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六章

御醫很快被請了上來,雞湯也很快被端了上來,御醫將雞湯聞了聞,然後雞湯還是那鍋雞湯,但皇帝卻問:「兩位御醫,你們說這雞湯是不是普通的雞湯,是不是沒有被放落胎葯,你們上次是不是不小心查驗錯了?」

兩個御醫對視了一眼,然後紛紛拱手道:「是,上次的確是微臣查驗錯了,雞湯的確是普通的雞湯,沒有任何問題。」

皇帝嘆了一口氣,道:「看來的確只是一場普通的事故,兒臣的後宮在母后和貴妃的治理下,一向是和諧融洽的,怎麼可能會有人故意害得何才人小產。母后和貴妃一定太過擔心兒臣的子嗣,所以一遇到宮人小產便多想。」然後便將這起小產事故定了性。

戚貴妃握了握拳頭,心中一口鬱氣,但卻不敢發作,她知道這件事已經是大勢已去。只要皇帝願意,白的可以是黑的,黑的也可以是白的,他甚至可以不經過查證。她仗着的是宮外父兄的權勢,所以在宮裏任□□為,可是卻差點忘了現在的皇帝早已不是三年前剛登基時背腹受敵的皇帝,也不再是父兄手中的傀儡,他羽翼漸豐,連父兄都已經漸漸不能奈何得了他。

她到底是不甘心的,只是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再違逆皇帝,否則只會惹惱了他。她閉了閉眼睛,忍下心中的半口鬱氣,然後重新睜開眼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嫣紅的嘴唇彎了彎,笑着對皇帝道:「聖上說的是,或許的確是臣妾太過小題大做了,冤枉了昭容妹妹。」說着又望向太后,道:「也是臣妾不好,臣妾先小題大做了,然後帶累得娘娘也以為何才人的孩子是遭人所害。如聖上所說,後宮清和,我們姐妹情深,必定會有人故意害了何才人的孩子的。」

戚太后瞥了一眼中途拆台的侄女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到底是有了不滿。

皇帝對戚貴妃笑着點了點頭道:「嗯,還是貴妃懂事。」說完又道:「說來也是朕不好,若是朕多幾個孩子,母后和貴妃便不會因為憂心朕的子嗣而有了這樣的誤會了。所以朕決定充盈後宮,好開枝散葉。」

戚太后道:「說來皇兒身邊伺候的人也的確是少了些,那便將選秀張羅起來吧,多選幾個姑娘進宮,若是能為皇家生下一兒半女來,哀家也算是對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了。」

皇帝道:「不用,朕看南玉就不錯,朕昨晚認真細瞧過了,她這是好生養宜男相的相貌。與其選進一堆姑娘卻連一顆蛋都生不出來,還不如一心一意在一塊肥沃的土地上播種,說不定還能結幾顆果子出來,母后你說是不是?我看不如這樣,就將南玉封作才人吧。」

南玉聽得差點沒忍住要笑出來,才人啊,一上來就是正五品的才人啊,這怎麼想怎麼讓人想偷着樂。

皇帝大約是發現了她在偷樂,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濃。南玉連忙將嘴角的的笑意忍下去了,然後端端正正的跪好。

戚太后道:「南玉不行,她害何才人的嫌疑都還沒洗清,怎麼還能封進後宮。更何況是五品的才人。」

皇帝攤了攤手,靠在椅子上道:「那可怎麼辦,兒臣昨晚一不小心已經將這小宮女寵幸了,說不好現在她肚子裏已經有兒臣的皇子了。這小宮女封不封倒是無所謂,萬一委屈了朕的小皇子倒是不好了。」說完嘆了一口氣,又接着道:「這讓兒臣突然想起了母后和朕的生母當年,當年母后一定也是看出了朕的生母是宜生養宜男之相,這才讓薦給了父皇然後有了兒臣。兒臣每每想到母后當年的賢后風範,便十分敬佩。」

太后聽得噎了噎,然後這下輪到南玉看好戲了。

皇帝並非戚太后親子。當年先帝的x染色體大概實在太過強悍,壓得y染色體一直出不了頭。先帝的後宮一連給他生了十六位公主,其中就包括了生了兩位公主的戚太后,可就是沒有一位皇子。

先先帝卻與先帝不同,先先帝是y染色體強過x染色體,所以包括先帝在內先先帝共有二十位皇子,除了夭折的四位不算爭儲時被先帝或其他兄弟砍掉的五位不算,現存的還有十位兄弟。

