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巧遇

第36章 巧遇

姬昭接過婢女呈上來的巾帕擦去額際的汗,然後邊擦手邊道:「班大人有何事?」

班奉安作揖道:「王妃,下官有些問題想問張副統領。」

姬昭朝張順忠方向點了點頭,把巾帕遞給婢女,從碧游手裏取過弓箭,搭好箭羽一拉弓弦,離弦的箭便穩穩插在箭靶上。

「張統領,班某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不知張統領能否為班某解惑?」班奉安與張順忠走到一邊,但是離姬昭練箭的地方只有幾十步的距離。這個距離不近也不遠,足以保證姬昭能夠聽清他們的對話,又不會影響她練箭。

「張大人,不知事發時,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班奉安側身站着,眼角的餘光不時掃過練箭的姬昭。

「那些刺客身手詭異,並且出手狠辣,頗像世家培養出來的死士,」張忠順皺了皺眉,沉思過後又道,「他們的兵器與暗器上面皆有毒,不過是什麼毒,暫時還查不出來。」

張順忠話畢,看了班奉安好幾眼,皺了皺眉,隨即道:「下官那裏還放着刺客身上的衣物與兵刃,班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隨下官一起去看看。」

「那就有勞張大人了,」班奉安優雅一笑,風采偏偏的轉身跟在張順忠身後出了主院。路過一道假山後,他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姬王妃風姿不凡,不知當日海賊進城時,又是何等風采?」

「大敵當前,又有什麼風姿可言,」張順忠嘆口氣,「只可惜我海城被殺害的那些無辜百姓,因為這些暴賊喪了性命。」

班奉安雖然在京城,但是也聽過海城遇襲的傳言,什麼廣平王妃奮勇殺敵,什麼斬殺海賊首級,建立特殊書院,雖然傳得不是轟轟烈烈,但也有不少人在私下談論。至於廣平王大敵當前時逃跑,阻攔廣平王妃斬殺海賊之類的小道消息也是有的,只是大家顧忌皇家的顏面,僅僅是私下說上幾句而已。

班奉安原本還不相信廣平州對姬昭會如此擁立,可待他到了廣平州,才發現這裏的百姓對姬昭無比的愛戴,大有隻知王妃不知王爺之勢。

廣平王懦弱無能,貪生怕死,又無治國之能、領兵之道,可是偏偏這樣一個男人,卻因為長輩之妙緣得娶姬家女,京城不知有多少人為此事扼腕嘆息。

班奉安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回頭看了眼主院方向,掩飾了眼底的一片黯然。

張順忠回頭恰看到班奉安笑得漫不經心的樣子,面無表情的扭回頭,沉默的繼續往前帶路。

「王妃,班容定走了,」碧游遞上錦帕,小心的看了眼姬昭的臉色,見她對此人似乎並沒有多少好感,便道,「前些日子您讓工農局研發的耕犁已經出來了,馮大人帶人到農田中試驗過,效率確實提高不少。」

姬昭擦著汗道:「如果耕犁確實好用,就先趕製一批出來,以海城為示範點,先觀察一段時間再分發到各處,另外……著人製作一把精美耕犁快馬送到京城,呈現給皇上。」

農為社稷之本,老皇帝就算再不待見元文淮,但是這種能為他臉上增光的事情,老皇帝一定會十分高興。

「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全天下人都能用上這種耕犁了嗎?」碧游皺眉,其他封地的耕作效率也要跟着提高,對他們廣平州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種不是什麼精密的東西,如果我們用了,其他人見了也能仿製,到時候誰先把東西進獻到皇帝面前,那就是誰也說不準了,」姬昭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這種惠及萬民的事情,不必藏着掖着,天下百姓都能用才好。」

碧游愧然:「是奴婢狹隘了。」

姬昭笑了笑,沒有跟碧游解釋,她此舉不僅僅是想惠及百姓,更想讓天下人知道她的名,出名要趁早,不然等到要用的時候,就是方恨名太少了。

在耕作之事上,她沒法插手太多,頂多是把曾經學過看過的書本知識告訴匠人,其他的就是一竅不通了。

後來又試驗了一次耕犁,確實是提高了效率,並且還輕便了不少,在看到農人驚喜的表情后,姬昭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弄出來的東西,確實是沒有白費。

送到皇帝手裏的耕犁肯定不會如此簡單,上面好歹要雕些祥雲以及吉祥話什麼的,但又不能過於精美,那在其他朝臣看來,這玩意兒就會變成裝飾品,而不是實用品。

「這些利民的好東西,應該多做多研究,」姬昭面上帶笑,「這可不是一家一戶的小事,而是惠及千家萬戶的大善事。」

馮觀亭見姬昭滿臉是笑,知道她是真心對此事感到高興,心頭微動:「王妃心繫百姓,乃是百姓之福。」

「我一個人能做的事太少,」姬昭笑了笑,「不過是順心而為而已。」

馮觀亭騎在馬上,看着遠處在農田中勞作的農人,笑着道:「若天下人皆如王妃這般,不知會是何等繁華?」

「從淵竟有如此想法?」姬昭勒了勒韁繩,讓身下的馬走得慢些。抬起握鞭的手指向遠處的農人,「世間哪有如此美好的事,我能有如此想法,不過是因為我能這樣想而已。如果我吃不飽,穿不暖,整日想的也僅僅是生存,又哪來的心思管別人?」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姬昭笑了笑,「如果有一部分人能有這樣的覺悟,我大慶朝的百姓便有福了。」

