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太后威武

85.太后威武

太后偷偷生下私生子,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一句皇室醜聞了,更甚者,這極有可能威脅到蕭時的皇位……要知道前皇其他兒子被打壓的打壓,全部發配到封地,而蕭時自己尚且還未留下後代,何況,太后雖然交出政權,可百足之蟲死而未僵,她背後的勢力、攝政王的勢力原本就盤根錯節,究竟到底有如何,實在不好說。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蕭時警惕心又強,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的。

這些蕭時能想到的,唐詩自然也能,並且她想得更多!歷朝歷代,這種事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細數下來,秦王嬴政及他母親趙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更何況趙姬還是他親生母親呢……

由此可見,但凡當皇帝的,為保皇位不容有失,心腸之硬、下手之狠毒,絕不是空口白話。

所以一看蕭時並不按照自己的劇本走,唐詩知道這事要糟。明顯他並不想把這事糊塗過去,那麼他會來行宮就極有可能是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了。

這事不能深想,越想她就發現此事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果然當初決定打胎是對的,但現在卻是說什麼都晚了,所以也就只能自己承擔後果了。

在心裏做了半天的建設,唐詩緩了一口氣,就在蕭時再一次地準備聽她親口坦白的時候,她卻再一次令他膛目結舌了。

「既然皇兒有心,哀家也不阻攔了,明日哀家先行一步,靜候皇兒佳音。」

哼,你想跟就跟着唄,只是你身邊一群虎視眈眈的兄弟,隨時都有謀朝篡位的野心,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蕭時的臉在半晦半明的燈下,看不清楚表情,那頭仍然帶着霧氣的長發垂在身後,非但沒有半分旖旎,反而顯出十分自信來。

「母後放心,待朕佈置一番就能迎頭趕上。」

她要真能放心那才有鬼!

唐詩知道他不能即刻隨她出發,忍不住就長舒了一口氣。

第二日清晨,幾輛馬車從行宮出發,快馬加鞭地行走在官道上。和心情放鬆的唐詩比起來,秋蟬在得知皇帝將和娘娘一同前往皇陵卻是萬分的憂慮,目光再移到娘娘倚在車廂里,挺著偌大的肚子,儼然已經不再遮遮掩掩的模樣,再想到如今陛下足以獨當一面,未必不能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

這一路各懷心思,唐詩只催促馬不停蹄地趕路。她料想蕭時安排諸事絕非一朝一夕,近幾日未必能夠趕上,只要她這邊腳程快,早早到了地方上,興許還能趕在蕭時到大之前稍作安排。所以雖然路行一月有餘,她卻連停下休息歇腳都幾乎不曾,只不過礙於她皇太后的身份,和積威已久的勢力,無人敢抱怨罷了。

陸路畢竟腳程太慢,隨着肚子的月份越來越大,便是鐵打的人都吃不消,何況一個向來養尊處優的孕婦,所以月余之後,在心腹請旨和建議下,唐詩很快便決定改走水路。臨時改道,換了大船,躺在船艙里,自然也要比馬車舒服得多。

雖然一路風塵僕僕,但想到再過月余便可到達,不必再受風餐露宿之苦了,唐詩也不免有一刻的放鬆,而這種緊張過後的懈怠,足以令一個懷胎七月的孕婦鎮日昏昏欲睡了。

自從她醒來之後,就周旋在便宜兒子和攝政王之間,別說走劇情了,光是對着那兩個不能省心,已經費了她諸多心神了,哪有真正能夠安睡的時候?所以這一覺,反而睡得無比安心,又沉長……直到某個時間段陡然驚醒的時候,透過船艙的紗窗外那皎潔的月光照映下,一室靜謐得只聽到船艙外水波蕩漾的聲音。

此時夜風微涼,她揉了揉眉心,剛喘了口氣,正想喚秋蟬進來服侍,豈料這個時候屋子裏陡然亮起了燈光——

這一突如其來令她條件反射地睃了過去。

她獨自一人休息向來都不喜有人服侍,何況這個世界,她還跟誰都不算很熟,哪怕那個忠心到甘願為她生為她死的心腹秋蟬,所以究竟何人膽敢不聽宣就進來?!何況還自作主張點起了火燭!

