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逃離

第56章 .逃離

?等我回到卧室,程笛攬被靠在床頭,床頭的燈打在她臉上,有些不真實。我站在門口,邁不開步子過去。她抬頭朝我一笑,說:「上來啊,站着幹什麼?」

我艱難地挪步過去,掀開被子坐進去。她靠過來摸着我的臉,說「你有心事。」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

「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難看?我才是痛的那個人呢……」程笛語氣調侃。

我轉過頭去面對她,才發現她眼神如深潭之水,並不似語氣那麼輕鬆。

我囁喏著,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她偏頭。

「剛才……是我不小心……」

「你說這個啊,還真是,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她語氣責備,眼裏卻有笑意。

我知道這會兒她似乎意並不在此事上,她的眼神在暗示我什麼,但我久久沉默著。是的,戀人之間應該坦白爽直,可這是理論上的,此時此刻,我無法問出我心中的疑惑,無法袒露我內心的傷與怨。

我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說:「明天我還要去培訓班,不能給你做早餐了,你最近這麼忙,好好睡一覺,睡到自然醒吧。」

她的眼神停留在我臉上找尋着什麼,最終離開,「好吧,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我也有工作。」

我點點頭,看她躺好,給她掖好被角后躺在她身邊。

一床被子,蓋住了我們,也隔開了我們。誰都沒有去擁抱誰,中間幾厘米的間隔一直保留到天明。

一夜我半睡半醒,最終見到透過窗帘的天光時如釋重負。程笛還在身旁,但我卻無法面對她甜美的睡顏,而且我在昨夜就鋪墊好了今早的離開。

我給她留了紙條,畫了附近德克士的路線,匆匆離開。一早上我的確很忙,專註講課,努力忽略腦子裏那些雜念。但等我從培訓學校走出來時,我再次面臨去哪裏的問題。

我不敢去醫院,也不敢回小窩。手機里躺着程笛的短訊,問我是否一起吃午飯,我在思慮十多秒后,給出了否定的回復。

我心裏苦笑,憑她的敏感,她肯定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異常,竟還會主動聯繫我,在我找借口說不后還讓我照顧好自己肚子,絕對不能餓著了。回想從前也有過一兩次這樣的時候,她很生氣,氣我有什麼瞞着她,對她不是百分百的坦誠,於是不再理我,除非我主動找她跟她解釋一切,再用各種耍寶的方式哄好她。

看着她的短訊,我似乎能聽到她溫柔的囑咐,看到她期待的目光。我想她是愛我的,是我自己多心而已,於是我開始了對自己的譴責,斥責自己多疑,斥責自己為什麼不開口詢問,斥責自己怎麼能傷害程笛。另一面,眼前又不斷浮現出昨日的一幕和當時那種心碎的感覺,讓我繼續選擇沉默,以避免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

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意識到,其實我採用了隔離法,像站在櫥窗外透過玻璃,冷靜而無情的看着裏面的一切,這樣,自己卻是不會受傷的。正如當初和司明在一起,看着他的種種付出,有時我感動不已,有時卻是無動於衷的,因為我害怕投入太多感情,害怕自己再次粉身碎骨。這次面對的是程笛,我曾拿出多年前的熱情似一隻飛蛾朝明火撲去,但我已變得太過敏感。我不怕火,卻害怕答應陪我一起的另一隻飛蛾退怯,怕它只是騙我飛到火邊待我撲上去自己卻悄然飛離。

熬過了周日,一切似乎如常。程笛說她要出差一趟,急匆匆地走了。我提出送她,她說航班太早,讓我好好休息,我們這便又是半月不見,只能通過電話短訊聯繫。單單看通信內容,我們就是一對熱戀的情侶,只是我心裏知道,她心裏可能也知道,有的地方已經出了問題。

中間我媽出了院,沒兩天就聯繫了她的小學同學,約在周五晚見了面。讓我沒想到的是,陸阿姨的兒子竟是去年夏天打羽毛球時認識的邵振東。他顯然也很驚訝,掩藏起來的不情願轉為驚喜。我媽和陸阿姨見了甚是高興,連聲說應該早點見面,似乎已經看到我們幸福美好的未來。

等兩方長輩離開留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我們相視一笑。

「看來我們有着共同的煩惱。」

我點點頭,指着他一身西裝。「穿得很正式嘛。」

「我媽叮囑了三遍,說就算我沒看上你也要讓你眼饞,可不能讓她在小學同學面前丟臉。」他哈哈大笑。

「你這樣豈不是襯得我很不隆重。」我瞄了一眼自己的毛衫。

他看了兩眼,「是啊,不過很自然。」

「你這是變相諷刺吧。」

「沒有沒有……」他擺手。

「算了吧。實話告訴我,你這長相和身材怎麼到了被逼婚的地步了。」和他談話很輕鬆,好像認識很久的老朋友,我不知不覺就開啟了自己的八卦細胞。

他一臉無奈,「大學談了一個,但人家是上海的。我家全部積蓄加起來都不夠在上海買個套一,所以回來打拚了。本來想等工作有了起色再談,沒想到一拖就拖了好幾年。」

「放心,你絕對不愁對象!」

「愁,怎麼不愁啊,但是更愁我媽的嘮叨!」

「我也是!」

同病相憐讓我們倆更加投緣,不過談笑之後我犯了愁,這該怎麼跟我爸媽說?是看上了還是沒看上?要是沒看上是不是還得相?要是看上了我怎麼能和他發展呢?我又該怎麼跟他說出真相呢?

