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東瀛見聞

帆船在大海里一直朝東，航行了大半日，臨到傍晚，終於見到了陸地。只是船到近處，張洛看了那岸上情形，心中未免一涼。雖早知這些倭人多半是倭島出來的，但直到親眼見到岸上來往都是倭人時，張洛才正真死心。心中嘆一聲道：「不想老子本來出使琉球，現下卻出使到倭國來了！」

帆船靠岸，便有十幾個老弱倭人涌了過來，見到船艙里大量的魚肉后，都是臉露喜色，待見了帆船後面系著的三條體型龐大的梭形大魚后，更是手舞足蹈，彷彿群瘋子似的，圍著帆船跳起舞來。

還是為首的一個老倭人最先反應過來，他見船上多出一人，便和那四個倭人說起話來，其間幾人頻頻看向張洛這邊，似在詢問張洛來歷，隨著那四個倭人搶答似的一通嘰里呱啦，那位老倭人看向張洛的眼神卻是一下比一下充滿敬畏。

張洛站在一旁，深恨自己聽不懂倭話，他手中的村鎮倭刀早用塊破爛的布料包裹起來，但獨特的氣質，和那露出來的刀柄，都讓那些上船的倭人們膽戰心驚。

那老倭人終於走了過來，極為恭敬的向張洛鞠了個躬，然後做出邀請的手勢。張洛早就想離開這滿是魚腥味的破船了，見他上道，也不由心喜，便隨著他下了船。待他一下船，便聽見後面一陣歡呼，張洛回頭一看，只見那十幾個老弱倭人又圍著那四個倭人跳起舞來。張洛抓抓腦袋，只覺這些倭人實在很象一群猴子。

隨著那老倭人，向前走了半里路，卻見到了一個簡陋無比的村子，十幾棟茅草泥土堆成的房屋，其間有三四個倭人小孩在嬉鬧。還有幾個倭人女子，在一條溪流旁洗著衣物。

老倭人引著張洛進了間泥土砌成，茅草為定的平房，裡面的布置也與大明迥異，沒什麼物件，連床都沒有，只有幾張竹席，上面疊著被子，似乎這些倭人便是席地而睡的。

雖說早看出這些倭人極為窮困，但張洛卻沒想到他們會窮到這個地步，便是大明最低等的娼戶人家，再怎麼家徒四壁，一張床總是該有的。不過入鄉隨俗，在大海里呆了一個多月，眼下腳踏實地，就算沒有床，只睡在地上，也是好的。

待張洛在那鋪著席子的地上坐下后，那老倭人隨後拿來一盤干硬的飯糰，幾塊魚肉和些清水。張洛知道他們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也不在意，隨口拿起飯糰吃了，至於那幾塊半生的魚肉，則是動也沒動，畢竟，這些魚肉再是葷腥，吃了一個多月後，張洛也吃不下去了。

等張洛吃完了飯糰，那老倭人還沒走，反是席地跪在張洛面前，咿呀咿呀的又說了幾句倭話。張洛不知他是何意，便隨便點了點頭。那老倭人又深深的跪拜了下，「嘿」了一聲，便起身走了。

便在張洛以為終於可以不用聞著魚腥味好好睡上一覺時，剛剛閉上眼睛，門口又有了動靜。張洛不禁暗怒，心道：「這些倭人怎麼這麼煩。」但聽門外動靜，竟似並非一人。再看時，卻見那老倭人拉著兩個倭女進來了。

兩個倭女一大一小，大的大約三十多歲年紀，臉色蠟黃，且滿臉灰塵。另一個小的倒還好些，雖然也是面有菜色，但畢竟年少，皮膚要較那個年長倭女好些，只是身形似乎沒有發育，看臉倒差不多十五六歲的模樣，那身形卻比岳瓶兒還小。

兩個倭女都是身穿破爛的麻衣，其中那個小倭女只穿了下半身，上身卻是袒露出來，未著寸縷，不過胸前平坦無比，加上容貌亦是平常，卻是引不起張洛半分興趣。

那老倭人忽然呼喝幾聲，那兩個倭女便都開始脫衣服，張洛頓時明白過來，他當初在和徐渭交談時，曾聽他說過沿海小國的風俗，其中便有以妻女伺候客人的說法。眼下看來，這倭人倒似也也有這等習氣。只不過張洛雖然憋了一個多月，卻也不是飢不擇食之輩，這兩個倭女實在不怎麼樣，面黃肌瘦不說，身上更有股魚腥的味道讓人難受。因此張洛搖搖手，示意不要。

那老倭人低聲咿呀了幾句，似乎在極力攛掇，張洛有些不耐煩起來，隨手拔出旁邊抱在破布料中的純正倭刀，輕輕這麼一比劃，地上的席子頓時斷裂出一個大口子。

這下子包括那兩個倭女在內，三個倭人都是面色大變，手忙腳亂的便推出了門口，那個老倭人邊退出去邊朝張洛鞠躬，沒留心腳下踩住一個倭女的衣擺，險些摔了個跟斗。

此地貧窮愚昧，簡直是還未化，張洛心中煩躁，只覺多呆一日也是難受，不禁心道：「老子定要想法回大明。明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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