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64.第 64 章

態度往往解決不了事情的走向。

秦家的奶奶稱身體不適,秦長平自然不能在這種時候回去了,況且他真的很擔憂奶奶的身體狀況。

事情在家裏傳開了,一向嚴謹自律的大少爺竟然開始和家裏對抗了,這是眾人始料未及的,事關秦家的規矩,還有老太太親自坐鎮,自然誰也不敢插手,紛紛在暗中觀望,等著一出好戲。

現在留在主宅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秦長平暫時搬到了一處公寓裏,趁著家裏還沒有其他的反應,趕緊安排後續的事情。

首先就是季沨的事情,他安排了隨行保鏢,主要是避免有人騷擾到她,還委託封鎖季沨的消息,讓不懷好意的人在輿論上沒有可乘之機。他吩咐吳超處理好公司的事情,一些項目暫緩,密切注意資金流運轉,一旦有問題第一時間通知他。

從夜裏就開始派兵佈局,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潔白的雲朵與清晨銀灰色的光影相映襯顯得明媚又多情,但窗邊的秦長平沒有一點心思欣賞。

當柔和陽光變得越發刺眼,他才勉強擠了擠腫脹的雙眼,眼淚很快就流了下來,酸澀難耐,視野里變得陣陣模糊,他皺緊眉頭閉目養神了片刻。

剛到中午怎麼就吃力了呢,秦長平心裏抱怨著,昨天一夜沒有休息,連軸轉到了中午,這可不是他的最好成績啊。

他眯起眼睛,視線卻無法聚焦,頭暈目眩在加劇,他深吸了口氣,感覺到喉嚨里火辣辣的疼痛,渾身發熱,可內核里卻是冷的要瑟瑟發抖。

該死的!在這種時候生病!他心裏咒罵着。前幾天私人醫生還囑咐過他要注意身體,他只是聽聽沒有上心,現在疲憊好像積壓到了臨界點,隨時要把身體壓垮了。

口乾舌燥,秦長平隨手拿起杯子一飲而盡,杯子裏冰涼的咖啡潤過他的喉嚨,直流到空蕩蕩的胃裏絞的一陣生疼。

「唔!」

秦長平捂緊了胃部,裏面就像放了一台絞肉機,疼的讓人快要失去知覺,他掙扎著從椅子上起來,持續的暈眩和嘔吐感襲來,他捂著嘴又捂著胃部,不知道哪裏才是更難受的。勉強扶著牆蹭到了洗手間門口,看到馬桶的瞬間他就跌到在地上,一點一點的爬了過去。

「嘔……」

胃液帶着冰涼的咖啡混合成奇怪的顏色,他吐的昏天黑地,直到乾嘔了半天什麼都吐不出來了才稍微好了一點。

客廳里的門鈴響個不停,秦長平努力保持神智清醒,好像隨時都要昏倒了。毛巾擦去嘔吐物,衝掉馬桶,他站起來后依然是威風凜凜的總裁大大,人前永遠的強者。

好在到訪者都是熟人,他不用死撐到底了。

「平哥!你臉色好差啊!」率先衝進來的人就是宋淳,他一把拉住秦長平盯着他的臉看個不停,「卧槽,眼睛都要紅出血了,你不要緊吧?」

身後的人也跟了進來,不過沒有像宋淳那樣吵吵鬧鬧,只是安靜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也包括秦長平現在的狀態。

「喂,長安,你也說句話呀,你哥都這樣了。」宋淳抱怨著。

長安蹙了蹙眉頭:「這種時候你就別找碴和我吵架了,趕緊讓他坐下吧。」

客廳沙發上。

秦長平喝了些熱水后感覺好一些了,他馬上又像模像樣的端正了坐姿,好像剛才的病態都是過眼雲煙,甚至要起身招呼這兩位客人。

「你就別來這套了。」長安責備着,「都面如土色了,還端著那股子勁兒,累不累啊。」

「平哥,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來個大型伺候之類的。」宋淳急切地問著,如果不是得到消息晚了,他早就竄過來救人了。

秦長平顯得很疲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發燒,是不是在胃痛,總之一切都很飄渺。他示意宋淳目前情況在控制之內。