這一眼,唐詩驚得差點失聲。

這個時候,能夠毫無聲息地坐在這裏,能夠令秋蟬等人都不敢出聲異議,能夠說一不二一聲令下就足以控制她身邊所有人的,就只有眼前這人能夠做到。

透過昏黃微弱的燈光,修長筆直的的身影漸行漸近,走近床榻,蕭時在榻側坐了下來,瞥見她夢魘驚醒余留在額頭的冷汗,抬起袖子就未她輕輕揩去:「是朕,母后不必驚慌。」

就因為是你她才如此驚慌好吧!

陸路改水路,這一路她這麼匆忙到底是為了什麼,沒想到蕭時趕得這麼快……就好像她身邊一直都有他的耳報神,簡直細思極恐!

何況她還是因為躲他才如此大費周章,不然何至於這麼辛苦地跑來跑去?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整個船艙鴉雀無聲,只有她因剛剛夢中驚醒而帶起的輕微的喘息聲。

大概是看出她內心的不安,蕭時輕笑出聲,極力地柔和了臉上的表情……可他的輕笑聲非但沒有緩解氣氛的效果,反而在這種詭異的情景下顯得更加異怪,再加上平常寡言又極少對人顏笑,所以那張臉就怎麼看怎麼古怪

唐詩習慣性地往背後靠了靠,稍稍拉開與他的距離,可如此一來,腹部形成的一道弧形的球狀卻越發立體,也立時就將蕭時全部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他們雖未捅破這層窗戶紙,但這事他們各自清楚,所以蕭時並不覺得意外會看到挺著肚子的皇太后。可知道歸知道,此刻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尤其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孕中的女子,覺得分外神奇……這女子還不是別人,是皇太后……

蕭時垂眸看着,那過分的關注,彷彿要把唐詩的肚子燒出一個洞來,令她更加不安。

這也太詭異了!

半夜三更毫無血緣關係的繼子突然出現在船上,還拿這種眼神看着她肚子,這不禁令她懷疑她肚子裏懷的不是孩子,而是妖怪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時才動了動,緩緩地將視線往上移,倏然笑了起來:「朕不在的這段時日,母后看樣子倒是吃好睡好,不僅沒有半分消瘦,反而更加豐腴了。」他這是在調侃當時唐詩脫口而出的掩飾。

但本該嚴肅的氣氛,經他這麼一說,唐詩反倒不怕了。

說到底,原文說蕭時如何殘暴狠戾,可都是基於謀反這種重罪,就比如女主的身世,她那是受到連作罷了,自古這種事情就層出不窮,但凡遇上,誰能逃脫得掉?她可沒聽說蕭時還有打殺女人的習慣。

既然他早就知道她肚裏有乾坤,卻什麼都沒做,最多也就是盯着她,可見他並沒有打算對她下手。

得到這種結論后,唐詩一下子就再沒有後顧之憂了,也就不在拘泥於這種擔驚受怕當中,乘機或可看看蕭時到底打着什麼主意,所以神色一下子忪散下來,一手無意識地撫摸著腹部,對答間也就不再有什麼顧慮了:「有皇兒為哀家分憂,哀家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所以自然也就心寬體胖了。不過皇兒深夜前來,可是存着心要把哀家嚇出個好歹?」

蕭時彷彿能夠聽見她咬牙切齒地罵他了,這話看起來說得溫和,又好像無關緊要,實則根本就是埋怨吧?

不知為何,他不僅沒有為此生氣,反而還覺得有趣:「母后定是忘了,朕說過大婚的事必定要由母后替朕做主,所以朕才緊趕慢趕,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這麼巧竟在這裏遇上母后。」

究竟是誰提議她改走水道的?她要給他一杖紅!

唐詩狐疑地掃了他一眼,知道他純粹都是借口,就像她和他虛與委蛇那般,兩人都是滿嘴跑火車,誰也沒相信誰!不過蕭時現在早已不同從前了,和他唱反調她必討不到好,而且,她還得跟着他才能走劇情呢,可別搞錯了敵人!

