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的逃婚夜（十）

白朮憤憤抹了下嘴唇。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初吻竟會交代在一個男人手裡！

「我...」戴維獃獃的看著他，嘴唇顫抖著，半天說了一句，「...我，我很抱歉......」

「......出去。」白朮沉著臉。

「......」戴維尷尬的笑笑，「那我...我出去了......」

戴維同手同腳的走出浴室，門一關上，他脫力的倚在門板，雙目無神的望著不知在何方的虛空。

他吻了一個男生。而且覺得很著迷。

對方是一隻人魚，和他並不是一個物種。

並且，對方看起來一點都不覺得有喜歡那個吻。

......

哦天哪！！！戴維痛苦的抱頭，我竟然是個GAY！！！！！！

這邊白朮的情況就有點不妙了。剛剛承受過極端恐懼的身體還是比較脆弱的，而戴維的吻更是像□□一樣燃燒了他。白朮想到幾天前在海中那個古老的聲音告訴他的信息：【嘩————你是斯萊家的小人魚————你要發情了————】

發情？白朮有些發狠。——被一個男人吻了也能勾的你發情，你乾脆就直接安安穩穩的嫁給那個什麼庫卡好了！你不尋死我也不會穿過來！

少年開始暴躁。陌生的電流在他的體內流竄，他覺得自己到處都有一點癢，可又總撓不到癢處。

扭開浴室的噴頭，用水澆灌自己。總算是舒坦了一點。

他並沒有把這個吻太當一回事。真要說起來，剛才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恐懼反而令他更為在意。且這個吻再怎麼令他不適，倒真的反而將他從那樣詭異的狀態中解救了出來。

——怎麼回事？

白朮感覺這個世界步步都是坑。

等到身體平靜了下來。人魚少年放下了噴頭，終於趴著浴缸邊舒了一口氣，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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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並不是喜歡害羞的人，他在面對他的那些女友時可一點也不會害羞。只是不知為什麼，在人魚面前他總是會變的有些奇怪。他會害羞，他會心疼，他會患得患失......難道這就是愛？

愛？

戴維有些恍惚，他愛上白了嗎？這是愛嗎？

這三天連天的大雨。有一次艾爾打電話過來，說是雨下的大了，她正參加完一個姐妹的party，叫戴維開車去接她。戴維那時正在和白朮聊天，整個人懶懶散散的，一點也不想出門，就打電話叫了一個計程車過去。

然後艾爾的電話就來了。先是怒氣衝天的大罵了他一頓，之後直接說道：「分手吧！」

男人還記得他當時的心情。他是帶著一種微妙的欣喜感同意的。

他掛了電話，只是輕描淡寫的笑了笑，繼續與白朮談天說地，少年都沒有感到絲毫的異樣。

......

戴維扶額。

這麼一想，我是在那時就開始喜歡上白了？

上帝！那可是位男性，還是位人魚！

——他的這份戀情真的可以繼續下去嗎？

晚飯的時候，戴維端著餐盤去敲浴室的門。

「進來。」

戴維推門而入，浴室里濕漉漉的，到處都是水。人魚先生的尾巴在水面拍打了兩下，一如往常的靠過來，伸出雙手接過他手裡的三明治。

戴維坐在他的椅子上，一人一魚開始進食。

「戴維。」

「嗯？」

「你剛剛為什麼親我？」

「咳！咳咳咳！！」戴維被嗆到了，連忙喝了口水。

白朮又問：「你是不是GAY啊。」

「噗————」一口水被他噴了出來，嗆的他直咳嗽。——說實話，戴維即使是知道了自己對白存在著心思，也一下子沒能接受自己是個GAY的事實。

「不是！」戴維反駁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反駁，「我不是GAY！」

至少曾經不是。

「那你幹嘛親我？」白朮疑惑的問。

「那那那......你那會兒不是渾身發抖嘛！我又沒辦法！只好親你！」

「......這是什麼邏輯...」

「truelovekiss！聽過沒！真愛之吻能破除魔法、恐懼和內心的黑暗！我這個雖然不是真愛之吻，可是看你那樣，也只好試試了！」厲害，說的他自己都信了。

白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戴維突然有些挫敗。枉他交往過那麼多女朋友，關鍵時候一個表白都說不出口，還得用這麼拙劣的謊言來掩飾...

