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中調查
邵老爺子短短几句話，如同一棒槌狠狠砸在邵啟翰的頭上。
他懷著滿腹的心酸惆悵，踮著腳尖進了慕容玖的卧室，看了看對方露出被子的毛茸茸的後腦勺，然後又踮著腳尖悄悄回了客房。
「清宅」大大小小三個院落，邵老爺子住著最大的那個，邵啟翰原本住的院子被邵老爺子讓人收拾出來給慕容玖住了，而邵啟翰這個不速之客，只能委委屈屈的去那最小最破的院子里「屈就」。
穿過枯枝雜草落葉滿地的庭院，邵啟翰進了古香古色的大廳里轉了一圈，他隨手摸過昂貴的古董桌椅，輕而易舉的在指肚上看到了灰塵，他嘆口氣，又進了卧室拖鞋躺在床上。
被褥上雖然有著繁複精緻的綉紋，但因為長久沒有人住，散發出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聞過幾次的異味，雖然很淡，但卻持續的充盈著他的鼻間。
好在時間久了嗅覺就漸漸失靈，邵啟翰也不必再忍受這種折磨，但緊接著的是堅硬的床板帶來的痛苦。
這比他之前躺過的，邵老爺子的木床還要硬的多！
他又忍不住大聲的嘆出一口氣，索性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對方的聲音有些欣喜。
「翰，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楚許，你幫我查一下白小兮這個人，重點查一下她的身世，她母親父親，越詳細越好。」邵啟翰淡淡的說。
「白小兮？他不是你的女朋友？」楚許的聲音古怪的拔高了。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邵啟翰不由皺了皺眉，他壓下心中的不快，敷衍的解釋道：「我向她求婚了，查這些不是很正常？——費用我會加倍付，不過你得動作快點，怎麼，接不接這單？」
「……我接，費用什麼就算了，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還談什麼錢？你什麼時候要？」楚許沉默了一會，才說道。
「不愧是我邵啟翰的哥們，越快越好，謝謝了。」
「……好，你等消息吧。」
邵啟翰掛了電話，然後又撥出另一通電話，不過這次，直到轉了忙音都沒人接，他沒辦法，只能又打一遍，好在這次電話總算通了。
「……呼……呼……喂？」對方喘氣不已，似乎在做劇烈運動。
邵啟翰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此時已經是深夜了，窗外自然黑黢黢一片，清宅又在深山老林中，他自然也看不到多少燈光。
「歐陽憶，你現在在做什麼？」邵啟翰的眉頭擰的更深了。
「……呼……沒幹嘛啊……我跑步在……」
「喔喔，」邵啟翰一怔，發覺自己太過多疑了，他低笑兩聲問：「這麼晚了你居然還在跑步，精力過剩？」
「你/他/媽才精力過剩。」歐陽憶罵了一句，他的氣息漸漸平緩下來，「什麼事？大晚上的擾人清凈。」
「給你找活幹了。」邵啟翰的聲音一下子低沉起來，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陰鬱，「阿憶你幫我查一下，白嬛君這個女人你知道嗎？白小兮的媽媽，我懷疑這女的在暗地裡幹了些事。」
「她不是你准丈母娘？」歐陽憶驚異的問：「你怎麼查到她頭上了？」
「是這樣，前兩天我偷聽到她說的話，」邵啟翰有選擇性的把白嬛君的話說給歐陽憶聽，然後又說：「查一下這女人的底細，她和慕容夫人有什麼糾葛，還有阿玖到底是不是慕容夫人的孩子。」
「哇，這要是是真的話，這女的也太可怕了吧。」歐陽憶嘖嘖稱奇：「所以你這是和慕容玖複合了？」
「我是想複合啊，不過他怎麼會原諒我……」邵啟翰鬱悶的說：「嗯，白家的事情也幫我查一下，我懷疑這中間還有什麼其他的內幕。」
「你這真是給我找了個大活計啊？算了，正好我閑的發慌，最近沒出去跑場子，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輕鬆倒是輕鬆，結果前兩天出門溜達居然有小弟笑話我長胖了，尼瑪——」
「我就知道，否則你大晚上跑什麼步？對了，有件事我得先告訴你，白氏的事情，白凱泰的死恐怕沒那麼簡單。」
「我/靠！」歐陽憶又忍不住罵出一句臟/話：「不是吧？這也是那女的乾的？這也太荒唐了吧，她哪來的本事把你們四大財閥搞的團團轉？」
「……」邵啟翰沉默了一下，疲憊的說：「我不清楚……這事你給我嘴巴閉緊了，那個白祈也回來了，這事沒那麼簡單就完了。」