這麼一想,心氣就順了不少,再看着蕭時,也沒討厭了……話說,本來看在便宜兒砸的美貌上她也不可能討厭他吧(這就是個看臉的世界!)。

「既然事關皇兒的終身大事,自然馬虎不得,皇兒可有章程?」

這事,蕭時還真不算是信口胡說的。儘管對於選秀和大婚一事,他並不十分上心,可總有人藉此興風作浪。成年的皇帝後宮連個妃嬪都沒有,沒有皇后、沒有美人,更沒有兒子,用朝臣的話來說就是國將不穩。當然這之中不乏渾水摸魚之人,皇帝選妃對於想要攀附權貴、或者在宮中穿插部署眼線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所以蕭時一親政,關於這件事的摺子就跟飄雪似的疊滿了他一桌子,想要忽略都不能……總算熬了這幾個月,可再耽擱他還怕等不起了,已經有「忠臣」死諫,以死明志一頭撞向他的御案了。

原本他並沒有對他的皇後有什麼過分的期待,所以大婚之事本就可有可無,但現在反受其累,憋屈得只要一想到被逼無奈下要娶哪個女人,面色就有些不好。

既然他為此事如此煩惱,那麼煩惱的怎麼能只有他一個人呢?

然後他就想到了唐太后!

不得不說,他真是和唐詩想到一塊兒去了。

確實,由太后出面可謂是名正言順,身份上也合適,再說細數那麼多名門閨秀,太后喜惡直接影響到選秀結果也是正常。只要太后說這人不合適,那根本就不需要解釋,直接就篩了。

唐詩很敏銳地也察覺到了蕭時對於大婚一事有他自己的抉擇,既然他以此來跟跟她商議,也不是不能談。他們這也算各有所求,各取所需。

主意既定,她也就不再拿喬,隨蕭時起身。

這一點點的動靜,卻驚動了本就守候在屋外的秋蟬。要論忠心,太後身邊的秋蟬自然是第一人了,儘管有守衛架著不讓她靠近裏面一步,但尋到一個空隙,她奮不顧身地就沖向了船艙,推門而入了。

這是個極為忠心的丫頭。

蕭時向來無視這些奴婢的,此時倒有些另眼相看了,所以看這秋蟬有些若有所思。如果說太後有什麼秘密,其他或許不知,這個秋蟬倒是未必……

這些不過靈光一閃,他還沒來得及深想,唐詩已經整裝完畢,一身玄衣用金絲勾勒的海棠花裙,飛仙髻上兩側各別鏤空雕花簪,正中鳳銜金穗簪。即便沒有刻意打扮,不過普普通通足以出門的裝束,卻比旁人精心裝扮都要絕艷。

唐詩疑惑地歪了歪頭,就見蕭時不知何時手上抓了件雪白的鶴氅,親自上前帔到了她身上,還親自為她系帶。

這場景……倒是有些眼熟。

然後被蕭時協著出門,才發現深秋的水面上遠比待在船艙要涼多了,更何況天已微亮,風更比白日裏要強勁得多。

這便宜兒砸倒還挺體貼的。

唐詩攏了攏鶴氅,輕易地就將肚子遮擋起來,這就幾乎看不出她已經懷有身孕,且除了蕭時,倒也沒人抬頭直視天顏,足以偽裝了。跟着幾步后,看到了緊跟他們船的還有另一艘更大,看起來更奢華的船,一看就知道蕭時一定乘夜從那大船過來的。

蕭時直接帶着她換了大船,進了他用作書房的船艙。

「這些都是他們送來的各家閨秀,其他姑且不論,丞相府和太尉府的千金,還有鎮國將軍、三位國公府上的……要真選一個皇后,必出自這些人當中。」蕭時指著桌上堆得比小山還高的畫軸,邊說邊打開畫卷,像是要給唐詩詳細介紹。

看來他是認真的。

唐詩邊聽邊上前,隨意看了兩幅,見畫上全是正正經經的美貌仕女(廢話,誰家會把家裏的姑娘畫得不正經?)!總之一眼看去,玲琅滿目的,全是美人,只是畫風挺抽象的,反正她是看不出來五官。

古代的相親模式基本就是這樣了,成婚都看門戶,能不能娶到真正的美人全憑運氣。

雖然她看不懂,但還是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直到蕭時打開其中一幅畫軸,道:「咦,怎麼還有沈太傅的千金……」

沈太傅?

