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60.酒吧

但是總和邵振東呆在一起也不是辦法，我無法忽略心裏的痛楚，那種被挖空的悶痛，無力，蒼涼，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不想出門，不想運動，不想逛街，胃口全無。我只好在網上亂逛，用各種五花八門的帶點趣味的話題來填滿自己的空洞。

一個□□頭像閃動，是我不再叫做老師的林美女。我給了她一個笑臉，她卻說，最近不見你任何消息啊，怎麼了？分手後遺症？還忘不了司明？

呵，分手後遺症……只是我不能告訴她這和司明無關，而是另外一個我愛得最深也傷我最痛的人。不過她說得也不全錯。

「對啊，有什麼好辦法嗎？我最近什麼都不想做。」

「啊？你不會是得抑鬱症了吧？」

「？」

「像你這種遭受感情創傷的人最容易抑鬱，你可不能總是待在家裏，要出去走走，做點自己感興趣的事。」

接着她發過來一個鏈接，我打開一看，是個心理測試。

「你不會吧？」

「花不了你兩分鐘。」

我依言點進去，一個一個回答，越答越心驚，因為其中的描述我大多符合。我看着系統給出的答案——「中重度抑鬱症」，心裏震驚不已。

「怎麼樣？出結果了嗎？」

我猶豫了一會兒，發了一行字，「結果應該屬於個人*吧……」

「哼，小樣兒！」

「你大人大量。」

她發了個不滿的表情，隨之簽名卻改成了「隨風而逝。」

我眼睛一亮，說：「這簽名有故事……」

「個人*。」還有一個呲牙的表情。

和林大美女沒聊她就下線了。她也很久不上線，這次似乎就是為了改一個簽名而已。改給誰看的呢？我不得而知。不過她點醒了我——我要是再這麼下去，真的會萬劫不復。我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為什麼我就不能快樂地活？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失去了一個程笛我還有別的。工作，爸媽，甚至我未來的生活。我一狠心便刪去了程笛的手機號，在網上也屏蔽了她。我不信自己走不出來，我還不到三十歲，未來還很長，憑什麼要栽在那個叫做程笛的女人身上！我甚至想燒掉生日那晚程笛給我的照片，還有一切和她有關的東西。我點燃了打火機，看着那一堆照片，猶豫了幾秒。一陣風吹來，火滅了，我咬破了唇，最終把它們扔在了一個紙盒裏堆放在我看不見的角落。

程笛，終有一天我會忘了你，到時，我會燒掉這些回憶的！

我知道自己不能一個人發霉了，於是尋求各種方式打發自己的閑暇時間。我不想和邵振東走太近，於是就去問汪眉有什麼活動能不能帶上我，並且承諾自己會做個安靜的電燈泡。她給我了我地址，我打了的過去，到了才發現是個酒吧，還非會員不能入。花蝴蝶一樣的汪眉從門口出來，掃了我兩眼衣服，讓我把外套脫了剩個弔帶熱褲才領我進去。

我沖着她笑，「你來這裏康鍇同意？」

她斜了我一眼，「我哥買了點這裏的股份，還不能來自家地盤？如果他敢說不，我就說分手！」

我捂住胸口，「你們這些富二代還讓不讓人活了！」她笑嘻嘻地打了我的手，「別裝模作樣了！」

好在這裏不是特別噪雜喧鬧，我們到了吧枱點了酒，還能聽見彼此的說話聲。

「康鍇呢？」我問。

她朝某個方向一指，那邊康鍇正和一個男一女坐在一塊聊著，不時朝我們這邊張望一下。我朝他點頭，問汪眉：「我們不過去嗎？」

「着什麼急？你還有事情沒說吧？難道你想讓他和他朋友知道？」

「我有什麼事情？」

她轉動轉椅踢我一腳，「少來！上次見你就有事，這次我看問題更嚴重！」

「有嗎？」我喝了一口酒，喉嚨冰爽又火辣。

她白了我一眼，「你說還是不說？」

我放了酒杯，看着好友關切又鄙夷的眼神，道出心中的隱秘，「我和程笛分了。」

她眼睛睜大，「分了，怎麼回事？」

我無力再刺幾針自己的傷口，淡淡一笑，「你別問了，我找你就是來散心的，不說那些爛事兒行嗎？」

汪眉嘆了口氣，握了握我的手，「好吧，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再聽。」

我注意到康鍇又往我們這邊投來的目光，拉了汪眉，「過去吧，他該着急了。」

汪眉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卻跟上了我的腳步。

「康大帥哥，好久不見！」

「帥哥過時了，我準備晉級為男神！」康鍇站起來哈哈地笑。

「那你慢慢修鍊吧，你修鍊成功之日就是娶回我身邊這位美女之時！」

汪眉臉上難得出現了點羞澀，不過轉瞬即逝，「蕭寧，你要是來打趣我的我就把你灌醉了丟在這裏！」

我做出個害怕的姿勢，「汪大小姐手下留情啊！」

汪眉拍了我一下，我倆坐下，她給我介紹了另外兩人情侶，男的叫顧濤，女的叫邢佳佳，都是康鍇的朋友。

我不好意思地笑，「我一隻單身狗打擾你們的情侶聚會了。」

邢佳佳一聽眼神亮了一下，「你還是單身嗎？」

「對啊。」

「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男朋友，我的表哥，人很帥又有能力，現在是部門經理了。」