「那談的怎麼樣了?你家裏有沒有講條件啊?」宋淳繼續問著。

「嗯。」秦長平點點頭,「但是我都沒答應。」

「我現今所擁有的,還有季沨,一步都不會讓的。」

……

屋裏靜了數秒,如果放在任何一部偶像劇里,男主角這番話一定是大快人心的,但是事實上在坐的三個人都清楚,他所面對的秦家並非是一個很講道理的家族,規矩和利益總是優先的課題,秦長平寸步不讓的後果,弟弟長安就比誰都清楚。

「平哥,這樣真的行嗎?」宋淳顯得擔憂,他也算接觸秦家時間比較長了,對那家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老一輩古板固執的思想,秦家老太太在家族裏位置最高,和她對着干可想而之了,他聽着秦長平「玩火」的宣言有點慎得慌。

秦長平扶著額頭,他不斷刺激著穴位減緩頭疼,屋裏都是他最信任的人,無須藏着掖着。

「我在加籌碼,加到足夠大就不需要所有人都同意了。」

「卧槽,怎麼聽着和賭博是的……」宋淳嘴角抽搐起來。

長安在一旁默默聽着,他大概也明白了哥哥的意圖,以他為例,家裏是不會為了某個人破了規矩,所以他當年才會選擇遠走高飛,索性都不要,就算斷絕關係也無所謂,但是秦長平不同了,他既要破規矩,又什麼都不想撒手,他所說的籌碼恐怕就是所擁有的資產,還有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也許這確實可以博得話語權,但是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失敗了呢?」長安終於開口了。

「我的準備是不會失敗的。」秦長平毫不猶豫地回答。

「好吧。」長安哼了聲,「就算你成功了,你覺得小季沨未來的生活會是一個怎樣的環境。」

「按照你一廂情願的做法,她會得到家裏的認同嗎?會得到應有的禮遇嗎?那些人會輕易放過她嗎?未來小季沨會過的很辛苦,因為她變成了不受歡迎的人,你會讓雙方都難過的。」

……

秦長平劇烈咳嗽著,他的臉憋得通紅,好像肺都要裂開了,頭越來越疼了,長安的話就像是一根鋼針刺激著頭皮,讓他疼痛難耐。

他是想和季沨在一起,想的不得了,甚至希望過着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生活,但是又不能放下目前擁有的一切,並非是他捨不得,而是如果撒手了他和父親的諾言,那份遺言,還有他的過錯就……

所以他既要和季沨在一起,又不能改變現狀,這本身就很矛盾,秦長平卻要將這矛盾進行到底,不顧一切。

「時間會解決一切的。」他無力地說着。

「時間」這個詞如同觸碰到了長安的敏感神經,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上前拽住秦長平的脖領子把他從沙發上拽了起來,嚇得旁邊的宋淳一驚,也要站起來,長安大聲呵斥着,這兒沒你的事兒!

「秦長平,別搞笑了!你知道你說『時間會解決一切』的時候有多懦弱嗎?」

他幾乎是趴在秦長平的耳邊呵斥着:「時間對有些人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不是還在老爸去世的坑裏出不來呢嗎!現在還要把季沨往裏面拉!你這個混蛋!」

「長安!」秦長平反手抓住了長安的領子,和他狠狠地撕扯起來,長安的話也觸動了他的敏感神經。

「秦長平!虧我把季沨交給你了,你現在要把她往火坑裏推!」

「混蛋!」

各種情緒匯聚在一起爆發了!長安揮起一拳朝着秦長平的臉上飛過去,別以為文藝大叔都是花拳繡腿,情緒上來后他動起手一點都不含糊,結實的一拳正好打在秦長平的左臉上,溫熱的液體瞬間甩在了他的衣領上,鼻血飛濺,秦長平歪著身子後退一步,後撤的腳面猛蹬地面,他反手就回了長安一拳,不當不正打在他的左眼角上。

「有意思!」長安咬着后槽牙,他們兄弟倆多少年沒動手了?好像打從上學后就沒再干架過了,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兩兄弟真的在客廳里動起手來,他們你來我去,打的難解難分,此刻秦長平也不是個病秧子,秦長安也不是個文藝大叔了,他們和世界上任何兩個憤怒的男子一樣。

宋淳是看的徹底傻眼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干起架來還有點莫名的喜感,他下意識要給秦長平加油,仔細一想不對啊,現在不是搞內部矛盾的時候,就試圖衝上去拉架,差點被揍翻在地,再次成為炮灰。