唐詩的耳朵動了動,身體倒是快一步反應過來,一手奪過他手中畫卷,見與別的畫卷一模一樣的畫風,反正都是一樣的體型,完全看不出美醜的五官,只有左下一行小字,閨名「沈玉影」三個字足以令她耿耿於懷。

真是……久違了……

上次聽到這名字,還是因為好幾個月前晉江君給的劇情,這女主角重生后簡直就是開了外掛,即便拋棄了前一世的皇帝老公,重來一次居然還能再當一次皇后!

「沈玉影,名字倒是不錯。」雖然畫卷被搶走,蕭時還是勾著頭來仔細瞧了瞧:「還是個美人呢。」

當然是美人,還是個要你命的美人呢!

唐詩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將沈玉影的畫卷隨後一擲,一邊看別個畫卷,一邊漫步盡心地道:「這你都能看得清楚美醜?我看呢,你還是少被這些畫師們騙了,只要給錢,什麼樣的美人畫不出來,可你要大婚的對象,那是要對着她一輩子的,萬一實物沒有圖片好看,難不成還能退貨?」以這種相親方式的話,那就是現實中的淘寶款和實物圖的差距。

蕭時啞然失笑,轉眸掃過她晶瑩剔透的臉龐,不得不承認,太后的美貌的確少有,恐這些畫卷中如花年紀的千金,也難有一二能敵。

「我看哪,你還是慎重一些為好,不如辦個筵席或者詩會,邀這些姑娘前來?這種東西既能修整美醜,也看不出品性,如何作數?」唐詩指著畫卷道。

僅僅看了幾幅她就發現了,不是這些畫師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就是這個年代統一都是這種抽象的畫風,一樣的身段,不同的僅僅只是衣着和姿態,一樣的杏眼修眉,不同的僅僅只是畫得顏色深淺。

蕭時看出她眉眼間的疲態,將她扶至窗欞下的美人榻上。

這個年代講究娶妻娶賢,何況皇后,用不着有多美貌,身份相當、端莊賢淑最要緊,要是還能給他帶來助力自然也就更好了。所以蕭時本來就並不在意她們的容貌。

他也往榻上一坐,擺了一個姿勢就垂眸細想那個沈太傅的千金……叫沈玉影嗎?

此刻正在閉目假寐的唐詩萬萬沒有想到,她耗費心力想要轉移蕭時的注意力,致使他對女主毫無好感,哪料到反而因此令他對女主印象深刻,世事無常啊。

與此同時,寬廣厚重的宅邸,一道行色匆匆地身影穿過迴廊,進入了一片竹葉繁茂,風景獨的院落。

她沒有片刻的遲疑,疾步上前推開房門,入目的是擺滿各種藏書的柜子,古色古香、乾乾淨淨,隨便一呼一吸間,就能聞到滿滿的書卷氣息。但她此刻無暇他顧,而是對着正埋首案前冥思苦想的中年文士朗聲喚道「爹爹」。

「阿影?」他便是沈玉影的父親沈書良,且還是當今皇帝的太傅。

沈書良作為帝師已經逾八載,祖上皆是書香門第,讀書人多了,自然也就出了不少的高官和名士,所以別看太傅不過只是虛職,在得不到皇帝寵信下也根本沒有實權,但他背後有着龐大的關聯和姻親,在京城也算得上是個大族了,沒人敢小覷。

沈太傅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長子入了翰林,次子進了軍營,三子挺特別,只喜歡行商,這便也是他們夫妻縱容的結果了。雖然兒子都出息,可唯有獨女沈玉影是掌上明珠,是他恨不得為她摘星撈月那般寵愛……

此時,沈玉影一陣風似的進了書房,心急如焚的她因為疾步而顯得微微有些氣喘,白凈的面龐也浮現一層薄暈,帶着少女特有的清麗,又因為眸中的熾熱而顯出一種別樣的氣勢。

「爹!選秀這樣大的事,為何女兒完全不知情?」在沈太傅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她的發問急促而看起來有些像是質問,但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她也就顧不得了。

前些日子,一場風寒幾乎差點奪去了她的性命,好不容易養好了身子,沈家上下自然心疼寶貝得要死。可誰都不知道,再一次醒來的沈玉影,卻非原來那個雲英未嫁、不知世事的沈家千金,而是曾入主中宮的那個雍容華貴、德才兼備的皇後娘娘。