那些藩王們一看先帝這麼多年都生不齣兒子來,全都樂哈哈,然後迫不及待的將自家小子抱到宮裏來,指著對皇帝道「皇兄啊,這是我家某某小子,臣弟知道您沒兒子所以將他留在宮裏孝順您,沒事您就將他當成親兒子。」但是侄子再親,那也不是親兒子。先帝愁兒子都快愁出了白頭髮。

不止先帝愁,先帝的後宮們包括時為皇后的戚太后也愁,現在她們也不強求自己能生齣兒子來了,身邊的宮女一個一個的往皇帝床上塞,順便眼睛放寬到整個後宮,就指望着宮女或哪個低位的宮嬪能生下個兒子來,然後拼手快將他抱過來養。

先帝對此樂得其成,最後也十分努力的在後宮遍地撒種。而廣撒網也還是有效果的,最後是兩個宮女一個小妃嬪成功的懷了孕,一朝分娩,只有當時太後宮里的那個小宮女生下個兒子來。皇后一見自己的宮女生出的是兒子,當時樂得差點在後宮裸奔,高高興興的將兒子抱了過來記在自己名下,順便讓那小宮女被難產了。先帝有了兒子也很高興,他也不指望能有第二個兒子了,將這唯一的兒子當成了寶貝,周歲一過便被立為了太子。

這原本吧,養母養子之間是個很微妙的關係,若是養子沒有了生母養母沒有其他的兒子,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只是十年過去了,等皇帝十歲的時候,時為皇后的太后老蚌懷珠突然生下了個兒子出來,於是皇帝的位置就尷尬了。

太后原本怎麼當他是寶後面就怎麼當他是草,那時她實在有些後悔來着,實在不應該將這孩子抱養過來的,就算抱養了也不應該記在自己名下,就算記在自己名下,也實在不應該讓他這麼早被立為太子,沒得讓他現在擋了親兒子的路。

先帝當時也覺得感情複雜了,自己皇後生的嫡兒子,和宮女生的庶長子,雖然都是自己的兒子,先帝還是有點偏向性的,更何況先帝跟當時的太后感情還不錯,心裏的天平越發傾向小兒子了。

可是怎麼辦,這太子立了又沒什麼過錯也不能廢了,何況這兒子記在皇后名下名義上也算是嫡皇子。先帝越想越覺得對不起皇后和小兒子,這太子的位置本該是小兒子的啊!於是就儘力補償皇后和小兒子了。

怎麼個補償法呢,就是不斷的提拔皇后的娘家。結果一提拔提拔得太過火了,等到先帝的後期,戚氏的外戚幾乎把持了朝政。先帝後面發現了也是有些後悔,想要將戚家壓下去結果發現卻已經有心無力了。

若是先帝能多活幾年,若他有能力肅清外戚的力量,或許現在坐在皇位上的就不是皇帝了(先帝寵小兒子實在多過大兒子),只是可惜,先帝崩的時候當時的二皇子現在的吳王才十歲,年紀幼小根本壓不住強勢的外戚,若是讓小兒子做了皇帝,朱家的江山就是不改了姓戚新君幼帝也要成了戚家的傀儡,所以只能將江山交給了大兒子。

皇帝初登基的時候的確是背腹受敵,當初他的話在外朝還不及戚太后的兄長戚相和戚太后的弟弟右衛大將軍管用。戚家一文一武兩兄弟,真的是差點沒將大湯改了個姓。也就是這兩年才好些,但戚家的力量依舊不可小覷。

至於太后,對先帝也是很有怨言的,她的兒子才是正宗的嫡子,為什麼不將皇位傳給她的兒子。所以太后一直瞅著機會,想讓坐在皇位上的人改過一個。

其實要阻止南玉封進後宮太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皇帝的生母當初死在她的手裏,皇帝現在提起來她來,多少讓太後有些氣虛。她不知道皇帝對當初的事知道多少,但卻也不可能一點都不知的。

罷了,現在她的兒子還小,就算登上皇位也壓不住群臣,現在還不是跟皇帝撕破臉的時候。不管兩人內里關係已經如何,表面的關係還是要維持,為個小宮女與皇帝撕破臉,實在太不值當。

太后道:「將那小宮女封進後宮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能是才人,封個末等的采女足夠了。她一個宮女出身,一上來就是才人,沒壞了後宮規矩。」