「知道知道，這種大事我當然拎的清，行了，就這些了吧？」
「我剛剛還讓楚許去查白小兮母女的身世了，我記得他好像特別不喜歡白小兮？你避著他點，別被他發現了。」邵啟翰說。
「哇喔，你這招好毒，不過我也不喜歡你那小女朋友，當然我也不喜歡楚許那傢伙，成天陰深深的，和他一比，慕容玖都順眼多了。」
「麻煩你了。」
「呵呵呵呵，邵大董事長和我說麻煩，你不臉紅，我都要臉紅了，掛了。」
「嗯。」
邵啟翰掛了電話，疲憊的嘆口氣。
楚許和歐陽憶都是以前和他一起鬼混的「紈絝子弟」，不過現在大家都長大了各有各的事業，相互間的聯繫並不比學生時代頻繁，但曾經的那份感情還在，邵啟翰也帶著白小兮見過他們幾次。
他們兩個都不怎麼喜歡白小兮。
他邵啟翰就怎麼愛她愛的不可自拔呢？阿玖怎麼也愛她愛的不可自拔呢？他自己是眼屎糊住了眼睛，阿玖呢？總不能阿玖也屎糊住了眼睛吧！
邵啟翰又嘆了口氣，他一邊為了慕容玖憂心忡忡，一邊為了睡眠殺手硬木板而翻來覆去，折騰到很晚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不僅眼睛腫的不像樣，臉也有些浮腫，邵啟翰摸了摸，還挺痛。
更難受的是胃部傳來的飢餓感，邵啟翰甚至都要以為自己的胃已經餓的開始向外吞噬其他的器官組織了。
他走到後院石頭砌成的水池旁，伸手一把撕掉額頭上的紗布，他齜牙咧嘴的等待疼痛褪下，然後伸手摸了摸額頭，感覺到傷口已經結了一層堅硬的痂后才用手捧過從竹管里涓涓流出的水洗臉漱口，水是從山中引來的泉水，清澈而冰涼，刺激的他一下子完全清醒過來。
洗漱完了他又去邵老爺子住著的院子，一為了慕容玖，二為了覓食。
顯然這兩個目的一起達成了，慕容玖已經穿著整齊的坐在飯桌前端著碗喝粥，邵老爺子則又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喝茶，另外廳中還有一個低眉順眼的女服務員——比起「服務員」，更像是「僕人」——在一旁候著。
邵啟翰掃了她一眼，心中瞭然。
自家祖父果然有一批人伺候著，否則實在是難以想象老人家能一個人既能這深山老林里住著，又能時不時的去各大盛地游山賞水。
腦中過了一遍自己住著的破落院子里的那些古董古玩，邵啟翰不由嘆息，想要活的瀟洒，要麼心境好，要麼有錢，像自家祖父這樣兩者皆備的，實在是成功。
這些想法也不過是在一瞬間里閃過的，邵啟翰的大部分注意力全放在了慕容玖身上。
雖然家財散盡，但良好的家教不會隨著錢財的消失而消失，慕容玖正是如此，他只是在喝著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粥，也依然坐姿端正，唇不出聲，就連勺子和瓷碗間都極少發生碰撞產生聲音。
慕容玖的修養已經融入了骨子，這讓他顯得格外的優雅。
可在無聲無息的飯桌上，卻突然有數聲怪響打破了靜謐，聽到異聲的慕容玖手指一頓，然後繼續一言不發的喝著粥。
邵啟翰捂著自己的肚子尷尬的笑了笑，他在慕容玖對面坐下。
很快女服務員就給他拎來一小鍋熱氣騰騰的砂鍋粥，又端上粥勺碗筷和幾碟小菜擺在他面前，然後悄聲退下。
邵啟翰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借著機會不住的偷眼打量慕容玖臉上的神色。
又過去了一個晚上，聽了他那番肺腑之言的阿玖難道真的沒有一點點的鬆動嗎？
說不定阿玖其實已經有點兒……那啥了，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邵啟翰胡思亂想，神遊九天。
「你這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本事是從哪裡學來的？」自家祖父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他一驚，連忙看向邵老爺子，結果發現老人家根本就沒有開口的跡象，依然喝著他那猶如甘露的早茶。
邵啟翰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馬上變得萎靡起來，他在心裡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拜託，你清醒點，別再瞎想了！也別再不死心的去偷瞄阿玖了，他不會現在就原諒你這個——蠢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