我被喉嚨里的酒嗆得咳了好幾聲，然後看向汪眉——這哪兒跟哪兒啊？我不過出來混下吧，就有人要給我介紹男朋友？我是太有魅力了還是太沒人要了？

汪眉大笑，「佳佳，她被你嚇着你。」

康鍇卻疑惑道：「你和司明分了？」

看來今天非我吉日，不該出來混的。

汪眉幫我答了，「早分了，她現在單著。」她睨我一眼，「不過我猜她現在沒什麼心情談戀愛，舊傷未愈……」

我說姑奶奶你別在我傷口上撒鹽好吧。「你們聊著，我去跳舞了！」

我一口乾了餘下的酒，站起來走進了舞動着的人群。

大學畢業我就沒怎麼跳舞了，這會兒酒精緩慢滲入神經，音樂在耳邊炸開，絢麗光色閃耀，我整個人似鬆了綁，皮靴踏在地上，整個人隨音樂舞動得越來越快。我解了頭髮任其飛舞，把一切煩惱拋在腦後，絲毫不在意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連有個褐發男人擠到身邊與我共舞也欣然接受。不過有意思的是另一個穿黑色皮衣皮褲的長發女生也轉了過來，手臂擦過我同樣□□的胳膊。

我心裏笑笑，這有意思了，於是將看家本領都拿了出來，在兩人的間隙著遊走着。黑衣女生看了我一眼，頗為不滿，又帶着勢在必得的自負，捉住了我的手腕將我帶向她的方向。我可不想撞進她的懷裏，於是朝她一笑，腳下一轉滑過她身旁。她見我竟成功避過，眯了眯眼睛又轉過來。我繞到了男人背後，藉助他躲了過去。男人得意地朝女生笑，我卻在這檔口溜向了別處。玩一會兒可以，但我可不想被纏住。

一曲停歇，我帶着些細汗回到了卡座，卻看見汪眉想笑又憋著的表情，另外三人則是一臉古怪。

我喝着新端來的雞尾酒解渴，懶得理會他們。

康鍇倒是憋不住了，「蕭寧，沒看出來啊。」

「怎麼了？」

康鍇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汪眉替他補了話，「他說你男女通吃……」

我一口酒卡在喉嚨差點沒下去，「有沒有好話啊！再說關我什麼事！」我只是跳舞發泄而已!

「不關你的事？」汪眉壞笑，眼神瞟下我背後。我轉了下腦袋，看見剛才那個女生走了過來。白膚黑衣，直直的長發沒有因為跳了舞而凌亂，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很酷哦，要不要考慮下？」汪眉朝我咬耳朵。

我瞪她一眼，「你別添亂。」

黑衣女生走了過來，我看清了她的臉，很漂亮也很年輕，沒有化妝，卻有讓人驚艷而不易妄動的魅力。

「你跳得不錯。」她停在我面前，直直看着我的眼睛。

「過獎了，你才是高手。」

「你號碼是多少？」

我嚇了一跳，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被人當面要電話號碼，還是個女生！

我下意識掃了一眼周圍的人，汪眉還是別有意味地笑，康鍇他們在努力掩飾自己的吃驚。

「我不喜歡給陌生人號碼。」

「以舞交友。」

「我沒有以舞交友的習慣。」

她倒也不堅持，甩甩頭髮就離開了。

我剛送了口氣，她又出現了，遞給我一張紙條，且附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躲在柜子裏有什麼意思呢？有那麼見不得陽光嗎？」

我被她的話驚出一聲冷汗，她人已經消失了。

我打開紙條，上面寫着一個手機號碼，還有一個名字——「lynn」。

汪眉湊過來，「不錯嘛，今天桃花很旺，根本用不着佳佳給你介紹男朋友。」

邢佳佳聽到這話尷尬地笑了笑。我也不理會，收了紙條放到口袋裏。

「你還真留着人家號碼？」

「你沒聽她說嗎？以舞會友。」當然這是借口而已，我感興趣的是她在眾人面前竟然毫不掩飾自己不同尋常的興趣。她像是一道光，反襯著躲在黑暗中的我。

此後我不再下舞池，倒是汪眉興緻勃勃，拉着康鍇去瘋，顧濤和邢佳佳也去了。我一個人坐在晦暗不明的角落處，一杯酒接着一杯下肚，直到自己腦袋已經開始發昏有想吐的感覺。

我起身去了廁所。我沖了臉，撐在洗手池旁看着鏡中的自己——長發有些凌亂，蒼白的皮膚透著不正常的紅暈，弔帶一邊有點歪。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想沖着鏡中的人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人進來，那涼薄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又看向別處。我歪頭，竟沖她擠出了笑容。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人進來，那涼薄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又看向別處。我歪頭，竟沖她擠出了笑容，說：「你也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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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