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求死
晚飯時間,大家圍坐桌子邊,享用著小芳做好的晚餐。
「姐,我已經看出了誰是姐夫了!」
「啊?「
「就是這個大光頭!嘿嘿」小威也從小芳對應天有失偏頗的行為中看出了端倪,並且大膽了說出了自己的預測。
「小!威!你說什麼呢!是不是找打呀?應天是病人,我照顧他有什麼不妥嗎?你說呢?爸?」小芳轉過頭向芳父求助。
芳父笑了笑,說道:「吃飯吧,其他事吃完再說,對了,小威,剛剛你老師給我打電話了,晚上別處去玩了,老實在家裡待著。」說到這個,芳父的臉色沉了下來。
「可是,我不能在家裡睡啊。」
「那也得在家裡把作業寫了。」
「哦……」小威低著頭,扒拉著碗里的飯,不敢夾菜。
見這模樣,我夾了幾塊肉放進他的碗里。「小夥子長身體,就該多吃點,對啦,我等下想出去逛逛,小威,你就陪我出去吧?伯父,可以嗎?」
芳父礙於面子,想了想,就點了點頭。
重獲自由的小威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回應了他一個眼神,然後繼續吃飯了。
……
吃過飯,我就和小威趁著月光出門散步了。
在別人看來,此時的月色應該顯得恬靜愜意,然而,我看到的只有凄涼。
「對了,你叫什麼?」小威似乎因為我幫助過他,所以表現的很是友好。
「我叫丁宇,你可以叫我宇哥。」
「額……宇哥就算了,我只對我佩服的人叫哥,那我還是叫你丁宇吧。」
「喲,你小子口氣不小啊,說吧,是不是在學校打架了?」
「你怎麼知道?」小威警惕地看著我。
我得意地笑了笑,說道:「小朋友,我吃的鹽可比你吃的飯還多呀。」
「切,你才小朋友呢,不跟你說了,有代溝,我去找二狗玩了,拜拜。」
「等等,你不怕我想你爸告密?」
「切,你去吧,那和尚就別想泡我姐了!」
「握草,還會談條件了,好,要我不告密也行,你告訴我,哪裡可以喝酒?」
「這簡單啊,村口的張大爺家,他家有賣自釀的米酒。」
「賣的啊?可是我沒錢。」
「沒錢你還想喝?不被打死才怪!」
打死?死!我想到這麼去死了,我決定了,去縣城裡的酒吧喝酒,然後不付錢,讓他們的大手將我打死!
「小威,你把自行車借我用用吧。」
「幹嘛?」
「我想去趟縣城,到酒吧喝酒去,那地方酒多。」
「喲,就你?還去酒吧?老子都沒去過呢,說是未成年不讓進,再說,你也沒錢啊。」
「這你就別管了,車借我就是了,你幫我,以後我都會幫你找借口,讓你出來玩,怎樣?」
小威捏著下巴想了想,說道:「成交。」
於是,小威就將他的自行車交到了我的手上,囑咐道:「你小心點啊,別被偷了,我這車可是用來裝比的,你給我看好了!」
「是是是,大哥,你吩咐的,小弟一定謹記!」
「那就好,這樣,你沿著路走,就能到縣城了,不懂就問路人,知道嗎?」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哈。」說著,我就跨上了自行車,朝縣城的方向騎去。
「誒,你小心點,我存了一年的零花錢才買的!」
我舉起右手,比了個「ok」的手勢。
……
這路還真遠啊,我騎了兩個小時才到達了縣城,說實話,要不是我有著赴死的決心,此時已經躺在路邊的草地上睡大覺了。
幾經詢問,我總算是找到了縣城裡最大的一家酒吧,據說這是一家通宵的酒吧。
我是經營過酒吧的人,當然知道這行的規矩,正常的規定是酒吧這種娛樂場所只能經營到兩點,而這家竟然能經營到通宵,又做的最大,想必背後老闆的實力在當地並非一般,所以,讓他們打死我這個錢都付不起的窩囊廢,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來到這家酒吧門口,我便小威的自行車鎖在了路邊的電線杆上,便進了酒吧的大門。
走進酒吧,迎賓小姐對我的態度倒是客氣,可能是得益於我這身上的西裝吧。
說實話,我現在一無所有,也只有這身算是精貴的西裝的,這是我和許婧一起去挑的,想到這個,我的心裡又泛起了波瀾,加快了我想告別這個世界的腳步。
我快步走到吧台邊,對調酒師喊道:「誒,給我來一種最辛酸的雞尾酒。」
「最心酸?好。」
說著,調酒師就拿出了幾個瓶子,然後一一按比例地往調酒器裡面倒。接著,扣上蓋子,保證密封,他就開始做一些炫酷的動作,讓這調酒的過程變得有趣起來。
然而,這些對我來說,都是過於浮誇了,我想要的是,他能儘快地將酒調好,然後倒入我那如饑似渴的腹中。
終於,一番等待之後,調酒師講調酒器放下,並未為傾倒了一杯。
