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論重生的第三種姿勢
83_83660這一日,風和日麗,敦陽城的柳樹早已吐著翠綠,在風中輕輕招展,陽光溫煦地照在巷子里,只照得巷子口的老狗都搖擺著尾巴。秦箏牽著自己的那個白胖的小兔子,從家門走出。
一旁的阿慧見了,不由掩唇笑道:「阿箏,你這是又要去溜兔子了?」
秦箏牽著兔子,笑得比這溫煦日頭還要璀璨幾分:「這幾日小白總是無精打采,我想著它一定是想出門逛逛了,這就打算帶它出去。」
阿慧點頭道:「你可早點回來吧,小心你娘又要念叨你。」
秦箏聽了,吐吐舌頭道:「我娘那人,也未免太啰嗦了,哪有那麼多擔心!」
秦箏和阿慧告別後,來到巷子口,見這小白無精打採的,心中有些不忍,便乾脆抱在懷裡道:「小白啊,你不想走路,那我抱著你走吧。等到了郊外,那裡有青草啊還有小花兒,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好不好啊?」說著這話時,她愛憐地撫摸著小白那挺翹的一對小耳朵。
而此時的路放,不過是十六歲的少年,雖則路家有為皇上所忌憚的憂慮,不過那畢竟是很遙遠的事情。此時的他,是天縱奇才的少年將軍,是無往不利的白袍將軍。難得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閑,便和往日所親厚的幾位世交或表兄弟,一起去郊外打獵遊玩。
一路上,少年路放鮮衣怒馬,招搖過市,不知道引來了敦陽城多少女子心儀的目光。甚至有女子特特地在樓上等著,見他路過,便開了窗子偷偷地瞅過來。
恨只恨那馬兒跑得太快,少年將軍轉眼便過,都不曾能多看幾眼。
蘇雲早已看到這一路上路放收穫了多少女孩兒戀慕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不服氣:「阿放,要說臉,我也不比你差,憑什麼啊!」
路放淡笑,雖有意收斂,可是少年志得意滿的神采卻是遮掩不住的:「阿雲,或許因為我愛騎白馬?不如我把這匹馬讓給你騎?」
蘇雲搖搖頭,看看路放那馬:「罷了,你這馬太難伺候。」
一行人繼續趕路,馬蹄聲急,來到郊外,踩在草叢之中,越過叢林,一群人四散開來,準備狩獵。
就在此時,原本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忽然渾身一震,彷彿遭受電擊一般。
一旁的蘇雲看到,忙關切地問道:「阿放,你怎麼了?」
路放待那股震顫感消失后,緩緩地睜開雙眸,望向四周,卻是一愣,他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熟悉的,稚嫩的臉。
這是少年時的蘇雲。
路放又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著,白馬白袍,正騎馬在林間,這正是昔日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己。
蘇雲察覺到路放有些不對勁,彷彿一瞬間,變了一個人一般,不由疑惑地皺眉道:「阿放,你這是怎麼了?」
路放搖了搖頭,閉眸沉思,明白現在自己應該是十五六歲,此時的路家正是烈火烹油之際,而此時的秦崢,是在敦陽城裡開著食店,還是在鳳凰城裡同樣的飛揚跋扈?