怎麼也插不上手,索性他也不起鬨了,去冰箱裏拿了聽啤酒,坐在一旁看武打戲了。

事實證明,那些電視里的武打戲確實有誇張的成分,打架其實很費體力的,別看兩個人你來我去拳打腳踢摔東西掀桌子好是熱鬧,打了一會之後就雙雙累倒了。

秦長平坐在沙發上,長安索性拽個墊子坐地上,他們喘著粗氣,雙雙挂彩,秦長平是嘴角破了,長安是眼睛腫了,他們相互瞪了一眼,眼神暗含的意思一樣:這傢伙竟然動真格的啊!

「兩位大哥,你們打夠了吧?」宋淳陪着笑臉,「要是沒打夠,一會再來第二回合吧,三局兩勝也可以。」

長安對他的調侃沒興趣,他皺了下眉頭,眼角拉扯著傷口疼得倒吸了口涼氣,果然哥哥和以前一樣能打啊。在上學的時候,他得罪了學校里高年級的痞子,被拉去操場上干架,當時就是秦長平過來救場的,品學兼優的哥哥出現的時候他簡直不能相信,哥哥看到他被欺負簡直氣壞了,快要發瘋,他們倆撂倒了好幾個高年級的學生,自身也被揍的很慘,哥哥把那個高年級的大哥按在地上,打到服了為止。

直到現在長安都記得很清楚,秦長平平靜的外表下有着完全相反的一顆火熱到快要裂開的心,他那時候真的覺得兄弟倆的心是相連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和心境,但是隨着父母的去世,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哥哥顯露出熱情的一面,連接的紐帶也斷裂了,就像是一道咒符把哥哥的特質封存了,哥哥變成了一部完美的機器,按照人們編排的程序進行,更加接近人們期待的樣子,越來越接近他們的父親,但是長安卻很討厭那偽裝的樣子。

小季沨的出現對他們兩兄弟來說都是一道光,他必須要承認小季沨帶給哥哥的影響要遠遠大於他,而哥哥也特別珍惜和季沨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正是因為如此,現在秦長平的做法就更加危險。

他想要變得像父親一樣,他想要秦家的一席之地,他想要季沨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呆在身邊,這麼下去,不止是他會負荷不住,連季沨也會被拖垮。

長安抬起頭,他閉上受傷的眼睛,用一隻眼睛盯着秦長平:「哥,你和小季沨離開這裏吧。」

「不行。」

「那你就和小季沨分開吧。」

「你在說什麼!」秦長平厲聲喊著。

長安變得異常嚴肅,他警告著:「你要的太多了,現在根本不可能權衡的了,我不能看着小季沨被你拖下去。」

宋淳坐不住了,他反駁著:「長安,你不要太過分了!哪有這時候拆台的,你們是不是一家人啊!你知道你在外逍遙自在的時候,平哥在家裏有多辛苦嗎?」

長安撇了他一眼:「宋淳,我哥再辛苦,也只是想變成一個人而已!」

「但他永遠也變不成,因為父親——已經不在了!」

「長安!你丫說話留點口德!」宋淳怒了。

秦長平低頭看着地板,他的頭很痛,意識也開始混亂,各種思緒在膨脹,快要炸裂了。

「長安說的沒錯。」他終於開口了,封存的秘密總有見到天日的時候,他打一開始就知道,卻一步走錯,步步錯了下去。

「我太貪心了,什麼都想要,又什麼都放不下,因為……我說謊了。」

沒等他們插話,秦長平就艱難地說下去了,他的話音變得乾枯,眼神變得陰暗,額頭的青筋在跳動。

「長安,咱們一家人的車禍是我造成的。」

……

信息來的太快,屋裏剩下的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了。

「那場車禍,長安在後座上睡著了,所以他不知道,正是因為副駕上的我和父親開玩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導致事故發生的。」

他捂著臉,像是在抽噎。

「我……我……沒有勇氣……我沒有把事實說出來……沒有說出這場事故是因為我的緣故才發生的。」

有的事情爛在肚子裏隨着死亡帶走最好,可在死亡還沒有來臨之前就註定是折磨。秦長平活到現在做的最重要的決定,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決定,就是隱瞞。他隱瞞了事故的原因,是他分散了父親的注意力才導致的悲劇,釀成了無法彌補的後果。