一行人進了城,姬昭看着熙熙攘攘熱鬧的街道,笑着道:「聽聞最近城內開了一家酒樓,裏面的菜色極有心意,諸位整日跟着我奔波,今日就隨我一起進去嘗嘗這個酒樓的菜式。」

他們一行除了張順忠、青萍以及馮觀亭外,剩下的十幾人都是普通的衛兵,所以聽到姬昭這席話,面上都露出喜悅之色。

最近新開的酒樓還能是哪一家,定是半月前開的「饕餮樓」,傳聞裏面的各色美食好吃得足以讓人停不下嘴,只可惜他們雖然是親衛軍,但還是沒有那麼多的閑錢去這種場合大吃大喝,現在王妃開口請他們去這種地方吃飯,他們哪能不高興。

饕餮樓總共有三層,裏面的桌椅極有新意,就連那些堂倌們都穿着考究的短打制服,讓人一見便會給人一種這家店吃食非常讓人放心的感覺。

站在門口的兩個堂倌見到近二十人從外面進來,原本想歉然的告訴對方客已滿,但是看清為首之人後,欲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諸位貴客,裏面請。」

「有勞,」姬昭對門口站着迎賓的兩個堂倌微笑着頷首,才繼續帶着一群護衛往二樓走去。

一個小小的動作,不過是姬昭骨子裏的習慣,但是對於見慣貴人們高高在上模樣的堂倌來說,卻無異是難得的體驗,對姬昭的好感幾乎是瞬間就達到了頂點。

「王妃,三樓有私人包廂,請問您與諸位大人需不需要……」引路的堂倌小心翼翼的看着姬昭的臉色,見她並無不悅之色,又鼓起勇氣道,「二樓雖然沒有三樓講究,但也是十分清凈雅緻,一些讀書人也愛在這裏用餐。」

「嗯?」姬昭看了眼二樓里正在侃侃而談的一個青衣書生,又看了看身後神情冷漠的馮觀亭,「此人的眉眼似乎與你有幾分相似。」

「回王妃,此人乃是屬下的堂兄,」馮觀亭垂下眼瞼,語氣淡漠,「自從屬下父母過世,良田被侵佔以後,已經有好些日子不曾見過了。」

引路的堂倌聽這話有些不對勁,抬頭看了眼還在高談闊論的學子,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馮志正在跟友人談起京城裏的趣聞,誰知四周突然詭異的安靜下來,他疑惑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就看到堂弟跟在一個女人身後朝這邊走。他剛從京城回來兩日,只知道這位堂弟被自己的父母攆出了馮家。原本以為這位從小與自己就不對付的堂弟會過得十分落魄,誰知轉眼就看到他衣冠楚楚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對於馮志來說,這種事一點都不能讓人開心。

「二弟,好久不見,你到哪發達去了?」馮志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微微抬着下巴,視線從姬昭身上曖昧的掃了過去,有些傲慢道,「難道是跟了個不錯的主子?」

這下整個二樓不是安靜,而是死一般的寂靜了,整個二樓的人看馮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作死的神經病。

馮志身邊最近的一個朋友想伸手去拉馮志,結果剛抬頭就注意到姬王妃似笑非笑的眼神,於是心虛的把手縮了回去,還把自己身下的凳子往旁邊挪了挪,離馮志遠了一些。

整個海城誰不知道馮觀毛遂自薦,得姬王妃青眼后,成為廣平王府有名的謀士,這個馮志敢說這種話,是膽大包天,還是腦子裏塞了稻草進去?

「大哥說笑,」馮觀亭向馮志行了一個平輩禮,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是得遇明主,能夠一展抱負而已。」

「明主?」馮志走到馮觀亭面前,伸手指向姬昭,「就這個女……」他突然注意到姬昭腰間綉著金鳳暗紋的香囊,面色微變,又看到姬昭身後有十幾個帶刀護衛,頓時臉色大變,忙一揖到底道,「學生馮志見過王妃。」

整個廣平州能用金鳳為紋飾的女人,除了出嫁當日的新娘便只有廣平王妃,更別提哪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讓侍衛佩刀在大街上行走,這不是等著讓衙役來抓人么?

廣平州沒有皇室公主,那麼除了廣平王妃以外,完全不作第二人想。

姬昭見這馮志還不至於完全沒眼色,便語氣平淡道:「你就是從淵大伯家的兒子?」

「學生正是。」馮志雖然不知二弟什麼時候有了「從淵」這個字,但是在姬王妃面前,卻不敢有半分無禮的。

「你與你父親倒不是很像,」姬昭狀似無意的開口道,「去年你父母使計侵佔從淵家中良田之事,你可知曉?」

馮志心頭大駭,他父母做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他自小不喜歡馮觀亭,又覺得子不言父,所以在京城看到父母信中寫到的內容后,並沒有放到心上。現在王妃開口詢問,他才覺得此事不妙,若馮觀亭真是王妃心腹,那麼馮觀亭想要報復他們家,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難怪今日出門見家鄉舊友時父母的神□□言又止,難道就是為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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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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