「這叫『情途末路』,來,嘗嘗吧。」
「哦?」我舉起杯,淺嘗了一口,隨後一飲而盡。
「初甜后酸,酸楚一陣一陣,就好像飲恨的愛情,你看來是個有故事的人,可惜,這不是我要的辛酸,或者說,不全是。」
「哦?挑剔,再試試這杯『飲鴆止渴』」調酒師又開始的手中的動作,不過這次並沒有那麼花哨,很快就將酒調好,擺在了我的面前。
我沒有猶豫,端起酒杯,淺嘗,痛飲。
「辣,苦,難喝,但又讓人想喝,一邊享受一邊承受,確實如『飲鴆止渴』般糾結,可惜,這也不是我想要了,算了,你還是給我上啤酒吧,越過越好,今夜只求一醉。」
「難得,你能嘗出酒中隱語,想必你經歷的比我多,在你面前我就不班門弄斧了,來,你要的啤酒。」
我笑了笑,說道:「你去忙吧。」
調酒師點了點頭,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我坐在吧台,看著面前擺放的一打啤酒,有些心滿意足,暗道:「丁宇,你酒量不好,這些酒能喝死你嗎?哈哈,怕什麼,今夜只求一醉,明朝但赴一死。」
我端起一個杯子,眼前出現了幻覺,在酒吧的燈光閃耀之下,杯子里浮現了過去的點點滴滴,像是電影片段,在杯口演繹著。
我滿心不舍,可是明白終將離別,我心一橫,吹開了酒面的泡沫,也吹走了那麼難捨的回憶。
一杯下肚,滿是痛快,也是痛苦。
我的無能,害死了岸哥,害死了楊靈,如果我能未卜先知,如果我能未雨綢繆,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我也不會失去兩個對我意義非凡的人。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心口被漸漸撕裂,我捶著胸口,試圖緩解它的疼痛,只是,這就像給結痂的傷口撓痒痒一樣,越撓越癢。
我舉起酒杯,一杯接著一杯的倒進口中,然後大口的眼下,希望這被所有失意之人視為消愁良品的東西能麻痹我的神經,緩解我的疼痛。
可是,酒精沒有讓我忘卻了遺憾,只是讓我覺得頭越來越大,彷彿所有的記憶一下子都竄入了我的腦中,塞住了我的血管。
我趴在了吧台的桌子上,但手上還是機械式地往嘴裡倒酒,
而我的嘴巴也是來者不拒,把接好的酒,送進了我的咽喉。
「誒,沒酒了,服務生,再來一打。」我舉起手,大聲嚷道。
「你都喝了這麼多了,還喝啊?」
「你……你管我……酒,快上酒……」
「行,稍等啊。」
我的面前再次被擺放了一打的啤酒,服務生滿足了我「餘生」唯一的要求,讓我很滿意。
我嬉笑著,苦笑著,傻笑著,一杯接著一杯,對天對地,對著我所愛的,和愛我的人。
這是我此生的踐行酒,我將前往的,是一個極樂的世界,那裡沒有遺憾,沒有不舍,只有楊靈的笑臉,還有岸哥的粗口。
……
「酒……我還要……」
「先生,已經6點了,我們要打烊了,你還是付了錢,回家再喝吧。」
「酒……我沒錢。」
「沒錢?那你還敢喝了一晚上的?」
「酒……」
「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
我沒有理會,依舊嘟囔著:「酒……」
服務生搜遍了我的衣服,能找到的,只有小威的自行車鑰匙。「你他么是想喝霸王酒?」
我笑了笑,算是默許。
「來人啊,這人不想活了,在這裡騙酒喝,快給他點教訓,瞧他這模樣,打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的。」
是的,我不想活了,打死我吧,哈哈,送我一程,離開這殘忍的世界。
我被一拳干倒在了地上,嘴角冒出的一絲鹹味,讓我有些欣慰。
隨後,我被眾人架到了酒吧後門的巷子里,此時的外面依舊一片黑暗,倒不是時間未到,而是下起了大雨,烏雲遮蔽了整個天空。
我被推到牆角,醉酒的我根本站不穩,馬上就要的倒下的時候,兩個結實的拳頭痛擊在我的小腹,讓我本能地倒在牆邊,扶著肚子癱坐在了地上,雨水瞬間浸濕了我的褲子。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我的頭再次受到了一個勾拳的重擊,讓我側身倒在了地上,這次我沒有保護自己,因為我是真的想死。
我倒在雨水之中,忍受著他們對我的拳打腳踢,嘴角帶笑,因為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解脫了。
「住手!」一個熟悉的女聲阻止了這群打手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