那一世的經歷,恍若梁柯一夢,卻又刻骨銘心。她彷彿依稀記得,她披着腥紅的嫁衣,十里紅妝浩浩蕩蕩地從午門一路經過五鳳樓,當年涉世未深的她,帶着忐忑不安和滿懷的憧憬,一步一步地走進皇城,踏入未知的的深淵。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當初那個年輕的帝王俊美的側臉,帶着意氣風發,和嚴酷冷峻的神情……

原本這一切應當是個瑰麗的夢境,可她不知道怎麼落到滿門抄斬的地步。勾結亂黨,叛國求榮……這些怎麼會和她沈氏一族有牽連?!父兄皆亡,九族之內盡數被誅,可恨她身在冷宮,半點消息都不知。要不是蕭時,她何至於被那賤人害死?甚至還來不及為父兄沉冤得雪!

所以重生的沈玉影在剛醒來的那段時間裏,可以說是惶惶不可終日,翻江倒海的回憶和噩夢終日纏繞,一度令她虛弱得差點沒挺過去,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確信自己又重新回來了……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走從前的老路!

這一世,她要帶着她沈氏一門,身帔榮耀地在這皇都屹立不倒!

所以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去參加選秀,甚至她剛醒的那段時日裏,明裏暗裏已經暗示許多回了,總之不管那皇位上的蕭時現在有多深入人心,她也絕不願意與他再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對此,沈太傅及其兄長只是笑話她,以為她孩童心性,只當她玩笑之語,哪能料到她當真是言出必行。沈太傅自然也沒有料到此事對沈玉影來說竟嚴重到如斯地步。

歷朝歷代,不論皇權更替,這個社會的規則俱是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沈太傅這般已經是難得的開明了,如若他心尖的寶貝當真不喜的人,他肯定也是不會點頭的,這點自信沈玉影還是有的。只是有些事情,她卻並不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太傅見自家閨女面色凝重,不滿的臉上,隱隱還有些慌亂和驚恐,頓時心裏有些吃驚的同時,不免有些愧疚,再三斟酌下,他還是揀要緊地說:「阿影你有所不知,陛下選秀雖是攝政王請奏,可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如此簡單的事了。」

他起身繞過書案,按著沈玉影坐下,將研磨的小廝屏退,待屋子裏又重新悄無聲息,這才低聲道:「陛下正值青春旺盛的年紀,可他身邊一無妃嬪,二無子嗣,所以後宮妃位便成了各族必爭之地。所以到了現在,絕非陛下或者攝政王可控了。」

「那又與我何干?」她曾不止一次地暗指絕無嫁入宮門的打算,所以口氣難免不好。

可沈玉影越對此事避之不及,沈太傅自然也越是無奈:「儘管有些人未必看得上那些許權利,但哪裏能輕易容許旁人撿漏?朝堂之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只是如今不論陛下還是各方勢力已經騎虎難下,而選秀在即,大婚一事也就順理成章了,所以明裏是選秀,實則只是在角逐皇后之位。」

如今朝中勢力以趙丞相、劉太尉為首,攝政王又是另一股勢力。這幾人都沒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底下盤根錯節的關係,就連年輕的皇帝都難以撼動分毫,就是想滲入其中都無從下手。沈太傅雖然中立,但他處在權利的邊沿,所以對這幾人威脅不大,也幾乎沒有將他看在眼中,但正因為如此,皇帝焉能再給予他們更多的權柄?對丞相及太尉而言,同樣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政敵上位,誰也不知道枕邊風有多厲害,誰也不能保證未來的皇嗣出自誰家勢力。權衡利弊之下,將沈太傅等人空有家世,卻完全對他們構不成威脅的一併攪入其中,算是各方都默許的事,就連皇帝和攝政王也有此意。

沈太傅就算再不情願,卻也眾怒難犯。

他保留了一部分原有,說了一部分,但聰慧如沈玉影,加之此前在皇宮內廷傾軋數年的心機,未必不能參透其中。

可越是明白,她心中越是悲哀……

沈玉影失魂落魄地走出書房。

原來前一世她能登上后位,並非偶然,也並不是她自己不去趟這渾水,就能避開,哪怕她毫無作為,背後總有人會推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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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反派也是有尊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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