他看我一時不說話,問我想什麼。我稍作猶豫,還是覺得厚道點,於是說:「我吧,是這樣的。我其實喜歡一個人,我爸媽不同意,所以逼我來相親。」

「這樣啊……」他臉上有些許的失望,「你很喜歡他嗎?」

我點頭。

他沉思片刻,說:「我也不想一直被我媽逼着相親。不如這樣吧,你說我們覺得還不錯,可以試試看,但不保證能成。等我們撐一段時間,就說還是不合適,不準備發展下去,怎麼樣?」

我一聽大喜,對他好感更增。看來老天還是眷顧我的,雖然最近諸事不順,卻送來一個好朋友幫我抵擋我媽的高壓。

回到家還沒坐下我媽就問起有沒有看上,還好有和邵振東的約定,不然看我媽那神情,真不好交差。但雖然我說了只是試試看,但我媽的興奮勁兒我真不敢想要是後面又告訴她掰了,她會作何反應。

隨後邵振東約我打球,說怎麼也還是要裝裝樣子,還可以切磋球技。我爽快赴約,和他打得很痛快。我生疏了大半年,他卻周周健身,一時讓我難以招架只能言敗。

他開健身館的朋友也來打了一局,完了對我拋出七折優惠。我想最近實在心煩,是該來灑點汗,於是辦了卡。他朋友拍着他肩,說:「放心,你倆我絕對是最優惠價!」還向他使眼色,「你小子眼光不錯,這年頭能和你打一個小時的女生跟國寶一樣稀少,加油!」轉身走了,給我們製造了個小小的尷尬。

他看看周圍,說:「去打保齡吧,放鬆下。」我欣然同意。曖昧尷尬的,都說開了,擔心什麼?現在處處不順心,快成孤家寡人了,好不容易遇上個有共同愛好性格開朗大方的朋友,我實在不願弄得草木皆兵。

不過羽毛球我還可以一拼,這入手沉重的保齡球似乎不大適合我。看他一出手就擊倒十個,我只好拜他為師。他拍拍我的肩說:「徒弟看好了,師傅慢動作示範給你看,手臂夾緊,手指像這樣……」他看看我的姿勢,走過來,擺弄我的肩和手臂,然後說:「可以了!投!」

我右臂一展,球離手,沖瓶子奔出去。哐當幾聲,球瓶盡數倒下。我跳起來吼了一聲「耶!」邵振東走過來攬住我的肩,說:「好樣的!」

我略感不妥,轉身脫離他的手臂,說:「是師傅教的好。」他遞給我一瓶水,「你這個徒弟也不錯!」

兩人相視一笑。

我打開水喝了兩口,走向休息區,卻突然發現球場玻璃牆外站着兩個女子,其中一個一身白色運動裝,頭戴棒球帽,竟是程笛。我看不清程笛的神色,但我確定她臉上絕沒有笑容。

邵振東走過來,問怎麼了。我說有點事先離開一下,就跑開了。程笛走得很快,等我到達她之前站的地方,她已經不見了蹤影。我看了看還在原地的張媛媛,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媛媛面露冷淡,「你是不是該自己去問。」一句話讓我明白她絕對清楚我和程笛的關係。不過我顧不上這個,向著程笛消失的方向跑去。

保齡球館在二樓,我奔到一樓,又跑出門外,才見了程笛的身影,她正在路邊對一輛的士招手。

我顧不上歇氣又飛奔出去,在她要上車的前一秒拉住了她。

「程笛你聽我說,我和他只是朋友!」

「放手。」她已經坐在車裏關上了車門,跟師傅說:「開車。」

我扒住車門,「你下來我們聊聊。」

「你要說的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是朋友,僅此而已。」她臉上儘是冷漠,「師傅開車好嗎?我付雙倍的錢。」

司機轉過頭來,「美女你這樣很危險,你要不放手我打110投訴了。」

我瞧了眼極為不滿的司機,只好放開了手。

「我給你打電話說。」

她不再看我,催司機走,的士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我連撥了三個電話全被掛了,第四個打過去,已然關機。

我踢了幾下路面,真想罵髒話。不接就算了,回來也不告訴我,害我還天天擔心墜機!我這會兒不過和朋友打個球,而你和那個寶馬男呢?我還沒有質問你呢!

委屈轉為憤懣,我索性也關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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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嫁紗(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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