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英雄救美（8）

85_85323「你怎麼還會對我抱有僥倖，親愛的魔王？」卡西歐如此嘲諷著，哪怕這份惡意與他原本的陽光容貌並不相符。

直到心臟再度被洞穿原本治癒的聖光化作裁斷身軀的利劍，夜九陰仍是不明白為什麼？

「想知道？」居高臨下的勇者用容納一片天空的湛藍雙眸望著他，那裡面有白雲，有蒼天，有無盡生命卻沒有一隻蒼鷹翱翔的領地。

夜九陰深深的看著他，目光中飽含的痛苦似乎讓卡西歐妥協，可是身軀上的傷痕同樣影響了他的意志，頹廢倒地的他……無力跌落塵土的他，也只聽到未盡的話，「其實……只是你……」

「只是什麼？」從夢中醒來的驚慌化作一身冷汗，黑髮鋪散在潔白上蜿蜒出層層交疊的痕迹，帳篷里透出的火把陰影攜帶夜色的寧靜成為一種氤氳的蒼涼的氣氛。

守門的戰士沉沉發問的聲音傳入耳際，夜九陰只能擺擺手，輕聲呢喃一聲罷了，便威嚴的吩咐屬下前來覲見。

在魔族散亂多年後出現的王心中，心動從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魔族，為此他可以付出生命。

極端無私與自私的感情，其實在遠遠的那方有一個人很了解。

名為勇者，卻具有魔王的靈魂，更是選擇以救世的姿態行走在各個空間，殺伐與他同個靈魂的魔王，選擇審判自己的未來。卡西歐哪怕知道他所做的工作，最本質的意義只是抹殺自己的未來也依舊義無反顧。

因為……勇者……哪怕一無所有也有一位既是宿敵，也是心與心貼的最靠近的存在。

他或許是人類，或許是惡魔，或許是一條龍，一副骨架，但只要被賦予了魔王的名字，剷除他就是勇者的意義。

魔王是勇者的存在意義，魔王的出現讓勇者不再寂寞，這是身為高高在上毀滅世界的王者所無法理會的。

卡西歐很珍惜的把那份小小的願望藏起來，在靈魂深處遺忘的角落再被天使的雙手催化成一顆種子，直到今天破土發芽。

「一日一日的噩夢已經讓九陰他下定決心了吧…………」視線落在黑夜的遠方篝火通明的地方。

心念的人，劍尖所指。

每一次想起要傷害他都心口撕裂的痛，在做出決定的時候明明還沒有這般嚴重，但真正動手，讓夜九陰對他產生懷疑后卻越發難捱這漫漫黑夜。

愛上一個人都是痛苦的嗎？

情感的天使正在沉眠，空寂的屋內也不會有人告訴他，異域的勇者費盡心機切實貫徹了自己的心和信念。

「好想對著……親昵的叫……的名……」在涉及某個人的時候，卡西歐都選擇了無聲。

又一次的戰場上，人類已經不在驕傲自大，他們深刻認識到魔族的危險，霸道血夜真正的威力。

夜九陰行駛的霸道正是曾人類王者秦始皇所專橫的內法外儒的混合體，甚至更夾雜了一份魔性的強硬。

勢不可擋的大軍令人類族群破敗了大半土地，他們不敢賭魔族成為大陸的主人後人族會如何苟延殘喘。

擁有萬年歷史，朝代更替出的璀璨文化正要對異族的入侵產生反擊，人族所構造的社會其實並不無力，當真發現危及自身的異類后，人、無數的人會爆發出讓任何敢於挑戰者膽寒的力量。

戰旗飛揚的凜冽戰場，無處不在的殺機，無端凝聚的氣勢。魔族發現人類已經不再如之前幾次那般慌張自滿，也意識到現在才是戰爭的開始，他們沉聲不動，等待他們的首領發出指令。

正道一方已經不只是正道，邪道，下九流，原本被所謂的正派看不起的傢伙也開始冒出，而自喻大俠的人也不再對他們的出現喊打喊殺，因為這些人都意識到此戰不能輸，輸了就是人族存亡的大事。

互相的身影尚未廝殺，兩方頭領卻已經視線相觸，電打一般的激烈。

「卡西歐·霍爾？」

「我的名字，夜九陰閣下。」

「呵，中原武林沒人了嗎？找個異境的人來領頭。」

「不不，我其實是毛遂自薦的，誰叫這裡擁有我的宿敵。」

周圍空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出火花，魔族看著他們冷傲自持的王呵呵冷笑，從嗓子眼裡發出的譏諷，人類則覺得他們冷靜爽朗的盟主有些不對，牙縫裡擠出來的彬雅辭彙聽的人渾身冷顫。