真是一段漫長的沉默期。

「平哥,怎麼……怎麼會是這樣啊,我最容易相信人,你別騙我啊。」宋淳打破了安靜,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幫這對兄弟收拾殘局了。

秦長平沒有任何辯解,光說出來就已經精疲力竭了。當年坦白和隱瞞只是一念之差,但是學生時期的秦長平選擇了走上今天的道路,他要用此生彌補,他也確實做到了,成為了最優秀的繼承人,同齡人里的佼佼者,前途不可估量。只是時間久了,每次他面對究竟是繼續撐下去,還是放下做回自我時就會變得動搖,迷茫,這種感覺與日俱增。

今天把事情說出來也是秦長平始料未及的,他一邊堅定着自己的信念,一邊又被長安的質問逼到走投無路,也許他也在渴望這件事不再是折磨他的一道缺口。

「你!該死的!」長安再次抓起了秦長平的領子,他就像是一頭咆哮的獅子,眼神異常駭人,恨不得咬斷哥哥的脖子。可他又搞不清氣憤的原由,究竟是因為哥哥害的父母雙亡,還是因為之後隱瞞了他們,還是因為他蒙在鼓裏,究竟是為了哥哥的愚蠢,還是自己在父母去世的這件事情上其實也在逃避,換句話說,從始至終他也沒有去救哥哥啊。

他攥緊拳頭渴望一次對決,他不會手下留情的,重重幾拳再次揮舞過去,對方卻沒有反抗。

「抱歉了長安……我很抱歉……咳咳咳……」沙啞的聲音訴說着,他不停的咳嗽,只有道歉。

宋淳的臉都嚇白了,他拚命拉住了長安,長安打着秦長平,宋淳就打着長安,

「長安!別他媽打了!那是你哥!你他媽不認,我還認呢!那是我平哥!」他叫嚷着,拚命把長安推開了,指着他鼻子教訓著,「你也有點良心好吧,不管平哥是不是隱瞞了,你們父母不在了早就是事實了,這些年你由著性子和家裏對着干,我平哥就護着你,你闖了那麼多禍,都是他幫你平的!你起了什麼作用啊!」

秦長平阻止宋淳別說了,但宋淳哪裏顧得上,既然都攤牌了,就不如說清楚了:「你知不知道啊,當初你和前任戀人要私奔,我平哥想辦法幫你把財產轉出來,那時候他和現在不一樣,還沒站穩腳非常危險的,搞不好連他自己都得搭進去,那時候你的戀人有遺傳病,他找了好多醫生,只是誰想到對方剛到國外就發生意外呢!」

「長安!這些年你是可以想幹嘛就幹嘛,那是因為無論如何平哥都會站在你身後,支持你,護着你,那平哥呢?他身後有誰呢,他媽的什麼都沒有啊!他不死扛着,你讓他怎麼辦啊!」

如果說秦長平因為錯誤和隱瞞一直在贖罪,那秦長安呢,他也沒有站出來,而是躲在了哥哥的身後。

……

就像是戳破了輪胎,一下子就使不上力了,長安鬆開了秦長平的領子,他一把推開了宋淳,往門外走去。

「長安!」秦長平要追上去,可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扭曲,旋轉,逐漸變暗,他漸漸沉了下去,

宋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他一直尊敬的平哥,頂天立地的男子,就像肩膀不堪重負一樣,被壓的不斷下沉,跪了下去,倒在地上。

********

另一個城市裏,有個人一直在等他。

這些天季沨很崩潰啊,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無時無刻守在她周圍,上班也沒法專心,下班更是提心弔膽,窩在家裏也不踏實,簡直受不了了。她今天的不安指數更是再創新高了,平叔已經有整整一天沒有聯繫她了,打過去也是手機無人接聽的狀態。

季沨有點着急,她想過找吳超和安叔打聽情況,可又怕打擾到平叔的安排,就不動聲色地忍耐著。

傍晚,她又忍不住想打電話給秦長平了,自從目睹了平叔被夢魘驚醒之後,她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她認為平叔這次回家意義重大,已經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更可能是平叔自身的一次了斷。

「沒事的,沒事的,我的平叔英明神武,我的平叔天下無敵。」她嘴裏叨念著,就像是一道平安口訣,反反覆復。

心裏暗示剛起了一點作用,聽到門鈴聲她又坐不住了,知道家裏地址的人不多,會不會是一個大大的驚喜,平叔他回來了!