白朮倒是若有所思。真愛之吻。——既然這個世界有人魚、有童話里變成雙腿的魔葯，那麼，有魔法和詛咒也就不那麼奇怪了。

搞不好還真是戴維的那個吻誤打誤撞的解開了下他身上那個不知名魔法。

禁制他身體的動作、讓他恐懼。這一切都是他坐著輪椅被推到屋外之後才發生的。他做了什麼？他接觸了什麼？

【登上了陸地————不在觸碰海水————就不會被祭司發覺————】他沒有觸碰海水啊。雨水也算嗎？

是海里所謂的祭司找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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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海水漫過沙灘。一列隊制整齊的人魚從海中游上來，游到淺灘，魚尾漸漸變成人類的雙腿，他們身穿鱗片製成的盔甲，端得是威風凜凜，走起路來步伐齊整、秩序儼然，看得出不是第一次上岸。

帶頭一位黑色長發的冷俊男子，抬手把濕漉漉的劉海抹到腦後，抬眼看向人類的城市。

有還亮著燈，而有的已經熄了。

「走。」男子開口，帶著這麼一片武裝部隊似的人物走進人類的街道，直直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人類的世界還是這麼的無趣。

休伯萊很是無聊的左右掃了一眼。一塊塊方方的積木似得，像是蜜蜂的巢穴。遠沒有亞特蘭蒂斯的華美。

但每年總有那麼一兩隻才成年的小人魚不懂事的往陸地上跑，也為他們騎士增添了不少麻煩的掃尾工作。

曾經有一隻可愛的人魚少女，追隨著一艘游輪來到陸地，所幸她偷到了魔葯，並沒有暴露出她人魚的身份。

少女是追隨著愛情去的，但沒有人類戶口和憑證的她卻差點被人類賣掉。她憤怒了，指甲暴起，幾個人販子被她掏空了心臟，美人魚甩甩手上的血瀟洒的跳回了海里，驚鴻一瞥的『王子』也不找了。人類世界的警察卻為了這樁案子傷神了好久，甚至還上了人類世界的新聞。

後來他們騎士團便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把守城門。但海里到處都是水，哪裡都能游，這個方法根本不管用。

他是不懂那些嚮往人類世界的愚蠢人魚，也對那些虛無縹緲的所謂愛情分毫不感興趣。這次守護的血脈找到了，他為人魚族的未來高興；是個男的？無所謂，反正祭祀已經研製出生子葯；荒唐的生不出孩子就轉嫁他的弟弟或父親的規定？......好吧，是有點不可理喻，不過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且生子葯本身就有促進生育的功能，對方那邊沒問題的話，他也必然是沒有半點問題的。至於對方逃跑了？沒事，抓回來就好了。

這隻人魚逃到了陸地，說不定是那種嚮往愛情的天真人魚。這樣就更好辦，生完孩子和平離婚，你好我也好。

休伯萊穩步向前走著，停在了一戶門前。

「咚咚咚。」休伯萊獨身上前很有禮貌的敲門。

過了一會兒，裡面的燈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

戴維打開門，有些怔愣的望著門外高挑的黑髮男子。來人有著一雙黑曜石般深邃的黑眸，面孔卻是歐洲人的相貌，男人的眼中帶著某種冰冷的金屬質感，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他。

「......您哪位？找誰？」

戴維的身高有180，已經算很高了，而對面的男人甚至比他還高，目測超過185，說不定有190。

那個人冷冷的打量著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你！」戴維發現對方的力量實在驚人，竟然絲毫掙脫不開。幸好他還算比較有安全意識，門上的保險鏈條他在開門的時候就掛上了。至少房子裡面的人魚是安全的。

正想著，那個黑髮男人一手抓住金色的鏈條，輕輕一扯——嘩啦——金色的碎塊跌落片地。一如戴維此刻的三觀，稀嘩碎。

門被一雙長腿轟然踢開，戴維被男人從門裡拽出來，直直的扔倒在地，一群穿著整齊盔甲的人擁上來制住了他，並堵上了嘴。

白朮聽到聲音就感到不妙，但他的魚尾實在是個阻礙，既不能出去幫戴維，也不能自己逃跑。遂快速鎖上浴室的門，然後在下一秒，浴室的門鎖被人從外面一扭。鎖了沒開。又是一扭，直接扭掉了整隻鎖。

休伯萊看著坐在浴缸中藍色魚尾的人魚，冷冷的開口：「好久不見，我的未婚者。——不，對你而言應該是初次見面。柯爾·斯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