「人類？」

「魔族？」

「開戰！」

「不怯戰！」

兩軍相接便是手中領旗一揮兒，在轉身的剎那，夜九陰鬼使神差的回了頭，卡西歐轉瞬即逝複雜的神情映入眼底。

魔君的心一突，他隱隱覺得有些事超出了掌握，但是……他握緊了刀柄吞口，忍耐的閉上眼睛。

『我決定了，殺死卡西歐，我的敵人。』

「你已經決定了嗎？」相隔幾十米的距離，卡西歐仍是辨認出夜九陰的表情。

在心動開始，短短數日，卡西歐憑藉本能的掌控了心動到愛情的一系列甜蜜，就好像早已融入骨子的毒藥終於被引導毒發一般迅猛。

「你竟然決定了，那我也不會遲疑。」

彷彿不悔的話，在戰場景色徹底被屍體和鮮血覆蓋后終於到達實現的頂點。

卡西歐出手了，夜九陰也出手了。

一路奔逃的山間追殺，熾烈聖光和黑能共同禦敵的瀟洒，不動聲色后的惺惺相惜，刻骨銘心的亦敵亦友。

在劍與刀交鋒的那刻，兩人心底都模糊的浮現了一句話。

『唯有你……與我等同。』

眼底的顏色都是模糊的，神情都是嚴肅的，刀劍相擊的轟鳴那般激烈卻也隱藏在人山人海的廝殺之中。

「殺了那群魔族，守護我們的土地！」

「幹掉他們，他殺了我師兄！」

「不要攔著我，讓我殺了魔族，再一會兒再一會兒就能多幹掉一個啦！砰！」

「人類出乎意料的堅持，留住力氣，砍殺了他們！」

「將軍，我們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啊！」

「呸，真像是瘋狗……」

山澗的野花還在隨風搖曳，生機勃勃的綠草上跳過幾隻雪白白兔，在這沒有天敵的地方，它們安心成長，繁衍生息，卻不知道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正發生一場萬人空巷的戰爭。

吼叫的人是充滿正義感的熱血俠士，擦掉眼淚渾身浴血的是失去如父如兄的親人的小師妹，不甘倒地一身長槍的是死不瞑目的九流流︶氓。

魔族，人族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吶喊，掙扎，試圖在這屍骨與血肉的墳場里攀爬而出。引導出這一切的，似乎已經不能再歸咎於命運，因為所有人，都在以自己的意志奮鬥，抉擇。

日頭降落，兩軍的灰煙終於漸漸收尾，卡西歐和夜九陰帶著雙方的殘兵敗將像是殘破的螻蟻離開這布滿屍骸的土地。

鮮血染紅的地面戰馬的馬蹄踏下跺掉一塊泥土，夜九陰突然側身，手裡不知何時握著一把散發黑氣的長弓，三菱頭的箭矢保證它即使深陷敵人體內也不會被輕易拔除。

「小心！軍帥！！！」

撕心裂肺的聲音打斷了正陷入回憶中的卡西歐，他的目光仍是沒有集中，可視線卻已經捕捉到了飛箭穿透的軌跡。

「夜……九陰……」卡西歐的聲音斷續，強弓利箭穿飛的音爆已經模糊了他的嗓音。

正道的人怎麼都沒想到對方會在休戰的時候動手，急忙警戒起來卻為時已晚。

在幾乎一箭穿心的時刻，卡西歐竟然還有心思失神，對面英姿颯爽，容姿艷麗的夜九陰讓他想到的卻是初入小鎮一身狼狽，險些被當成乞丐趕出去的時候。

那時他一本正經的提議去偷件衣服吧！其實心中早就知道對方不會反對，可就是這原本十拿九穩的決定竟然會讓他聽到拒絕。

那是他的第一次拒絕，夜九陰正氣十足的說道：「百姓要獲得的一點一滴都比上位者困難千百倍，我等好手好腳勿要貪取他們衣食。」

卡西歐當時說：「沒那麼嚴重吧？」

夜九陰：「任何大罪都是從小錯鑄成的。」

望著塵土掩蓋住的艷麗面容，血債加身，卻正義的比他都像個勇者，其實那時候就已經動心了。

對面再度擔負起霸道血夜之責的夜九陰洗去狼狽，換上威嚴的鎧甲，手裡是那把被追殺時也不離不棄的吞口長刀，胯下吐氣嘶鳴的壯馬都沒有讓他錯看他的本心。

沒有血夜，不是魔族，夜九陰會是個比他還要好的人，不過，他就是成為魔王，也不會讓太多的人去流無意義的血，這點卡西歐看的很透。

感謝勇者對魔王發自靈魂的牽絆，能夠讓他這麼深刻的理解了夜九陰的靈魂。

漆黑卻很溫暖，是魔卻是為了他人成魔。

箭矢在眾目睽睽之下洞穿了卡西歐心臟，沒人誰想到這個發展，哪怕是夜九陰也沒想到……

殺死你……太簡單了……

魔君夜九陰冷酷的眉宇間透出的動搖讓圍著他的屬下吃驚，而接下來的轉變讓他的臉上也透出震驚打斷了漸漸融入眼底的悲傷。

綻放的金芒里，有著白翼褐發的天使張開雙翼，環抱住瀕死的勇者，冰冷的冷藍色眸子在看向夜九陰時閃過殺意，隨後他拍打翅膀震碎空間，從原地消失不見。

「吾名烏列，乃地獄的天使，卡西歐·霍爾，你準備接受地獄的信仰了嗎？」

潔白的羽翼佔據天空，太陽的陰影落在昏迷的人眼上，纖長的睫毛抖動，天使翱翔在異世念誦神的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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