她一口氣衝到門口,結果卻是保鏢大哥憨憨地看着,季沨提起的興奮勁兒一時間也不知道泄到哪裏合適了,強努起了笑顏。

保鏢大哥囑咐她晚上鎖好門窗,他們就在隔壁秦長平家裏,有事隨時聯繫,讓她早點休息,季沨也趁機詢問起秦長平的情況,保鏢大哥只是搖搖頭,說他不清楚。

看來今天註定又是一個漫長難熬的夜晚,季沨照常給秦長平打了電話,結果還是沒人接聽,她就開始編輯短訊,如果平叔處理完事情看見她的信息會高興吧。她左思右想,編輯了一些肉麻的段子,自己讀了一遍都看不下去了,又換成了一些搞笑段子,帶着她小季沨式的幽默,這些平叔一定會喜歡。

她窩在沙發上死死攥着手機,希望下一秒平叔就會回復她,告訴她一切都平安無事,當手機真的如她所願響起來了的時候,季沨恨不得狠狠地親上一口,可看到來電顯示的竟然是……

安叔?

接起電話,沒等她打招呼長安就開口了:「小季沨,你現在能溜出來見我嗎?」

……

騙過保鏢大哥可絕非易事,季沨是假借倒垃圾之名鑽進了安全出口,從樓梯里逃出來的,她衝到樓下繞過窗下的視野範圍,一直跑出小區才找到安叔的座駕。她心裏不住向保鏢大哥道歉,但是長安找她的事情勢必和秦長平有關,她必須得去。

她就像是一隻兔子一下子躥進了副駕的位置上,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恨不得馬上就想知道秦長平的近況,為什麼不聯繫她了,過的怎麼樣,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長安倒是一臉淡然的看着她,似乎對秦長平的事情很不感興趣,和她扯起了莫名奇妙的話題。

「小季沨,我在你心中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他問著。

「啊?」季沨滿腦子都是平叔,一時間有點抽離不回來了。

「呵呵,我是問你,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再次問著。

「這……」季沨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甚至覺得這種時候還和她逗著玩就太過分了,她皺緊巧眉真的要發火了,如果安叔再扯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她就馬上回去,可當他們對上視線的時候,季沨所有的情緒都化成了青煙,消失在夜色中。

路燈透過車窗將車裏照的通亮,樹葉的斑駁映照在長安的臉上,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季沨的雙眸,一瞬間季沨甚至覺得他是要落淚了,他眼神里有着迷茫,但是並不是迷路,就像是個嚴重的選擇障礙患者在十足路口難以抉擇,他渴望着季沨的回答,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很重要。

「安叔……您在我心中……」季沨竭盡全力找著措辭,她知道此刻的安叔需要她,即便她根本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您風趣幽默,瀟灑倜儻,有點壞心眼,又喜歡捉弄人。」她閃動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就像在描繪一件很棒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您這麼棒的男人還對小季沨很好很好,我特別感謝您的。」

果然啊,長安閉上眼睛,小季沨的話還是這麼能討他的歡心,好想把她留在身邊呀,他會一生一世珍惜她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摸向季沨的面頰,他不像秦長平一樣用手掌撫摸,只是用手背輕掃了一下,季沨愣了下,也沒有刻意躲閃。

「小傻瓜啊,你還漏說了幾條。」他笑了起來,那副笑顏無論是弧度還是尺度都無可挑剔,催著心跳加速。

「其實我是個膽小鬼,而且還是個蠢貨。」

「瞎說,您才不是那樣呢,您……」

不等季沨說完了他就把她攬在了懷裏,緊緊的,甚至讓渾身的骨頭都在發顫。

「我是個膽小鬼,我的瀟灑不過是躲在哥哥後面的虛張聲勢,我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頂上前過。我更是個蠢貨,就算是那傢伙把實話說出來了,我也不能恨起他來,現在明明是我把小季沨搶過來的最好時機,我卻想帶着她去見那個傢伙。」

漸漸力道在減弱,長安鬆開了季沨,他抿著笑容,季沨覺得那個笑容正在無限的和秦長平接近。

「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長安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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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差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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