退礙事的宮女太監,年輕帝王背着手心情愉悅地踱步邁進皇太后的寢宮。

兩日未見,他心裏念得緊,料定母后無人愛撫,今夜定然可以事成,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忍不住心尖跟着咚咚跳起來,雪白的玉色上也不由地飄了一絲紅霞,唇角止不住地揚起來。

誰知剛邁進去,就聽到一聲絕不該在這裏的聲音。

「喲,皇上來得真是時候,」馮皇後年輕嬌艷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真心實意的笑容,好像見到皇帝她有多高興似的:「妾陪母后打牌,輸了不少了,皇上可要給妾做主啊~」

馮瑩不由分說地把葉子牌塞蕭時手裏,牽着他坐下來,順勢挨着他身邊坐下,眉眼間是化不開的取笑。

這兩年來她算是看清楚來,皇太后和皇帝兩個年級相差不過幾年,整日眉來眼去的,她又不是瞎子,焉能看不出來?就剛剛她才同皇太后說了打算,也算是表明了態度,皇太后自然之道她心不在此了,正巧蕭時就是這個時候回來。

她故意挨着簫時,整個兒幾乎都要黏到他身上去了,這模樣活像外面謠傳的帝后恩愛的模樣,看得蕭時眉頭攢得生生凸了好幾道褶皺。

蕭時偷瞄了眼面無表情的唐詩,扭頭就狠狠瞪向馮瑩,低聲呵道:「你搞什麼鬼?!」

馮瑩委屈地癟了癟嘴,泫然欲泣地起身,一臉什麼都不敢再說的樣子,帶着一臉的委屈,搖搖晃晃地向皇太后和皇帝告退。

她一走,蕭時連忙急切地走到唐詩身邊,一手勾着她肩欲作解釋。

捏着他擱在肩膀的狼爪,唐詩哼道:「你與皇后的事,什麼時候輪到我插嘴了?」她可看的清清楚楚的,蕭時進屋的時候眉眼間春心蕩漾的模樣,哪裏像是來見「母后」?活脫脫的就是來□□的!

啊呸!

蕭時心底早就把馮瑩恨得不行,打定主意回去后狠狠教她做人!

不過在此之前,唐詩就先教他做人了。

鬆開已經被擰地腫起了一個大包的玉手,假裝沒看到已經疼地齜牙咧嘴捂着手呼呼的蕭時,唐詩叫來了秋蟬,揚手一揮。

「準備熱湯,哀家沐浴更衣。」

秋蟬聽話地下去準備了,同樣聽到的蕭時連手都不呼了,春意重新染上眉梢,屏息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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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反派也是有尊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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