他明白,自己既然回到了這個時候,那便必須要改變路家滿門抄斬的命運,當然了,也必須去尋找到秦崢,重新娶到她。
他睜開雙眸,眸中一片清明和堅定,倒是讓一旁的蘇雲吃了一驚。
路放對著蘇雲笑了下,道:「阿雲,我忽想起一事來,需要回去一趟,改日咱們再出來玩。」
說完這話,路放已經徑自縱馬就要離去。
改變路家的命運必須從長計議,而如今最要緊的是去看看秦崢現在在哪裡。
路放正沉思著,一個跳脫的小白兔就這麼跳到了他馬前,他的烈馬前踏,猝不及防間,竟然不及躲避,就這麼踩上了小兔子。
緊接著,便聽到一個女子氣憤擔憂的呼叫,路放忙勒住馬,回首看過去。
赫然見到面前的正是秦崢。
可是這個秦崢,卻和之前的不同,她此時神量尚小,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幼滑嬌嫩的臉蛋兒,因憤怒而越發火亮的雙眸,斜挑起的雙眉。頭上梳著雙髻,還斜插了一個碧玉簪,穿著短襦長裙。不過此時她因為跑得太快的緣故,胸脯氣得微微起伏,襦裙也被半挽在腰帶上。
路放一時竟然看呆了,他一直覺得自己總會找到秦崢,可是卻沒想到秦崢就這麼跳到了自己面前,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遇到這樣一個——
看起來實在是嬌小軟糯,卻又氣性十足的秦崢。
路放正待說什麼,卻見秦崢已經沖了過來,憤恨地盯著仰視著路放,眼睛里都要冒出火來了:「你,你害死了我的小白,你要賠我!」
路放順著她的所指看過去,果然見剛才那個白東西已經橫在那裡,死了……
路放有些不敢置信,望著那流血的小白兔:「這是你獵殺的兔子?」
誰知道這個秦崢聽了,越發的憤怒了,兩眸的火幾乎要噴到了路放身上:「這是我養的小寵物!這是小白!不是供你們這群無事生非的紈絝子弟獵殺的小東西!」
她養的寵物……
路放想起曾經那個教導大家如何更好地殺兔子的秦崢,饒是他經歷幾世,早已修鍊得心性沉穩,也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良久,他咳了下,跳下了馬:「在下路放,今日無意中傷害了姑娘的小寵物,願意負責到底。只是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秦崢聽他道出來歷,詫異地指著他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路家九少爺啊!」
路放點頭:「原來我這麼有名,連你都聽說我。」
少年時,他的名字,秦崢想來也是應該聽過的吧。只是於她而言,自己便是她生命之外的一個傳說而已,她或許從來就沒關心過這個人到底是誰。
可是眼前的秦崢顯然是對這個路放極為了解的,她嬌哼一聲,眨著明亮的眸子,道:「我叫秦箏。」
路放點頭,故意道:「秦時明月的秦?山勢崢崢的崢?」
誰知道此話一出,這秦箏就著實鄙視地望著他:「你見過哪家姑娘會叫山勢崢崢的崢?真箇沒見識,我當然是叫古箏的箏!」
路放微愣了下,苦笑,忽而又有一絲惆悵的。
他的秦崢,就是山勢崢崢的崢。
只是他卻明白,眼前的這個秦箏,其實和第一世,第二世遇到的秦崢都不相同。
不過這也是秦箏,是一個被父母捧在手心疼寵,無憂無慮,不需要去負擔什麼的秦箏。
這一刻,路放明白,段青終於成功了吧。
路放正想著時,秦箏已經跑過去,一邊提起她那個已經死絕了的小白,她嘆息了一聲,無奈地道:「小白啊,我回去後會請人給你念經超度的,回頭再給你選一塊好墓地。」
路放聽了,又有些想笑,上前道:「路某既然傷害了秦姑娘的小白,自然願意效犬馬之勞來彌補姑娘的小白,會去幫姑娘請人給小白念經,再給小白找塊好墓地的。」
秦箏扭臉,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我覺得你還是想想,怎麼補償我的損失吧?小白就好像我兒子一樣,現在你把我兒子弄死了,你說怎麼辦吧?」
我……賠你兩個兒子可以嗎……
路放想說,不過沒敢說出口,他只好小心地賠笑道:「我賠你兩個小白吧……」
可是小姑娘秦箏卻是依然不高興的:「你以為你賠我兩個小白,就是原來的那個小白了?原來的那個小白早就死了,就算找到一模一樣的,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小白……」
她原來竟然是個小話嘮,對著他開始念叨抱怨講理……
路放望著眼前那紅嘟嘟的小嘴巴一張一合的鮮活樣子,恍惚間,忽然覺得,若是自己和秦崢有個女兒,是不是她就該是這樣子。
秦箏說著說著,忽然不說話了,歪頭打量著眼前的路放,晶亮的眸子一閃一閃的。
她笑了下,笑得單純而好奇:「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路放楞了下,便笑道:「我怎麼看你?」
秦箏有一絲絲的疑惑,也有一絲絲的為難,皺眉道:「你看著我,好像特別難過,可是那目光又像我爹看著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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