皇帝道:「還是母后英明神武想得周全,那就八品的采女吧。」說完對跪在地上的南玉道:「小宮女,還不快給你們英明神武的太後娘娘謝恩。」

果真是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若是皇帝一開始說封她做采女,她也沒什麼好失落的。可現在明明給她畫了個才人的大餅,現在卻變成了八品的采女,實在令人失望鬱卒得很。不過命保住了,還能掙個采女噹噹,也是十分不錯的結果了。

南玉馬上磕頭道:「謝太後娘娘恩典。」

太后再次噎了噎,雖然封采女是自己說的,但皇帝答應得太快也讓太後有些氣不順。只怕皇帝心裏根本就沒想過要封這小宮女做才人,如今來的只怕也只是一招以進為退。

太后揮了揮手,隨便說了幾句好好伺候皇帝,替皇家開枝散葉之類的,然後便讓宮女扶着她離開了。

戚貴妃站起來,看着南玉似笑非笑,然後別有意味的道:「看來我的儀瀛宮真是塊寶地,連養出來的宮女都能得聖上垂愛。」說着又抬了抬頭,隨意般的道:「既然你是從本宮宮裏出來的,正好本宮看你也投緣,你以後不如就繼續住在儀瀛宮吧,本宮讓人將椒香殿掃出來給你住。」

笑話,住到椒香殿便還是要受戚貴妃這個儀瀛宮的宮主管束,南玉是活膩了才會想要再回到戚貴妃的勢力範圍去。

南玉笑了笑,對戚貴妃道:「娘娘垂愛,奴婢本是不該拒絕的。但是……」南玉往皇帝身邊靠了靠,眼神勾勾的看着他,然後嬌嗔著道:「太後娘娘讓奴婢好好伺候聖上,奴婢想着,既然要伺候聖上,自然是應該住跟聖上近一些才方便。何況,奴婢也希望和聖上住得近一些……」說完湊到皇帝的耳朵邊上,用只有皇帝能聽到的聲音,「嬌羞嬌羞」的道:「奴婢像昨天晚上那樣伺候聖上的時候,若是知道隔壁住着哪個姐妹,一定會害羞的,一害羞就容易放不開,一放不開就很容易伺候不好皇上。」

皇帝想了想,想起了那隻夜貓野性奔放的動作,嗯,做這種事,的確要放開了做才有意思,讓貓兒害羞得放不開了還怎麼弄。於是皇帝道:「嗯,你說的很有道理,的確要住近了才能好好伺候朕。那你就住在昭陽宮吧,正殿不能住,你自己隨便選個偏殿住着。」

說完扯開南玉放在他身上的手,彈了彈衣裳,然後抬腳準備離開。

南玉在身後拉住他的衣擺,羞澀羞澀的道:「聖上,人家晚上等你喲。」

皇帝輕聲咳了兩下,雖沒說什麼,但到底是表情愉悅的走了。

皇帝走後,戚貴妃哼了一聲,用極富有含義的話道:「李采女,來日方長。」說完撇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何才人和仍還跪在地上的王昭容,挽著披帛,衣袖騙騙的的走了。

再跟着,何才人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過來對南玉道:「恭喜李采女了。」說着身子又有些搖搖晃晃的道:「我身子不大好,就不久留了,改日再登門專門向采女賀喜。」

南玉擺擺手,笑着道:「客氣客氣。」

何才人點了點頭,然後也走了。

再然後是被宮女扶起來的王昭容,大概是跪得久了,站起來的時候還有些腿腳發顫,然後她道:「恭喜李采女……」說着頓了頓,又繼續道:「也多謝李采女。」

她清楚皇帝是為了誰壓下了這件事,不管怎麼樣,她也是沾了她的運氣,若不然,憑着一頂謀害皇嗣的帽子,她現在不是在冷宮裏,就是在黃泉路上。

南玉對王昭容頗有一些同病相憐之感,何況當初她受常婕妤責罰時,王昭容的確替她說過話,雖然她替她說話的結果是她被常婕妤懷疑與她有勾結,過後被懲罰得更重,但不管怎麼說南玉算是受過她的恩惠。南玉小嘆了口氣,道:「我也不過是為了自救罷了。」

王昭容道:「采女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一定會幫采女,以還今日的恩情。」至於範圍之外的,那就只能是對不起了,至於什麼是能力範圍之外,解釋權也在我手上。

南玉一聽就知道這是客套話,聽聽就行了,認真就不必了。南玉對她擺了擺手,然後出了長信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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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妃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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